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去了一趟大三虎上班的场子,他要看看这帮人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若真的不好好干,他小安还真的有责任教训教训他们。
看到小安,大三虎眼前一亮,知道小安肯定有事。
小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路过这里,来看看你干得咋样,是不是还想着赌博。”
大三虎尴尬一笑:“我都戒赌了,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小安兜头一下子,骂道:“你狗能改了吃屎?骗小孩子呢。”
大三虎嘿嘿一笑,没有假话被戳穿的尴尬,他挠挠头:“技不如人,服气。”
小安笑着说道:“我本来想把你弄到赌场上班的,你这样一说还是算了吧。”
大三虎啊了一声,懊恼不已,他讨好地问:“真的?你真的这样打算?去赌场我肯定行。”
小安笑说:“你那点小伎俩我不知道?你不就想着挣钱不耽误玩么,你要真的想去,我就跟赌场说说,不过,到了那里你可得听话,不然的话,那些打手可不是吃素的,你也见过,你要是觉得你厉害,你就大胆地玩。”
大三虎摆摆手:“我可没你那本事,你放心,我会好好干,只要你能让我去,这里的活计我不是不能干,就是太他妈的没劲了,啥玩的都没有,上班还不让喝酒。”
小安白了大三虎一眼:“还想喝酒?你以为是你的土匪窝,你等着,我去跟人家说说我就带你走,不过你别跟那些人说你去干嘛,弄不好他们也想去。”
大三虎点点头:“我懂。”
小安带着大三虎去了董天南的赌场,让人叫来那个叫唐久临的清烁老者。看到小安,唐久临立马弓腰作揖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小先生恕罪。”
小安知道董天南肯定特意交代了唐久临,所以也不为意,他一抱拳说:“唐师傅不必多礼,我是有事相求。”
唐久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小先生不必客气,请到楼上说话。”
双方坐定,上了茶水之后,小安把来意说了,末了指着大三虎说:“烂泥扶不上墙,别的本事没有,就好这一口,人倒不算坏,要是像张斧头那样倒好办了,大三虎,你说是不是?”
大三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尴尬地一点头说:“是。”
唐久临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但是从大三虎尴尬的神色中可以看出端倪,他爽快地说道:“欢迎三虎兄弟的加盟,我们就缺这样又热爱学习又热爱工作的人。”
小安差点笑喷了。
大三虎的事情有了着落,小安就没有必要再坐下去,他刚提出要走,却被唐久临阻止了,他诚恳地说道:“李先生,请稍等片刻,我们老板找你有事,您先喝茶,我带三虎兄弟下去转转,熟悉一下。”
小安点点头,慢悠悠地品着茶坐等董天南。董天南找自己有事,小安能猜出是因为昨晚上被追杀一事。想必是保镖回去告知了他,甚至不乏添油加醋之言。
小安没等来董天南,却看到唐久临有些失态的脚步,小安就知道没有好事。
原来贵宾包厢里来了一个扎手的角色,已经赢了五千大洋了,唐久临也上去试了三局,三局皆输。对方是个女子,扬言要灭了赌场。董天南是老板,老板不在,唐久临就是赌场老大,这么多年唐久临就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直到小安出现,这没曾想,第二个小安似的人物出现了,只是不知道哪个厉害,是以,唐久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安身上。
“您看,要不要试一试?”唐久临客气着问道。
小安笑了,能连赢唐久临三局,显然是个厉害角色,虽然唐久临一脸讨好的神色,可在小安看来就是求救信号,只是怕惹怒小安,或者说是他的为人之道。小安没有废话,一个请的姿势。
唐久临暗喜,怕就怕小安不接招,带头走在前头,唐久临心下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小安和那个女的谁的赌术更高。但是从心里讲,他希望小安赢。因为小安赢了对自己没有坏处,假如那个上门找事的女子赢了,后果无法想象,至少,他唐久临没法呆下去了,哪怕老板挽留,他也没脸。人在江湖混,有时候脸面比命都重要。
包间门口围了一大堆人,两个看场子的彪形大汉站在门口,看到唐久临,俩人点点头,推开门让唐久临和小安走了进去。
看到唐久临领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进来,面色极其嚣张的女子轻蔑地笑了,指着大门说:“老废物,你叫来的就是这个小赤佬?”
小安大模大样地走到牌桌前坐下,然后扫了一眼对方说:“少废话,开始。”
对方赌的不是牌九,是扑克,三张牌的炸金花。
唐久临附在小安的耳朵边说:“三张定输赢,你玩过么?”
小安点点头:“豹子最大么,235压豹子。”
唐久临面色一松:“正是。”
坐在对面的女子不耐烦地说道:“是个雏么,不行就认输呗,拿一个毛孩子来充数了,啥意思,你这沪上赫赫有名的大顺来没人了?没人了干脆关门算了,没必要开下去了。”
站在女人身旁的两个大汉放肆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谄媚地掏出火机,点燃了女人叼在嘴上的香烟。
女人似乎很享受,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很惬意地对着小安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挑衅道:“是不是刚断奶?”
小安笑眯眯地伸出手拂了拂烟雾,说道:“嘴上逞强没用,发牌。”
女人啐掉口中吸了一口的香烟道:“爽快。”
大三虎挤了进来,手中端着一杯茶,恭恭敬敬地站到小安身边说:“师父,喝茶。”
小安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茶杯啜了一口,然后交给大三虎说:“看我怎么赢的,学着点。”
大三虎接过茶杯,高兴地说道:“嘚了。”
荷官发牌,一人一张,依次三回,然后收起,垂手站立一旁。
小安看看荷官,又看了一眼唐久临。唐久临回了他一个点头,小安知道,荷官是自己的人,断没有出老千的可能。
第一局。
小安没有看牌,他盯着对面的女人看。女人一头时髦的装束,波浪头下俏丽的脸上一对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猩红的嘴唇此刻微微抿了一下。女人看看小安,一脸的不屑,随即拿出一百的筹码扔到桌上说:“闷一百。”
小安也没有看牌,他直接扔出一百的筹码说:“跟。”
女人又扔出一百。
小安继续跟。
如此下去,一直到第十回。不算底,每人已经押了一千大洋了。看小安的架势,根本没打算开牌,似乎和对方比的就是一个耐心。
终究还是女人忍不住,只见她拿起牌,一张一张捻开,然后又快速合上,然后拿出二百的筹码,语气平静地说:“跟二百。”
到这时小安依然没有看牌,而是又拿起一百跟了。
女人看看小安,一脸的不解,意思显然是我都看了底牌了你还不看,那不是找输么,这样的赌徒她还没见过,铁定死输,因为她的牌足够大,保准赢他。女人又跟了二百。
小安依然没有看牌,依然又跟了一百。
女人暗自欢喜,这样的玩法正是她希望的,虽然自家拿出的钱比对方多一倍,铁定赢的牌,多多少都无所谓,反正最后都归自己。女人笑眯眯地又押了二百。
对方看牌,己方闷,这在围观的人看来纯粹就是找死,看过牌,知道点子大小,跟闷牌不一样,因为你不知道你闷的牌点子大小。这样一对比,优势就出来了,再闷下去就不明智了,就傻了。可是,作为观众,众人只能在心里暗着急,希望小安赶紧看牌,再依据牌点大小决定跟与不跟。
连着闷了十回,小安还没有看牌的打算,这让对方有些吃不准方寸了,难道?一旦内心有了动摇,信心就受到了打击,意志就不坚定了,于是,那女人就不跟了,选择了看牌,她拿出二百压上说:“看牌。”然后啪地摔到桌上,小安看去,赫然是QkA的同花顺。
众人一声惊呼,唯有站在左右两侧的彪形大汉一脸的波澜不惊,似乎这样的牌面司空见惯,理所当然,铁定了赢。也是,自从跟随女主以来,他俩还没见她输过。
女方先亮了底牌,而且是最大的同花顺,那么闷牌的小安的牌倒是大是小,这是众人急于知道的。当然,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女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胜券在握,一副急于搂钱的架势表露无遗。
小安一张牌掀开,一个2,再掀开一张,依然是个2,大三虎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他压着声音喊:“2,2,2。”因为想赢对方的同花顺,两个2显然不够,哪怕配的是最大的A也是死输,只有配成2,三个2,也就是豹子,才能稳赢对方。
小安掀开一张2时,女方不以为然,甚至还很不经意地撇了撇嘴。待小安又掀出一个2时,女方的眼睛瞪大了,同时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认定了小安的点子最多也就是对2 配别的牌,无论配什么牌都是死输。她不相信小安的点子能大过她的同花顺。
小安不掀了,一副吃定对方的笃定表情。
小安不急,有人急,站在身旁的大三虎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嘴里喊着2,掀开了最后一张牌,不是别的牌,赫然就是张2,三张2,豹子,正好压QkA的同花顺,
众人一阵惊呼,大三虎更是洋洋自得,唐久临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对方那个女的不淡定了,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一句:“不可能。”
不可能偏偏就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小安的牌就是三个2,妥妥的豹子,妥妥的压QkA的同花顺,无论是谁都不能不承认,就是小安赢了。
一把输了三千大洋,还不算底,这让那女的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她嘬着牙花子吸了几口气,强制自己平静下来,说:“再来。”
第二局,小安闷了两把不闷了,选择了看牌,看完牌没等对方说话他就扔了,为此惹得大三虎欲言又止,可能忌惮于小安的威势,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唐久临看到小安的点子,是对8,也不小,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安连看都不看,再说,钱又不多,就200大洋的事,相比第一把就赢了对方3000大洋,200实在不值一提。可是,唐久临也知道赌场的规矩,小安是主家,他说的算,他说跟就跟,他说不跟就不跟,只是他觉得对8看都不看有些可惜,毕竟对8也不算小。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从对方气急败坏的神态中可以得知,对方的点子肯定不小,否则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显眼。
第三把,小安看都没看就选择了闷牌,连闷了五把。
小安闷了五把,对方也闷了五把,似乎要在心理上一决高下。
小安看对方没有开牌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又选择了闷,不过闷的价码提了,闷五百。
对方看出小安的犹豫,嘴角不由地浮上一阵笑意,然后毫不犹豫地跟了。
就这样,闷了十把之后,女子选择了看牌。女子看牌的手法很隐蔽,一个角一点点捻开,只留出一点,勉强能看出牌数,别人想看都看不到。女子捻完牌又不动声色地放下,语气平静地说:“跟一千。”
重复了第一把一样的套路,不同的是小安继续选择了闷,一直又闷了十把。小安闷,对方看了牌跟了十把,此次都是毫不犹豫,似乎吃定了小安一样。这时,桌面上的筹码已经一万多了,堆了一堆。旁边看热闹的早已迫不及待了,尤其是大三虎,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心里,对方看了牌,毫不犹豫的跟,而且跟了那么多,不用说,点子肯定足够大,大到能赢所有的牌。而小安,没看牌,却傻傻地闷了那么多,这在大三虎看来,玩牌不是这么玩的,可是,大三虎又不敢说,毕竟自己跟小安差太远太远。可是,差再远,还是点子大了赢钱,谁能破这个规矩,没人能。大三虎虽然着急,但是无可奈何。在小安没有说看牌之前,他可不敢擅自做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唐久临也吃不准小安的套路,但是他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内心里他却希望小安早早开牌,从对方看牌的那一把就该。老江湖的唐久临能猜出对方的牌点一定很大,否则不会毫不犹豫地拿钱往里扔,只是小安的牌多大,他吃不准。
看小安依然不开牌,那女的倒笑了,露出一个笑,奚落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看牌的还能怕了你一个闷的?来,继续。”
小安又闷了三把,直到桌上的筹码闷光,他这才拍拍手道:“别说没用的,点子赢人,我输了又不是不掏钱,你管我闷不闷,开牌。”
女子呦呵了一声,兴奋地把牌甩到桌上,赫然三个A,最大的豹子。
大三虎的眼一黑,差点栽倒。他在心里哀叹一声,完了,小安死输。
唐久临的脸上肌肉不由地抖动了两下,这女人又重复了先前的套路,在赌场这么多年的他愣是没明白对方怎么又拿了那么大的点子,出老千?荷官是自己人,断没有那个可能,要说运气,也太好了吧。唐久临暗地里摇摇头,哀叹一声,是不是自己老了。
跟随女人左右两侧的彪形大汉喜形于色,跃跃欲试,急等着要把桌上的钱扒拉到口袋里。而那女子,则一脸不屑地看着小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大三虎都没有掀牌的勇气了,他呆如木鸡一样垂手而立,那副丧气的架势好像输的是他大三虎而不是小安。
小安笑着道:“呦,点子不小啊,豹子到顶了。”说着,一张一张掀开了自己的牌。
小安的牌点是小的不能再小的235。
235是最小的点子,比234都小,因为234是顺子。
可是炸金花有个规矩,最大的豹子三个A,点子也最大,但是最小的点子235压豹子三个A。只压三个A,其余的哪个点子都比它大。
众人瞪大了眼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大三虎差点疯了,呆过之后,他疯狂地跳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小安喊:“师父,你老牛了,太结棍了。”
那女的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稳赢的牌,却被最小的点子压了,这谁能受了。
牌场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可能不可能都是小安赢了。
“这位女士,请不要大呼小叫的,愿赌服输,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唐久临不无揶揄地说道,但是看他的脸却是满脸的真诚。
那女子颓然地坐下了,坐下了嘴里嘟囔着不可能,魔怔了一般。
小安嘴角露出一抹笑,示意大三虎收钱,然后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