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作为拥有千万粉丝的流量明星,他们与普通演员最大的不同便是很难有机会‘脚踏实地’。
出道即爆火,一路被粉丝追捧,随手拍个风景照都能被吹上天,造型再烂、演技再差也有粉丝拼命洗白,隔三差五上热搜,粉黑大战热热闹闹完全不缺数据,有数据就有流量,哪怕是一个粉丝切一百号做出来的虚假数据,总有人买单,代言接到手软、片酬涨得飞起……
年纪轻轻就赚到了别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换谁谁不飘?
褚序包裹在这片虚假繁荣中战战兢兢又难免沾沾自喜,向往突破又惧怕突破:“转型失败粉丝爬墙了怎么办?”“吃老本虽然可耻但有用啊!”“我是不是不该做这个表情,太丑了会被黑子截图的!”“万一没了流量还没被圈内认可,我的团队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拍戏时眼神呆滞,一是像詹星岳说的那样,眼睛里看不到东西,太浮躁沉不下来;二是他经常会顾忌这个那个,嘴上念着台词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能有神才怪!
不接地气,杂念太多。
褚序给自己总结过,却找不到挣脱现状的方法,更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契机,《画中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转机。
“曹哥,我想试一试。”他对自己的经纪人说道。
曹冬听他语气慎重,一咬牙道:“那就试试,再差还能比风评跌到谷底的那家差?我会做好兜底工作的,你去吧。”
他们知道,这个时机是难得一遇的,最强劲的对家自己作死腾出大把资源,短期内褚序不愁商务资源,《画中人》拍摄周期短、热度高,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得到经纪人的首肯,有了团队的支持和自身重拾起来的信念,褚序在詹星岳和南宫悠的轮番打磨下终于开了窍,慢慢入了戏走了心。
专注拍戏的时光一晃而过,五月底,《画中人》正式杀青,此后在詹导日夜赶工剪辑、催促特效制作中飞速滑过三个月,紧赶慢赶最终抢在8月末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送审前递交了原片。
在此期间,南宫悠没有疏忽对瑶席二人的防范和调查,然而这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不仅没有对她们母女做出任何试探举动,对《画中人》剧组也不再施加干扰,仿佛他们放弃了对南宫悠的关注,只一心专注于海外投资。
如果不是月前她发现了对方掩藏的东西,南宫悠说不定真信了。
沐瑶席和郑疏朗在海外的投资非常分散,南宫悠梳理了好半天才察觉到他们所有的投资方向都与拍卖行有关,或者说,拍卖行也只是一个媒介,他们是在通过拍卖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油画,而且要声名远播的名画!
古董名画向来是名家们炒上天价的艺术品,寻常人连参与竞争的资格和门路都没有,更别提动辄千万上亿的天文数字。
郑疏朗二人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门路加入一家名画拍卖行,光是保证金和一系列手续费、疏通渠道的资金就把郑疏朗这些年攒下的身家掏空大半,若非郑家也算是兴城名门,交完入门费郑疏朗根本别想再买名画。
即便如此,几个月下来两人也被折腾得分外狼狈,“还不如让我直接杀了女主,何至于拐弯抹角去受那帮人的气!”瑶席憋屈不已地恨声道。
郑疏朗厌烦道:“那你去杀啊!”光环数值已经恢复到35%,杀了他俩一个别想跑全都得给女主陪葬!
瑶席顿了顿终是咽下到嘴的气话,软声道:“我这不是气糊涂了么,那些老外整天拿鼻孔看人,我真想顶一句他们‘下次记得擤好鼻涕再出来’!对了,那画应该没问题了吧?”
“八//九不离十了。”郑疏朗按了按抽搐的额角,他不曾想一个小世界搞出那么多事来,现在还要用那种极端方法完成任务,实在有违他天字狱使的威名,可现下不是埋怨的时候,“如果再出纰漏,中间人也不用活了。”
瑶席瞧见他阴狠的眼神,方才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大佬您有魄力!等画到手,女主那边的电影应该也要上映了,光环数值怕是又要迎来一个增幅高峰,届时在女主重生后的高光时刻将其狠狠打落,哈哈哈想起来就过瘾!”
这里的‘重生’指的是南宫悠脱险清醒后的重获新生,几次试探下来,瑶席并不觉得那个天真单纯的女主若是重生或穿越能骗过自己。
二人踌躇满志地期盼着之后的计划,南宫悠虽然尚不知他们想要拍下的是哪一幅,但观察两人这么久她多少也有了些猜测。
她翻看着网上黑来的拍卖名单,一个个查找画作的背景资料,其中两幅画进入了她的视野,这两幅都是经由此拍卖行专属委托的名画,在别的地方买不到,且均有着十分传奇的背景故事。
“会是哪一幅呢?”南宫悠反复比对着二者的区别,一时间有些犹疑。
瑶席二人突然买名画的目的显然是用来对付自己,有了《麦田少女》的经历,南宫悠猜测这次就算不是故技重施,也是较为雷同的手段,而她已经挣脱过一次,想要再次束缚她就需要更加猛烈、更无法挣脱的咒术,这种咒术往往需要更优质的媒介,以‘名画’作为载体确实非常合适。
“这两人防得倒是紧,不然直接切断他们的资金就一劳永逸了。”南宫悠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现在加入拍卖行有点晚了,砸钱都来不及,要不找个代理人?”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
南宫悠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你不是说自己单飞威尼斯吗?怎么过来了?”
褚序大跨步走到南宫悠身边的空位坐下,满脸好奇地凑过头去看她的手机,“正好空出时间了不就过来了,你在看什么?怎么总是一个人挤眉弄眼的,让我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