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去谈论柱间回去后到底有没有从扉间嘴里问出东西，凌这边在会议结束之后便是彻底行动起来。

只是当昭彦等人整合出那份名单给他的时候，凌却只是沉默着妥善收好，同几人道了声辛苦便带着又旅去了后山的小训练场。

“怎么，不是说要交给你爹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你没记错……”凌微微摇头，面容沉静，“只是我对之后的发展有些退缩罢了。”

“哼~你小子还有迷茫的时候啊？”又旅用尾巴尖尖戳了下凌的侧脸，“我还以为你打定主意之后就会毫不留情地去做呢。”

“哈，大部分情况的确如此……”凌的嘴角微动，似乎是想要如往常一般勾勒出那充满迷惑性的温和笑容，但最后依旧维持在了那略显紧绷的下压状，“不过显然，这次的情况不属于大部分。”

又旅看着凌那紧绷的下颌，在短暂的沉默后扒着他的领子蹭到他的颈窝，而后就那么自在地软成一滩挂在他的脖子上。

而感受到那紧贴自己颈侧的温热和痒意，凌的肩膀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像是在回答又旅，也像是在安抚自己一般地开口，“宏应该很快就能给我结果，所以再晚些吧？不会耽搁什么的……”

又旅没接话，只是抬头蹭蹭凌的下巴。

但命运就是喜欢弄人，刻意回避的人总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独自修行没几天的凌感受到身前不远处的熟悉查克拉，在短暂的沉默后到底是走了过去，“父亲大人。”

宇智波田岛看向早已能同自己比肩的长子，眼中带着些欣慰，“你一直没有放弃提升身手，这很好——毕竟这乱世里宗族也有帮衬不到的地方，还是要自身强大起来才行。”

“……是，您说的对。”

在凌话音落下后，父子二人便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宇智波田岛打破沉默，“你应该准备了东西给我吧？不拿出来吗？”

凌微微抿起嘴唇，“我只是觉得，或许还有更好的时机。”

“呵……时机这东西可从来没有更好这一说，一味地等待只会让你错失一个又一个的机会罢了，”宇智波田岛笑着摇摇头，“遇事踟蹰徘徊不敢向前可一点都不像你——陪我走走吧。”

“……是。”

宇智波田岛看着此时此刻哪怕不需要外物辅助也能行动如常的凌，眼中不由升起些许复杂。

他对这个长子其实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因为他总是在对这个孩子提出要求，而凌从小时候开始就太过懂事，不管是什么，只要收到吩咐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达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让自己做到冷静行事。

甚至于在那幼小的年纪，面对生母的逝去，都能因为一句【祭奠时的哭泣会令亡者不得安息】的传言而压抑自己的痛苦，待到【亡者七日最后归家】，才一个人再度前去进行那根据传言已是无法再被收到的祭奠。

他是他天分最出众的孩子，若不是那一场同千手的战争，他本该站在更耀眼的位置，以满身威名震慑各路宵小。

但他也是性格最有问题的一个孩子，哪怕平时的举动再怎么贴近常人，同亲人相聚时露出多么温和神情，也无法掩盖他本身的性格同宇智波如此格格不入。

在宇智波惠还在的时候，宇智波田岛就听过这位发妻看着练习挥剑的凌同他诉说担忧——【小凌好像没办法感受到什么是‘爱’，我很担心他今后要如何与族人们相处。】

【没关系的，我们宇智波是慕强的宗族，而凌很有天分，族人们会喜欢他的。】

【不一样的，田岛，感受不到爱的人注定孤独，而一个人满心孤独的人，注定不会活的长久，因为这份孤独会让他不知道该在意什么，我们要想办法给小凌更多的爱才行，人只有明白了爱，才会知道珍惜……如果我们做不到的话，这孩子会很早很早就离开我们的。】

宇智波田岛当时是有应下的，但他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因为宇智波向来是个爱与恨都格外极端的宗族，他认为像是凌这么有天分的孩子只要能够开眼，就会水到渠成地明白宇智波的情感——直到那场战争中，他看见了被压在废墟下，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凌。

那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发妻看向凌的目光为何一直都含带着快要满溢的忧虑。

而当凌还处于重伤，便向自己恳求，要自己踩着他累积出来的所有名望为宗族谋划，本人却依旧情绪稳定，只对自己可能无法再度投身战斗有些遗憾时，宇智波田岛第一次对自己这个优秀的长子生出了名为【惧】的情绪。

可他不像是发妻那么细致，不知道该如何在武力以外的方面去引导凌成长，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尽可能地去明了长子想要做什么，并在默默给他支持的同时，告诉他不论如何，都有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他兜底。

可惜，收效甚微，凌依旧会在一次次行动中毫不犹疑地把自己，把自己计划中不需要的人归类到可以随时舍弃的部分中，并用那仿佛成为习惯的温和稳定人心……

那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斑那压抑已久的爆发？还是千穂那孩子的死？又或是……这目的不明的尾兽？

宇智波田岛看着那窝在凌肩膀上打哈欠的蓝色猫又，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总归结果是好的，他便不去细究了。

“怎么？真的不打算与我说些什么吗？”

凌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您诉说我这大逆不道的行为。”

宇智波田岛便抬手按上凌的发顶，轻笑出声，“儿子请老子帮忙天经地义，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作为父亲，不就是该为孩子扫平他解决不了的障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