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血液注入的几小时后使得一种隐秘的狂热席卷了霍格沃茨城堡,仿佛晚餐长桌上的异国风情菜肴中混入了几滴只对英国巫师起效的欢欣剂,如果非要将它实体化,那就会是银飞马,媚娃女孩和魁地奇球星。
银鬃飞马跟随神奇动物保护课教授走入猎场,猎奇者暂时无从下手,但德拉库尔扬着她小巧的下巴走出礼堂时,至少十个男生从四张分散的长桌边半张着嘴站起来想要挤到她身边去,礼堂另一端长桌上的几位教授不约而同地,带着吃到不新鲜鱼块的表情闭了一下眼睛。
这种情况在晚饭几小时后依然在城堡的走廊和角落里持续着,一定的学生丧失了时间观念,巡夜的级长需要驱赶的学生多了近一倍,单纯因为兴奋而晚归倒也好说,但当在拐角处遇见一对相拥的年轻情侣时,佩戴徽章的高年级生反而要尴尬地移开视线落荒而逃。
也正因此,安德鲁·肖被外力向后拖拽时的震惊竟然超越了惊恐,而当他看到身后两个抱臂而立的斯莱特林时,震惊又被催化成了愤怒。
目送肖和他的赫奇帕奇女友消失在一楼的巫师浮雕后,克里斯托夫对罗米行为的评价是缺乏耐心。
“很显然,克鲁姆和法国女孩的到来让霍格沃茨的情侣之间出现了一些信任问题。”
“所以我就应该把整个晚上都浪费在看这些男孩用各种方式向他们的女朋友证明自己只是稍微看了法国人一眼?”
罗米把自己的魔杖收进袖口,左手摩挲着同侧胸口的级长徽章,似乎里面装着一箩筐的借口,她从里面选出了一条最盛气凌人的———
“这些情侣今晚看到斯莱特林的级长都不会闪躲。”
克里斯托夫短促地笑了一声,如果在平时,后面或许还应该接上两句俏皮话,但斯莱特林的余光捕捉到靠近城堡大门的巫师战争纪念雕像边飞快地闪过几道黑影,他拔出魔杖,像鹰隼猎杀野兔般冲了过去。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从两位创始人延续至今的恩怨在某种程度上也造就了双方对相反颜色的极度敏感。
“停下!”罗米也跑了起来,却在对克里斯托夫说话。她不得不抽出魔杖抵消掉克里斯托夫那根山楂木魔杖尖喷射出的看起来不甚友好的白光。
斯莱特林毫不留情地反击,显然穆迪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不错,因为克里斯托夫还给自己留出了一个束缚咒的时间。
罗米双手撑在膝盖上,剧烈地喘了几口气,才去打量那三个背贴着背被捆成一团的格兰芬多,都是男孩,比她矮了将近一个头。
“克里斯,你不能……”
有惊无险,罗米责备地对他说,克里斯托夫打断她,不以为意,魔杖在手心里规律地敲打。
“我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上一学年斯莱特林七年级的伯斯德攻击了一个二年级的格兰芬多男孩,尽管伯斯德坚称他只是在使用塔朗泰拉舞的时候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但来自格兰芬多的混血男孩眼眶边的疤痕表明伯斯德的失误或许并不是他自己声称的咒语发音。
“不能对四年级以下的学生使用攻击性咒语。”
罗米把后半句话补全,脸对着她的那个格兰芬多用变声期男孩特有的嘶哑嗓音冲她喊了声嘿,罗米侧过脸去,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
“是四年级!”他说,“把我们松开,让我和他决斗!”
“真稀奇,希尔,我以为今年是你做替补守门员的第三年。”
男孩像是被一大块派噎住了。
“你知道即使成功地潜进克鲁姆的住处,你的魁地奇技术也是一样糟糕的吧———我是说,克鲁姆可是个追球手。”
克里斯托夫叹息了一声,他猜希尔现在肯定更希望刚才自己被一道恶咒打中了晕倒在地,这样就不用听罗米说话了。
另一个斯莱特林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罗米满意地抬起手腕,正准备给几个格兰芬多解绑,一颗小小的黑球突然滚到了她的脚边。
罗米低下头,黑球还在她脚边打转,发出滋滋的声响。
砰———
大量的厚重烟雾从蜂蜜糖一般大的小黑球里爆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潮湿的草料发酵味,罗米想要拉上克里斯托夫一起走,余光却看到猩红色的兜帽内衬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格兰芬多男孩逃脱了,甚至还不知有意无意地撞了她一下,洛丽丝夫人的嘶叫声由远及近,罗米绝望地闭上被白烟熏得流泪的眼睛,手腕却被另一个人抓住,带着她向被低年级格兰芬多推开一道细缝的大门跑去,费尔奇的咆哮在大门闭合后戛然而止。
来人的兜帽被罗米一把掀下,并不意外,“弗雷德。”她打量着红发男孩脸上一副怪模怪样的大框眼镜,随即意识到让他在烟雾中准确无误地把她拖出来的原因近在眼前。
“怎么回事……”
“别说话!”弗雷德突然说,一只手撑开身上过分宽大的黑色斗篷,看罗米没有反应,干脆把她拽过来,裹着斯莱特林从台阶上跳进灌木丛,惊起一只巨大的飞蛾。
落后于男孩敏捷反应的城堡大门迟缓地向外打开,门轴发出干涩的响声,费尔奇粗重的换气声就在头顶。
粗花毛衣马甲的线头和罗米的睫毛对着干,她被迫蜷缩在弗雷德的长斗篷里,像个飞天扫帚一样被他用胳膊夹住,大半张脸都贴在一件毛衣上,听见他的心跳声盖过了老哑炮的咒骂。
尽管脸上发烧,但这种扭曲的姿势还是让她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想把头转过去一些,弗雷德的手臂突然发力,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威胁,罗米被他勒得呼吸一滞,手绕过去掐在他的侧腰上,于是她感受到紧贴着的身体突然绷紧。
也算是扳回一局。
大门终于重重地合上了。
紧扣着她的力量消失了,罗米打滚似的从大斗篷里钻出来,和红头发男孩面对面跌坐在草丛里,深夜的凉风吹在她滚烫的脸上。
“我送你回去。”弗雷德站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头发上插着一片发黄的树叶,罗米抬起手,被他按了回去。
“你不知道怎么避开费尔奇,他现在肯定正在一楼的角落蹲守倒霉蛋呢。”
“刚才是乔治和你的杰作。”罗米跟在他后面走进一扇看起来从霍格沃茨建校那一天就被废弃的偏门,尾音并不上扬,她知道自己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弗雷德却没像往常一样转过身向她解释小黑球的原理和他们起的稀奇古怪的名字,只是绕过一副壁画,挠了挠上面的梨子。
他的换气声听起来都十分烦闷,罗米把这归结为他们依然没能找到越过火焰杯年龄界限的方法。
“霍格沃茨的厨房。”弗雷德说,还没散去的黄油和糖浆的浓香随着他的声音飘散出来,罗米走进气味的源头,被成堆的食材,调料和闪闪发光的餐盘包围了,四周的火炉还在燃烧,发出此起彼伏的噼啪声。
弗雷德伸手一指,罗米沿着他食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砖砌的壁炉里堆满了灰烬,火焰熄灭后留下的痕迹让上面的拉环显得十分模糊。
罗米转过头去看他。
“拉住那个。”弗雷德知道她看到了,“后面是密道。”
“我把你们俩打倒那一次的密道?”
“你说要去霍格莫德村那一次的密道,梅林!”他突然高声说,罗米一只脚已经踩进壁炉的灰烬里,不得不维持着这个姿势斜着探出身子,迷茫地看着他烦躁地绕着一摞堆放整齐的浅底汤盘走来走去。
罗米想了想,还是把脚抽了出来。
“……增龄剂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弗雷德,而且你们的魔药课成绩也不是很好。”她硬着头皮说,想到火焰杯奖金还有约瑟夫手里那张仿佛没有尽头的账单,落寞地承认自己为了安慰人说出了违心的话,“换个角度想,就算你们年龄足够,也不一定会被选为勇士……”
“哈!”弗雷德说,“谢谢你的安慰!”
“不用谢。”罗米轻快地说,下一秒抬脚的动作却停住了,她从这句感谢里听出了作为弗雷德来说很罕见,她却用起来得心应手的语气。
“你站住。”她转过身,弗雷德确实停下了脚步,却只给她一个背影。
罗米深吸了一口气,□□,格兰芬多男孩,弗雷德的反常,远离费尔奇后终于能让她把半小时前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毫无疑问,弗雷德看到了。
罗米最讨厌两件事,安慰和解释,她进入霍格沃茨厨房不到十分钟,就不得不把这两件事都做了。
斯莱特林清了清嗓子。
“当时已经过了宵禁时间,那几个男孩还想跑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克鲁姆,所以克里斯托夫才用了束缚咒。我发誓……我用级长徽章发誓,我没有想要攻击他们。”
“你没有吗?”弗雷德终于转过身来,语气恶劣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这样对希尔和他的同伴说,难道贬低别人让你感到快乐吗?”
罗米张了张嘴,慢半拍地明白了弗雷德生气的原因,原来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听到了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
这反而让她有了底气,比起攻击低年级同学,几句口角是多么微不足道。
“如果希尔足够好,伍德毕业之后你们为什么还要选守门员,怎么不直接让他加入?”
“希尔的魁地奇水平和你毫无缘由地取笑他有关系吗?“
“毫无缘由?”罗米听见一个陌生又尖利的声音,直到又一句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这竟然是她自己在说话。
“他在宵禁时间之后夜游,他夜游被级长发现,他被发现之后跑得不够快,他躲闪束缚咒的动作不够熟练,他想装成一个四年级学生欺骗我———而且他的魁地奇技术确实很烂!”
弗雷德震惊地看着她,像一座高塔正在向他倒下。
“这些都是理由。”罗米在他震惊消失后迅速充满眼眶的愤怒眼神中奇异地平静下来,甚至带着隐隐的期待握紧了袖口的魔杖,“他做什么都不够好,我只是说出来了而已。”
“就因为他不够好?”弗雷德的声音突兀地拔高了,手在斗篷下紧握成拳,却开始颤抖,“你就可以随意地贬低吗?”
其他燃烧着的火炉突然失去了声音,他们沉默地对峙着,呼吸声竟然成了厨房里最有存在感的声音,黄油和糖浆的气味变得腻人又刺鼻———事实上,罗米感觉自己正在陷入一块融化的黄油。
嘭———
家养小精灵,准确地说,是满身酒气的家养小精灵摔进了油腻的空气中,另一只家养小精灵尖叫起来,“啊呀!闪闪!”她一边嫌恶地说,一边连拖带拽地把醉倒的那一个带回橱柜后面。
“对不起,韦斯莱先生!对不起!罗齐尔小姐,咪咪这就———”
“快点滚开!”罗米想都没想就对着卑躬屈膝的小精灵呵斥,但她心里有个小精灵似的声音像咪咪一样尖声大叫起来:哎呀!罗米!快点住口!
弗雷德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难看了。
他快步走过来,左手毫无征兆地抓住罗米的一只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攥得她手腕生疼,可罗米一言不发,也不挣扎,瞪着眼睛抬起头和他对视,直到她微微地勾起嘴角,仿佛是痛感让她发笑一样。
“你知道我的魔咒学比你强很多的对吧。”她话音刚落,心里的小精灵又开始尖叫着说:快闭嘴!
就像是她手腕上凭空长出了一圈针,弗雷德猛地将手甩开,女巫跟着向后踉跄了一步,男孩却逼近了,近得罗米看到他因为愤怒而紧皱的眉头,紧挨着左边眉头那里有一颗颜色很浅的雀斑。
怎么会有人眉毛上面长了颗雀斑啊。她好笑地想。
“那你知道我们已经把增龄剂做出来了吗?”
罗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想确认他眉头上的斑点到底是蹭上去的灰尘还是颗雀斑,可弗雷德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说完这句话,他后撤一大步拉开了距离,转身之后,只留给她一阵又重又急的脚步声。
露易丝递给罗米一个眼罩。
“消肿。”她简略地说。
罗米痛苦地呻/吟一声,把冰凉的布料按在自己肿胀的眼皮上,听见长椅另一侧的克里斯托夫说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都往火焰杯里投了纸条。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宁可迟到也不早起的露易丝·塔克从六点钟起每隔十分钟就来给她的室友提供叫醒服务,半小时后罗米不得不从柔软的被褥里爬出来,几乎是闭着眼睛被露易丝牵到了礼堂门口———最靠近火焰杯的长椅上。
露易丝说,占据有利位置。
门厅在罗米的半梦半醒中逐渐拥挤了起来,布斯巴顿学生出现又引起一阵骚动,另一阵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争执来自克里斯托夫,他把一个挤在他身旁的格兰芬多从椅子上搡到地上,两个人在打起来的前一刻被布坎南分开了。
女学生会主席收起魔杖,转身在火焰杯里投入了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回事?”这下罗米也抬起了头,她往旁边挪了挪,好让克里斯托夫坐过来,“昨天攻击低年级学生,今天又和女孩推搡,心情不好?”
克里斯托夫紧盯着火焰杯,像是看仇人,又像是看爱人。
穿着斯莱特林袍子的高个男孩刚在火焰杯前抬起手,敏感地看向这边,罗米对他微笑了一下,沃林顿矜持地颔首,手中的羊皮纸被火焰吞噬了。
“你觉得他会入选吗?”克里斯托夫问。
“除非火焰杯也能接受他爸爸的金加隆。”露易丝头也不抬地说。
“你觉得谁会?”罗米问克里斯托夫,“目前大家认为最有可能的是迪戈里和约翰逊。”
“迪戈里?”
“塞德里克·迪戈里。”露易丝说,“还会有哪个迪戈里?”
“就算有,谁还能想起别的迪戈里。”罗米赞同地补充,“现在年龄足够的,大多数不够格,想来想去,也只剩迪戈里和约翰逊……德米提雅,我倒真希望是她,但她的可能性还没有约翰逊大。”
“你们想过我吗?”德米提雅把纸条投进火焰杯的时候,克里斯托夫侧过脸问。
露易丝和罗米齐齐摇头。
“我不是说你不够格!”罗米突然提高音量,神情凝重。
露易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接着罗米的话说下去,“你只是……看起来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成绩荣誉之类的……”
她的声音在克里斯托夫看不出情绪的注视下逐渐低了下去。
“加斯帕德!”
罗米从长椅上跳起来,写着金发男孩名字的纸条刚被火焰吞噬,他就转身大步走向罗米,周围几个斯莱特林女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来又溜走。
露易丝坐在罗米刚才的空位上,和她反应迟缓的好朋友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位置,黑头发女孩拉着她的法国表哥坐下,两个人用法语飞快地低声交流,露易丝懒洋洋地靠在罗米的背上,从外袍衣兜里拿出一张写好名字的羊皮纸。
“如果你需要的话。”露易丝把它递给和手指上死皮较劲的克里斯托夫。
克里斯托夫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去,拇指摩挲着上面的名字,像在确认这些字母会不会随着他的动作消失在空气中。
他抽出魔杖,对着羊皮纸施了一个保护咒,仿佛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在这之后才郑重地收进自己袍子内衬的口袋里。
“这样就足够了。”他轻声说。
拉文克劳的福西特是第一个被丢出金线外的学生,皱纹和白头发很快覆盖了那颗智慧的脑袋,她的尖叫还盘桓在礼堂的上空时,赫奇帕奇的萨默斯成为了第二个。
现在礼堂里的话题从单一的你认为谁会入选变成了你认为谁会骗过年龄界限,毕竟骗过它就相当于骗过了邓布利多,这听起来是可以写进求职简历的经历。
在校期间愚弄了本世界最伟大的白巫师,实在是太酷了。
这种议论在韦斯莱双胞胎和李·乔丹伴随着笑声出现时达到了顶峰,即便是斯莱特林面露不屑,但在不屑之后,他们还是维持着交谈的姿势,却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了格兰芬多。
“罗米!罗米!”克里斯托夫说,“我记得你说双胞胎在研究增龄剂。”
加斯帕德意味深长地重复:“双胞胎?”
罗米睁开眼睛,听清他的问题之后僵硬地点点头,“你总算相信了。”
“五加隆?”露易丝伸出一只手。
克里斯托夫:“你赌什么?”
“当然是不行。” m..coma
加斯帕德伸出两只手,“跟了。”
“这赌局没有必要,他们肯定不行。”克里斯托夫摆摆手,却被黑发女巫一把攥住,罗米的项链坠子硬邦邦地硌着两个人的手心。
“我赌他们可以。”
斯莱特林说完这句话,又把头埋回双臂间,弯下腰继续补觉。
剩下的三个人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交换了一个我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的眼神,在得到相同的答复之后,又交换了一个原来我们都知道那就好办了的眼神。
“我再加十加隆。”克里斯托夫说。
“我加二十。”加斯帕德说。
“我加二十五。”露易丝说。
罗米还是没有抬头,但抬起一只手,伸出五个手指,与此同时,弗雷德·韦斯莱轻巧地跳进了金线之内。
弗雷德和乔治被甩出圆圈外的时候,靠近火焰杯的那条长椅上的欢呼声全场最响亮,坐在他们周围的大多是斯莱特林,他们姑且可以六年级的沙菲克和塔克如此高兴是因为很乐意看到爱出风头的格兰芬多吃瘪,至于他们俩为什么要和一个布斯巴顿的男孩欢呼庆祝,实在是让人一时半会儿不能理解。
罗米直起身子,在一阵喧闹中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加斯帕德拉着露易丝和克里斯托夫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讲什么,但罗米依稀听到了自己和弗雷德的名字。
就好像今天从这一刻才开始一样,罗米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的朋友们还凑在一起,分享着可能与她有关的绯闻,火焰杯还在燃烧,一个又一个十七岁的名字变成了哺育它的原料。
罗米拍了拍离她最近的加斯帕德,三颗脑袋同时抬起头,露出心虚的表情。
“我们在谈论法国……”
“法国巫师的婚姻状况!”
罗米笑着说:“我出去一下。”
“当然!”三个人喜出望外。
“……我是说,你不留下来看看还有谁吗?”露易丝问。
罗米摇了摇头,“我不关心。”
今年是罗米在霍格沃茨的第六年。
第四年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医疗翼中躺了那么多石化的男孩女孩,第六年,也就是今年,准确来说是今天,她第一次见到医疗翼中躺了这么多白胡子白头发老人。
尽管大家都穿着大同小异的黑袍,有着模糊面容的白发,但韦斯莱双胞胎依然有能力让自己成为这些人中最显眼的两个,但其中一部分功劳归于他们的朋友李·乔丹,如果不是他一边大笑一边想去揪兄弟俩的胡子并和其中一个扭打起来,韦斯莱兄弟还要想点办法才能成为焦点。
罗米挑了个角落坐下,刚浇过水的铃兰还在向下滴落水珠,她数到第六滴时,庞弗雷夫人把李·乔丹赶出了医疗翼。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罗米站在两张病床中间。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又分不清弗雷德和乔治了。
“……乔治?”她试探着说,左边的那个举起了手。
“麻烦你,能不能先去那边躺一会儿。”罗米指着斜对面的一张空床。
“真够远的。”乔治嘟囔了一句,从罗米右手边的床上利落地跳下来。
罗米:“……”
“特地来嘲笑我?”弗雷德问,长胡子和过于茂盛的鬓发挡住了他的表情,这是件好事,如果罗米能看清,她一定会冲着眼前的小老头扔一个恶咒然后离开。
“你害我损失了五十五个加隆,还有一条月光石项链。”
“这是一种描述人不自量力的新潮修辞吗?”
“当然不是。”罗米轻声说,“我和我的朋友们,露易丝,加斯帕德还有克里斯,打了个赌,赌你们俩能不能越过那道年龄线,他们仨赢了,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损失惨重。”
弗雷德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几句话在他还没变老的脑海里翻滚,最终将一个可能性微弱但又唯一的结论推上了岸,还沾着细密洁白的沙粒。
他终于笑起来,就像把五十五个加隆和一条月光石项链收入囊中。
“真够笨的。”他说。
罗米突然感到轻松,心里的小精灵终于不再尖叫,而是开始用她本来的声音说起了话,罗米仿佛回到了牙牙学语的幼儿时期,自然地跟着复述出来。
“或许你不会相信,但其实我赢了,尽管那只有三秒。我发誓,弗雷德,门厅里不超过十个人的时候我就坐在那儿,看过了在你之前的所有失败者,他们都被魔法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当你跨过金线的时候,我闭着眼睛,听到门厅安静了三秒,你们的增龄剂让那条线思考了三秒才做出决定,如果非要问我意识到为别人骄傲是件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三秒钟就足够了。”
她轻轻地说:“前提是要有你在。”
弗雷德向前探过身子,就像是昨晚的距离和沉默,铃兰花盆还在漏水,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靠得太近,近到罗米看见他被浓密白眉毛和深凹眼眶挡住的眼睛里闪着的年轻的光彩。
“罗米,年轻的女孩。”弗雷德也轻轻地说,“你想摸摸我的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