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畏惧,抽抽泣泣地抹着眼泪,渴望地朝母妃那边看去,妄图让她来救自己,这几个小辈的皇子公主都与太后,皇后不亲,鲜少见面。
皇后瞧见,眼神闪了下,坐在太后身边,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小手,“十三别怕,过会儿,你父皇就来了。”
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好哄骗的很。
哇得大哭起来,抹着眼泪大喊,“沐儿要父皇,沐儿要母妃。”
孩童哭闹起来,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招架住的。
端妃连忙上前,将孩子接了过去,满脸慌张,扑通跪地,“太后恕罪,皇后恕罪,沐儿年幼,失了礼数。”
她是惠贵妃那边的人,如此一来,甭管情愿还是不情愿,都被当了枪使。
咬着下唇,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李溯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二皇子眸光闪烁了下,垂眸,把玩着腰间玉佩,沉默不语。
“好了,起来吧,赶紧将孩子哄好,哭得哀家头疼,”太后更觉得头疼欲裂,扶着额叹气,不过,这皇上,确实太过分了,“储嬷嬷,你让公公去养心殿喊声,一炷香内,再不过来,哀家亲自去请!”
她眉头紧蹙,连带着对惠贵妃都生了不满。
争宠,随意争去,谁不是那个阶段过来的,只是,这分寸得有,就是再大的事也不能耽误了陛下上朝理国事。
更不用说,今日,祭祀这么大的事情。
储嬷嬷应了声,退出去。
过了片刻,太子回来,身后跟着迟迟而来的慕淮,身穿石青色五爪金龙朝服,更显肤色白皙,气场矜冷,他单膝跪地,行礼,“母后,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外面下了雪。
他两肩处落了雪花,染了一片白。
经过刚才五皇子那么一遭,太后可算是怕了,连忙让人起来,皇后想刁难都没机会,“取了帕子给岐王扫扫肩。”
宫女应了声,拿着帕子就要过来。
慕淮冷漠抬手,阻止她靠近,随意用手拍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角落走去。
旁边的二皇子跟他打了声招呼,“这是刚才五弟的位置。”
听此,慕淮作势要起身。
被二皇子喊住,“不用不用,五弟已经回去歇息了,也不知道这太医是怎么办事的,年年治病,还治成如今这服样子,头一栽,差点没磕着,可没把本皇子吓个够呛。”
二皇子生母只是个良人,在他立府之前便去,外戚远在京城外,最大的官不过才是个知县,毫无助力不说,不拖后腿就够好了。
没有外援没有内助,就是想争也争不得。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李溯混到一块去了。
不过他生性懒散,才华平庸,平时仅仅是个跟屁虫,不得看重罢了。
李溯那边的人,少接触为妙。
慕淮冷淡点头,不打算回应。
见状,二皇子撇了撇嘴,也不再说。
半炷香后,永明帝惠贵妃迟迟而来,表情些许匆忙,身后跟着储嬷嬷。
“皇上驾到!”
听人来报,众人纷纷起身,行跪拜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叩首,唯有慕淮仅仅单膝跪地,上身挺直,低头拱手。
永明帝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免礼,免礼,”走到殿前,冲太后行礼,“皇儿来迟,请母后责罚。”
太后冷哼,甩袖,“别认为哀家真不敢罚你!”
“今个儿什么日子,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你睁眼往外看看,大臣们都该进宫来了!可你呢,真是荒唐透顶!平时你如何哀家不管你,只要不误了大事,不让人谗到哀家这来了,哀家一概睁只眼闭只眼,可今个儿,你愧为人父!”
“老五身子如何,你不是不清楚,就为了等你,刚刚直接晕了过去,如今还不知情况如何!”
永明帝也是听了五皇子的事,才赶得这般匆忙。
到底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儿子,真要一命呜呼了去,就是日后下去见列祖列宗,他都没脸。
紧张地问,“老五现在如何?还没信嘛?”
太子起身,回道,“儿臣刚从五弟那处回来,太医说是郁结攻心,又受了寒,再加上身子本就虚弱,这才昏了过去,等过会儿便能醒来。”
永明帝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早已知道情况,只不过为了吓他一下的太后,再次冷哼,转眸,朝低着头,穿着已然接近正红色的玫红色惠贵妃看去。
眉头紧蹙,满脸不悦。
“惠贵妃,哀家平日礼佛时,身边缺个代为抄经书的,不知你可愿过来陪哀家一段时间?”
表面上是询问,实际上已是责罚。
只不过想在皇后面前得意几番,万万没想到还有五皇子这般意外的惠贵妃,脸色变了又变,如同调色盘一般。
她紧紧揪着帕子,屈膝颔首,“臣妾遵旨,日后辰时……”
刚开口,太后抬手,制止了,“不用日后,今个儿事情结束了,你便搬到佛堂去,还有,这些衣裳也穿得素净些,免得让佛祖看着烦了眼。”
搬到佛堂,和从自己宫殿往那边去截然不同。
要是真搬过去,日后她还怎么见陛下。
惠贵妃慌乱,可怜地朝永明帝看去,微微咬唇,柔情媚态尽显。
永明帝轻咳,欲要说情。
嘴唇微动,未等开口,太后便冷冷看了他一眼,顿时,无法可说,母后正在气头上,还是识趣为妙,他闭了嘴,摇头。
惠贵妃顿时绝望了,不甘不愿地再次屈膝,“喏,臣妾遵旨。”
人已然聚齐。
岁朝乐行祭祀正式开始。
永明帝在前,皇后太后在侧,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养心殿步行走去,皇宫不小,走起路来,也需要不少时辰。
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清冷的光线,照着石板路。
太监宫女们提着大红灯笼,在侧边照着亮。
永明帝似想起什么,回头,喊了声,“慕淮,你过来。”
原本静悄悄跟在后面,打算浑水摸鱼,等祭祀结束,就出宫去的慕淮,突然被叫到,丝毫没有别人脸上应有的窃喜,甚至连周边的羡慕都莫名其妙。
他面无表情,平静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