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在屋檐下,深吸口气,好脾性开口:「我哪里是太子妃!」
白九不置可否,面色平静。
可亦浅硬生生从他上挑的眉中看出了嘲讽。
别人生气我不气,挣开伤口无人替。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个要微笑。
但说话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了丝火气:「哥哥,不说其他,单说名正言顺,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白九一愣,神色间的霜雪似要融化,眸光微淡,但说出的依旧冷漠:「胡说什么?」
亦浅撇了撇嘴,懒得和他争论这些,酝酿情绪,开始卖惨:「靠山倒了,老皇帝不念旧情,收了我的丹书铁券,曾经的狐朋狗友纷纷落井下石,他们恨不得将我踩进泥里。」
顿了顿,用手帕小心地擦了擦泪,又怯生生地看了白九一眼。
美人泣泪,我见犹怜。
可惜并不能从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
于是再接再厉,虚扶着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白九:「疼~」
那个疼被亦浅说的婉转顿挫,一声三折。
白九蹙眉,盯着那略带紧张的小脸,发现她额头确实有些虚汗。
沉默片刻,投降般嘆了口气,拿起手边的伤药,走到亦浅身边坐下,略带疲惫地张口:
「抬抬胳膊。」
亦浅下意识地将胳膊抬起,看着白九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袖撸起,然后慢慢将伤药抹在她的胳膊上,目光认真,手法温柔。
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亦浅手指微动,在白九抬眼疑问间尴尬地笑了笑。
她方才想摸摸他的睫毛。
冰冰凉凉的感觉沖淡了疼痛,竟然还有些舒服,亦浅不由眯起了眼。
像猫儿般乖巧。
两个胳膊都被涂抹上据说有奇效的膏药,看了眼白九依旧不见喜怒的脸,亦浅讪讪,瞥了眼黝黑的胳膊又担忧地问:「能恢复原样吗?」
白九面上似带嘲讽,没有说话。
亦浅不安,紧张地仔细盯着白九表情,再次询问:「能恢复原样吗?」
白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亦浅摸不着他的脉路,但得到肯定答案还是安下心来。
看他依旧拿着伤药坐在床边,想起背后的伤势,不由俏脸一红,难得害羞说了句:「剩下的我自己来。」
白九嗤笑一声,看了眼明显亦浅够不着的背,在亦浅的面红耳赤中还是顺从地站起身,将药膏放在床头,又顺手往亦浅嘴里塞了个丹药,方走了出去。
甘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亦浅美滋滋地重新趴了下来。
坐着太累。
不一会便有女弟子敲门,为亦浅上药,于是两人闲聊了几句。
亦浅知道了那日的吃粪君叫宁夏,现在执法堂领罚。
且食人的山魈并不常见,但已然伏诛。
哀嘆了一把倒霉运气,又知晓是白九救的自己,还守了一日夜,心情立刻多云转晴。
有心再问两句,但伤势未好,精力明显不足,亦浅上药到一半就昏睡了过去。
亦浅外敷内用的伤药俱是天枢门密宝,功效显着。
她的身体很快痊癒,甚至之前受伤的皮肤也变得更加水嫩。
那日弟子已然受到惩处,自己又除了遭了些罪也没损失什么,况且那愈发肤若凝脂的皮肤,亦浅十分满意,便不再提那日的惊心动魄。
心情好地推开房门,正好看见立在院中的白九。
两眼弯弯,唇边带笑,背着手蹦到白九身边,侧头问:「哥哥,等谁呢?」
明知故问的问题。
白九没有回答,反而一脸认真:「从今起,你就算半个玄门弟子。」
亦浅一愣,下意识反问,不可置信:「什么叫半个,我是半个人?」
白九一声轻笑:「你算两个人,一个顶俩!」
说罢留下句「跟上」便转身离去。
唇角似乎还留着一抹笑意。
亦浅觉得受到了嘲讽,但毕竟白九没有说过分的话。
看着白九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唇,只好小跑跟上。
两步追上,察觉到白九故意放慢的脚步,亦浅微微眯眼,十分满意。
于是得寸进尺:「哥哥,我既成了玄门中人,那能学些什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是点石成金?」
白九足下一顿,停下转身。
亦浅跟在白九身后,不想他突然停步,一个急剎车,差点撞到白九怀里,庆幸地摸摸倖免于难的鼻子,疑惑地看向白九。
「你昨晚睡得如何?」白九挑眉看她。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人摸不着头脑,只得老实回答:「说实话,还不错。」
白九瞭然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看来你的美梦还没醒。」
翻转的袍角气势汹汹。
亦浅乍一听还没明白,就见他又动了起来,只好自觉地跟上了脚步,走了两步突然灵光乍现明白过来。
人家是在说她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恶狠狠地在背后做了个狮子扑食的动作,愤恨地跟在他身后。
主峰。
亦浅得体地向坐在高座上仙风道骨的白九师尊请安,并没有想像中的冷场或刁难,亦浅还另得了件师尊赏的宝贝:招魂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