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待下去,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快跑!
闻人珏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大门,身后仿佛有什么吃人的巨兽在追赶他一样,被层层乌云遮住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恐怖的毒香马上就要在此布满这座小镇,青年渐渐放慢了脚步。
不能就这么跑了,这是逃兵的行为。
得把他们也带出来,留在那里会中毒的。
闻人珏咬咬牙想回头却迈不动脚,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一直滴到地上,青年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他可以不学无术可以终日玩乐,但他不想当一个抛弃朋友的逃兵。
“闻大?”
原本不愿意魏宵和白溯借宿的西九和在他俩要走的时候却苦苦挽留了许久,用他的话来说是“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害怕”。
魏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西九和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我这里条件这么好,别人想住还进不了呢!”
从遍地花香的西府出来,两人有点不适应镇上的寂静和阴沉,几天没有踏足镇上,这里原本就这么安静吗?
沿着主路往县衙的方向走,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按理说现在应该正是闻人珏他们分食物的时候,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就像一座死城一般。
县衙总会有人吧?两人加快了脚步,看到了县衙门口一脸怅然的陈嘉树。
“怎么回事?”魏宵满脸的困惑不解。
陈嘉树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番,又打开地窖门让二人看,但他心神恍惚好像在忧心其他的事情。
魏宵和白溯听了陈嘉树的话便要去寻闻人珏三人,郁绾知对阵法的梳理大有进展,正坐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稍作休息。
“绾知,帮我看看闻人珏在哪,找他有急事。”
待二人好不容易找到闻人珏的时候,就看到青年一副中邪模样,想走不能走,想动不敢动。
“魏大…”
闻人珏欲哭无泪:“你们可算来了,出大事了。”
姬淮棠看着闻人珏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闻大今天是怎么了?”
月称没有接话,屋内一片沉寂听不到任何呼吸声,门被推开了。
这是一张极其钟灵毓秀的脸,温润雅正剑眉星目,眉心一点红痣衬的他肌肤如玉气质纯净,许是被门外站着的人吓到了,青年微微瞪大眼睛后退了半步,衣角染上一抹血色。
他脚下身后尽是触目惊心的红,浓重刺鼻的血腥味使得姬淮棠打了个喷嚏,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人的衣裳上溅满了血点,脸色也很是苍白。
“你是何人?”
据墨子歌所说,他说昨晚到的悬光镇,一落地就被人打晕带到了房里,挟持他的是两个男子,半夜里其中一人突然发狂和他的同伴扭打在一起,墨子歌被捆住无法拉架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在面前横死,好不容易挣脱绳索想去报官,开门就碰到了月称和姬淮棠。
“我本是去静安拜访亲友,途径此地罢了。”
屋里确实有两个惨死的男人,而且是先前屡次三番闹事的那群人当中的两位,身上伤口众多甚至还有互相撕咬下的皮肉,简直如同野兽一般,月称大致检查过后把尸体盖上,转头问墨子歌:“你说你是昨晚到的?”
墨子歌点头。
“淮棠。”
月称极少喊别人的名字,姬淮棠只觉得汗毛一炸,再看青年僧人平静如水的脸,右手如刀往墨子歌颈侧一劈。
待魏宵赶到时,就见姬淮棠扶着有些面熟的男子控诉月称:“你吓着我了!”
月称把墨子歌的身体检查了一遍,眉头紧蹙,不对啊,怎么会就是个普通人呢?
“闻大,你刚刚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西九和那边什么情况?”
姬淮棠话密的吓人,魏宵想回答都插不进空,闻人珏沉默的低着头就差数一数蚂蚁搬家,白溯听的烦从储物袋取出一块点心塞进了姬淮棠嘴里。
世界终于清净了。
“唔!白!”姬淮棠含糊不清的怒视白溯,陌生男子被他一颠露出了半张脸,魏宵大吃一惊,扯了扯白溯的衣袖。
“师弟,他不是那个谁吗!”
原谅魏宵根本记不起来墨子歌的名字了,仿佛当初和人家称兄道弟的人不是他一样。
墨子歌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让魏宵愈发怀疑眼前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姬淮棠艰难的把那块糕点咽了下去,这才解释起最近镇上发生的事情来。
白溯看着墨子歌,心底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前世他一定见过这人,但是名字为什么这么陌生?他又为何会出现在悬光镇?
镇上的情况远超白溯想象,西灏的死亡似乎一点都没有让这个镇子好转。
“小溯儿,你认识这个人?”
“在燕锦城见过一次,当时他受伤了,躺在护城河边上。”
“是他?”
救人的事他们两个提过一句,但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你把他打晕了?”魏宵哭笑不得,“怎么回事啊?”
“他说他是昨晚到的悬光镇,当时正是毒香最浓的时候,但他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白溯沉默不语,看了一眼呆滞的魏宵,他们好像忘了说西灏已经死了的消息。
魏宵开始沉思等墨子歌醒了之后要怎么解释,我曾经救过你,所以我朋友把你敲晕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对吧?
这个逻辑完全不通啊!
“你们不觉得镇上有什么变化吗?”魏宵隐晦的提点了一句,“早就过了时辰了。”
陈嘉树垂着头坐在县衙门口的石阶上,手里的香囊仍带着淡淡的香味,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西素晚了,孙叔也不让他直接去西府找人,他只能枯坐在这里期盼着素晚的突然出现。
马上就要到他们约定好的日子了,素晚不会是后悔了吧?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自己哪能配得上呢…
陈嘉树垂头丧气的攥紧了手里的香囊,不会的,素晚可能只是有事耽搁了,她不会抛弃自己的。
“陈大哥!”
少女声如银铃一下子敲醒了陈嘉树,他抬头一看正是西素晚,少女小跑着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道歉道:“不好意思哦前几日府里有事阿兄不让我出门,我好想你。”
软玉温香就在身边,少女蜜糖似的嗓音刹那间融化了陈嘉树心里的惆怅和埋怨,他笑着拿手指刮了一下西素晚的鼻梁:“没事,我也甚是思念你。”
“这个香囊都好久了,你还带在身上呀?”
“晚儿送给我的自然要时时刻刻带着,今天晚些回府好不好?”
西素晚羞红了脸颊,低声细语道:“阿兄说镇上已经没有毒香了,可以晚点回去。”
云霭乍破,一丝一缕的阳光似柔软的丝线一般洒在大地上,陈嘉树轻轻握住西素晚的手,眼睛里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