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莲的院子装饰华丽,在肃穆的将军府是少见的亮色,可见徐将军将这宝贝女儿往心尖上宠。
“这是绣坊赶制出来的成衣,还请徐小姐过目。”
檀织许说完,便有婢女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展开,徐莲扫了一眼,手心的茶杯在桌面上狠狠一砸,“等了这些日子,便是拿这儿来糊弄我?来人,拿去烧了!”
“慢着。”
檀织许拦住,徐莲轻嘲道,“当初可是你说的我不满意便烧了,现在要赖账了?”
“容我解释,其实此件衣服与户部尚书的大小姐款式相仿,想必明日的百花宴陈家大小姐会穿它出席。”檀织许将订单打开,放在桌面上。
她指着腰间的收拢设计和胸前的一摞珍珠,解释道,“虽相似,却十分不同,此件衣服比陈大小姐的款式多出胸前珍珠的设计,用的都是南海产的明珠。”
“呵,你以为你很聪明?别以为可以擅自做主!”徐莲冷声警告。
檀织许不慌不忙俯了俯身,“只是我觉得徐小姐的腰身更为纤细苗条,原本陈大小姐的款式过于素净,而如今加了珍珠,更显高雅贵气,只有徐小姐才能穿出这份独有的气质。”
闻言,徐莲停在衣服上的目光顿了顿,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眼底的窃喜几乎要溢出来,面上还不以为然道,“勉勉强强吧,若我和陈娇娇一同出现在宴席上,那自然是我比她高出一头才对。”
目的达成,檀织许了然一笑,“不如上身试穿试一试吧。”
她特地依着徐莲细腰肥臀的身材改了尺码,衣服一上身,便将她玲珑曲线勾勒十足,就连徐莲脸上都流露出几分惊艳。
檀织许赞道,“果然这般成色的南海珍珠只有徐小姐能配得上。”
镜前的女子转了几圈,脸上难掩喜色,傲娇地扬起下颚,道,“先前便听闻你出身卑微,出手的图还带着诅咒人孤独终老之意,看来是那郭夫人胡说了。”
檀织许眼底划过一丝深意,她记得张氏的好友之中便有这位郭夫人。
“此图并无诅咒之意,日后若是贵府有何需求,只管派人到绣坊找我便好,我定会将徐小姐的事放到首位。”
徐莲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叫来婢女拿来百两黄金,“我素来赏罚分明,既然你办好了差事,这便是赏你的。”
檀织许淡淡一笑,“我先替绣娘们谢过赏赐了。”
身旁的婢女忽然道,“瞧着外头黑压压的,只怕快是要下雨了,檀老板还是速速返回吧。”
将军府门口,顾怀璟身上轻薄的黑色披风被吹得阵阵飞扬,他望着方才二人交错的会客厅,细密的睫毛压下隐藏的阴郁。
这一次,又是巧合?
正巧,耳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徐小将军爽一笑,“顾大人在我家门口踌躇不前,可是有事?”
顾怀璟回过神,扯了扯紧绷的唇线,“无事,在下告辞。”
他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身后的徐小将军浑厚的声音响起,“看样子就快有暴雨来临,速速将花园中我爹最喜爱的盆栽都收起来。”
“藤石,走吧。”
他转身进了马车之中,并未见到刚刚走出来的娇小身影。
檀织许正打算走回侯府,谁知半路下起瓢泼大雨,她不紧不慢地走进小巷,雨声之中夹杂着几声呼喊。
“小姐!小姐!”
白露一身狼狈地赶来,连忙给檀织许披上了外套,急道,“小姐怎的不知在将军府中等着,害得奴婢好找不说,若是得了风寒,那该如何是好?”
说着,便将檀织许扶上了马车,一进门便将火炉上的药羹端来,“刚好这些药羹能用上了,还挺巧。”
檀织许看着她笑笑不说话。
接连几日,京城之中阴雨连绵,繁华的街市都变得格外清冷,宋耘熙接连几日无法私会娇娘,整个人的脸色比乌云还阴沉。
天天百无聊赖不说,还得受母老虎的磋磨。
“叹什么气,没吃饭?用点力。”
张氏白了他一眼,望着滴水的房檐,转头问道,“二房那边什么情况?”
“二夫人已经有一阵子未去绣坊了。”
张氏冷哼一声,“也不知那徐大小姐将她折腾得如何了,届时我将此事捅到老太婆面前,扫一扫她的威风,管家大权早晚回到我的手里!”
设想的日子愈发安逸,张氏的眉间舒展开来,冷哼道,“等那老太婆一死,我便不需要左右遮掩地捞油水,也不必费尽心思地把控家中产业,届时二房的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
“得亏你二弟死了,不然你连汤都捞不着。”张氏对着宋耘熙嗤笑道。
宋耘熙脑海里全是娇娘瘦弱的小脸,默默地望着窗外,喃喃道,“这雨都下了三日了,若是感染了风寒,怕是药都抢不着了。”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张氏不满地坐直身子,忽然眼前一亮,惊喜地站起身,“果真是天赐良机。”
“速去让管家将名下药铺的所有医治风寒,祛湿散热的药材都拉高一倍价格!”
宋耘熙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平日里药铺盈利甚少,再提高价格怕是连人影都没了。”
张氏得意一笑,“目光短浅的蠢货!”
连下几日的阴雨刚停,京中多人感染风寒,药铺门前络绎不绝,就连提高了三倍价格的药草都被人抢着买。
张氏悔得直拍大腿,当即下令,“去将周边县城的驱寒草药尽数买来,再以三倍价格卖出去!”
大雨过后,整个侯府笼罩着湿润的阴郁,经过雨水的洗刷,玲犀苑中的花草愈发翠绿了。
白露给檀织许炖了暖身的姜汤,问道,“如今大夫人正在大肆收集治疗风寒的药物,我们手上的药材量不少,再不出手便被大夫人吃完利润了。”
温热的姜汤晕红了她的指尖,喝了一口后,目光深深,勾起了一抹讥诮,“她越是想找补绣坊亏空,越是狗急跳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