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爹娘衣服够穿，多费这个钱干嘛？我先留着以后再用，你也没有几件衣服，我先给把你的给做了。”

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丁长川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都以为他上山砍柴了，谁知道他买了三匹布回来，说天冷了给爹娘做棉衣。

王氏乐呵地拿着布在身上比划半天，嘴里一直说丁长川浪费钱，但看得出来她很受用。

丁大壮也是如此，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布看时不时摸一把，“这几天是有点冷，他娘你抽空给我把衣服做了，我好穿上。”丁大壮说着把儿子给自己买的布塞到王氏手上。

王氏一把推开他的手，“我先把长川的做了再做你的。”

丁大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王氏回房买拿了软尺出来开始给丁长川量身，“今年过年我们家都穿上新衣服，走出去多气派啊。”

王氏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她收起软尺问丁长川：“你嫂子的呢，你怎么没给她买？”

丁长川有些不耐烦地道：“忘了。”

王氏眉毛一挑，一掌打在他肩膀上。

“你小子做事就是不仔细，爹娘的你都买了再给你嫂子买一匹不是顺手的事吗？”

丁长川皱起眉头想要辩驳，王氏却道：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拿棉花吗？再给你嫂子买匹布回来。”

站在旁边的赵柔儿十分惶恐，缩在角落里轻声道：“不用了娘，我还有衣服穿。”

赵柔儿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王氏要丁长川买布的心思更加坚决。

“你明天就去给你嫂子买布，听见没有？”王氏的眼神充满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说你不答应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丁长川眼里有些不悦，但迫于他娘的淫威下不得不点头。

走之前还看了赵柔儿一眼，那得意的小表情好像在说：怎么样，我说要给你做衣服的，做到了吧？

赵柔儿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在王氏看见之前赶紧低下头。

王氏以为他在恐吓她，一下子怒火中烧叉着腰骂了几句，还转过头来安慰赵柔儿。

“那小子就是这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他。”

赵柔儿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知道的，”然后低下头不说话，怎么看都是被吓到了。

王氏顿觉手里的布也不香了，她心里急啊，两个人这个样子她要怎么撮合哟。

她不知道的是昨晚趁她不注意丁长川已经拉着赵柔儿的手诉说衷肠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

“蓝色。”其实她想要一件桃红色的，但她现在还在守寡呢，不适合艳丽的颜色。

现在已经是腊月，地里几乎没什么活了，但家里的活却一点不少。

之前收回来的玉米堆了好久，要赶紧剥成粒才好卖出去或者磨成面吃。

于是王氏和赵柔儿每天醒来的日常就是坐在火塘边上剥玉米，手都磨红了。

“小柳村有一个二嫁的寡妇被家里人说给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刚开始那男人还稀罕她，遇事也是百依百顺的。后来过来一年孩子才落地就变了个样子，每天喝的醉醺醺的非打即骂。还没出月子就要出来干活，公婆也不知道劝劝，还嫌她干活慢，真是可怜。”

王氏说着眼睛都红了，拿起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继续说，“她生的还是儿子呢，她丈夫前头那个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好不容易有了根，应该好好对人家才是，谁知道她婆婆是个心狠的，那孩子连口奶都没来得及喝就被她抱走了……”

赵柔儿听着嘴角抽搐了一下，婆婆已经连着好几天了，一天一个故事每个都不同，但都是再说寡妇再嫁的难处的。

再想起那个男人之前说的他们什么都不要做的话，她都要笑了。

这叫什么都没做？

看婆婆这样子分明是打算撮合她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嫁人呐还是得擦亮眼睛才行，那些臭男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可不少，我们女人要是没点手腕只能被他们捏圆搓扁。”王氏继续道。

赵柔儿认同地点点头，但也不能太强硬，不然会像吴二叔那样表面顺服背地里乱来的。

第二天丁长川又去了一趟镇上，背了一大袋棉花回来，里面还有给赵柔儿的布。

王氏从包裹里抽出那匹布各处细细检查一番才赞赏地看向丁长川，“不错，这匹布的质地跟昨天的差不多，看不出来你买东西还有两下子。”

那是当然，为了不被坑他可是跟在那些婶子后面把镇上布庄都转遍了才买的，要是还被人坑那他得有多憨。

“柔儿你看这料子挺衬你的，到时候做出来再塞上厚厚棉花一定很暖和。”王氏喜笑颜开地跟赵柔儿念叨。

赵柔儿也很高兴，小声对着丁长川道了一声谢，丁长川点点头拿着斧头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