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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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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而站在她们二人前方的月魇显然不可能知道身后两个人的小动作, 她向前走了两步,坠着一颗珍珠的鞋头准准的停在了副统领面前。

副统领双腿跪在地上,上身佝偻着, 视野里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了那双带着珍珠的鞋。他的眼神那样直愣愣的看着那两颗珍珠,嘴唇微颤。大约是过於害怕,发出了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哑巴了?”

也不知道那位副统领是如何想的, 一听见月魇这话, 声音打着颤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属下不敢。”

温暄听着这一来一回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觉得有那么些许好笑, 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向上翘了翘, 但她又不想真的在这样的场合笑出来,只好自己死命的向下压着,构成了一个颇为诡异的皮笑肉不笑。

温暄这厢正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就听见了月魇不大的声音骤然在这一片寂静中响起:“温暄。”

“在!”温暄答应的很是清脆俐落,上扬的尾音真切的反应了主人的愉悦。

她拉着乐皎皎, 快走了几步,紧紧的跟在了月魇身后, 走过那副统领的时候, 狐假虎威的专门弯下腰问他:“前几日那个抓紧来的司查处探子在何处?”

副统领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直截了当的回答:“天牢一层东侧。”

听了他这简单清晰的回答,温暄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全体天牢驻兵的视线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闲杂人的禁止进入”的天牢。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吗?

倒真是不赖。

顺利的进了天牢的温暄心情颇好, 连跑带走的和乐皎皎超过了不紧不慢的月魇,挨个刑讯室的找着。

两人连找了七八个审讯室, 人还没找到心却已经凉了半截。

天牢里的审讯手段个个恶毒,被绑在那受刑架上的人没一个是清醒的,套在手腕上压制法力的枷锁在受刑挣扎的时候早就将皮肉磨烂,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漏出了森森白骨。

他们身上的囚服早就已经在殴打中变成了破烂布条,只能是堪堪挂在身上,早就没有了蔽体的功能。浑身上下没有半块好肉。

温暄从前杀了不少魔兽,也并非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人·獣终究有别,饶是她此刻脸色也绝对称不上好看,更不要说自小平平安安长大的乐皎皎了。

两人在这样的场景冲击下,寻找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每每进入审讯室查看之前,总会带着些迟疑。

既盼着找到乐皎皎父亲,却又害怕找到她的父亲。

天祝月魇自进入这天牢,就只是默默跟着那两个小家夥,脚下的速度把握的不快不慢,刚好和她们能隔着五步的距离。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对“找人”这件事情有多上心,只是在走廊里待着,从没和温暄一起踏入过审讯室一步。

见她们二人寻找的速度逐渐变慢,月魇既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安静的随着她们二人的节奏放缓了自己的速度,再没有多馀的动作。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了温暄和乐皎皎找到他爹的那一刹那。

天祝月魇站在审讯室门口,等着刚刚进去审讯室的二人,却突然听到了少女有些嘶哑凄厉的一声惊呼:“爹——”

她像是格外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和词句,眉头紧紧的皱起,脸飞快的瞥向了一边,藏在袖中的手也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攥在了一起。

温暄并不认识乐皎皎的父亲,因此在乐皎皎的那一声惊呼后才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受刑架上那个人事不知的人形。

这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何至於受如此酷刑?

温暄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受刑架前,她踮起脚尖去够那枷锁,想要将他从这架子上放下来。可剧烈颤唞着的指尖还没碰到,就已经缩了回来。

她对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下手。

乐皎皎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站在温暄旁边,一样无措的哭着问:“阿暄,这要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乐皎皎的那一声“爹”,刑架上的那个“人形”突然动了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喘熄。

“还有什么招数就都一块来……我绝对不会怕你们这群畜生!”

刑架上的人似乎是已经不能再保持清醒的神智了,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意味又是无休无止的拷打,赶在新伤来临前就先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爹!”乐皎皎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上那刑架:“爹,是我,是皎皎!”

“皎皎……”刑架上的人剧烈的挣扎了一下,不少已经凝固结痂的伤口又汩汩的冒出血来。

温暄看着那一滴滴滴落到地上的血,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便喊了一句:“伯父,不要动!”

焦急之下,声音难免带上些喝止的意味。

许是伤的过於严重,乐皎皎的父亲似乎根本听不清她们二人的话,只是神志不清的按着自己的思路猜测着:“你们......你们居然祸及家人!”

乐皎皎一听这话,也猜到了自己爹爹如今的身体状况,但眼下总不是哭的时候,她稳住心神,一个响指召了一枚不大的火苗,借着光四处找着能将人从刑架上放下来的机关。

“皎皎……皎皎……”

乐皎皎手下动作不停,嘴上半分不犹豫的应了一声:“爹!”

这个字一说出口,似乎刚刚才收拾好的心情突然被凿开了一个缺口,眼泪争先恐后的想要从眼眶里出来。她不着痕迹的抹掉那一眼眶的泪水,然后尽量模仿着正常的语调回应着她遍体鳞伤的爹爹:

“我在,皎皎在。”

“皎皎,爹……爹对不起你……”乐父似乎是疼的狠了,说话断断续续:“爹不能……不能污蔑他人……不能因为你和你娘就害无辜之人……”“女儿知道,爹你别说话了……”

做人要顶天立地……再怎么样也不能蝇营狗茍......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爹不能因为你就折了这把贱骨头……你不要怨爹……你不要怨爹......”

听了这句话,也在寻找着机关的温暄停了手。她的眼眶同样也泛着红,嘴唇紧紧的抿着,似乎也克制着什么。

她不明白乐皎皎父亲此时此刻的坚守,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和唯一的女儿都已经进了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方,怎么还能够咬着牙保护别人?

她心里不明白,却已经不敢再看那双手血迹斑斑的手了,只得直起身来全程低着头向受刑架走去。她一言不发的绕到背后,化手为刃,一掌劈断捆着四肢的四根铁链,然后迅速开了法印,将他爹悬在了空中。

做完这一串动作以后,温暄深深呼了口气,猛地想起当时在云松书院遭遇刺杀的那一次月魇说的话,赶忙开口喊了月魇进来。

月魇先是扫了一眼稳稳的停在空中的男人,随后便给了张传送符给温暄和皎皎:“催动法力注入,默念‘月影之森’。”

“你不去吗?”温暄看月魇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是要自己和皎皎前去的意思,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月魇没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嗯”。

温暄虽还是不解,但此时事态紧急,她只好立刻收敛神思,催动了传送符。

深蓝色的光芒散去,整个审讯室便只剩下了天祝月魇一人。

她眼看着三人离开,却并没有离开这间恶臭污浊的审讯室,反倒是自顾自的四处端详着,洁白的鞋踩在满地的血污里,鞋头的珍珠已经染上了绯色。

这样转了半圈,月魇的脚步在正对着受刑架的案台前停住了。她先是看了一眼那刑架,然后又垂眸细细端详起了案台上的东西。

案台上只有皱巴巴的一纸证词,证词上的话月魇没有注意,只看到了“证人”那一栏的空白。

她的眼里似乎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满意”的意味,中指一勾,拇指顺势一夹,稳稳的拿起这张薄薄的纸抖了一抖,然后才将它悉心折好,收了起来。

拿到这张纸以后,月魇没有再留恋,径直走出了天牢。

天牢大门口那帮驻军还老老实实的跪着,没一个人敢起来看看蜷缩在一边的统领。

天祝月魇也不欲多留,扔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人我带走了。”

月影之森。

温暄第一次用传送符,难免有些控制不好。法阵刚退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位小药童。

那小药童显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不过是被突然出现的温暄吓了一跳,整张脸的神色就已经黑的可怕,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似的。

而乐皎皎此刻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些无措的一把拉住了那小药童的手,开口说话的声音都还打着颤:“求您救救我爹爹!”

小药童刚被她们二人吓了一跳,现在又被乐皎皎那沾满血污的手沾满了整个袖子,哪里还听得进皎皎的话,直接破口大駡了起来:“你们哪来的杂碎!如今什么人都敢擅闯月影之森,私自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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