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红英倒在了路沟里，小腹部传来一阵刀绞般疼痛。

她两手支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想爬起来时小腹处便撕裂般，还有一股热浪从尿、道口流出。

旁边有人惊呼：“她流血了。”

人的精神真的很重要，曹红英只感觉疼时还能支撑着坐起来，听到人喊出血了时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裤子被血染红，地上也留下了一滩的血，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正在打卢振好的年轻收费员看到女的坐在血堆里，知道是惹了大祸，停止了殴打。

卢振好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来到妻子身边，把她抱到三轮车上，问明最近的医院所在位置就急匆匆地去了。

他们最先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对送上门的患者是来者不拒，但他们的医疗水平有限，医院里的大夫说是小产了，在给曹红英做了前期处理后见止不住血，担心出人命便让他们去了市医院。

年轻人容易冲动。林太生听说一个大男人把怀孕女子一脚踢流产，顿时气冲牛斗，义愤填膺，安慰了卢振好夫妇一番，赶到了宁河大桥收费处。

到了现场看到，卢振好所说的他妻子被踢倒的地方刚被清扫干净，看不到血迹，但地面上打扫的痕迹还在。

林太生对这处痕迹拍了几张照片。www.bugexs.com 不格小说网

收费处依然是三个人，只不过变成了两男一女，卢振好所说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男青年不见了。

林太生打开采访机，开始采访卢振好夫妻挨打的事。

一个男青年说他是这一班带班的，说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们确实与一对驾驶农用三轮的外地夫妻发生了纠纷，起因是驾驶员，也就是那个男的在前面一辆车被放行后企图逃费，紧跟着往前走，造成了撞杆。

收费处有规定，凡是闯杆逃票造成撞杆者，一律收一百五十元的撞杆费，三轮车驾驶员不但不交撞杆费，还与我们的收费员撕打起来，他的老婆也从车斗里下来打人，没有打过我们便开着三轮车退了回去。

林太生听到他所说的与卢振好所说的事实相距甚远，也不敢断定谁说的是真的，便从卢振好是否存在逃费的动机问起：

“你们说那对外地夫妻为了逃费撞杆，我记得省交通局有关公路、大桥收费的规定中明确规定，凡是农用车辆一律免费通行，既然是免费，他们还有逃费的必要吗？”

“这个问题——”

收费处带班班长迟疑了片刻，说：“省里是有这个规定，但他们是外地市的，我们对外地市的农用三轮并不免费。”

林太生是跑卫生口的记者，对交通收费的政策并不熟悉。但作为记者，他的临场应变能力相当强，“你说的这一点我不熟悉，但我有个同事是跑交通线的，我可以打电话请他核实你说的这个本市的政策。”

带班班长没有想到他会用这一手来应对他，纠正说：“我的意思是说同，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开的是外地的农用三轮车，我们有可能不会对他的车免费。”

林太生说：“他没有你说的这种想法，我刚才采访他时他特别强调了他为什么不会撞杆，说他开着农用三轮车在国内跑了好几个省，到哪里都不收过路费、过桥费。”

带班班长不好再找别的理由了，“那他为什么要撞杆，可能是急着赶路。”

林太生说：“撞杆的事他不承认，你们各说一词，咱们先放下。说一说曹红英，也就是驾驶员妻子被打流产的事情。”

带班班长头摇得像个拨郎鼓似的，“她挨打没挨打我不知道，反正她说被打流产是讹人的，你都没见，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的动作矫健程度不亚于运动员。”

林太生说：“我刚从太宁市医院里出来，卢振好的老婆正躺在市医院的病房里，卢振好身上、脸上也好像有伤。”

带班班长说：“两个人身上都有伤，也有可能是他的车在路上翻车了，两个人都摔伤了。农用三轮底盘太轻，重心太高，转弯时稍不注意就翻车。”

林太生说：“我采访那个男的时，他说老婆是你们一个收费员用脚踢在了小腹上踢流产的。”

带班班长说：“他是撒谎。我们这一班总共三个人，我和一个男收费员两个人拦着那个男的不让他过收费处，那个女的冲上来又打又闹的，我们的女收费员把她拉到一边，哪里有男的踢她一脚？”

带班班长把女收费员喊了过来，问林太生，“你看看，她又矮又瘦，那个女的比她高半个头，她怎么一脚踢到那个女的小腹，把那踢到那边路沟里？”

林太生问他：“你们有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收费员这会儿怎么没见？”

带班班长否认道：“什么脸上长痘的收费员？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另外那一男一女两名收费员也不承认这里有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收费员。

林太生是记者又不是警察，也不好硬让人家承认站上还有一个脸上长青春痘的人，便打算再次去市医院找卢振好、曹红英夫妇落实究竟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个脸上长青春痘的人。

他路过附近一个卖熟食的小摊时，熟食摊那个三十多岁的女摊主没有抬头，嘴里发出清晰的声音：“那个脸上长疙瘩的才是这伙人的头，他最爱打人。”

林太生心中一喜，停下来问道：“大嫂你说的是真的？”

那个女摊主既没抬头，又没说话。

林太生又问了一句：“大嫂你说的可是真的？”

女摊主抬起头来，道：“你这人真怪，我什么都没说。”

林太生回过头来看到，女收费员正在收费，男收费员到小屋里休息去了，带班班长看着这边看着，正在往这边走。

他来到林太生和女摊主跟前问：“你们说的什么？”

林太生说：“她拦着不让我过去，非要我买点熟食不可。”

女摊主说：“我也没硬让你买，现在到了中午饭时了，在哪里吃不是吃。”

林太生支上了电动车，“你说的也有道理，给我来三个肉包子。”

带班班长对林太生建议说：“我建议你买了别在这里吃，你看这车来车往的，把汽车尾气都当成饮料喝到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