我隐隐听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们说过,皇上忌惮镇南王府己久,所以这才借世子爷大婚之际,让三皇子亲自率领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他全家。
现在看来,这话应该是真的。
镇南王应该早就猜透了皇上的心思,所以这才避其锋芒,让独苗苗假装纨绔。这独苗苗一演就演了十年,演技之精湛令人瞠目结舌,竟然连我都给骗了过去!
看着他那张烧成了红炭般的脸,我哭了个天昏地暗。
为什么要哭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非常难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哭累了,趴在床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只觉得一只大手似乎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我痛的倒吸了口冷气,立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混蛋,本姑娘额头上还有伤啊!
摸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摸那尚未结痂的伤口啊!
我愤怒地睁开眼睛,刚想破口大骂,却见世子爷已经醒了。
不过短短数日,昔日那位光彩照人的独苗苗憔悴了许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深深地陷了进去,眼底涌动着极为复杂的光芒。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又惊又喜,冰冷的泪水顺着脸庞滚滚滑落。
世子爷阴沉着脸,温热的指尖从我额头轻轻抚过,声音哑的厉害:“怎么弄成这样?”
习惯了他整天怼我,如今突然温柔起来,这让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极不自在。
“没事,摔了一跤。”我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世子爷的眼睛红了,我想他心里又在骂我笨吧。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糟糕,又来人了!
可恶的旺财,听到有人来竟然都不叫一声。
等这阵风声过去,本姑娘一定拿它来涮火锅!
我心里一边暗暗骂着那条怂狗,一边迅速抱起独苗苗将他藏在地窖里,这才准备出去开门。
就在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早已经被人踹开,一群持着明晃晃大刀的禁军冲了进来。
为首的,竟然是三皇子!
看到我后,他不禁微微一愣:“你住在这儿?你的额头……”
看着那明晃晃的大刀,我双腿不自觉的颤抖着:“下雪地太滑了,我摔了一跤。”
虽然他是独苗苗的朋友,可我并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的朋友而背叛亲爹。
“你还是这么粗心。”他一脸怜爱地看着我,冰冷的指尖从我额头划过。
我头一微微侧,下意识地躲开。
或许是因为太熟的缘故,独苗苗碰这伤口的时候,我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可换成其他男人,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三皇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他无奈笑了笑,对身后的禁军说:“找个大夫过来。”
我可不想要什么大夫,我只想他们快点走啊!
“启禀三皇子,屋内发现血迹!”一个禁军侍卫提着那条沾染了鲜血的床单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看这个,我吓的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
三皇子看向我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对,声音却温柔如故:“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故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那个,就是人家来那个了嘛……”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到时候我和那独苗苗就死翘翘了啊!
一听这话,三皇子如玉般光洁的俊脸涨的红红的。
原来,他还有着如此纯情的一面。
正在尴尬之时,街头那个江湖郎中被请来了,毕竟他的距离是最近的。
一看到是他,我只觉得掌心湿漉漉的,唯恐他将昨晚之事说出来。
老郎中瞟了一眼我的额头,微微皱了下雪白的眉毛:“没事,抹点药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盒药膏。
三皇子接过打开,用洁白的指尖蘸了药,轻轻地涂抹在我额头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宛若在触碰某件易碎的无价之宝。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把我捧在掌心里,这让我心中极为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他有好感,可我的身体却在下意识地排斥。
“我还是自己来吧。”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伸手将他手中的药膏拿了过来。
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胳膊上的伤口竟然又裂开了,鲜血顺着我的手腕缓缓流下。
“你受伤了?”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拉过我的胳膊,迅速将衣袖撸起。
殷红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包扎的白布。
漆黑的手,雪白的臂,殷红的血,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怎么搞的?”老郎中看了,一脸惊讶地问,“前几天我不是给了你药吗?”
他是给了我药,可那独苗苗用药实在是太多了,我哪里舍得再用呢。
三皇子扶着我进了屋子,焦急地说:“快给包扎一下。”
老郎中听了,只能解开被鲜血浸透的白布,血淋淋的伤口顿时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
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心疼地问:“怎么伤的?”
我信口诌道:“干活时划伤的。”
他没有再问,只是微微皱了一下那漂亮的眉头。
老郎中死死地盯了那伤口一眼,这才替我上药,并迅速包扎好。
“这几天外面有些乱,阿藜你暂时就不要出门了。”三皇子神色如故,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一脸无奈地说:“可我家没米了啊!”
不出门,我怎么给那独苗苗买药呢?
三皇子笑了笑,声音柔的似一滩水:“一会儿本王让人送些过来。你的伤也别担心,以后每天都会有人来换药的。”
我不想要他的帮助,可总不能天天饿着肚子吧。
自己不吃没什么,可地窖那位爷得吃啊!
还有那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怂狗,不知道看门,就知道吃!
“多谢王爷。”我连忙施了一礼。
“我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他伸手将我扶起,眼底涌动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本王还有事,得先行一步了,改天再来看你。对了,那一千两银票,下次本王来的时候再给你。”
我可以不要那银票了吗?
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脏告诉我,它可不想让这三皇子再来啊!
在一众禁军们异样的目光中,三皇子终于离开了,压在我胸口的那块大石头这才勉强放下。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人来送东西。
什么米面啊,鱼肉啊,还有各种瓜果蔬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开杂货铺呢。
太好了,终于可以吃饱肚子了!
糟糕,只顾着高兴了,把地窖那独苗苗给忘记了!
地窖内空气稀薄,万一把他给憋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