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惨死,我来京城杀夫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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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对她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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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上是道歉,实则是问罪。

身为嬷嬷,入宫多日却不来朝拜我这个太子生母,连这边的明路都还没过,就敢堂而皇之地在东宫发号施令。

这般目下无人的姿态,将她钟粹宫放在哪里?将后宫里的规矩又放在哪里?

……

谢绾又不傻。

自然能听出她话中隐含的斥责和未尽之言。

她抬眸看了一眼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云从雪、如今的愉妃娘娘。

五官和从前一样,清秀之中,带着明显的异族特征。

是漂亮的,但漂亮里,却夹杂着凌厉。

眉眼之间的神韵,更是跟当年完全不一样。

像是……

一朵曾经开的正艳的石榴花,在这后宫里头,被生生地熬了褪了色。

谢绾看了一眼愉妃这钟粹宫的布局。

从桌椅器物到屏风摆件,每一样,都是世间最尊贵的珍品,光华夺目,流光溢彩。

那光芒却无法照进她越来越瑟缩,越来越贫瘠的内心。

诸多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

她没有必要跟她计较这些。

谢绾微微屈膝,行了半礼,恭声道:“都是奴婢的疏忽,没有及时来向娘娘请命,还望娘娘莫怪。”

愉妃倒没想到,她认罪认得这么爽快,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面上却急忙笑着道。

“本宫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必自责。”

“孝不孝敬本宫是其次,照顾好太子才是你的主要职责。”

“娘娘说的是。”谢绾顺着她的话应下。

愉妃复又端起那茶杯,带着彩钿护甲的手指,摩挲着杯壁,幽幽道。

“东宫屋顶漏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东宫是什么地方,是太子的居所,是未来天子所在的地方,一切规制和设施,都是比拟着金銮殿的规模建造的。”

“说一句副金銮,也绝不为过。”

“陛下可穿九爪龙袍的衣服,那太子就可以穿五爪,金銮殿用的是杉木,怎么太子宫殿要更换新的横梁,却只能用桐木?”

谢绾闻言,眉头微皱,想说些什么,顾及着愉妃的身份,没再开口。

愉妃态度则强硬起来,“更何况,在内务府放了那么多年的木头,万一被虫啃了咬了,回头架在厅堂里,发生了什么意外,谁又来为此负责?”

“你年纪看着也不小了,应该也有家室了吧?怎说话做事如此莽撞!”

谢绾知道她这是要发作了,隐忍着开口,“那娘娘的意思是?”

愉妃眸中精光一闪,“依照本宫的意思,东宫既然发生此等变故,说明很多宫殿与设施都老旧了,该修缮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借此机会,将东宫大修一番。”

“此事便交到你身上,你去揽月阁那边寻宫里掌事的环佩姑姑,告诉她东宫需要修缮,让她准备好银钱和用项,再腾出两个空的宫殿,让东宫的人暂时先都搬过去。”

“省得这青黄交接之时,没有地方住。”

谢绾眼角一抽。

“这不太好吧?”

她劝道,“如今京郊遭了水患,陛下和太子正在施粥救济,勤俭勉励,誓要与百姓同患难。”

“可后宫却大兴土木,为太子修缮宫殿,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愉妃见她还敢反驳自己,顿时有些不满。

“本宫不是在同你商量,更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是告知。”

“现在,本宫命你立刻去揽月阁,说东宫需要修缮,让她找匠人尽快画图纸过来。”

谢绾闻言,眉头紧皱。

愉妃是疯了不成?

她作为太子名义上的生母,与李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为何非要在这种关键节点无理取闹,要破坏太子的名声?

一旦修缮宫殿之事传出,哪怕仅是捕风捉影,对李乾的声誉都会有损!

为了算计自己,让自己背锅,想出这么一个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

早上睡醒没带脑子吗?

可纵然愉妃无理取闹,谢绾如今身份受限,却不得不被她强按着答应下来这个无理取闹地要求。

只是……

谢绾对愉妃歉疚一笑,“奴婢初来乍到,又没有太子和娘娘在旁撑腰,到了揽月阁内,若环佩姑姑回绝了奴婢的请求,奴婢也只好作罢。”

愉妃见她应下,态度好了三分。

给一旁伺候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捧着一个梳妆盒出来。

盒中,是一件素雅的簪子。

簪尾是羽毛状的,上面点缀着掐银的桂花纹路,虽然素雅,却不失精美。

谢绾看到那簪子时,眸中的讶然之色一闪而过。

这簪子是她在太子府中常带的簪子,怎么会落到愉妃手中?

愉妃捡起那簪子,冲谢绾招了招手。

“你过来。”

谢绾走近后,愉妃将那簪子簪在她的发上,眼底流光一闪而逝。

“你既衷心太子,本宫自然不会让你吃亏,这簪子是本宫的陪嫁之物,便赠给你了,今日就别摘下来了。”

谢绾抹了抹发上犹有余热的簪子,眼底闪过了然。

所以,是让她带着这簪子去见环佩,勾起环佩对她的警惕,让后借环佩之手,再好好教训她一顿,是吗?

这般拙劣的手段,让谢绾有种啼笑皆非的无语。

她收了手,向愉妃微微屈膝,“奴婢遵命。”

愉妃这才抬手放她离开,“去吧,环佩姑姑最喜欢花生糕,你去之前,去御膳房带两提花生糕过去,保准事情能办成。”

谢绾闻言,脸沉下来。

连故作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遵命。”

转身离开时,眼底的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环佩,自小就对花生过敏。

每次吃完花生和花生做的糕点,都会昏迷不醒大病一场。

好一个愉妃,好一个云从雪,今日,是非得让她把环佩给得罪死了不成?

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那日在宫门口遥遥一见,故人的眉眼和其中的波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只一眼,环佩便认出她了。

待她还如少年时那般亲厚。

她入宫这几日,内务府送来的那些衣料首饰各色用具,名义上是东宫掌事嬷嬷的份额,实际上,都快比得过低等的妃嫔了。

宫中吃穿用度,皆掌握在环佩手中,这些都是环佩的授意。

甚至昨日,环佩还曾主动上门,想见她一面。

她当时手上正忙,没腾出精力来见故人,环佩便留下话来,说她若想要换个大点儿的宫殿住,她已物色了好几个,离东宫不远,院子清爽干净。

别说是给太子修缮东宫了。

就算她提出让环佩给她重建一个宫殿,环佩都会说服李承赫的……

……

出了愉妃钟粹宫的门,一旁的嬷嬷刘氏便开始担忧。

晴了不过半日,天空乌云又开始积蓄,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刘氏沉声道。

“绾嬷嬷,你不该答应的。”

刘氏皱着眉,看着有些清苦,“老奴是环佩姑姑手底下的人,最知道她的脾气。”

“她做事办事极有章法,都是秉公办事的,不会越了规矩去。”

“正如您所说,如今前朝正在赈灾,后宫却提议修缮太子东宫,这么大一笔不菲的花费,若传出去,太子还要不要他在民间的风评了?”

“环佩姑姑虽然对太子严厉,但确实极重视太子殿下的。”

“您待会儿去了揽月阁内,若敢将修缮之事说出,只怕会恶了环佩姑姑,往后办事可就寸步难行了!”

谢绾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无碍,不过是传个话的功夫。”

刘氏急得差点跺脚,“你怎么不明白呢!”

“如今你初来乍到,得了太子青眼,在东宫是头一号人物。”

“可谁又了解你的性子和脾气?谁知道你这般照顾太子,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愉妃和环佩姑姑,这些年在后宫里守望相助,彼此对对方都极为信任,若愉妃娘娘反咬一口,说这是您自己的主意,偏偏要往她身上泼脏水,您觉得环佩姑姑会信谁的话?”

“你如今……一切得求稳啊!”

“这样吧。”

刘氏叹了一声,“我到时……”

话未说完,后脑勺上狠狠挨了一下。

接着,便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刘氏的后脑勺飞了出去。

“诶哟!”

刘氏吃痛,扶着后脑勺惨叫一声,跟着谢绾一起,朝那黑影看过去。

原来是一只实心的绣球,绣了五彩斑斓的花纹,正在被人丢着玩乐。

此地靠近御花园,想来是宫中的女眷在御花园里玩开了,便朝外头走过来。

那绣球滚了一圈,滚进花坛中。

花坛种了满栽的蔷薇花,正值夏日,又下了几天的雨,蔷薇花喝饱了水,长的疯快,几天的时间,便蹿的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粉色红色交织在一起,艳色夺人。

只是蔷薇有荆棘,其上尖刺无数,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绣球滚进花坛中,被花团淹没,不知所踪。

紧跟着,身后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

“姐姐,你快看,这老嬷嬷笨手笨脚的,不会被咱们的绣球砸傻了吧!”

入宫以来,谢绾头回听到这样轻灵生动的女生,下意识地回眸望去。

便看见一粉衫,一蓝衫,两个年轻的少女并肩走来,眉眼之间,是少有的生动。

唯一的缺点是,双眸过于生动了,爱恨也太明显。

此刻,说话的声音,带着倨傲和颐指气使。

“哟,这是哪个宫里的啊?”

跟在她们身后的宫女,也开口训斥。

“瞎了你们的眼吗?没认出自己的主子吗?这两位是新进宫的吴美人和越美人,你们见人都不知道行礼的吗?”

新进宫的美人?

谢绾又仔细打量了那两个少女一眼,有些印象了。

那日回宫,在玄武门前,她确实曾看到两个年轻的女眷,想来,这是李承赫新纳的妃嫔了。

李承赫后院娶妃,不仅看重姿色,更看重家世地位,这两位必然家世地位不菲,这才能在宫中如此傲慢。

果不其然,那宫女紧跟着说道。

“咱们吴美人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吴中宣吴大人,越美人的父亲是五城兵马副将,不仅得陛下看重,更是朝堂的肱骨之臣,若非进了宫,你们这等贱婢,便是给我们美人提鞋都不配!”

周凤瑶将这两位选入宫中,除了她们的容貌和身形外,自然也考虑了她们的家世。

她知道的,李承赫重利。

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只要对他有利能帮他稳固朝堂的人,他愿意抬手放入后宫,虽不碰她们,不宠幸她们,但却可以给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她才敢自作主张,将这两个美人都接入宫中。

“喂,看什么看!再看扒了你的眼睛!”

越美人有些不喜谢绾的眼神,这让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一个粗鄙的嬷嬷罢了,也配抬头看她?

“你,去那蔷薇丛里把绣球捡出来。”

谢绾看着那荆棘密布的蔷薇丛,叹了一声,没有动。

一旁的刘氏则捂着脑袋道:“两位美人,奴婢们是东宫的嬷嬷,去钟粹宫找环佩姑姑有要事,你们吩咐旁人去捡球吧。”

越美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嬷嬷,连声音都尖锐起来。

“你?”

“你一个奴才,竟然敢拿太子来压本宫?还提环佩姑姑?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啊!”

一旁的吴美人也掩唇讥笑,笑容落到谢绾那跟她神似,却比她发黄的面容时,笑意消失,变成厌恶。

一个粗鄙的嬷嬷,也配跟她长的像?!

她指着谢绾,冷声命令:“就你,立刻爬着去花坛,给本宫把球捡回来!”

最好让花坛的荆棘丛,刮破她这张跟她有五分相似的脸,省的以后爬出来恶心她。

“挺到了吗?是爬过去,跟条狗一样。”

“在我们这群主子面前,你们这种当奴才的,不就是条狗吗?”

越说越过分了。

谢绾可没打算惯着这两人。

冷不丁开口,语气发凉。

“敢问二位,美人在宫中是几品?”

“七品对吧?”

她从怀中翻出环佩前日送来的腰牌,其上明晃晃的紫色纹案,标志着正二品女官的身份。

持此令牌,见贵妃都不必拜的。

更别说两个七品的美人。

“你要我去给你们去捡球,你确定?”

“不怕风大,把腰吹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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