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战火持续了一天一夜,城下又多了一万多具尸体,公孙彰显得更加苍老了,满脸的血迹,浑身上下被疲惫支配着,七十多岁的老将军已经迈不开步子。,
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公孙彰老将军老泪纵横的巡视伤兵营,他们如此的年轻,却变成了残废,变成了死人。
这场战争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少了一条胳膊的伤员靠着墙壁忍着剧痛,满身鲜血的士兵站的笔直,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将军抬头看了看圆圆的月亮,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士兵们急忙将老将军搀扶到屋中。
公输缪听说老将军公孙彰突然昏倒在地,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刚看见军医从公孙彰的屋子出来就冲了过去问道:“老将军如何了?”
军医鞠躬行礼道:“家主放心就是,老将军操劳过度,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没有人能受得住的,更何况是七十多岁的身体,禁不住折腾的。”
公输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就冲进屋子,公孙彰见公输缪进来便忙着起身行礼,公输缪忙快走两步把公孙彰按在床上道:“老将军要多休息才是。”
公孙彰一听摇头道:“家主,敌人的攻势依旧猛如虎,我岂能坐以待毙,为了守住洛城老臣一死又如何?
“他金凝没这个本事,再有两天黎城的援军就到了,到时候就是金凝的死期。”公输缪冷声道。
公孙彰略带哭腔的道:“老臣惶恐,怕不能保护家主与君上安危。”,“老将军何处此言啊!整个洛城能坚持至今可都是老将军的功劳啊!”公孙彰摇了摇头道:“不然!能守住洛城全依仗那两万年轻的将士们,我这把老骨还要看着他们先我而去,我心不忍啊!”
公输缪摇头直言道:“他们死得其所!而你我都不能妇人之仁,战争中死人是很正常的事。”公孙彰默认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拿起床头那满是血污的头盔就想起身。
公输缪疑惑道:“这是为何?你该好好休息才是!
”时逢乱世,年轻的将士们尚不能苟活,我又怎么能在此偷闲?”公孙彰一边戴头盔,一边准备下床。
公输缪看着公孙彰风烛残年的背影,虽然单薄,虽然蹒跚,看起来不堪一击,可是却是如此的坚毅,如此的义无反顾。
公输缪淡淡的道:“老将军...果真大义凛然,义薄云天啊!
公输缪目送公孙彰离开才独自离去,王宫的路从来都是宽阔安静的,宫人们迈着迅速而又安静的脚步迅速的在走廊中行走着,公输缪转了两个弯来到金原卓休息的地方。
金原卓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公输媚儿坐在床头呼喊着让金原卓起来,可是金原卓闹起了脾气就是不起来。
“你要起床了,陛下。”公输缪严厉的说道。一听到外公的声音金原卓立刻爬了起来,他有点害怕公输缪,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恐惧的看着公输缪,公输媚儿看着公输缪道:“峰怎么样了?”
公输缪笑了笑道:“你说呢?你让他一个人去给公输轩送信,金凝有八万人的队伍,他在厉害也是一个人,如何闯的过去?
公输媚儿惨淡的笑了笑道:“你别骗我了,我已经听说了峰的事,你认为我很傻吗?”公输缪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跟峰,还有卓儿都摆脱不了。”说着拉起金原卓道:“好了,从今天起就给我好好读书,学习所有帝王该干的事,不可以偷懒,也没有玩的时间了。
公输缪看着不悲不喜的公输媚儿道:“我没有孩子,你跟公输峰以及公输轩就相当于我的孩子,而卓儿就是我的亲外孙,所以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跟卓儿的,就算牺牲峰也在所不惜。
公输媚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卑鄙小人,你的话我怎么会相信?”
”你信不信无关紧要,明天我请的老师就到了,你也用不着每天都看着陛下了。”公输媚儿的内心在滴血,她真的想杀了公输缪,但是她清楚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公输峰已经不在身边了,自己跟金原卓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如果有一天惹公输缪不开心了,很有可能就被剁成肉泥。
公输缪离开的时候对金原卓道:“以后给我早点起床,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就要做国王该做的事,而不是还像个孩子一样的闹脾气,更不是每天只想着玩!”
金原卓忍着恐惧的泪水看着公输缪离开的背影,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母后,我害怕!我害怕!”
阳光初升,金原卓在公输媚儿的怀中睡着了,就算在睡梦中金原卓依旧在害怕的喊着:“外公,求求你了,卓儿不敢了!不敢了!”
公输媚儿一边哭着安慰睡梦中的金原卓,一边偷偷的擦着眼泪,公输缪一连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他也在担心洛城会守不住,更担心公孙彰反水,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相信了,黎城的援军还需两天才能到达洛城,他不敢休息,更不敢睡觉,他害怕一觉醒来金凝就站在自己面前。
安静的屋外传来脚步声,公输缪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低吼道:“是谁?
一个宫人慌张的跪在公输缪面前道:“黎城来的消息,家主。
公输缪疲惫的坐了下来道:“念吧!
宫人打开字条道:“家主勿念,职下已命雷戈、吉风前往洛城,让雷云前往北方,不出三日定会解洛城之围,还有好消息禀报家主,小夫人有身孕了。端木雨字!
公输缪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哈哈哈!”
宫人行礼道:“恭喜家主!”公输缪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替我给端木军师回信,就说我收到了,黎城之事还望军师多多费心,还有让他多多照顾小夫人。”
宫人允诺,矮身退了下去,公输缪自言自语道:“我竟然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兴奋的情绪写满了这个年过半百老人的脸上。
一时间公输缪觉得什么洛城,什么新王,什么金凝他都不想管了,自己已经有了后代还管他金原卓干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又不甘心,如果不管了,那么王位不就是让给了金凝?
公输缪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巨大的,难以对付的隐患,所以他要打败金凝,更要控制公输媚儿母子。
月城在洛城北部,是北境樊城南下的必经之路,白雪皑皑的冬天来的很快,而这一场大雪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我来了,还没想好要什么时候走。
月狂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月城,老身板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寒风刺骨,月狂的关节也跟着疼了起来,厚重的毛皮披风月狂都觉得有些披不动了。
脚脖深浅的雪被踩的咔咔作响,月狂拉了拉厚重的毛皮披风,擦掉白胡子上的风雪道:“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月城就在百米之外,门外迎接的人已经等待多时,大儿子月宙站在最前面,二儿子月宏似乎还没有回来,外孙金原月已经向自己跑了过来,月狂急忙喊道:“慢点跑!”
金原月的护卫也是月城巡城队长,名字叫落雪,是一个标准的小美女,她紧跟在金原月身后,一身皮甲,外面披着宽大的毛皮披风。
金原月已经十一岁了,月狂一把抱起自己的外孙道:“再大点,外公可就抱不动喽!”
金原月笑嘻嘻的喊道:“外公回来了,我就说外公一定能回来的!舅舅你输了!
月狂笑着问道:“怎么你又欺负你舅舅了?金原月道:“外公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哪里能欺负得了舅舅,我只是跟舅舅打了个赌。说话间月狂已经来到月城城门口。
月宙行礼道:“父亲,欢迎你回来!”月狂笑着道:“听说你打赌输给月儿了?”
月宙笑了笑道:“是啊!他很厉害的,三天前就说今天你就能回来。”
听了这话月狂来了兴致,哦了一声,有些疑惑,难道是这孩子自己猜的?可是怎么能猜的如此准确?想到这月狂问道:“说给外公听听?
金原月笑着道:“那外公得给我放两天假,我还想让你跟落雪陪我。”
”那得看你说的对不对!”月狂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向城里走去。
一行人紧跟着往城中走去,金原月道:“外公,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都这么大了,还被你抱着多不好意思!
月狂笑着道:“好!好!”
金原月落地便道:
“洛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连母亲也弃之而去,可见公输世家能用的只有老将军公孙彰,这时候公输世家怎么能四处树敌?”
“这就是放我回来的理由?”月狂牵着外孙的手,高兴的说道。
金原月道:“放外公回来是因为南下的北方白马一族,月城可是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我猜求情让你回来的应该是金原贤大哥。”
月狂对自己的孙子越来越刮目相看了,问道:“你怎么如此清楚?”,“这个国家,只有金原贤大哥真心希望它和平,不在起战火,也只有金原贤大哥不在乎谁当帝王。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月狂笑着问道,金原月看了看众人道:“你们每天都在说,我就顺耳一听,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就问落雪,我也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对不对。”
月狂点头道:“你说的都对,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外公今天能到?”
“四天前白马一族南下,我想洛城的统治者一定比我们先知道,为了躲避同时与白马一族及金凝开战,统治者一定会想办法的,而唯一能行得通的办法就是把外公放回来。”金原月分析的井井有条,月狂欣慰的点了点头。
月宙突然插话道:“父亲,白马一族已经到下月城了,我们真要掺合进来吗?”月狂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世道越来越乱了,现在的抉择决定了未来的命运。
金原月一听道:“外公,我们秉持原则就好了,就像我母亲那样不管不问。”
月狂摸了摸金原月的头道:“外公也想如此,可是已经被卷了进来,你说外公又该如何去做呢?”
金原月看着月狂道:“月儿不是很懂,但月儿知道什么是对什么错!”
月狂点了点头很欣慰的道:“你跟你父亲真的很像,对错分的清晰,可是对与错掌控不了全局。”话锋一转月狂又问道:“那在月儿看来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合法正统就是对,其余的皆是错。”
月狂一听就明白了,淡淡的道:“那又如何能分得清谁是合法谁又是正统啊?”
刺骨的寒风被关在了门外,屋子里的炉火烧的很旺,噼啪的响个不停,月宙道:“昨天白马一族来了使者,打算跟我们谈谈,让我给拒绝了。”
月狂沉思了一会,道:“我们不能一直避而不见,惹怒了白马一族,月城可能就要遭殃了。
月宙从怀中把新王的指令拿了出来,道:新王金原卓命我们坚守下月城与月城,不能让白马一族越过月城一步。”
月狂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一定是公输缪的主意,放我回来就是为了拦截白马南下。
“父亲,那我们该如何?”左右为难的月宙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很是着急,月狂的内心也是十分混乱,北方来个王,洛城又出现个王,洛城南边的几城还有一个自称最合法的继承人,这种日子保不准哪天又冒出来一个金姓王。
金原月插嘴道:“我们不能与白马一族开战,那样不仅自身实力受损,还会让公输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又不能轻易的让白马过去,白马一族如果被公输缪打败那么月城的后果可想而知。”月狂看着自己的外孙,认真的解释着。
月宙越想越气,直接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放他过去还不行,还不能硬抗....你们说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落雪突然道:“前不久月傲大人发来信件,让我转交城主大人。
月狂一听便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落雪将信件交给月狂道:“是职下疏忽了!城主恕罪。”月狂打开信件本来喜悦的表情又一次拿捏不定起来,把信件一摊道:“让我给白马一族让路!
月宙接过信件果然上面写着:给新王金原松及北境樊城白马让路。
这让月宙十分不解,追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姐姐是知道些什么才这样说的,而且几天前来的信,可能早就知道了要发生的一切。”月狂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有着常人不及的智慧与远见。
月宙不明白,道:“姐姐知道又为何撒手不管?
金原月淡淡的道:“母亲前去南方定是为了边境安危,如果此时龙吟帝国趁虚而入,那么金圣帝国又要失去多少土地城邦。”
正说着话,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了过来在落雪耳边耳语几句,落雪听后便让士兵退下,径直来到月狂身边道:“二公子从下月城送来的消息,说白马一族想要谈判,看样子打算和平解决。”
“在何处谈判?”月狂哦了一声道。
落雪道:“白马一族派人来月城。”
听了这话月宙笑着道:“派人来月城?够胆量!”
月狂也笑了,道:“白马一族向来如此,别说咱们小小月城,就算洛城他们也敢闯上一闯。
“我听母亲说过白马三兄弟,那白马户曾经是飞骑军前锋营队长,深得人心。”金原月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对于这片大路的了解不比大人差。
月狂笑着道:“落雪,带小公子去外边玩一会吧!”
月狂脸色差的很,整个人都沉浸在失落之中,金原月走出屋子有些生气的对落雪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让我说对了,可是外公为什么不听我说下去?”
落雪俯身下来,看着金原月道:“我知道你很聪明,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平常的小孩,但是你认为大人会把冲锋陷阵的差事交给一个孩子吗?
金原月回答的很爽快:“不会!”
落雪又问:“那会让一个孩子去决定或者参与政治话题吗?”金原月眉头一皱,道:“我没觉得这东西有多难,你应该了解我,我对事情的分析理解能力你最清楚。
落雪笑了笑道:“我都知道,但是家主怎么可以把整个月城的生死存亡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又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你?”
金原月没有话说了,坐在门口看着天空渐渐飘起的雪花,冬天已经来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冷,虽然寒冷,但也没能阻止战火的延续。
第二天白马一族的使臣在二公子月宏的带领下越过了下月城,没到中午便来到了月城。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马一族的老二白马落,月狂坐在正位,旁边就是取暖的火炉,另一边是白马落,披着厚重的披风,带着花哨的佩剑。
“早就听闻白马三兄弟,今日一睹真人,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月狂把热茶往白马落身边推了推。
白马落行礼道:“老将军严重了,能见到老将军才是我的荣幸。”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接着道:“老将军身体如此硬朗才让我等佩服。
月狂哈哈一笑道:“风烛残年而已,别取笑老夫了。
白马落淡淡一笑道:“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的!
月宙急忙说道:“白马将军不必着急,在下已经安排酒席,入席详谈可好?
白马落没有推迟,月宏看了看月宙又看了看白马落,心中有些狐疑,怎么突然备了酒席?众人落了席酒过三巡白马落知道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他们的目标是洛城,来此的目的是借道,如果再不开口可能又要耽误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