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女匪有情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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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横道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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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杆水连珠在塔头沟的荒草窝子里悄悄架起来,七匹马一个半大孩子,隐藏在拉林河边的芦苇荡里。

芦苇荡处在冷暖气流交锋的锋面,首当其冲地经受冷热气流的双重夹击,让它们脱去了身上的全部装饰——叶子和苇絮,满目祥和与安康的温暖色彩挑起了天地间的亮丽,黄棘缕缕,金光烁烁。那高擎着的苇毛,粘上冰雪,如银钿玉钗,恰似戴在白雪公主头上的琉璃璎珞,又如白头仙翁、寿星老的须眉白发,奔涌的大小河旋转着的水纹和腾跃的浪花凝固最后的姿势,凝聚成这一刻的沉默,在一片凝重的枯黄中显示出令人激动的古老的苍蓝。

芦苇将自己收拾得利利整整,坦然地走上奉献的祭坛!经过春的萌发,夏的雷电轰鸣,秋的爱火熏烤,再往前走的道路已十分清晰——俯身去舔吻养育它的母亲大地。

最先进入塔头沟的是一群花膀子,于显龙现在还没心思收拾他们。接着就是穿着羊皮大衣的毛子兵。他瞪着眼睛在观察,在寻找,寻找一个花季姑娘,白大姑娘。他奇怪的是齐狗屁不见了,他应该给老毛子开路啊。毛子兵的中间部队走过来了,一码儿的黄绿军装,水连珠步枪,哥萨克军刀,没有杂色人物更没有女的。

再往后是几个骑马的毛子军官,在毛子军官的马屁股后面竟然跟着一个歪脖子男人,秦歪脖子!王八蛋,竟然没让大炮崩死!

秦歪脖子没有马,却裹在毛子军官的马队里。

于显龙一咬牙,啪——!毛子军官应枪落马。郎占山等六杆水连珠一起开火……

听见枪响,花膀子队多数一哄而散。尤其是秦歪脖子韩大虎,他们始终心惊胆颤,总感觉于显龙的枪口时时刻刻都对着他们的脑袋,枪声一响,这俩家伙立刻像兔子一样顺着塔头沟钻进了山林。

花膀子队逃散,毛子兵可没地方跑,他们已经输红了眼了。被于显龙六人打死十多个,还是嚎叫着往上冲。

他们这六个人,只有郎占山牤子能配合于显龙拼刺。柏大锤黄占元大秋子,枪都打不准,见了人高马大的毛子兵,吓得惊惶失措,躲进了芦苇荡深处。

于显龙、郎占山、牤子抡着战刀把另外三个护在中间,拼死搏杀……

毛子兵拼刺不像后来的日本兵那么鸡贼,靠的就是一股蛮力。十几二十几个,围着于显龙他们乱捅,三个人看看招架不住了。

柏大锤一声长叫,像疯了的公牛,抡着大锤冲了出去!

打铁的大锤,一般十八斤,他这把大锤正好二十斤。他这大锤抡起来章法都是打铁的路子,把老毛子都当成了铁砧子,专照腰上招呼!

二十多个毛子兵被他砸趴下七八个!

于显龙他们终于杀出重围,退向沟边的芦苇荡里。

那拉街成了又一处龙湾镇。

于显龙一行人来到那大神家里。

那玉兰明明看见毛子兵的队伍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于显龙看了那么久,打了那么久,没有女的!

思来想去,于显龙一拍脑袋:“我他妈怎么这么笨!”

郎占山:“怎么啦?”

“他奶奶,齐狗屁准是把白大姑娘换上了俄国人的军装,外边套上羊皮大衣,谁能看出来?”

郎占山:“对呀!毛子兵里面,军装皮大衣有的是!”

那玉兰:“占山,你出来多长时间了?”

郎占山思忖一下:“帮白八爷的徒弟们练打枪,快两个月了?”

那玉兰:“毛子兵不住大车店?”

郎占山一激灵,没再说话。

那玉兰:“丁寡妇已经怀上你的孩子,我计算日子,这几天就要临产了。你还不回去给她请接生婆!”

于显龙:“你赶紧回山丁子大车店,嫂子要是有点闪失你得后悔一辈子。你和干娘到我家,让老蘑菇给你拿两丸逍遥平安丸!快回去!”

郎占山站起身:“兄弟,找白大姑娘先交托给你。一有消息让叫花子传信儿!”

于显龙:“把田半拉子和大……”

大秋子:“别带着我,我打死也不回去。”

这个窑姐儿老鸨子是疯了。

齐狗屁可比秦歪脖子鬼精,绝不敢离开他们俄国主子太远。秦歪脖子的主子奥古斯托夫被于朱氏打死在于家大院,他那一股早就成了孤魂野鬼。齐狗屁的主子哈里马科夫可是松花江南岸现有的俄军最高指挥官。齐狗屁明白,现在只要伺候好手里的白大姑娘,那他就是哈里马科夫的心腹红人儿!

白大姑娘被齐狗屁驮在马上,到那拉街的当天晚上就被哈里马科夫绑在八仙桌上糟蹋了。

她知道只要爹活着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打死老毛子前来救她。他被齐狗屁换上毛子兵的军装,套上军大衣,背上水连珠,骑在马上出了那拉街。

经过一场混战,她远远看见了于显龙的身影。

可惜那时于显龙正在和毛子兵拼死血战,她只喊了一声就被齐狗屁堵住了嘴巴,拉下马来。然后背着她,逃往拉林河边。

田半拉子再不回去,于显龙可真急了,柞木棍子几乎抽上了他的脑袋!不但人得回去,大白马也得骑回去!

看着田半拉子上马,于显龙马柞木棍子交给他:“半拉子,我娘年纪大了。把这根棍子捎给我娘,告诉她棍在儿子就在!”

田半拉子提着那根暗红发光的柞木棍子点点头。无奈地带着于显龙的嘱咐跟着郎占山走了。

于显龙再看看身边的人,四男一女,五人五骑,塔头沟一战让大秋子也别上了七星子,穿上了俄国羊皮军大衣!

齐狗屁、秦歪脖子、韩大虎、毛子兵后面一直追着这五个人,龙湾五虎!

追到拉林河边,黄占元捡到了一只鞋,女人穿的大脚绣鞋!

白大姑娘的,追!

于显龙他们五个人一路追追打打,竟然没有抓住哈里马科夫的踪影。幸好走个几百里地就能发现白大姑娘扔下的东西,才没走错方向。

于显龙穿来绕去,哈里马科夫就是不上套。

过了松花江,过了亚布力,于显龙才明白,老毛子花膀子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哈尔滨。

进入一座叫张广才岭的大山,眼前出现一个奇特的小镇——横道河子。

老毛子的中东铁路西起内蒙古满洲里,东至黑龙江绥芬河,向南延伸至旅顺港,这个t字形交叉点就在横道河子。哈里马科夫就是在这里上了火车,到了旅顺的。这个不起眼儿小站,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就是因为中东铁路而建的,老毛子称为“乌恰斯”。

当年中东铁路要穿过张广才岭,而蒸汽机车运力不足,有时需要两个车头前拉后推才能翻越大山。于是老毛子在这里建了一个占地五千多平方米的一个扇形大车库,每一道库门都伸出一条铁轨。

那些铁道向前延伸一直通到一座黄白双色双层的大楼跟前。那大楼上面高高耸起一个红色的塔尖,像毛子兵头上的帽子。

立马山上向下望去,中国的地方,却是老毛子的世界!

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毛子兵,到处都是挎着七星子,奴才狗腿子似的中国花膀子。大白天骑马闯进去,那就是找死!

老毛子习惯铁路修到哪里,教堂就建到哪里。于显龙他们根本不认识啥是教堂,只见一个高高的木质建筑,那房顶上顶着一个金色洋葱头。教堂南侧有一个木制钟楼。

大秋子骂道:“老毛子的房子都是啥玩意儿?墙那么厚,门那么高。看那烟囱,像个大驴屌!”

于显龙皱着眉:“要想救出白大姑娘,真得当几天花膀子了。把马藏到山洼里去,打尖!”

天黑以后,五个人分两伙,牤子看马,其他四个人于显龙打头,柏大锤断后悄悄摸进横道河子……

那座黑夜里白晃晃的车站大楼无法接近,只有一个进出口,每时每刻都有毛子兵列队持枪守着。南来的火车基本没有,都是往东往西火车喷着白烟开出车站。

于显龙带着两男一女绕过车站,向镇内溜去。

横道河子晚上比白天还乱,满街都是醉醺醺的老毛子,有当兵的也有皮衣皮帽的醉汉;有喷着酒气,叽里咕噜的男人,也有浓妆艳抹,光着两条大腿的毛子娘们儿。

就在那木质教堂跟前有一个木栅栏大院儿,大院里的灯光下正在打人!

幽暗的灯光之下,一个老毛子被绑在灯杆儿上,两个毛子兵挥舞皮鞭,拼命抽打!

是哈里马科夫!

这头骚驴败了一路,奸淫掳掠一路,到了他的老巢,上司不干了!

为了赎罪,他还要给上司送女人,一个白花花,的中国漂亮姑娘!可是他刚把那姑娘送进上司的办公室,白大姑娘一头撞过去,把他的上司撞了个四脚朝天!

一顿暴揍没躲过去,哈里马科夫那一身少校军装也给扒去了!

齐狗屁穿着俄国皮大衣缩头缩脑躲在院子门外,既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一条黑影忽然蹿上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拖进角落里……

齐狗屁被剥光了衣服绑在一棵大树上。

于显龙:“白大姑娘在哪里?”

齐狗屁:“她,她被少校带进司令部去了,就是那个大院儿的五间房里。狂龙当家,该说的我都说了。山不转水转,你饶我一条命……”

“十五年前,腊月二十五,天过中午,你干啥去了?”

“我……,不大记得了呀。”

“我提醒你。你去老秃顶子干啥去了?”

“啊?你,你是……”

“哼哼,于六指儿的儿子于显龙!”

齐狗屁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山不转水转……,龙龙龙湾镇离法库那么远,还是让你找上了。杀了我吧。”

于显龙:“大锤,把你的家伙借我用用。”

于显龙从柏大锤手里接过大锤,抡圆了当胸一锤!

齐狗屁果真放了一个响屁,被砸得屎尿齐流再也活不成了!

于显龙在横道河子镇外的山顶,面向南方跪了下去,默默祷告许久才站起身。

他又向牤子等五人鞠了一躬:“谢谢各位帮我报了杀父之仇,个中恩义我只能以后再报。白大姑娘是我叔父辈白八爷的独生女儿,白八爷被老毛子害了。他老人家临终嘱咐我,救他的闺女。我不能背信弃义,可是大家杀了那么多老毛子花膀子,大仇已报。天亮以后,你们都回去,我还得救白大姑娘!”

柏大锤:“不回去,找不到路。”

大秋子:“不回去,回去也没地方去。”

黄占元:“三哥,我跟你出来就想混绺子的。这个齐狗屁当年也害了我爹黄大楞黄大老板子,我就跟你干!”

于显龙:“跟我干,九死一生。白大姑娘就在刚才那个大院里……”

牤子嘿嘿一笑:“砸进去,弄点吃的!”

根据齐狗屁的口供,哈里马科夫剩下的二十多个属下,三十多花膀子都得发到胭脂沟去。

大院外面的街道上俄国醉鬼、中国花膀子到了下半夜都不见了。摸进镇子里容易得多,可是想进入那个大院可就难了。老毛子爱喝酒,可是哨兵一个时辰一换,绝不准喝酒。他们肩上是水连珠,腰里别着七星子,一旦被他们发现,能不能被打死且不说,一旦枪响,就算他们能变成老鹰也飞不出横道河子!

五个人依次蹲在厚厚的大墙根儿,等着毛子哨兵转过身去,或者抽烟打盹儿。可是这里的毛子兵跟他们见过的都不一样,绝不放松一刻。雪地上来来去去,一丈宽的大门一点缝隙没有……

夜更深,连街边的酒馆儿,洋葱教堂的灯都灭了。

大秋子一摁于显龙站起身,敞开皮大衣,装着踉踉跄跄向那两个毛子哨兵走过去。

毛子兵咕噜着叫了一声,咔啦拉开枪栓。

大秋子敞开大衣迷迷糊糊嚷道:“相好的,还没睡呀……”

她拉了一把左边的哨兵,一下子扑到右边哨兵的怀里,张嘴就向那哨兵毛烘烘的胡子脸啃了过去。

左边哨兵摸着大秋子的屁股,一阵淫笑,右边哨兵的水连珠掉到了地上。他的咸猪手还没伸进大秋子的胸口,就觉得后脑勺轰的一声,躺到了地上。

右边哨兵手还没离开大求子的屁股,一把锋利的腿叉子嗖的一下,割断了他的喉咙。

于显龙摸出他们的七星子扔给黄占元、大秋子,扑向那五间木头房子……

于显龙他们撬开房门摸了进去,他们刚刚进去,一阵尖利的哨子响了起来。门里门外亮起了灯光,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没了柞木棍子,光靠一把日本短刀,没挣扎几下于显龙就被毛子兵摁倒在地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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