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方出了工地,就扛着电线和工具往谢红梅家里去,打算把剩下的线路都换上。
然而去到她家,卷闸门紧闭,拍门叫唤也没人回应,楼上阳台门却是开着的。
李子方有些不安,打算去谢丽家问问有没有见着人,却在路上就碰见自己老妈。
何小玉也挂心着,就把在村口见到谢红梅慌慌张张地抱着孩子去卫生站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子方听了,默了一默,把东西都丢一边,转身往卫生站奔去。
一进门就见谢红梅抱着周萍萍,她也好像有所感应似的回了头,冷白的灯光照得她的脸一片苍白。
李子方心里像被什么抓了一下,脚步也不禁加快了些。
“萍萍怎么样了?”
谢红梅回头就见到他,也顾不上惊讶他为什么会来,心里头因为从未应付过孩子生病的情况而充满了慌乱和无措,但一见到他来,心里的慌乱竟安定了几分,没由来地就觉得眼底一热。
因为心里实在忐忑,她的脸都皱成一团:“烫得很。”
李子方伸手摸了摸周萍萍的脑门:“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红梅回忆了一遍:“中午就有些不太舒服,不肯吃饭,下午就烧起来了。”
李子方低声叫唤周萍萍一声,周萍萍意识模糊,人病恹恹的,听到他的声音,动了动脑袋,微微睁了睁眼睛,很快又靠回谢红梅肩上。
李子方扭头看了看前面排队的进度,都是小孩和老人家,也不好开口求人家让插队,就安慰谢红梅先坐着等。
谢红梅心里急,哪里坐得下,手又搂紧周萍萍几分,明明是大热天,却像害怕自己的宝贝被偷走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包裹着她的小被子往里掖了掖。
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叫唤,谢红梅赶忙进屋。
大夫瞅着周萍萍,问谢红梅孩子怎么了。谢红梅一五一十讲了周萍萍这一天的状况。
大夫皱着眉点了点头,给周萍萍摸了脉搏,又拿了听诊器给她听了心肺,下了结论,说是中暑引起了感冒和发烧,不算严重。吊瓶水把烧给退了,再喝两天藿香正气水就行。
谢红梅不放心,没见过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周萍萍病成这样,又跟大夫再确认。
大夫给她解释是小孩子累着了,再加上中了暑,抵抗力变差了才会烧起来,让她先按这个治疗方案观察一两天。
李子方来过几次这个卫生站,知道这个老大夫还是可靠的,就拍了拍谢红梅的肩膀,让她先听大夫的吩咐。
谢红梅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抱起周萍萍,拿过处方单就出了房间。
李子方见她抱着孩子不方便,接过她手里的处方单就去交钱:“你先带萍萍去姑娘那排队吊水。”
谢红梅抱着周萍萍,空不出手从兜里拿钱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先麻烦你了,李大哥,钱我回头再给你。”
李子方听到她提到“麻烦”二字,心里涌上一阵郁闷,脸上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卫生站条件简陋,打吊针的房间里只配有几张木头长椅和一张病床,长椅的表面错错落落地掉了不少漆,病床上的床单也已经被洗得发黄发旧了。
周萍萍的身板子还小,手又肉乎乎的,护士寻不到血管,只好给她扎到脚背上。
谢红梅舍不得放下周萍萍,就靠坐在椅子上,让她仰着躺在自己身上,小脚丫子从小被子里伸出来。
谢红梅上辈子生活的时代没有打针这样的医疗技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身体也是健壮的,头一回看着这尖锐的针头扎进白嫩嫩的小脚丫子上,感觉扎在自己心头上。
周萍萍估计难受得紧,被针扎痛了也不哭闹,只是虚虚地嘤咛了一声。
谢红梅听了心头又难受了几分,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地揉她的手掌心,垂着头,脸贴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抚着她。
李子方坐到她边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俩,感觉自己烟瘾上来。
针水滴得慢,谢红梅眼看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就跟李子方说:“李大哥,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看着萍萍就行。”
李子方抬头看了看吊瓶,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说了句你先坐着,就起身出了卫生站。
再次回来时,手上拎着几个白色泡沫饭盒,两个是方的,一个是圆的。
谢红梅本以为他已经走了,转头又见到他回来了,心里有些讶异。
李子方递了递饭盒:“先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