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膳很合陆玄钰的胃口,陆玄钰便放慢了吃食速度,细细品尝。
“阿钰!”
陆玄镇一身黑袍风风火火闯入,陆玄钰迅速放下手里盛着鲜肉粥的玉碗。
下一瞬,陆玄钰肩上一沉,是陆玄镇的手拍了上来,震得陆玄钰的手都抖上一抖。
若是方才她端着碗,那鲜肉粥恐怕就要震得洒出来了。
陆玄钰不动声色地将陆玄镇拍在他肩上的手移开,随之继续吃粥。
陆玄镇顺势到一旁坐下,扫了眼早膳,咂嘴:“好清淡,你怎么受得了天天吃这么清淡啊,无辣不欢啊!东市新开了家酒楼,里头的菜肴甚是美味,往返皇城耗费时辰,我们午膳便去那里吃如何?”
“好。”
陆玄钰并不反对。
她也是可以到外头吃的。
陆玄钰吃得慢,陆玄镇耐不住寂寞,便开声:“昨儿宁王挨了陛下好一顿训斥,他一回到王府便领着人去查案子,但查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有查到,唉。”
“难得宁王不快,你没有幸灾乐祸。”
“他不快了,我当然乐得不得了,但这案子至今死了上百人了,面上不动声色,底下可都在传,现在已是人心惶惶,拖久生事,今日再查不出来什么,我明日便去请高人抓鬼驱邪了。”
陆玄镇面露忧愁。
“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出来?”
陆玄钰疑惑。
“是啊,一点也查不出来,无缘无故的就自尽了,源头在宁王的地盘,他先前不让我去查,昨儿挨了训,我就不信他今天还不给我去查。”
陆玄镇恨恨道。
“若是真不给查呢?”
“那就打一架!谁怕谁!”
陆玄钰叹气,她现在严重怀疑今日陆玄镇便是来拉她打架的。
“你说请高人抓鬼驱邪,此前便没有人请过?”
“有,但是都不管用,还是继续死人,我觉得是他们请的人不够厉害,我去青城山请。”
闻言,陆玄钰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没有碰上过这等事。
“不如,阿钰进宫去请国师出山,国师神通广大,肯定能解决。”
陆玄镇期待地看向陆玄钰,陆玄钰扯了扯嘴角,道:“阿镇有心便自己去吧。”
“那算了,国师肯不肯见我不知道呢,别说请他老人家出马了。”
闻言,陆玄钰浅笑。
用过早膳,陆玄镇便推着陆玄钰急急往外走,陆玄钰连口茶也喝不得。
陆玄钰坐上陆玄镇的马车,玉生二人则同驾马车的侍卫齐坐。
马车驶向皇城外。
马车内,陆玄钰询问:“我们是去哪里?”
“去提奉司,先给你看看那些案子的卷宗,因为找不到凶手,尸体身上也没有人为痕迹,便只能算作自尽,也没由头带回提奉司。”
“也好。”
陆玄钰应声。
提奉司在上云坊,离东市近,白日甚为喧闹。
“自从坊市禁令解掉后,临近东西两市的坊便变得格外热闹,白日里我想在提奉司睡个好觉都难。”
陆玄钰掀起车窗帘一角,喧闹声传入车内更为清晰了。
“倒是,变得更热闹了,应该也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吧。”
“外商卖的倒是有意思,东西市最多了,等案子结了,我带你去好好逛逛,睡了多月,人都睡傻了吧。”
“好。”
陆玄钰心下也确实想要逛逛外城。
今日陆玄钰穿得一身大红衣袍,上绣麒麟瑞兽,陆玄镇取笑:“你这身从小穿到大了还爱穿呐。”
陆玄镇肆笑,儿时陆玄钰在御书房时见得宫里画师送来的一幅麒麟画,便相中了,爱不释手,甚至要求衣袍绣上麒麟。
陆玄钰有些面红,这是永德皇帝今年送她的生辰礼,不穿也是闲置,便穿上了。
恰好此时到了提奉司,陆玄钰赶忙扯开话题:“到了,下马车吧。”
言罢,陆玄钰便急急下马车,陆玄镇这才止住笑,跟着下了马车。
提奉司外有两名守卫,二人朝陆玄镇问了好,陆玄镇笑着点头,带陆玄钰走上提奉司的五台石阶,越过石面,向内堂而去。
“我提奉司共有十三位副司使,每位副司使手底下带了十个人,在我的带领下,三十六坊百姓安居乐业,盗贼不作乱。
都怪那宁王,将祸水引来,坏我政绩。”
提起宁王,陆玄镇便咬牙切齿。
“如今宁王怕是忙得焦头烂额,你将这案子推宁王头上也够他喝一壶了。”
陆玄钰随意应声。
与陆玄钰见过的“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的中堂不同,提奉司中堂陈设简朴,左右的书格摆满了卷宗,最前的书格前摆了供书写的书案,笔墨纸砚随意摆放。
而中堂中央的偏上方摆着由几张长胡桌拼凑成的大长桌,除去最上方的首座外,右方摆放了七张有靠背的胡椅,左方则摆放六张,其余空出来的地很是宽阔。
一路走进来,陆玄钰便只在提奉司外见到两个活人,中堂外无人守着,堂内只有一人在书格前寻找卷宗。
陆玄镇一走进中堂便朝那人喊:“陈汉,你去把全部人都叫来,带你们见见新人!”
陈汉转过身,眼神迅速在陆玄钰身上扫了眼,朝陆玄钰和陆玄镇拱手,语气恭敬:“是,司使。”
随之,陈汉便匆匆离去。
“这陈汉是提奉司就守礼,最刻板严肃的副司使了,执行能力很强。”
陆玄钰没有应这话,而是打量着周围,道:“阿镇,提奉司可是同户部结仇了,竟是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此话一出,陆玄钰又觉不对,陆玄镇本人便不是差钱的主,光身上穿的衣服便够买至少几百张胡桌了。
陆玄镇知晓陆玄钰的眼中意,很是不满:“你别小看,这套胡桌胡椅我一共花了一两银子,结实着呢!”
言罢,陆玄镇便上前踩着胡椅借力跳上胡桌,狠狠地跺了跺脚,又用力跳了几下,将胡桌震出沉闷的声来。
“看来确实很结实,不过阿镇还是快些下来吧,叫旁人看去便不好了,若是让陛下得知,定是要训你‘不成体统,有损皇家颜面’。”
陆玄钰担心陆玄镇这番行为让提奉司的人瞧见了,失了陆玄镇的威严。
陆玄镇听后跳下胡桌,满不在乎:“你若不去告我状,陛下便不会知晓,难不成你会去告状?”
“岂会。”
“那不就好了。”
陆玄镇走到一处书案前,在里头翻找卷宗。
“眼下三十六坊共死了十七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住的地方都靠近宁王的地盘,这些是记录下来有关的卷宗。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记了死者大貌,年岁,籍贯,住所,死于何时何处,如何死的。
仵作查验过了,没有他人人为作乱痕迹,提奉司便也没有理由将尸身带回来,我觉得还是得去宁王那里查。”
陆玄镇将卷宗找出放到大长桌上,陆玄钰坐于主座右下首,玉生二人守在其后方左右,陆玄镇在主座上落座。
看到陆玄钰开始查看卷宗后,陆玄镇四下瞧了瞧,起身去寻茶水。
平日里他不在提奉司喝过茶水,都是跑到提奉司旁的茶楼花上几文钱喝的茶水,这会儿将中堂寻了个遍也寻不出茶水来。
“阿钰,我出去买茶水!”
言罢,陆玄镇便跑了出去,陆玄钰也来不及回应,便又继续埋头看卷宗了。
今日茶楼格外热闹,茶楼的掌柜的和伙计自然都认得陆玄镇。
陆玄镇一进茶楼,还在打算盘的掌柜的便殷勤地迎上来,四周喝茶水的人大多认得陆玄镇,都纷纷问好,陆玄镇笑着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