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凌饮弦忍不住无奈地说了一句。
他信步离开议事厅,还没有走出太远,未曾料想贺蓝天竟又找了过来。
“啊、哈哈……那个,凌少侠。”贺蓝天折扇半掩面,底下的笑容带点牵强,一直就这么跟在凌饮弦的身边。
凌饮弦有些头疼,道:“我觉得,不然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饮弦?这可以吧?”贺蓝天讨好似的,立马笑颜改口。
“我真的不能教你什么。”凌饮弦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贺蓝天摇摇头,否认道:“不不不,饮弦你误会了,不是说这个,我懂规矩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凌饮弦侧目一看,瞧见他眉宇间似急切,这才停下脚步,耐心询问道:“那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关于我父亲。”贺蓝天低了低头,话语一转,有些挫败的说道:“好些时日了,我爹总是忧心忡忡的,如果不是你们昨日止住街上将要发生的惨剧,我爹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回府。”
“这老头子!他瞒着我,就因为还把我当小孩儿看呢,可我不小了,明年我都十八了……其实我能看明白的,他肯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那一定是关乎这整座城的大事。”
“我也想帮帮他呀,但是,可能在我爹心里不这么想吧,我根本就没那个能力。”
贺蓝天越说下去,语气越是沉重、不甘,同一开始在贺周面前,凌饮弦见到的他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凌饮弦听完了贺蓝天自嘲的话语,大概明白这父子俩各自是个什么心态了。
贺周想要保护自已的儿子一生顺遂无虞,哪怕贺蓝天永远只做个纨绔子弟都无所谓,贺周愿意付出自已的一切,为儿子创下一个无忧的天地。
因此,关乎鹭城存亡的邪灵之事,贺周绝对不会透露给贺蓝天。
贺蓝天希望成为一名修士,为的是能够以自已的力量帮助父亲减轻一些压力,但是贺周唯恐他吃苦受罪,所以不会同意。
“这话你跟你爹说过吗?”
“说过。可当时这老头子非但不鼓励我,还得嘲笑我一顿!你说有他这么当爹不相信儿子的么!”
凌饮弦可说不出来,趁贺蓝天不注意的空档,暗自撇撇嘴,他都没有个这么溺爱自已的父亲呢。
“你就直说想让我帮你什么吧?”
贺蓝天一听眸光亮澈起来,道:“饮弦,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我爹跟孟将军,他们究竟是遇见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凌饮弦心想,还用我查么?但是这样岂不就更有理由晚回去一会儿了?
“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他笑眯眯地一口答应下来。
贺蓝天这便松了口气,如此父亲的身边有着两位仙师守护,应当算是保障了安全吧。
凌饮弦来到齐涉的客房前,正巧孟君从里面走了出来。
“呦,小鬼,你是来找你朋友呢,还是找你孟哥我呢?”
凌饮弦道:“找你。”
“找我好啊,那一起走呗!”孟君顺势勾搭上凌饮弦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直到二人重新返回到议事大厅,孟君屏退了厅内所有的家仆,这才放开了凌饮弦。
凌饮弦看他这态度,狐疑问道:“孟君,你该不会真的在齐涉那里问出什么了吧?”
“恰恰相反呐,那小子是给他病重虚弱的母亲送的昆仑玉。正如你所说,师门知晓他的情况,默许的。”孟君倚在窗框边,头疼地说道。
凌饮弦半是思索地问道:“齐涉家里就只有他和他的母亲吗?”
孟君道:“齐涉态度明确是这样,他表示不知晓自已的父亲是谁,姓氏随母齐莲,张东霆作证。”
“不过这点至关重要,过后我还是得派人去走访调查一趟。”
“除此以外,我还问了他另一个比较直观的问题。”
“你问了什么?”凌饮弦抬起头看着孟君。
孟君道:“我问他身体上那不能算正常的白化反应,是否为修道引起的变异。”
凌饮弦挑眉诧异道:“强啊,齐涉没骂你?”
孟君嬉皮笑脸道:“骂了,毕竟我这个问题是有些冒昧,不过我是大人,他一小孩儿,什么反应都是无效的。”
凌饮弦表情无语,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所以呢?他怎么回答?”
“他是天生的。”孟君目光深沉几分,道:“如此说来,齐涉跟他们之间的这条线便不算断绝,倘若他从未谋面的父亲跟那些人有所牵连,这一次便不能算他是池鱼之殃了。”
“一定要这么想吗?”凌饮弦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怪异,道:“他们的目标是齐涉,这只不过是我根据当时进攻走向主观判断的。”
“万一呢?万一真的就是齐涉他倒霉,被那些人选做声东击西的对象呢?”
凌饮弦此时有点据理力争的意思,他是真的不希望身边有人跟那些残忍荒谬的家伙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丝牵扯,那个人还是自已的朋友。
“很遗憾,没有这种万一。”孟君皱了皱眉,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坚持。
“饮弦,你到底是太小了。现在看来,我比你对他们的了解还要更多一些。”
这个性格上总是带些不着调的男人,在讨论琁室一事上,气场终于潜移默化地深沉起来。
“那群家伙自诩是救赎世界的圣徒,他们傲慢、自大、目无法度,私欲从来都是不加掩藏!”
孟君冷笑着,道:“他们是一群狂傲的疯子,同时有着自已歪曲成型的信仰,会为了隐藏组织而保持理性。”
“这样矛盾的存在,他们才不会冒着大白于天下的风险,当街引发一场暴动。”
“除非,是真的有必须要除掉的目标。”
凌饮弦想要多辩解几句的,可是他发现孟君说的一点不错。
还记得当初被上面的人选定为重点培养对象的时候,他对琁室那虔诚的崇拜企图传达给自已,有种疯狂的……纯色。
凌饮弦每当想起并不久远的过去,都觉得心神疲惫,他叹息着说了一句:“孟君,你怎么比我还恨琁室啊。”
先前以为是孟君奉师门之命负责调查这股势力,可现在看他这反应,若不是强烈的正义感使然,必然就是有私怨了吧。
孟君深吸口气,沉声道:“他们是人类中的渣滓,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邪灵更恶心。”
这不还是没说憎恨的理由么……凌饮弦突然就有些后悔交心这么快。
“那好吧,这事你自已把握,我找你是好奇邪灵的事情。”
“嗯?”孟君思路被打断,低头垂下视线,对凌饮弦道:“邪灵?你好奇什么?”
凌饮弦道:“你一颗心都在琁室,还顾得了邪灵和这座城的安危吗?”
孟君眯了眯眼睛,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我确实无法否认,而今我的重心已经完全偏了。”
“这对鹭城而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