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庄已如拨云见日,洞察春猎背后的重重机关。忆及子墨刚才所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刘庄即刻转眸问向邓禺:“邓公,明晨临朝,朕可否借此东风,以军队介入叛逆之事问责大将军,取吴汉大将军之位而代之?以猎场防务疏漏为因,易金吾卫数校尉以失察之咎;再借宪台司之无所建树,免去王康之职,邓公以为如何?”刘庄之问,如箭矢连发,目光中满载期盼。
邓禺待其言尽,徐徐言道:“陛下,大将军吴汉确有督责不周之责,陛下可严词训斥,减其禄秩,限令查清。若限期内无所成,降职未尝不可。然吴汉乃开国勋旧,军中根基深厚,威望卓着陛下不宜深究,更勿论囚系或行峻法。”刘庄闻此,轻轻颔首,示以领悟:“邓公之意,朕已了然。”
邓禺又问:“大将军一职,何人堪当大任?”刘庄沉吟片晌,答曰:“邓公,朕之大将军,须为朕所深信之人,大汉之内,除邓公与子墨,朕最为倚重者,莫过于朕之胞弟,东平王刘苍。朕与皇弟性情相投,幼时即结手足情深。东平王于朕为储之时屡次助朕脱困,今春猎中,更显其超凡领兵之能,且为护朕而身受剑伤。子墨虽有经纬天地之才,却无意仕途;邓公智计似海,又难以分身。是以,朕思量东平王刘苍乃朕最坚之倚仗。”
邓禺听罢,默而不语。子墨深知,刘庄所择之人,欲获朝臣与旧勋之认,其难无比。况且,依大汉祖训,藩王不得于朝为官,更不可久居洛阳。此诚难上加难。
刘庄见邓禺久默,急切再询:“邓公,朕知此违祖制,东平王又无战功于军前,诚为两难。望邓公务必援手,助朕一臂之力。”
邓禺终启唇:“此事需步步为营。明日朝议,可先彰其救驾之勋,封为平西将军,特准长驻洛阳。此番部署,还需老朽今日连夜筹谋,动用得力朝臣助力,以备明日朝堂之上的一番交峰。”子墨知其祖父用意,东平王刘苍必先以平西将军建立军功,方才可能有大将军之台阶。子墨刚刚想通之中关节。突听祖父言道:“子墨,祖制于你何观?”言至此,邓禺目光移向子墨。
子墨心下对邓禺祖父之深算与持重,敬佩不已,从容答曰:“东平王危难之际,以非凡将才与勇毅之气挺身而出,救陛下于危难,稳社稷于动摇,如此伟绩,岂能不获认可与重任?
祖制虽重,亦需与时俱进。世事更迭,适时变通,方为智举。大汉当前,内忧外患,亟需栋梁力挽狂澜,领航前行。东平王文武双全,胸怀宽广,正是大汉所需之栋梁。授以军权,可安边靖疆,兴我国运。
至于陛下所忧资历与旧臣之阻,彼辈当年披甲执锐,浴血疆场,不正是为大汉永昌?新一代承先辈遗愿,自当为大汉未来鞠躬尽瘁。若守旧不前,拒纳英才,反倒是愧对先烈。凡阻东平王大任者,陛下当斥其为大汉进步之碍石!”
子墨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刘庄与邓禺闻之,皆不禁击掌称善。刘庄笑曰:“好个正义凛然,理直气壮,言辞犀利!”邓禺更是赞不绝口:“你这后生,真将大汉视为手中长枪,陛下挥戈,试问谁敢为大汉前路之石,谁敢触其锋?哈哈,谁敢?哈哈。”
邓禺对子墨的赏识,溢于言表,无论人品、才学、智谋,乃至眼界、心胸,邓禺心中,子墨皆为当世无双。更奇者,他人视为棘手之难题,在子墨面前,总能迎刃而解。
刘庄复转向子墨,续问道:“子墨,朕适才提及之二三事,你又有何高见?”
子墨淡然对曰:“陛下,第二事,陛下但行无妨。如祖父所言,趁势而为,必剔除陛下左右之隐患,宁换三千,不漏一人,确保陛下万全。
至于第三事,侄儿建议暂且按兵不动。自潮皇阁至春猎,御史中丞王康已为幕后黑手之爪牙。既已现形,陛下何不借此机,放长线而钓大鱼?让其如常行宪台司之职,查办此案,同时密控其行踪,顺藤摸瓜。”
刘庄闻此,即表赞同,邓禺亦点头称是。
刘庄笑道:“子墨此计,恰合朕意。王康,最佳之饵,朕可引蛇出洞,执其尾,牵出暗中之手。哈哈,妙计也。”
于是,刘庄是夜之议遂告一段落。子墨目送祖父那巍峨身影隐入夜幕,心中百感交集,祖父年迈,仍需肩负明日朝堂之重,实令人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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