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让他死!
慌乱中,我看到了路边炸油条的油锅,还有灶下熊熊燃烧的火焰。
趁人不备,我端起滚烫的油锅向那群官兵们泼去,并迅速将燃烧着的木柴扔在地上。
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参天。
熊熊火蛇蔓延到了那些官兵们身上,一时间他们也顾不得倒在地上的世子爷了。
我迅速冲了过去,趁乱将他带走。
世子爷的伤很重,现在这时候请大夫无异于自寻死路。
无奈之下,我只能强忍着疼痛,用刀割破手臂,再去街头一江湖郎中那儿买了一大包药,也不知道是否有效。
话说一文钱西瓜大一包的伤药,谁能指望它效果有多好呢?
我咬着牙,褪掉小白脸那身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只见蜜色的肌肤上,赫然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数十道伤痕。
尤其是大腿那一处刀伤,深可见骨,看的我心惊肉跳。
看着那血淋淋的身体,我以为自己只是会害怕,怎知心中却小鹿乱撞,脸上更是滚烫。
我真是污啊,竟然对自幼一同长大的独苗苗也会有这种邪念!
牛氓,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女牛氓!
我咬咬牙,强打着精神,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伤药替他敷上。
三天后,世子爷终于醒了。
他神色呆滞,空洞的双眸中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眼窝一片青黑之色,宛若被谁抽走了灵魂一般,周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颓败气息。
如今的世子爷,早已经没了昔日的风采。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默不作声地端着饭走了过去。
由于救他时是男装,为了怕被人认出,于是我又恢复了当初丑丫头的装扮,只不过颜料早已换成了防水的。
“爷,喝点粥吧。”我将熬好的小米粥吹凉,轻轻递到他唇边。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为了捉拿世子爷和我,所有的店铺全部关闭,挨家挨户开始排查。
买不到食粮,我只能节衣缩食,将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口粮给他吃。
世子爷却死死地盯着屋顶,仿佛要将它盯出朵花似的,压根就不张嘴。
无奈之下,我只能来硬的,直接给他灌。
“滚开!”他一挥胳膊,直接将我手里的碗打翻。
可怜我肚子还饿的咕咕叫呢,这碗香喷喷的粥就这样浪费了!
“你就使劲喊吧,不怕把人引来你就喊!”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了,痛的我差点哭出声来,“外面正在挨家挨户排查呢。”
世子爷似乎并不在乎,只是幽幽地说:“为什么要救我?”
“啊?”我一脸惊讶地向他看去。
是啊,为什么?
这个答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当时就是脑子一抽,就是不想让他死而己。
世子爷这才注意到我,如死水般的眸子微微一动:“是你?”
靠,都三天了,这爷竟然没发现他的救命恩人是我!
等等,可以把他重新扔回大街上吗?
“你认识比我还黑的丫头吗?”我翻了个白眼,眼底皆是不悦的神色。
世子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闭上了眼睛,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独苗苗是病人,不吃饭又怎么行呢?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自己那碗端了过去,不过比刚才那碗要稀许多。
虽然他力气很大,但毕竟身上有伤,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这才勉强将半碗粥灌了下去。
照顾一个重伤病人很累,照顾一个一心求死的重伤病人更累!
说真的,这独苗苗真是可怜。
他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种粗茶淡饭。就这粥,就连以前的旺财也不屑看一眼呢。
话说以前我还真小瞧那条怂狗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
自从跟我回来之后,别说是粗茶淡饭了,就连它的饭碗都舔的一干二净,光亮的甚至都能照得出它那双黑漆漆的狗眼。
“滚,你给我滚!”世子爷眼底猩红一片,如头绝望的狮子般拼命地怒吼着,“爷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就知道,这独苗苗一定会生气的。
那死傲娇,被我这丑丫头强行灌了米粥,他不生气才怪呢。
如果换成以前,我一定会和这独苗苗开怼,怼他个天昏地暗,不死不休。
可看着浑身血淋淋的他,有些话我实在无法说出口。
我只是默默的将地上摔碎的碗收拾好,这才退了出去。
外面依旧很乱,每天都会有士兵前来巡查。
幸好床底下有个冬天用来储存白菜的地窖,只要一听到街头有动静,我就连忙将独苗苗藏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这独苗苗太瘦,还是本姑娘天生神力,总之就我这小身子骨儿,竟然还能勉强抱的动他。
或许是见我长的老实憨厚,也或许是那些官兵们没认真搜查,反正他们来了好几次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在送走这批官兵之后,算算时间也该给世子爷上药了。
就在我一把掀开被子的一刹那,独苗苗“刷”的一下睁开双眼,面目极其狰狞。
“不许碰爷!”他恨恨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就算看了爷的身体,爷也不会对你负责的!”
“放心,本姑娘也不用你负责,不过一坨烂肉而己。再说了,你昏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呢。”我将药粉洒在他伤口上,痛的他浑身抽搐,咒骂连连。
骂就骂吧,总比他一心求死要好。
我需要他负责吗?
自从我头也不回离开镇南王府那一刻起,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也不知道是那江湖郎中的药太差,还是世子爷的伤太重,半夜时分,他发起了高烧,烧的一直说胡话。
“祖母,快跑,快……”
世子爷痛苦地皱着眉头,干涸的嘴角溢出几个字离破碎的字符。
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去请那江湖郎中。
外面下着大雪,路上结了厚厚一层冰,极为难走。
在我摔了第十八跤时,终于摔到了老郎中家门前。
老郎中不愿出诊,哪怕我将独苗苗给的所有银票都塞给了他,他也依然不为所动。
“我可不想死啊!”他没好气地吼道,“现在宵禁,万一被人抓住了可是要砍脑袋的!”
无奈之下,我只能拼命地磕着头,磕的我眼冒金星,耳道嗡嗡作响。
或许是老郎中烦了,或许是看在那些钱的份上,他随手扔出一包药便将我给打发了。
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熬了药,哭着给世子爷灌了下去。
再摸摸,额头还是滚烫,我只能用酒兑了温水一边替他擦拭。
“为什么,为什么……”世子爷浑身微微抽搐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我都准备当废物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