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时期就会遇到糟心的事情。
眼见新来的霍大年似乎混的还不错,一伙修士中的街痞找上了门。
那是四个穿黑衫的青年修士,他们中为首的一位先是拍了拍霍大年的肩膀,然后问他:“你在这交保护费了吗?”
霍大年诧异的说:“保护费?你们是哪里的,再说今天我还没开张呢。”
几个青年修士说:“骗谁呢?你把储物袋打开给我们看看。”这时他们的齿缝间露出了外来的口音,显然这几个不是本地的修士。
霍大年的前半生,虽然没做过什么大事,大风大浪那是见过些的。他吃亏在从来没和街痞流氓打过交道,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此时脑中略有点懵懂,这时孙小红从铺子里冲出来,大喊道:“老霍,跑啊!”
犹豫中的霍大年如同得到了信号,手握鸢尾灵笔拔腿就跑。世界上的修行者,但凡性格怯懦点的,都很能跑,他们的修行加点往往偏重于速度。
霍大年冲出去的一瞬间,觉得自己后脑被人揍了一拳,按他以前的风格,就躺在地上装死了。但这次绝不能,因为孙小红在对面呢,逃跑已经够丢人了,不能让美人看到自己装死啊,虽然孙大美人是喜欢尸体的,但肯定不会喜欢一个能诈尸的尸体。
霍大年跑过收尸铺,脸上努力挤出来一丝微笑,向孙小红招手致谢。他这一瞬间的潇洒,惹得孙小红满眼的桃花,心中暗赞这个男人,就算是跑路,怎么也会这样的帅气。不得不说霍大年真的很会撩,虽然他明显不是故意的,但越是这样,越显得他这份不造作的难得。那确实是一种与生俱来,化于举手抬足之间的熟男魅力。
老帅哥回头一看,那四个穿黑衫的修士,仍然紧跟在屁股后面,其中领头那一个追的更近些,伸出的手,离他的衣领只有半尺距离。霍大年心想,这个小子的毅力,都快赶上戒律堂的执事了。有这份执着,干点什么不好啊,这都是让几块灵石给催的。
霍大年甩了一下脑袋,不再瞎想,摆正姿势,挺胸收臀发力狂奔,一口气跑到山河湾路口,总算可以喘一喘了。再次回头,身后终于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了。他叉着小腹,大口地弯腰喘气,好久没有这样狂奔过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疯狂地在跳动,双腿不停的在抖动,快要撑不住了。
霍大年在家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他孤身走回虎坊桥,去拿那块展示板。
经过收尸铺门口,看见孙小红在里面,他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旁边有人就告诉他:“因为你们打架,孙小红脚都崴了。”
孙小红坐在条凳上赶紧摆摆手说:“不小心扭了一下,不疼了。你是来找展示板的吧?我帮你收起来了。”
孙小红想起上午为了看霍老帅哥跑路的风采,自己扭脚的糗事,脸上不禁一红。霍大年哪能知道这其中的关节,还以为她伤的不轻,口中埋怨着自己。待抬头看到她脸上羞红的眉眼,心中不由的一荡,想起一句诗来:“脸边红入桃花嫩,眉上青归柳叶新,”暗道小红这名字的确起的合适。
晚上霍大年把这件事告诉了霍婠婠,婠婠思虑了半天说:“也就是说,你是狐狸精救的,她还为你扭了脚。”
霍大年连忙点头:“是啊。”
婠婠脸子一掉,埋怨他:“这下你欠狐狸精人情欠大了。”
霍大年说:“以后别再喊她狐狸精了。”
婠婠气的扭头对霍然说:“你听见没有?他帮狐狸精说话!”
男孩心想关我屁事啊,都是你们两个女人一直在斗。
霍然对他爹的遭遇有点幸灾乐祸,他发现原来霍大年和他一样,离开了这条破街就会被人欺负。不过他承认他爹有一点比他强,好像随时都会有狐狸精跳出来保护他。
几天后,霍大年突然宣布:我不想当小贩了,我要开家丹青馆。
这真是一件难得的大事,连素来冷静的婠婠都很激动,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像一锅白水煮出来的三个寡淡的土豆。
霍大年开始筹措灵石,以前他秉持着一点,从不借别人的灵石,但这一次他必须改变以往的原则。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先把家里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养活两个正在修习的孩子并不容易,霍大年手头上实在是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灵石。
看来只能出去借了,然而他发现,并不是他从来没张过口,人们就会把灵石借给他,借灵石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起码比修行难多了。即使他枯坐在曾经的师兄弟家里整整几个时辰,后者仍然表示无能为力。
他又去了隔壁林屠夫家里,屠夫一边轻吁着茶杯上的热气,一边说:“借灵石这种事,只能救急,比如你生病要死了。但你开店就不一样了,我把灵石借给你,让你去赔钱,这不太好,我不能害你”。
霍大年被他白白地训了一通,觉得多年的交情全都变成狗屁,非常生气,转身就要走。屠夫又拉住他说:“你总得拿个东西来抵押吧。”看来林屠夫不是不借,就是太鸡贼。
霍大年从箱子里抠抠索索地拿出了一块玉牌。
那是当年他给薛若霜定情的信物,看起来和十几年前一样的莹绿油润。在生下有缺陷的霍然后,薛若霜就没有再戴过这块玉牌,说是要留给这个抬不起头的儿子,以后娶媳妇用。后来,随着薛若霜的陨落,这块玉牌就只能躺在箱子里了。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薛若尘也戴过这玉牌。那是薛若霜拿出来炫耀时借给妹妹的。
屠夫当然记得这面玉牌,十几年前,薛若尘救自己那天,在流云宗北门交换战俘时,她就戴着这面玉牌。多年后乍现于眼前,林屠夫一阵难过,眼圈一红说:“霍大年,你他娘的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