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主所在的那座城池远离战场,就坐落在后方的一处小荒山边上。”悬明杵着窗台,嗓音悠远而平静。
“那地方足够安静,足够偏僻,也足够贫瘠。”
“彼时魔修们已现了败落之势,众人都以为这场连绵了数百年的仙魔大战,终于能在这个百年落下帷幕,于是不自觉纷纷放松了警惕。”
“剑主也是这样认为的。”悬明声线微低,“他以为,战事马上就要尽了,而他所在的那个小城,又离着前线那样远,定然不会再遭劫难。”
“但他忘了,数百年来他为仙门的剑修们铸造出了无数的好剑,而那些剑上,又沾染了无数魔修们的血——”
“是以,在剑修们将他奉若神明的同时,魔修们早已将他恨之入骨。”
“后来的故事,小孩,你大概能猜到了。”悬明道,一面转过剑身,定定对准了幼童。
易砚之听罢沉默了片刻,少顷轻轻开了口:“魔修们见战况不妙,又不甘心就此落败,由是赶着最后的关头拼命反扑,绕过前线,奇袭后方,试图斩杀了以你第一任剑主为首的一干为前线提供支援与武备的各式修士,以泄心头怒火。”
“你刚才说了,那是场持续了数百年的大战。”幼童的语调顿了顿,“这么久的鏖战下来,两方人早便打得麻了,临着战争结束,即将获胜的那一方,无可避免地会生出倦意。”
“而那座小城,又极为偏僻贫瘠——”
“所以,当时那城里除了你的剑主,其余应该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幼罢?或者即便曾经有过大能修士驻守,这会也跟着奔赴前线帮忙去了。”
“——城中没有顶用的修士,你的剑主就是满城修为最高的人,他本是个剑修,即便这么多年来的剑法再是荒废,也不会放任着魔修们入侵小城,更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那一城的男女老少死于非命。”
“然后……”易砚之沉了声,“他战死了?”
“是的,他战死了。”悬明拿剑柄抵住窗沿,“其实,魔修们刚攻破城池的时候,我还不曾经过那最后一道的淬火,还是把黑不溜秋的、毫无特色的剑。”
“但来不及了,城中没有其他能用的修士,少数几个仙门弟子,还都是些提不动剑、拿不稳枪的医修。”
“整座城里,修为最高的,就是我那化神期的剑主,而魔修那边,却派过来了足足三名化神修士——领头的那个甚至是个九品化神。”
“我的剑主别无他法,他身边没有别的剑了,于是他拿起了尚未淬火完成的我。”
“魔修们并不把他当回事。”悬明剑身震颤,“尤其是那三位化神魔修——他们像是猫捉老鼠一样,不断派手下魔修逗弄着剑主,并在城内肆意虐杀。”
“剑主那时已有几百年没曾见过血了,他的剑法老旧,招式虽足够纯熟,却浑不带半点杀意。”
“他是没有剑意与剑心的剑修,他在纯靠自己的修为,勉强斩杀掉那些作恶的魔修。”
“但我说过,我的剑主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剑修。”悬明蹦在半空,拿着剑鞘比比划划,“他在不间断的打斗中渐渐寻回了自己的剑心,他的招式亦渐渐带上了凛冽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