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先生常感疲惫

钟离先生常感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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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日色潋滟嬉白露。宽阔之地本就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畅远,而眼前的疾风掠过,野芳发而幽香, 榛莽蓬茸。三人骑马驰行,也可谓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或许, 这便可以说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这句话用在双子身上倒是分外的合适, 纵使他们的年龄是一个未知的谜, 但他们却是一直都保持着少年那般鲜活的模样,嬉笑怒骂起来也时常令人忘记他们也是历经星海沉浮的旅者, 如今畅快地扬鞭奔行之时, 也满是骏马骄行踏落花的潇洒。

但对于将沉稳持重的钟离来说,这句形容反而差了些味道。

他不是什么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他在时间行走数千年的时光,见证大厦将倾的悲戚、星河陨落的遗憾, 他执起丝绸的一角, 将众民的愿望络为一体,铸就绮华的盛景。

那盛景所至之处,煦暖的日光总是如影随形, 人们在大地之上仰望天空的阔远, 迷离夜色中的每

一颗星辰都寄托着心底的浮梦。

那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血泪之艰, 亦是时和岁稔的海晏何清。那无数的缠绕着众民众仙的丝缕编织为波澜壮阔的四海九州,绣入万千浮世的悲欢离合, 以及众生殷切祈愿。

种种责任纠缠于他一身, 与无沉重牵挂、诸事皆可为云烟的双子相比, 他执起丝绸的那一角之后,便再也无法轻易放下。

因此, 他是岿然不动的高山。

但自从他卸去那心甘情愿的责任之后,他也可用心来感受自己的生活了,就如任何一个普通凡人那般,偶尔的玩闹之心,名为钟离的人也同样可以拥有。

就比如此刻,他的双手握着骏马的缰绳,短暂地享受了一段在草地上疾驰的放松。

他的唇角挂着令人一见难忘的笑意,连金石一般的双眸也蕴着微扬的情绪。挂在身上的披帛质地轻柔,但又不失华贵的质感,此时在驰行的风中扬起,令他如同神话传说自高天形访人间的神明,又因为那越发显眼的人性的光辉而变得烟火凡尘了起来。

他曾经游离于尘世之外,最终也踏入尘嚣之中。

这等突然从“爷爷辈”突然变得年轻意气了起来的画风,也难怪派蒙会痴呆地大声惊呼钟离OOC了。

策马了一段距离之后,已经是完全看不见远远落在后方的使团队伍,钟离这才控制着马慢下了速度,侧身转头道:“对于我这般骑马,你们感到很意外?”

双子也握紧缰绳让快马从奔跑的状态缓和为慢慢行走的步子,空意外一笑:“的确很意外。”

他也没有想到,奉命出使的钟离先生也会用这种堪称任性的态度丢下整个使团队伍,与他们这样“先行一步”。

这种事情放在钟离的身上,的确令他意外。

钟离轻笑一声:“钟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罢了。”

再者,落于后方使团的安全也的确无需额外的操心。

旅行者望着晴朗的天空,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诶,我们也很久没有试过这样骑马了!”

双子出行的方式千奇百怪,穿过神奇任意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骑马这种原始的出行方式,的确在他们这里很少见了。

被一路颠簸地眼睛转圈圈地派蒙将身体趴在马背上,几欲吐魂,脸都皱成了一团:“救命,旅行者你也跑的太快了,我人都要没了!还有,最开始你是在牵风筝吗?”

她缓了口气,吐槽道:“我感觉我是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旅行者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反正你不也是很多次逮着我的头发或者衣服飞嘛,没有区别的啦!”

派蒙:“???”她要闹了!

“旅——行——者——”

睁圆了眼睛瞪了好一会金发少女的派蒙叉着腰“哼”了一声,转头道:“不过钟离今天简直要给我看懵了,说跑就跑,半点不带犹豫的!”

“就像是中了什么返老还童的魔法一样!”派蒙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眼睛微斜,扬起小下巴,“钟离爷爷,你的稳重到哪里去了啊?真的OOC了啦!”

钟离又是失笑片刻:“只是不想拖慢了行程,又一时兴起而已。”

他疑惑道:“你所说的OOC是何意?”当今提瓦特中并未听闻此类的形容。

这个形容还是过去旅行者闲来无事教派蒙的,派蒙觉得这个词汇用在这里几位合适。

“就是崩人设了的意思。”旅行者解释道,“毕竟钟离先生一看就是沉稳持重的人,感觉不像是能做出丢下整队使团独自骑马溜走的事情来,人设不对。”

派蒙赞同地“嗯嗯嗯”疯狂点头。

持重的老年人钟离先生沉吟片刻,大致明白了所谓人设的意思,呵呵一笑,笑意低沉悦耳:“人有千万张不同的面孔,局限于某一个人设有失偏颇。”

“正善之人亦会因一念之差犯下错事,懒散者亦会专勤于某一件事,而长时间紧绷自我严肃克己者,也会有激烈的宣泄。”

他微微抬眼,绯色的沉淀浸入眼底,是旁观的过客,亦是人生的亲历者:“我不过一届凡人,在这一点上又如何与众生不同?”

双子和派蒙:“”果真是钟离个性鲜明的谦虚呢,堂堂一届凡人钟离。

但空却是角度清奇,驾着马上前了几步,促狭地问道:“哦——那么平凡的钟离先生,你对所谓人的平凡一生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呢?”

这个问题十分哲学,与他那促狭的目光格外不相配,至少旅行者和派蒙都是满脑袋的问号。

哥,这么哲学的问题真的不适合你啊!走错剧场了!

但龙龙是善解人意的龙龙,即使少年询问的问题有些突兀,也还是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道:

“想来旅者见证诸多沧海桑田之变,对人生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于我而言,人的一生并非是蜉蝣般的朝生暮死,从婴孩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开始,他们便在为自己书写独有的历史,中规中矩是人生、惊险波澜亦是人生。”

“他们或许幸福美满,一声顺遂地长大成人、学习知识,而后成家立业、安稳度日;或许独立而自我,将一切寄托于自身,并不所求普通平常的幸福美满,更想去实现自己心中的自由。公平来自宏观的观测,但对个人来说,世界仍不公平,有平凡的顺遂美满,自然也有颠沛的苦难。”

“历史为珍贵的记录,但于人来说,任何的历史或许都可以置身事外,但唯有他们自己书写的历史,才是珍贵的财富。”

他无奈地微微摇头:“自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珍贵的财富。众生百相,因人而异,这是我的思想,而非众生的思想。我所认为的人生,也只是我所认为的人生而已,只称得上是个体的愚见,并无任何可做衡量标尺的资格。”

“人因思想的不同而显得特殊,比寰宇中流动的星辰奥秘更为复杂,单以我之见,又如何能描述得清楚呢?我也并非评判者。”

他发出一声叹息。

惊呆的旅行者默默鼓掌,什么个人的愚见,这分明就是哲学的既大成者!该说不愧是钟离吗?

空被钟离的这一段陈述说得差点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他甩了甩脑袋,将脑袋里一大堆哲学的思考给甩出了脑子,他不是为了和钟离来讨论哲学的!

“咳咳咳——”他蓄势待发地清了清嗓子,“那么平凡的钟离先生,在你无比平凡的人生里,就没有经历过每个璃月年轻人特有的经典项目,催婚吗?”

钟离:“”

正欲说话的派蒙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惊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咽含糊道:“你怎么转到这个话题了啊?!”

少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因为在璃月大学里转了一段时间,又在你们住的小区里溜达了一阵子,已经听到了不少阿姨想要给你介绍女儿、侄女、亲戚的女儿的小道消息了,还有微生也是。她们的战斗力,真的相当厉害。”

但凡他和妹妹看起来不是少年少女,他们都要遭殃。

蹲墙角和哥哥一起吃瓜的旅行者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钟离:“”

对于这种被催婚以及介绍女孩的场景,他也并非是没有经历过。但那些人也只是热心肠,并无什么坏心,因此他也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拒绝。

直到后来,微生难以言喻地拍拍龙龙的肩膀,叹声道:“龙龙诶,要不还是给你编造一个你的白月光去世的亡妻吧?爱入骨髓无心再娶、忧伤难抑只能醉心教育事业来忘却悲痛的那种,这样应该能少一点试图给你牵姻缘的媒人。”

钟离微微挑眉,心情复杂:“”以普遍理性而论,这个主意一听就不太正常。

坏心眼的龙龙瞥了一眼拍他肩的手,不动声色道:“约莫是个主意,不若你先试试,若是效果极佳,那我再尝试也未尝不可。”

论起媒人的操心程度,微生也不遑多让。

或许是那段时间被各种奇怪的爱情小说荼毒得有些厉害,微生全然没有察觉出这个主意有多不靠谱,甚至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机灵鬼,信心满满地又拍拍龙龙的肩:“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等我试过之后,咱们亡妻一起死,做两只美好单身狗!”

钟离先生露出一个分外微妙的笑容,也不曾阻止,神色悠然地喝茶看戏。

只是他的心底发出一声熟练的叹息:果真是越来越傻了,青少年模式该提上日程了。

微生的行动也是果断,很快就借机将自己有早逝亡妻的事情给透露了出去,然后——

媒人们给他介绍亲事就更频繁了,甚至在那一阵子远远超过了对钟离的关注,纷纷苦口婆心的劝道:“人要向前看,你早逝的亡妻肯定也很想看你幸福,不希望你沉浸在悲伤中的。”

原谅这些邻里街坊们时常看着两个年轻人,对他们熟识,也充满了殷切的关怀之心。

对于这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微生颓废摆烂了好几天,最后被若陀得知之后,大声嘲笑了他一月有余,连脾气好的锅巴都没忍住笑他。

微生哀怨极了,于是就在若陀上门老友相聚的时候,若陀有一次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于是当着街坊邻里的面一番添油加醋,将若陀塑造成他早逝的亡妻。

而且还是造谣的他寻仙问道、借仙人之力复活亡妻,但亡妻已忘却昔日爱情并且相见不识的狗血版本。

谁听了不感叹一声“复活吧我的爱人”!

于是,两个损友简直是晚节不保风评被害,惹得那段时日若陀来找钟离的时候都要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生怕微生又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当场造谣。

但又因为若陀来找钟离的动作总是瞧着鬼鬼祟祟,因此又衍生了更奇怪的狗血版本。

清清白白悠悠看戏的钟离先生因此被拖下水,同样也晚节不保,可叹可叹。

后来还是微生自我牺牲解释清楚说是心悦一位隐居的仙人,只是不想被做媒才故意找了个理由,这才将做媒风波平息了下去。

幸亏这事儿他们藏的好没被留云知晓,不然留云又要多上一件能八卦给好友听的糗事了。

毕竟就连甘雨咕噜咕噜滚下山的久远历史,留云也一直能说到现在呢。要是这事儿被留云知道了,那简直不敢想她能兴致勃勃地念上多久。

一句话总结,帝君沉稳持重的画风总是能被微生给带偏,却也越发往凡人的方向贴近,喜怒哀乐俱全。

但是,如今的钟离先生被空问起催婚与做媒之事,也还是维持着面不改色淡然自若的本色。

“唔?尚且未遇到此事,我倒是不太清楚。”龙龙一本正经道,“时辰不早,我们还是加快些速度,尽量在天黑之前进入下一个城镇。”

旅行者心领神会,钟离此时的态度,和当初一本正经装不知情的模样是多么的相似!

双子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肯定有大瓜可以吃!

瓜田里的两只猹已经蠢蠢欲动了!

旅行者捧场道:“公爵大人有命,小的听令!”这话瞬间便引来了派蒙的鄙视,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斗起嘴来,空也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嘴,但一般都在状况外,老是会跟错队形。

钟离:“”日暖风和,笑意温润的眼眸微垂,淡淡摇了摇头,将这一茬揭过。

“龙龙你干嘛呢?”双子和派蒙打闹的时候,耳畔传来另一人的声音,懒洋洋的还伴随着欲睡的困意。

钟离瞥了一眼悬挂于身侧的玉佩,这枚曾经由归终所之的玉佩此时已经微微亮起浮光,成为了通讯的小道具。

“这会儿我们已启程前往波尔多。”钟离温声回道,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问道,“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微生的声音里含着浅浅的轻松之意:“目前看来,我还是觉着她是归终的可能性较大。”

人有可能模仿为另一个人,但不可能连任何一个潜意识的动作也模仿得一模一样。

“离开那晚我见你在研究追溯之法,等我们会合之后,你便可以用此法试试。”

“也好。”钟离微微颔首,“若所思皆能如愿,也是一件幸事。”

微生轻笑了一声:“这会儿我已经到了一个小镇了,小镇倒也有独特的风味。这个小镇的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悬挂着一面彩色的旗帜,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过节,不过公主打听了之后才知晓这是当地的风俗。”

“传说几百年前这座小镇频频有野兽作乱,毁坏镇中的建筑,掠走小孩。后来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龙骑士来到这里,替小镇中的居民们扫清了作乱的野兽,并且在小镇中悬挂了一面巨大的旗帜,向周边宣布小镇已经有了守护者,不可侵犯。”

“后来镇里的人就有了在门口悬挂旗帜的习惯。”微生噼里啪啦的将小镇里的传说剧透了一遍之后,还吐槽道,“虽然我觉得这个传说应该是经过了多次改编的,毕竟都是龙骑士了,怎么会名不见经传,除非是隐姓埋名了。但是公主看起来很有兴趣,这会儿兴致勃勃地逛街呢,我正跟着她。”

微生的语气颇有些生无可恋:“啊,和女孩子逛街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啦,公主不累,我都累了”

他连说话的语气都耷拉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无精打采模样。

“或许未来也仍旧不止一次?”钟离取笑了一句,精确地从微生的小声抱怨的语气中提炼出重点,“既是你跟着公主,莫非你已经破壳了?”

微生有些囧,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在公主身后飞来飞去绕圈圈的史莱姆瞅了一眼面前摊位上的龙形木雕,更加郁闷了:“嗯,破壳了。”

马蹄溅过小溪流,水声哗啦,钟离的尾音微扬:“哦?这个巧合倒是有些遗憾,如之前所说,我亦想见见你作为龙破壳的模样,看来只有会合之后才能一睹了。”

史莱姆眼睛瞪得溜圆:“不好看!黑黢黢的!不给看!再看又要多出一个黑历史了QAQ!所以我决定让史莱姆入侵异界!”

钟离:“?”罕见地迷惑了。

他低声轻笑,带着几分戏笑:“不看也罢,总归你可以归结为黑历史的状况已是不少。”

言外之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微生:“呜呜呜——你这样我要闹了!我不要面子的嘛!”

史莱姆几乎要哭出面条宽泪来,然而戏笑了一下眷属的钟离先生却是眉眼微扬,意味深长地笑而不语。

“怎么啦?不高兴?”在小镇的集市上逛了一圈的公主将负手语身后,清透的眼睛好笑地望着委屈巴巴的史莱姆。

“你看你圆滚滚的一只如此可爱,就不要不高兴了?”公主背负在身后的手取出一个不止从何处找来的藤蔓花冠,对着史莱姆比划道,“来帮我试下这个花冠好不好看?”

微生的身体下意识往后飞了一截,试图避过这罪恶的开端,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要去波尔多做正事的吗?就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公主微微歪头,目光含笑而认真:“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并未耽搁时间啊?”

她垂头稍稍凑近了一些,笑容也越发活泼与古灵精怪起来:“我想,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对吗?那么,老朋友的这点小小的心愿,你应该是可以满足的吧?”

“毕竟,从我的判断来看,你可是极少以这般模样出现在我们眼前呢?潜意识中可爱的撒娇都让某个石头心肠的家伙也承受了,我也想试试呢——”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

微生:“”此时他是不是应该来一句,不愧是归终?心思敏锐又聪慧。

在归终面前撒娇?不不不,他拒绝,真君是要面子的!

不对,他现在想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应该赶紧跑才对!这个罪恶的开端一开始就没办法结束了!

史莱姆假装乖巧地盯了几秒钟公主,突兀地转身就溜,他先跑为敬!

然而公主似乎是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把将Q弹的史莱姆抱起来,将藤蔓花冠戴在史莱姆上。

微生:“”啊,被带上了命运的花冠,不能动弹了。

一只史莱姆瘫瘫。

因此,显而易见的,微生又承受了曾经在归离集中与归终等人一同逛街时的待遇。

可爱的小首饰?先戴在微生的身上试下,新鲜的脂粉?也试下试下!漂亮衣服?也试下!

男身穿女装不好看?要不微生换成女相试下吧!

无论是小号的史莱姆,还是大号的微生,都对此格外的生无可恋呢。

另一边的钟离在听到微生那边的动静之后,神情微怔一瞬,很快便又舒缓了眉眼,笑意辗转了千年的时光。

一路上都在吵闹的旅行者和派蒙的话题转来转去,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又从宇宙爆炸聊到黑洞坍缩,漫无边际。终于又提到了目前正在当邻国公主的魈。

派蒙发出一个质疑:“话说,目前魈真的还在当公主吗?魈也会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己的角色身份走的吗?”

以派蒙的想法来看,魈应该是一开始就直接用和璞鸢将胆敢冒犯仙人的家伙给戳死了。尤其是在他们出发来这个地方玩之前,魈还一脸懵懂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模样。

这可多亏坏心的钟离的微生,总是爱逗魈,一个都没有跟魈说他们要去哪里的,弄得神神秘秘。

想起魈这孩子,饶是钟离这般向来稳重的人也忍不住失笑,颇感意外:“从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波尔多一切如常。”

但是魈的身份分明是受到继母王后欺凌的小可怜公主来着,钟离也有些好奇波尔多那边的具体情况,传闻始终没有亲眼见证来得清晰。

虽说钟离也没有特意告知魈他们出行的地点并非是在提瓦特上,但自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魈也应当会有所明白,只是

魈好似真的是在做一位遵守人设的公主?

这不禁令钟离有些好笑。

旅行者深藏功与名,得意地仰起下巴:“你和微生都逗他,这当然是要我出马了!我特意为魈准备了一份出行旅游指南!”

“旅游指南?”钟离疑惑的尾音上扬,“旅行者有心了。”

这旅游指南,恐怕并非是正常的旅游指南吧。

——

三眼五显仙人、降魔大圣魈,遇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

天真地以为只是陪着钟离先生他们出来游玩旅行的仙人一脸懵地在顷刻之间转换了场地,手中还不知被谁塞了一本小册子,满脸空白。

出发之前,魈的眼前还是风烟俱净、天山共色的璃月山川之美,而一眨眼之后,魈就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成了颇具人间烟火气的烟熏火燎。

简而言之,他蹲在在灰尘扑扑的厨房里,原本合身的箭袖衣袍换成了粗麻布衣,连干干净净的昳丽脸庞上都沾着灰,鼻头上还有一小撮黑色的东西,可能是锅灰。

此时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可怜。

“”仙人望着自己手上被咬了几口的皱巴巴窝窝头,陷入了沉思。

他这是身在何处?

仙人茫然地站起身来,却并未发现厨房中有其他人的踪迹,金眸微眨,将可怜兮兮的窝窝头让在盘碟中,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周围的情形。

但这刚一起身,某个小册子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望着这璃月风格的小册子,仙人一愣,意识到了什么,准备屈身将小册子捡起。

但当他屈身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一僵,这粗麻布衣,似乎是女式的裙子?

他抿了抿唇,目标明确地捡起小册子,翻过书封一看,发现上面正好是旅行者的笔迹。

虽有近千年未见,但对于旅行者的字迹,魈也是十分熟悉,毕竟望舒客栈中还藏了一本旅行者亲手所写的编排他是小仙啾的小说,兄姐们时不时便将此书拿出来调侃于他。

这也导致了魈对旅行者的字迹难以忘怀、印象深刻。

在翻开书册的前一刹那,魈甚至还思索了一番这是否又是旅行者写的小说,连翻页的动作都迟疑了一秒。

但仙人不愧为仙人,面对着可能是自己同人的小说册子也凛然不惧,果断地将书册翻开。

不是什么同人小说,而是一份《旅游指南》。

魈眨了眨眼睛,心中也微不可查地松了一秒,前几页大致说了一下他们旅行的地方并非是提瓦特,而是一个游乐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身份和可能存在的剧本,随即知晓其他人的身份信息,并且真诚地建议他顺着自己的身份来玩,顺便还举例了一下某些身份卡应当如何做。

以及字体放大的批注:钟离和微生也会顺着身份卡来玩!!!

三个大大的感叹号,明晃晃的就是为了提醒魈某些东西,旅行者对自己的贴心深藏功与名。

不过,这样说来,魈也明白了旅行者的意思,用他偶尔在望舒客栈中所听到年轻孩子们的语言来说,这便是一场真人的角色扮演。

老实魈魈立刻便思索起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从他出现时的衣冠和位置来看,莫非他扮演的角色是厨娘?

大难题!魈自认为自己是不太擅长烹饪一道的,而厨娘都精通厨艺,他也不熟悉这里的菜式,只需做上一顿饭,便会立刻露馅了。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一只百灵鸟扑棱着粉翼的小翅膀飞了进来,急切地用嫩生生的喙啄着魈的衣角,像是要将他带去哪里的样子。

“啾啾啾——”

虽然只是一串听着急切的啾啾声,但自带种族天赋的魈直白地听明白了百灵鸟的啾啾话:“哦——我可怜的小公主,你为何又在这里偷吃窝窝头!”

“鸟找到了熟实硕果以解饥,还有清甜甘美的百花真露来滋润你干涸的嘴唇,一定能将小公主的唇色恢复为玫瑰的润泽!”

“不过我们得藏着点儿,待会儿要往你的脸上抹些锅灰,以免让恶毒的坏王后发现了你的美貌,然后夺走你的美貌、继续残害你!”

短短的一串啾啾声,信息量却是极大,至少魈是眼睛微睁地抓住了小百灵鸟的鸟爪子,愕然道:“你唤我什么?公主?”

旅行者的旅游指南中有写到公主的角色指南:公主者,美丽优雅、高贵善良、聪慧过人。能歌善舞,气若芳兰,步履幽香,皎月之泽可留百世,妙!妙不可言!

自然,旅行者自然不是以什么正经的心态写下公主的角色扮演指南的,但实诚的魈并不知晓这一点。

仙人突然觉得,原来比做厨娘更难的,是他并不会做一位美丽高贵的公主。

这才是真正的大危机!

魈被公主这种称谓给吓到了,但因此同时被吓到的,还有被“可怜的小公主”给惊住的百灵鸟,清脆动人的“啾啾”声都被吓出了一声“嘎”。

“你能听懂鸟说话?”百灵鸟翅膀羽毛都炸开了,粉粉嫩嫩的。

魈迟疑道:“原来我不能听懂?”

所以他一开头便扮演失败了,会影响到钟离先生他们的兴致的吧

但下一刻,百灵鸟却高兴又慈爱地将翅膀放在他的脸上,像是一位感叹着“娃终于出息了”的老妈妈:“哦~天哪~我可怜的小公主终于能够听懂我们说话了,虽然你的神仙教母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一定是神仙教母的保佑,保佑你在坏王后的黑恶势力之下还能健康成长!”

“哦~孩子~我的公主~”语气过于咏叹,导致从未见识过这等咏叹调的仙人都被震住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了一地。

魈魈:“”

“坏王后虽然有着美貌,还有世人趋之若鹜的魔镜,但却有着世上最恶毒的心肠。她嫉妒你的美貌,将你发配至王宫的偏远之地艰难度日,忍饥挨饿”

“我的孩子是世上最为美丽的公主,你的长发比顶尖的绣娘所织出来的布更为柔顺,繁茂的海藻也会自惭形秽;你的双眼比巨龙珍藏的明珠更为耀眼;你的肤色比冬日的白雪更为纯白不染纤尘;你的嘴唇润泽如同鲜血,身姿柔软可跳跃世上最美的舞蹈”

“坏王后是谁?”仙人勉力忽视百灵鸟夸张的一长串赞扬,极力从一堆无意义的话中抓住了重点。

但若是细看的话,他已经被这浮夸的咏叹调式夸夸给弄得耳朵尖尖都红了,分外羞耻。

若是往日,他早就风轮两立而去了。

含蓄的璃月仙人做不出来这等离谱又夸大的赞扬,更何况魈认为百灵鸟的每一句形容都不是可以用来形容他的。

此时他还怀着粉色百灵鸟一口一句的“公主”只是一个亲近的称谓,并不代表着身份。

“唉,我可怜的公主——饥寒交迫的日子让你已经忘记了仇恨了吗?坏王后就是你的恶毒继母呀,你可是这个王国里货真价实的、血统高贵的公主!”

若非降魔大圣不会眼前一黑,那此时的“可怜小公主”是一定会眼前一黑的。

于是,少年仙人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角色是一位传言中美丽高贵的公主。

魈魈公主陷入了长久的静默沉思。

不知钟离先生、微生与旅者是何身份,应该要比公主要好上许多?

等他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在剧本中所得知的其他人的初始信息才姗姗来迟:凌微显穹真君,一位肩负着掳走公主重任的大恶龙。

仙人思索了片刻自己的公主身份,越发沉默。

按照剧本会有相关性的规则来说,他所承担的这个公主身份,应当便是真君、呃恶龙要掳走的公主?

尚且不知真实情况的魈心中松了一口气,那他接下来应该只需要等真君、微生恶龙来掳走他就可以了吧?

少年仙人觉得王宫里的人都忽视他也挺好的,至少应当不会露馅。

但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去了一段时日之后,某天夜里,百灵鸟突然叽叽喳喳地飞到他身边,激动又兴奋,甚至还怀揣着几分慈母式的不舍:“我可怜的公主哦~你脱离苦海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即将有一位英俊潇洒身份贵重的约书亚王子到来,王子配公主,他肯定能将你救出火海的!”

仙人的身体微微后退一步,对即将到来的所谓王子并不感兴趣,他其实更想等恶龙的到来,之后就不必再顾忌公主的身份了。

第24章

而此时的“约书亚王子”已经进入了距离波尔多王城不远的繁华城市中。

在一路来到波尔多的路上, 公主的行装已全然变做王子的模样,为了遮掩她那双莹白如玉、一看便知是女子的双手,她也戴上了一双皮质的手套, 柔顺的短发散落几缕在耳侧,少年模样清俊,又带着王室的贵气。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少年是一位身份贵重的王子。

她牵着白马, 步履稳练地踏入城中最具特色的酒馆之中, 点上一杯波尔多经典的醇酒, 将宝剑放在桌上,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望着桌上瘫瘫的史莱姆, 耳朵却是倾听着酒馆中酒客们的交谈, 一心二用,用这种朴实的方法搜集着周围可能有用的信息。

见史莱姆格外生无可恋的时候, 公主不禁好笑地戳了戳微生史莱姆,手感软软的。少年嗓音干净, 笑道:“诶?还在生气啊?对不起呀,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和水里的动物接触。”

微生默默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挪了挪,挪得离公主更远了一些。

郁闷ing!

公主歪歪头,苦恼地叹了口气。

令微生史莱姆生气的原因正是在前一日的时候, 她与微生在野外夜宿, 作为女巫之女, 公主自然也是勤于修习母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的各种女巫之术。

公主也是习惯于对未知的发展做出预想的准备,毕竟现在他们在过上几日便要抵达波尔多的王城了, 即将见到那位对她设下诅咒的菲拉格尔女巫, 多一分保护自己的力量总是一件好事。

微生对此表示理解, 即使诅咒中预言的恶龙就是他,但是预言这种事总归是玄之又玄的, 就算他没有如预言所说的那般掳走恶龙,那突然出现其他的恶龙来让诅咒实现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公主真正的敌人是菲拉格尔女巫,即使预言不成,她仍旧会想出其他作恶的法子。

只有千日做贼,并无千日防贼的道理。

因此,在公主研究手札的时候,微生也会凑过去给公主出出主意,两人的气氛也很和谐,竟是让微生也找回了过往的感觉。

只不过当初的归终研究的是机关术以及民生执政而已,于如今有所区别。

正巧这晚,公主在手札中瞧见了一个有趣的小法术,兴致上来,便眉眼盈盈地望着在火堆前飞来飞去的史莱姆说道:“我见你还是一个龙宝宝,一般你这个年纪的龙宝宝应当还在父母的怀中撒娇,但你却是一路随着我奔波,很是辛苦。”

微生:“”实话说,他压根不是什么龙宝宝,但是就目前他的设定来看,他应当也确切是一个龙宝宝无疑。

自认稳重靠谱的微生莫名的有些尴尬,就像是装小孩却被老朋友亲眼目睹,羞耻得可以挖出一个地洞造一间倚岩殿。

尤其是此时的公主即使有着他们相识已久的潜意识,但仍旧是认真地认为他是一个龙宝宝。

史莱姆的眼睛微睁,反驳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公主下一秒的话却映入耳中:“不若我给你做一个有魔力可供你玩耍的小玩具如何?”

微生思考了不到一秒,“呲溜”一声飞到公主的身侧,半点也无所谓正经靠谱的本色,眼巴巴地瞅着公主,迫不及待道:“对对对,我还是一个宝宝!想要好玩的玩具!”

时常挂着通讯和钟离聊天分析的微生就差软着嗓子撒娇了,并未意识到通讯另一端的钟离先生此刻也能听到他自己的话。

在听见微生竟然大声说他自己还是一个宝宝的时候,饶是见惯了风浪的钟离先生也失言了一瞬,再听微生那掐了下嗓子的音调,又颇有几分微妙。

公主弯着眼睛,伸手rua了rua史莱姆的脑门:“那好,正好现在在森林中,我去收集一下制作小玩具的原材料,还要找一间能够暂住一晚的屋子。”

微生史莱姆开心地眯着眼睛转了个圈儿,美滋滋地对着通讯另一头的龙龙道:“龙龙诶~你都没怎么给我做小玩具了!”

钟离:“”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也不恼:“想必我现在给你做的小玩具也难以再勾起你的兴趣。在虚空终端之中,你能玩上几天几夜,若非体质不同,哪日我也要将你抬着去医馆了。”

他语气轻巧地调笑了一句。

史莱姆微生“哼”了一声:“你等着!我跟公主学几招,下次给你做小玩具玩!”

“哦,再给魈和旅者他们也做几个,保证让你们开心到冒泡!”

几千岁大龙龙并不是很需要小玩具,但他听微生的语气笃定又兴致勃勃,便纵容道:“你高兴便好。”

没过多久,微生便断掉了和钟离的通讯,专心致志地去看公主是如何做小玩具的了。

公主在搜罗好了材料之后,又在林中找到一间屋子,应该是林中猎人入林打猎之时落脚的地方,屋里有些食物,还有一个现成的锅。

这下子便什么东西也不缺了。

然而,微生囧囧有神地望着公主往锅里扔进一系列据说是制作小玩具原材料的东西:不朽树的树皮、毒蛇的牙、蜥蜴的尾巴、树木根系深处的泥土、乌鸦的羽毛

这些东西做出来的小玩具,真的可以玩吗?还有,公主这个做小玩具的流程,简直比归终做机关器物之时还要玄乎。

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材料都扔进大锅之后,用魔力点燃一簇幽蓝色的火焰,短短几息之间,锅里便冒起了无数沸腾的泡泡,公主则举着大勺子在锅里搅来搅去。

“咕噜噜——”

像极了民间故事里阴森森的魔女熬制魔药的可怕场景,可以将不肯睡觉的小孩子给吓哭。

还好只是做个小玩具,而不是熬制些可以入口的东西。

微生宝宝战术性地后退了一段距离,无比谨慎。

当一整锅的材料被蒸发为锅底浓缩精华的一点之后,公主才念出咒语,赋予魔力,锅里剩下的一小滩精华变做一个小按铃的模样。

凑到锅炉边探头看的微生眼睛微睁,不明觉厉。

即使他也见过钟离铸器,但这种奇奇怪怪的制作小玩具的方式,还是令他大开眼界諵楓。

大功告成之后,公主将锅里仅剩的一个小按铃取了出来,然后坐在木屋里唯一的木桌前,将小按铃放在桌上,笑容轻快又明媚,朝着微生招招手:“快来瞧瞧!给龙宝宝的专属小玩具!”

微生沉思了片刻:“这个按铃怎么玩?”

而且这个按铃的模样,让他想起某些养猫人家给猫咪的的宠物小按铃,就是没事让猫猫按着玩的。

但公主却是眨了眨眼睛,并未立刻解释小按铃的用途,她单手撑着侧脸,唇角上扬:“你按下试试。”

虽然亲眼见证了小玩具的奇怪制作方式,但他仍旧对这件公主做的小玩具充满好好奇,迫不及待地飞过去戳了一下小按铃。

在一声清脆的灵响之后,一只拖着毛茸茸尾巴的松鼠在原地出现,疑惑地用爪爪挠着脑袋“叽叽”叫了几声。

公主怜爱地摸摸微生史莱姆的脑门,笑意温柔:“以后无聊时也有可爱的小家伙们陪你玩了!”

幼稚的微生宝宝满是兴奋:“毛茸茸!”

他又戳了好几下小按铃,木屋中瞬间便充满了毛茸茸们的叫声。

“汪呜——”

“嘤嘤——”

“啾啾——”

史莱姆开心得要飘小花花,这么多的毛茸茸可以任他玩!他最后一次按了一下按铃,出现的还是一只肤白貌美软乎乎的长毛鸳鸯眼大猫咪!

可爱!微生开心地在毛茸茸堆里滚来滚去,公主轻笑一声,眼中也满是笑意。

但在一堆乖巧可爱的毛茸茸之中,有一只却是天生反骨,雪白雪白软乎乎的大猫咪对在毛茸茸堆里滚滚的圆溜溜史莱姆不感兴趣,反而是桌上的小按铃更为吸引猫咪的心神。

大猫猫朝着小按铃伸出了罪恶的爪垫,往小按铃上一拍,而此时开心得冒泡的微生尚未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只鳗鱼甩着长长的尾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因为从水中突然被送到路上,鳗鱼惊慌地扑腾挣扎着身体,海腥味瞬间蔓延开来,滑腻的尾巴不小心还往微生史莱姆的身上打了几下。

微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受到惊吓的毛茸茸们四散开来,但软乎乎的大猫猫却是眼睛亮了一瞬,锋利的爪钩从肉垫中探出来,捕猎的目光瞬间便锁定了扑腾来去的鳗鱼。

但是猫猫是一只聪明的猫猫,意识到鳗鱼是如何出现之后,大猫猫便没有急着捕猎,而是继续“啪啪啪”地往小按铃上按了十几下,发出一声又软又兴奋的“喵呜”。

被鳗鱼的尾巴甩飞的微生一脸懵,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他更加反应不过来了,毛茸茸被吓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海鲜,黏糊糊滑腻腻的,瞬间便勾起了微生的噩梦。

公主望着突然开始群魔乱舞的场面陷入沉思。闯祸的大猫猫兴奋地从桌上跳了下来,开始捕猎。

虽然都是海鲜,但并非是所有海鲜都长得好看的,越是在海底深处的海鲜,便越是长得千奇百怪随心所欲,丑得各有特色。

被黏糊糊的海鲜包围的微生一蹦三尺高,眼睛都快要被丑瞎了,更别说有的还分泌着奇奇怪怪的粘液,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梦回跋掣的腹中。

“呜——龙龙救命——”

“喵呜!”

史莱姆悲惨呼救,但遗憾的是他已经关了和钟离的联络通讯,就算是联通的,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钟离先生来了也得沉默。

毕竟他也不太喜欢黏糊糊的海鲜。

一只软趴趴的大章鱼攀附在木屋的墙角处,睁开眼睛,见着某个圆形的物体飞了起来,下意识用触肢一抓

于是,等公主施展法术将木屋里奇怪的海鲜和捣乱的猫猫都驱走之后,见着的便是一只瘫在地上眼睛转圈圈的史莱姆,满眼都是生无可恋。

史莱姆满怀心酸地气鼓鼓。

于是这会儿在酒馆中,公主道歉地给他点上一桌的美食,揉揉Q弹的史莱姆,笑道:“抱歉啦,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海里的动物,我将小玩具改改,以后再也变不出水里的物种了。”

她叉起一块牛肉,温声哄道:“这么多美食,不吃便浪费了呢!”

微生郁闷地转过身来,一口咬下牛肉嚼嚼。他并非是在为昨日的海鲜事件生气,虽然眼睛有被伤到,但真正碰到的,也只有章鱼的那一个触手。

归终的确不知他讨厌海鲜,因为他讨厌黏腻海鲜的时候,归终已经不在了。

第25章

美食正当桌, 便要暂时抛却郁闷的心绪,享受食物的香味。

公主殿下化身的少年眉眼清俊,执起一盏酒杯, 酒馆中充满着乡林的气息,来自各处的旅客们酒酣之后,大大咧咧地聊着天南地北的惊奇事。

听着那些与盗贼刺客、缉凶冒险有关的故事, 还有偶尔流传出的一两句其他特殊种族的秘闻, 公主也不由得露出了神往之色。若非有诅咒的拖累和父王的期许在, 她其实也更想如兄长那般,亲身去探索各地的风土人情, 经历那奇幻又心惊肉跳的冒险经历。

但是, 每当望着洛兰德王国的子民之时,她也好似能透过子民们或是幸福或是悲伤的目光, 追溯至苍莽大地之上,另一群满是崇敬的人们。

公主殿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神情中也并无多少遗憾的情绪。

故国风光好, 明月拂云翳。

她自有她的归处。

吃饱喝足的微生史莱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眯成一团。酒馆中的侍者过往上菜经过时好奇地多看了几眼金灿灿的不明物体,终于有一位胆大些的侍者见客人心情较好时, 趁机问道:“请饶恕我的冒犯, 您这只金色的圆滚滚的东西是?”

公主单手撑着脸, 唇角上扬地用手指摸了摸史莱姆,眉眼弯弯如弦上真露:“史莱姆, 应当是你未曾见过的物种。”

胆大的侍者恍然大悟, 但却也明显没有恍然大悟出个什么苗头来, 只是面色惊奇地夸赞道:“那您一定是一位千锤百炼的骑士吧!不然怎么能收复这等新奇的物种呢!”

微生耷拉着眼睛,连上通讯询问钟离他们已经到了何处。

在得到钟离的回复之后, 史莱姆瞬间便支棱了起来,往酒馆的楼上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也来到酒馆中的钟离和旅者等人遥遥坐在垂着青绿枝蔓的阁楼上,面色含笑。

小派蒙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朝着微生挥挥手。

“嘿!你听说没?”一楼中喝酒喝上头了的男人的脸色泛红,“听说有个其他国家的王子不远千里来到我们波尔多,说是要在波尔多选上一位王妃来着!”

嗯?选妃?

微生瞬间便支棱起了耳朵,就连公主也被异国前来的王子选妃的传闻勾起了兴趣,抬眼望去。

另一人也是喝了酒,不太相信,连连摆手:“你喝多了吧!怎么可能有王子不在自己的国家里选妃,却大老远跑到我们这儿来!我们国王陛下昏庸得很,什么都听王后的,那什么王子跑到我们这儿来选妃,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嫌弃地瞥了眼自己的好兄弟,连连摇头:“你这小道消息肯定是假的!”

被怀疑反驳的人眼睛一瞪,大声地拍了下桌子:“谁说老子说的是假的了!我那姑妈的主家的千金小姐,听说都在准备着赶到王城去了!那可是王妃之位,金贵得很!那些贵族圈子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个消息!”

“哈?你就吹吧你——”

“”

对于此等八卦之事,公主也听得很是起劲,虽然也参与过不少贵族的宴会,但是王子选妃她还未曾见识过,颇为好奇。

然而说话的两人一个不相信,一个生气另一个人竟然不相信,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引起不少酒馆之中的看戏酒客的注意,又叫上了几盘下酒菜。

楼上的派蒙也注意到了下面的东西,双手捧着银杯喝了一口特制的桑梅汁,好奇道:“什么王子要来波尔多选妃呀?真的不会变成被王后选夫吗?我感觉国王的帽子应该已经可以长青苔了。”

她摇头晃脑,颇具文人风采地念了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应该就是这样吧!”

双子差点没噎住,眸光惊奇的望着派蒙,好似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派蒙,你是会阴阳的!

钟离有些怪异:“这句诗是从何处学来的?微生教你的这种用法?”

派蒙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微生以前说的没错,我还记得后面两句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过他那会儿也没跟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用来形容国王的绿帽子还是很合适吧?青青的绿草没有了又疯长,那个王后不是嗜好奢靡美色的吗?”

钟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诗是好诗,不过日后莫要用在此处罢。他也会作这种诗,还常以诗兴不佳的借口推脱。”

眼见钟离误会的派蒙猛地摆手摇头:“也不是他作的诗啦,微生也说是从别处看来的,你下次问他就好了。”

钟离先生微微挑眉。

而下方,怀疑的人也不想吵了,抱着双手扬起下巴:“那你说是哪个王子,能说出名字来我就信!”

醉酒的人涨红着脸思考了好一会儿,眼睛一亮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了!是叫约书亚王子来着!”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公主殿下:“”如果她印象没错的话,约书亚王子现在就是他来着。

看透一切的钟离先生莞尔一笑。

见兄弟还真能说出王子的名来,男子瞬间便信了大半:“真有这事儿?不过异国的王子到来,就算是想要结亲,那也应当是与我们的公主殿下联婚才对吧?而不是从千金小姐中选择。”

这话说着无心,听着却是有意,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思忖了起来。

他们的公主殿下年岁虽然尚小,但也可谈婚论嫁了,最主要的是,公主殿下一日待在王宫中,便要一日遭受继母王后的虐待,若是能借此逃脱王后的魔掌,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先王后温柔和善,受众民爱戴,不少人都曾经受到过先王后的恩惠,当初先王后怀着小公主的时候,整个波尔多的百姓都在为王后陛下和小公主祈福。

可惜好景不长,先王后因病逝去,只留下了襁褓中的小公主。

菲拉格尔女巫有机可乘,诱惑了国王陛下,令国王陛下越发昏庸无能,对可怜的小公主撒手不管,连王国的统治都快要拱手相让!

酒馆中当即便有人坐不住了,无论如何,能让小公主脱离继母王后的毒爪也是好的!

此时的公主、不,应该是约书亚王子还对未来一无所知,但听着酒馆中的人们信誓旦旦说她要来波尔多选妃也是尴尬,谣言竟是会传得如此脱离现实!

大为震惊的公主殿下望向桌上的史莱姆,既然已经填饱了肚子,如今天色已晚,还是在城中找个地方住宿下,明日再继续出发。

然而转眼望去的时候,史莱姆已经笑成了一摊饼。

有趣,这可真是太有趣了!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到波尔波王城去见见魈魈公主了。

他笑成了一滩凝在一起的水,咏唱道:“哦~可怜的小公主~”

公主疑惑地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阁楼上的钟离先生也闷声而笑,像是遇见了人声中最为好笑的事情一般。

他甚至当面对着旅者开了个玩笑:“人生之喜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时,说不得不久之后,兴许也能参与上一场有意思的婚礼?”

“若陀浮舍他们不在此处,的确是错过了,过于可惜。”钟离先生的眼中满是氤氲的笑意,璀金浮动,“兴许也还能再看上一场恶龙抢亲。”

派蒙:“啊这,感觉有很多槽点,但是又很有趣的样子。”

她疑惑道:“不过如果是归终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场面的吧?毕竟魈也是她的小辈,就算不记得,潜意识也该有印象?我看公主对微生、对你其实都还有印象的来着,总不可能对魈对没有印象了吧?”

龙龙扬眉执起郁金花样式的茶盏,意味深长:“你怎知归终不会逗魈那孩子玩呢?”

若是浮舍等人也在的话,大抵会闹的更厉害。

约莫是能将晕乎乎的小弟吓得变回小金鹏啾啾叫,扑腾着翅膀试图躲在大树上,看似冷着脸但实际上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们吧。

双子默契又深沉地点了点头,你们这几个老不正经的,合伙起来欺负小鸟吧!给仙人CPU都要给干烧了!

魈跟着你们几个出来玩真是可委屈了!看戏的旅行者指指点点,顺便给自己准备了一捧葵花子。

钟离先生又是一笑,起身道:“走罢,目前应当是要去做最后一番确认了。”

对着那未知的结果,钟离怀着坦然以对的冷静态度。

于是,等到公主订下住宿之处,在宽大又装修精致的房屋中坐下不久之后,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规律又沉稳的脚步声。

订下的住处隔音不错,因此只是一点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公主也并未过多在意,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却是停在了公主的放门口。

“叩、叩、叩——”

三声长短一致的敲门声恍如叩击在人的心底上,公主的心中似是有些莫名的预感,嘴唇轻抿,起身将手扣在门环上,沉默了片刻。

最终,她吐出一口浊气,拉开了门

来者形如松柏,眉目俊朗宛若明日朝熙,正是被她偷龙蛋的苦主。

“”女巫之女的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公主殿下刚眨了眨眼睛,试图装傻,即使她很确信这一招大概是没有什么用的。

然而还未等她露出什么情绪,一只史莱姆便炮弹似的从里面弹了出来,欢欣愉快的冲向钟离:“龙龙你来啦!”

公主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夜安,公爵阁下。”

第26章

房间中点燃着形如青藤树的烛台, 宽大的壁炉上刻画着雪花般的花纹,与彩饰墙壁上的壁画互相映衬,壁炉里却又燃烧着火焰, 时不时的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房间内也变的温暖如春。

波尔多的气候要比洛兰德更冷上一些,长时间待在四季常青的洛兰德, 公主也有些不太适应波尔多的气候, 便早早的燃起了火。

而如今, 房间内的气氛就好像是在共赏一场静谧的初雪,温柔和恬静, 但那透明的水晶窗外, 却并非是如鹅绒一般的沉默落雪,而是漫天绚烂的星辰。

这些星辰密布在夜色天河之中, 循着某种玄奥的规律在夜空中回旋,偶尔有两个星子碰撞在一起, 擦起更加明亮的银芒。

待在红绒桌布上的微生抬眼瞅了瞅默不作声似有思索的公主, 又看了看敛眸端起金丝蔷薇纹茶杯轻抿一口的钟离,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总不至于一直沉默下去吧?难不成还需要一位既有魅力又可爱的主持人?”

“咳咳咳——女士们先生们!很荣幸我们今日欢聚一堂,见证这世纪性的相会!”

钟离轻笑着敲了敲微生的脑门:“如此这般史莱姆模样, 你已是忘了如何做人了?昔日你许下誓言, 绝不再用史莱姆的形态踏入璃月半步?嗯?”

微生史莱姆沉痛地捂住心口, 做被一支飞箭击中的受创姿态,悲悲戚戚可怜兮兮:“嗷!被龙龙的嘲笑袭击到侧翻起不来了!”

钟离先生微微挑眉:“还是说人话的为好。”

史莱姆微生呜呜咽咽地从史莱姆变为人形的模样, 乍一看去端庄又正经, 然而仅仅是几息的时间, 他便夸张地捂了捂自己的眼睛:“伤眼睛了!”

钟离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语气轻缓:“何物伤你之眼?”

微生感叹地又瞥了几眼钟离先生矜贵的脸, 最后拿出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贵妇人华丽羽扇,挡住了钟离先生的脸,认真道:“太闪了,伤眼!”

钟离:“”他面色无奈地用指背将羽扇给压了下去。

公主好似见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一般,眉眼弯弯如落入人间的上弦月,笑意轻灵:“见你们这般拌嘴,倒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那么,公爵阁下,我们认识吗?”

“还是说,你如微生一般,想确认一番我究竟是否是你们记忆中认识的人呢?”

公主含着笑,语气却是半分犹豫的疑问也无。即使记忆有所缺失、即使如今的世界会蒙蔽她的眼睛,但只要有一丝的违和,她便可以从中钻磨出蛛丝马迹。

更何况,微生在她身边这一路,并未太过掩饰自己的目的。

而且,无论是从内心深处的愿望还是理智的判断,公主都并不认为这些感情为虚假的泡沫。

微生似模似样地摇了摇头:“可怜我做了这么久的小卧底,看来还是没过多久便被你认了出来。”

公主捏着下巴歪头:“所以,你们要如何验我呢?”

钟离先生微微一笑,对一切的结果都已经有了足够的预想,他翻过掌心,墨色的玉佩在他的掌心中溢着流光,精巧的流苏坠子飘逸地流动着。

“器物皆有灵,或许无数中的验证方式,都比不得归终为之倾尽心力寄托意念的物件,这乃是她亲手所造。至于本身的功用”

钟离先生的嘴角噙着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令他脸部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这玉佩的功用,自然是为了在微生捣乱恶作剧又逃之夭夭后,用来逮住他这位眷属的。

为此归终曾经拉着其他仙家好友看了不少的好戏。

“岩君又在教育真君啦!”

“猜猜这次真君能撑上多少时辰?赌一件灵宝!”

钟离先生隐隐一笑:“功用尚且不提。”

正经脸的微生撇了撇嘴:“嘁。”

公主的指尖在桌上规律地敲动了几下,红绒的色彩衬得她的手白得恍如莹玉,仅仅是轻轻地点着,也宛如一场视觉盛宴。

不过在场的两人都是见惯了这般场景的,均是能够免疫,将选择的决定权留给公主自己。

半晌后,公主的眸色坚定下来,认真道:“或许人生偶尔也需要一场豪赌,我也想知晓我时常对这个世界产生的隔膜是为何而来。”

她将手心放在胸口处,正色道:“那么,便用你们的方式来验证吧。”

“不过,”她的眼尾促狭地扬起,“要是你们骗我的话,微生以后每天就只能吃海鲜啦!”

微生惊恐着脸大惊失色:“???还是给龙龙吃吧!他也不喜欢海鲜!”

钟离:“”他也不爱吃海鲜,还是都留给小派蒙吧,那孩子爱好美食,可以品尝海鲜,并对此保持热忱。

说笑之后,钟离将归终所制之物递到她的面前,公主殿下眨了眨眼睛,探出手指,与墨色优雅的玉相触。

微生也沉下神色,与钟离一同确认最后的结果。

眼前盛放出一道炽热的白光,当他们再睁眼之时,入眼却是波涛倾覆、残垣断壁的归离原。

少女的遗骸立于残败的归离原之上,身体蜷缩着紧闭双眼,眼睑中却落下一滴触目惊心的泪。

地上的人们在污浊的浪潮中哭嚎,恐惧与悲伤的阴影如影随形;翻涌的浪潮中扭曲的尸体随处可见,有的为人形,有的却是怪物的模样,污秽又残忍,宛如人间的炼狱,日光被蒙上一层阴影。

少女的遗骸四周,狞笑的敌人背对而逃,无人愿意在此刻承受魔神逝去而爆发的恐怖力量,虽然恐惧,但他们同样也对此刻的浮尸遍野感到兴奋与愉悦。

罪恶与荒诞、扭曲与恶意、恐惧与悲伤、守护与牺牲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构成这幅令人心神俱殇的场景,日色暗沉如血。

微生并未见过当初的归离原上惨烈的景象,归来之时只留下了平静宛如死水的残破,如今在归终尘封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握紧了双手。

钟离平静地站在一旁,比千锤百炼的石像更为沉默。

他心中叹息,将目光移向公主。

公主怔愣地望着面前的颓败凋敝,还有正前方那与她模样一般无二的遗骸,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想要触摸地探出了手掌

“这就是我所梦见的,久远的残念吗”她目光迷离,轻声呢喃着,衣摆在空中拂过虚幻的涟漪。

当她的手触碰到某个记忆空间的界限之时,空中忽然漾起如水的透明波纹。

静止的残破颓靡都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哀嚎与悲戚的哭声不绝于耳,闻之心神剧痛!

但一同活过来的,还有敌人扭曲的笑声!

他们背离而逃的身体缓缓回转,残忍恐怖的目光纷纷望向遗骸身前的少女,扭曲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凄鸣!

地狱的恶鬼重回人间。

“怎么回事?!”微生一惊,“记忆中的人怎么活了!”

在归终的记忆中,他们无需顾虑游戏世界的限制,手腕翻转之间,弯弓辙待饮血!

钟离的脸色微沉,担忧之色隐于眼底,出手将微生给按住,轻轻摇了摇头:“你应当也知晓,魔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死不灭。即使归终经数千年之后再度复生,她铭记最深刻的记忆是这段牺牲的悲悯,而这段记忆却也同样困住了她。”

“我们无从帮起,这只能靠她自己赢得复生的战争。”

微生抿了抿唇:“也就是说,归终的记忆里留下了曾经围困归离原的魔神影像,这些魔神的影响也继承了一部分魔神的意志,阻拦归终想起一切、并重获曾经的力量吗?”

如果无法战胜这些魔神的意志,那么复生的归终就只会是一个忘却一切的普通人,即使他们了解归终,清楚归终并不会执着于过去的力量,但无法再看到如今的璃月,归终也应当会遗憾的啊

看了一会儿公主逐渐变得娴熟的抵挡与应对之后,微生忽然释然地笑了:“不过,死去的那些家伙脆弱的意志又如何能与活着的归终相抵抗?就算她现在会有些吃力,但迟早会跨过这个难关。”

钟离先生的笑意悠远,温柔的浮光恍若星点:“确是如此。”

——

再睁眼之时,公主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无奈笑道:“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你们的陷阱里呢?这下子堆压在我这儿的事情也算是又添上了重量级的一件。”

她笑着提出了一个疑问:“不过,若是我一直无法战胜这道难关呢?”

钟离先生垂眸望向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温声道:“在这之前,你亦是我们的好友。”

“也是,不过我最开始来波尔多的目的也仍旧不变,希望能够有始有终。”公主站起身来,步履轻巧宛如点水的飞燕,笑容明快,抹尽阴霾,“诶呀,那我也只能接收你们这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好友了。”

已经无需再解释更多的东西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即使现在与她而言宛如初见,但默契却好似与生俱来。

她绕路到门边,突如其来地将门打开。

“噫啊!”

“救命!”

“旅行者!我快被压死了啊!”

双子和派蒙很没有形象地趴在地板上,或许是准备恪守礼仪拜个早年,尴尬地对屋里的三人挥手说了一句:“嗨?”

钟离先生好笑地抿了口茶。

“三位小客,夜闯公主香闺,可是会收到惩罚的呢。”公主殿下仰起下巴,语气轻快。

双子:“”

他们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先前钟离会意味深长地对他们说:“你怎知归终不会逗魈那孩子玩呢?”

旅行者无辜装傻:“什么夜闯香闺?我们是来看恶龙的!”

微生冒出一个问号:“?”莫要cue我。

钟离轻轻一笑:“也是,我还未曾见过你这恶龙是哪般模样。”

第27章

“啊?”微生的眼睛微眨, 一脸无辜地装傻,迷茫极了,“你们说什么?年纪大了, 听力也不太好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千百年来终于是将我磨损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改日得去找仙医开一张缓解五感退却的药方,来治治我这罕见的病症。”

派蒙指指点点地吐槽:“你的病症就是装听不见吗?那的确是药石无医了!”

她嘿嘿地笑了两声, 鬼精鬼精的:“而且, 我想你也不需要去找仙医开药方吧?我也会给你开, 开上百斤的黄连,肯定能医治的的病!”

钟离先生泄出一声轻笑, 眉心微蹙, 状似苦恼地说道:“真不愿意让我们一观你的真面目吗?若真是觉着自己的龙身貌不惊人,那便罢了。”

公主殿下也忧愁地拂了拂自己耳畔的发:“虽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但我也想看看刚出生的小龙如今长成何般样貌了,你若不愿, 便也只能可惜一声。”

金发的少女朝着派蒙一个示意, 派蒙立马便领会了旅者的意思,入乡随俗地双手捧着自己的心口,发出一声夸张的咏叹:“啊~微生~我亲爱的朋友~”

“你我之间的友情比天更高比海更深, 世间至利的刀锋也无法斩断我们深厚的情谊~”

派蒙夸张咏叹的时候, 金发少女还配合着一起来了一场情景表演。

“我们一起享受山珍海味, 一起玩角色扮演;一起去抓鸡,一起被狗撵”

没妹妹打了一下的空亲了亲嗓子, 顺从地一起加入咏唱的三人团:“哦~我亲爱的朋友~我们用最喜悦的心情, 期盼你的真容~”

公主殿下乐不可支地眯眼笑。

微生:“”阴阳, 你们肯定是在阴阳我。

他委委屈屈地瞅着面色始终含笑的钟离先生,却得到钟离先生好似放弃的一声低叹:“不愿便随你吧。”

“好吧好吧, 这颗真是盛情难却。”他无可奈何地拿起先前用来挡住钟离脸的羽扇,换成了一个贵妇的雍容坐姿,“事先说好,此时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

说实话,微生自己也不知他这小龙人长成了什么模样,他刻从未自己看过,只要不是最开启那黑黢黢又鳞片稀稀拉拉不好看的模样就好,他已经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了。

否则的话,凌微显穹真君的黑历史喜加一。

旅行者眼疾手快,微生这贵妇坐姿必须得拍下拍下!

于是,在万众瞩目当中,一只细长的小龙趴在温热的精致金纹玫瑰茶壶上,冒着火焰的小龙尾巴不住地甩来甩去,论证了一个事实:龙和龙尾巴也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小黑龙将脑袋缩在茶壶的盖盖边缘,龙须须也塞进了爪子里,小火焰尾巴甩的越发快了,试图自欺欺人:“你们先告诉我,长得好不好看啊?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再照镜子了!”

说不准就变成里外不是人了!

钟离先生的眼尾微扬,流露出几分意外的惊讶,唇角漾起欣赏地笑意。

双子纷纷沉思,长成这样儿,怎么也不能说是其貌不扬吧?像个小巧的艺术品似的。

小黑龙是典型的东方龙那种细长的形象,虽是黑色的鳞片,却并非是那种黑漆漆的难看,更像是黑玉鳞片一般,黑的同时又隐隐有着透明的质感,如紧密的云层一般规整地排列在身上。

两只小小的龙角像是新长出来似的,颜色比鳞片还要更深上一些,但看着却是有点软,并不显得坚硬。两根龙须须也是自由自在地飘来飘去,龙爪爪压根就抓不住。

更加引人注目的就是那燃烧着火焰的小尾巴了,黑色的火焰燃烧在尾巴尖尖上,若是细看的话,还能看见火焰的焰心乃是一抹朝霞般的红。而此时这条龙尾巴欢快地甩来甩去,但龙尾巴的主人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看吗?好看吗!”

埋着脑袋的微生大声问道,晃来晃去的尾巴都透露出几许主人真实的期待情绪。

派蒙实诚地点了点头。

“玲珑琅玉栖玄黛,轻琢墨岫凝烟霭。”钟离先生富有文采地赞赏了一句,“确是好看,莫要将头再埋着了,不若你亲眼观之。”

公主殿下贡献出了自己的镜子,但比起那格外引人注意的小火焰尾巴,却是那飘来飘去的龙须须更得她心,让她有种将小龙抱起来揉一揉的冲动。

不,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应当要矜持一点。

得到肯定的夸夸的微生支棱起来,晃尾巴的弧度也越发欢快,看得人心惊胆颤,生怕那晃来晃去的尾巴会将火焰也给晃灭了。

“真的?!”

小黑龙放弃了茶壶这个临时寄居第,转而将自己盘在了钟离的手掌上,然后透过镜子的反射看了一眼一眼,惊为天人,大声欢呼:“我就知道细长的龙龙肯定是最好看的!”

他对着镜子摆起了各种各样的姿势,愉快道:“旅行者,快来给我拍照!”

微生御用摄影师旅行者走了马上任,替“突然爱美真君”进行拍摄的重任。

不过这会儿的微生小黑龙仍旧是盘在钟离先生的手掌上的,钟离先生感受着龙爪和龙身龙尾巴在手上动来动去的触感,空闲的那只手捏着下巴,弯眼而笑。

派蒙鬼鬼祟祟地朝着空说道:“这会儿的钟离看起来更像是看着儿子的傻爸爸了。”

空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友情偶尔变质的奇怪父爱吧。”

悄悄话没有被微生和钟离注意到,但眸光微亮的公主殿下却是轻手轻脚地挪了几步过来:“一看他便知,父爱这种属性是去不掉的。”

玩得尽兴时,微生甚至“啪”的一声从钟离的手心里软绵绵地掉了下来,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顺便还吐出了舌头呈装死状。

啊,我没气儿了!

格外熟悉这一幕的旅行者与派蒙:“”

这一幕相当的刺眼,不就是当初他们请仙典仪上帝君遇刺从天上掉下来的先祖法蜕吗!

她们当初可是被千岩军追赶得很辛苦的!

原本还温温柔柔地望着微生将他的手当做龙爬架各种摆姿势的钟离先生笑意不改,但那原本温和的笑却转眼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装死的作态,暗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微生喜提一个脑瓜崩,失去了用钟离手当龙爬架的特殊权利。

公主被微生吐舌头装死的动作逗得掩唇而笑,但敏锐的她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幕好似还藏着些旁的隐情,不由得好奇地望向曾经的当事人。

派蒙叉腰:“这就是钟离以前假死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样子,当时可把我们吓得不清!”

“哈哈——”这下子公主可忍不住了,“我倒真想看看当时的场景,钟离也有这般有趣的时候。”

她弯腰望着桌上的小黑龙,沉吟道:“你的龙须须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微生:“”不祥的预感。

一只小黑龙被众人合伙rua来rua去。

——

了却一桩心头事之后,公主并未再耽搁时间,而是继续着先前的行程,前往波尔多的王城。

而这次跟着女扮男装的公主的并非是史莱姆微生,也不是小黑龙微生,而是腰间悬挂宝剑的王子殿下的骑士随从。

毕竟他们也都即将要进入王城了,以王室贵族的习惯来说,王子殿下的身边至少也带着一位剑术精湛百折不挠的骑士作为保护,否则这王子的身份便好似多了些水分。

钟离他们并未随着公主一同入城,而是决定在镇中等着使臣团到来,再一同会合入城。

即使人数较少,但王子行访别国也是需要维持王室的脸面,因此在入城之前他们购置了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以正式的身份出示拜帖,让城门守卫通报波尔多的王室。

一向都留着长发的微生此刻将长发换作黑色的短发,配上一身贴身的骑士装束,胸前别着双剑交叠荆棘缠绕的王室图腾,也多出了几分沉稳的俊朗。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此时的他角色扮演玩得非常开心。

城门守卫们接到拜帖,立即将异国的贵客迎入专门接待贵客的别宫中,往上层层通报。

少年王子面容清俊,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而面色沉稳的骑士半步落后于少年王子,气度也是非凡,无人可以怀疑他们的真假。

“殿下请入别宫暂时歇息,我等立刻前去禀告国王陛下!”

少年王子微微颔首,礼貌而有风度:“有劳。”

侍卫讶异地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异国的王子,对于近日城中古老贵族中间流传的隐秘传闻多出了几分肯定的念头。

只凭对这位异国王子殿下的第一眼印象,说不定也的确能够拯救他们的小公主殿下逃出王后的魔掌呢。

看来得回报给那几位大人了,需得让公主殿下与王子殿下提前接触接触

少年王子与微生并不知晓侍卫心中的念头,待顺利进入别宫暂时休息的时候,微生朝着少年王子眨眼示意。

顺利蒙混过关!接下来很快就可以看到魈魈公主了!

作为一只伪装成人类的恶龙,微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履行一下恶龙的义务,去把公主抢走!

少年王子好笑道:“你看起来像是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微生压低了几分嗓音,沉稳道:“殿下多虑。”

王子殿下无奈地莞尔一笑:“想必接下来再过不久,就能见到菲拉格尔女巫了。”

王宫中的消息传的极快,在约书亚王子入城不久,就连王宫角落地带的侍女都得知了消息,纷纷低声讨论着。

一只白白软软的鸳鸯眼猫咪翘着毛茸茸的尾巴在花丛中溜达,偶尔听见侍女们的低声谈论也并不在意,反而是怀念着几天前捕猎到的美味大鱼。

“喵呜~”猫咪软绵绵地叫了一声,与外面的野猫比起来就像是个可爱的软包子。

“哦——我的小宝贝,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侍女们颤抖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浑身一软,控制不住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让来人窥见她们的脸面分毫,生怕得了来人的哪点不满意,她们便要血溅当场。

宫中美貌的侍女皆以消失在宫墙中,能活下来安身保命的她们都其貌不扬。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说不上安全。

第28章

毛绒绒白得像是雪团的猫咪脊背上, 一只纤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抚弄着,鲜红的丹蔻与纯洁的白雪色彩鲜明映衬,宛如含着剧毒的红苹果, 轻而易举便能置人于死地。

“我的小宝贝,下次再要乱跑,便扒了你的皮去炼魔药。”她那只看起来柔弱无依的手缓慢地摸上了猫咪的后颈, 猫咪察觉到了危险的预警, 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乖巧绵软地发出了一声细嫩的“喵呜”。

伏跪的侍女们在听见王后对爱猫的威胁之语后,纷纷瑟缩地抖了抖。

王后爱养猫, 但是她的性格又阴晴不定, 便也有不少的“爱猫”惨遭她的毒手,如今这一只, 已是深谙生存之道,在王后身边待得最久的猫了, 王宫中人都猜想这猫是不是已经通灵了。

王后的头颅高高地扬起, 头顶的皇冠璀璨夺目,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未曾给周旁侍女一个多余的目光, 抱着猫咪便扭着美妙的身姿, 目下无尘又妖娆地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待她神色傲慢地走入自己的宫殿门口之时, 挥退諵楓所有的随从,独自抱着猫走入宫殿之中。

王后的宫殿并非是如众人所猜测的那边阴暗无光, 反而亮堂的宛如一个冰雪的世界, 水晶的地板、琉璃的墙瓦、天花板上的吊灯也宛如透明的冰晶, 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宫殿中随处可见的是小小一朵的冰花。

她甫一进来便将爱宠随意地扔在地上, 随着“哒哒”的傲慢步伐伸手解开脖子上披风的绳结,任由披风无力地跌落在地上,露出贴身的裙装。身材姣好,又有着一种特殊的气势。

她一步一步沿着大殿的地毯走到宫殿的最深处,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面前,指尖缓缓地触碰到镜面,使镜面漾出一道如水的波纹。

被王后唤醒的魔镜叹息地张口咏叹道:“我亲爱的王后陛下,权势的魅力使您的美貌比昨日更盛,情爱的滋润使您的身体保持着青春的永驻。您是百花中最为尊贵的皇,全天下都将为皇的雍容魅力而着魔。”

“无论是永葆青春女神的赫柏、诸神爱慕的的美神阿芙洛狄忒、智慧无穷的女神雅典娜、清冷高贵的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都不及您的半分美丽。”

王后的眼帘微抬,对魔镜的这番称赞极为满意。

然而魔镜滔滔不绝的赞美仍未结束:“就是单论权势,执掌权柄的神后赫拉、尊荣的大地之母盖亚所拥有的权势也并未带给她们如您一般的魅力,您是独一无二的倾绝之花!”

熟练又不带任何犹豫地冒出了这一堆的赞扬,哄得王后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指尖轻柔又莫名勾缠地在魔镜的镜面之上划动着。

“魔镜啊魔镜,你的唇舌越发熟练地狡猾甜蜜,让我有些怀疑您是否只是在单纯的因畏惧而敷衍我。”她的语气轻柔宛如蜂蜜。

魔镜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镜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届的主人真难伺候!

“尊贵的王后啊,您何必看低了自己呢?就算是奥林匹斯尊贵英武不可一世的神王陛下临凡,也必将为您而倾倒!”

王后咯咯地笑了起来,撩起浮华漂亮的裙摆,高傲地屈身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好啦,让我们来看看,又有多少魅力的小美人儿,能够有幸成为我的养料呢?”

“魔镜啊魔镜,这世界上最为美丽的女人是谁?”

她惬意地将自己抚平自己的衣裙,眉眼中俱是美艳的笑意,单手撑着侧脸,等着魔镜使用自己的魔力,给她意料之中的满意答案。

然而,这次的魔镜却是诧异地发出了一声“哦?”,令菲拉格尔女巫的脸色瞬间冷下了一点。

“魔镜,告诉我结果!”她不耐烦地冷声呵斥道。

魔镜的镜面上再次漾起水波,露出两个人的模样,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我美丽的王后陛下啊——您如今是世界最美的女人不假,但有两个人的美貌并不比您差,且拥有您所没有的纯洁。”

“谁?!”

镜面上浮现出第一个人的人影,乃是轻云蔽月的神女之姿,翩若惊鸿,流风回雪,凌波风韵。

王后拧起眉。

魔镜扬长了语调解释道:“这是您曾经的死敌的女儿,您为她设下语言的诅咒,她如今即将成年,美貌也即将抵达极盛的临界点。”

王后冷笑一声,微微前倾的身体重新又靠了回去,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纤长美丽的手:“很快她就会在极盛的美丽之中跌落尘埃,承受龙的恶意,随后枯萎。”

她可是一直都在等待着预言的开场。

“第二个?”

魔镜罕见地卡壳了一瞬,镜面也奇怪地泛起越发不平的水波纹。

“这第二个”魔镜顿了顿,没再过分犹豫,将第二个人的人影浮现在镜面上,却说不出任何能指代性别的人称代词,“这人的身份是您的继女,波尔多王国的公主,虽然年岁尚小,但”

王后望着镜面上灰头土脸的小公主,含着怒意扬眉:“你在寻我开心?就这种样貌,也敢说是与我匹敌?”

若是魔镜不提起,她几乎都要以为国王的女儿已经死在了角落里,将人关在王宫角落的这些年里,她可没有吩咐任何人给国王的女儿送去过什么吃食,看来是有人暗中相助。

她冰冷地嗤笑一声。

魔镜抹去小公主脸上的灰黑色尘土,露出了堪称摄魂夺目的样貌,一双金眸比阳光更为璀璨。

“哼!”女巫的魔力倾泻之下,魔镜的镜面也裂出蜘蛛丝一般的裂纹。

一言不合便破镜面的魔镜:“”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这个主人是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菲拉格尔女巫将魔镜化作一面小巧的随身镜子,又冷笑道:“我们去瞧瞧小公主到底有多美丽!”

惊怒之下,连自己的爱宠猫咪也给忘了。

但等她刚出宫殿门没几步,国王派来的内侍便战战兢兢地跪在她的面前:“尊贵的王后陛下,约书亚王子来访,国王陛下请您前往一见!”

王后的脚步一顿,略感兴趣地问道:“约书亚王子?长得如何?”

内侍惶恐道:“约书亚王子面貌清俊,不是奴等侍从能形容的。王子殿下还带上了一位骑士先生,瞧着温和正直而有礼。”

不管这种形容是不是不好,但只要能完成国王陛下的任务就最好!

反正国王陛下已经被王后迷得不清,压根意识不到王后背着他干了些什么

菲拉格尔女巫露出一个轻笑,眼波流转,对远道而来的王子和骑士产生了想要看一眼的兴趣:“走吧,那就去看看。”

总归小公主也逃不了她的手掌心。

内侍松了一口气,赶忙躬着身子引路。

等到了国王会见王子的宫殿中,王后噙着魅力四射的笑容,步伐曼妙地走到王后的宝座上坐下,挑眉看了两眼对面的王子与王子身后呈守卫之势的骑士。

约书亚王子面色不改地朝着王后行了一个贵族礼:“约书亚见过王后陛下。”

王后的声音轻缓,像是带了钩子似的:“殿下不必多礼。”

她一眼看去,约书亚王子,清俊的少年,样貌与前面见到的死敌的女儿的影响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是确是是男的。

不过她最近品尝过不少这样的清俊少年,对这种风格的有点腻味,对少年男孩也有些失去兴趣。

在国王与王子交谈的时候,她将更多的目光转向约书亚王子身后的骑士先生。

容貌英俊,带着几分骑士特有的严肃与正气,但又不失温和。没有迂腐之气。虽然是长久训练的骑士,但以她毒辣的眼光来看,骑士的衣装下并非是过于健硕的身躯,而是东方文人那般风雅的姿态。

身体的比例极为优异,体型微瘦却绝对有着强大的力量。腰腹精瘦、腿细长,就连手的形状,指节的比例也极为符合她的审美喜好。

很适合成为她打发时间的下一个猎物,让清贵正直的骑士染上欲望,让温和的脾性演变为黑色的堕落

菲拉格尔女巫朝着骑士先生眨了眨,露出一抹笑意。

安安静静玩角色扮演的微生在王后打量他的时候忽觉一阵恶寒:“”忽然有一种被扒光了的清白不保的错觉。

他再一抬眼,便发觉了菲拉格尔女巫带着几分掠夺之意的目光。

“”啊这,要保护龙龙清白的好像变成了要保护他自己的清白。

小黑龙摸摸用龙爪爪捂住了自己的龙须须,小火焰尾巴竖成了感叹号的模样,呈呐喊的惊叹。

他收回目光,在王后看来就像是非礼勿视的害羞一般,于是又露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与国王交谈的约书亚王子一心二用,内心复杂,好像有哪里跑偏了的样子。

微生兴奋地用小道具对钟离传声过去:“龙龙你快来!再不来我就要被菲拉格尔女巫看上失去清白了啦!”

“要是真的被菲拉格尔女巫污了清白,我就很可能每天浑浑噩噩不吃不喝、连终端上网和游戏都无法再勾起我的兴趣,每天日渐消沉躲在被子里呜呜呜好可怜呐——”

听着这一段神奇的话,钟离先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派蒙和见多识广的双子都是面面相觑,发出一声懵逼的“啊?”

空犹豫道:“拯救微生清白大作战?”

钟离先生开始疲惫。

第29章

钟离先生难言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 才轻声叹了口气,眉心蹙了一瞬又平缓开来:“你这是又做了什么?”

微生的语调得意地上扬了好几个度,旅行者都仿佛能具现化地看见一只高高扬起脑袋的小黑龙, 或者是一蹿三尺高的史莱姆。

“我可没有做什么!诶——男人喜好美色,女人同样喜好美色,食色性也, 乃是人之常情。不过那个王后一见到我就一直盯着我, 肯定是我长得太好看了, 爱好奢靡的女巫一眼便看上了我!”

旅行者重重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这真的是什么可以得意的事情吗?清白不保啊微生!”

金发少女分外恨铁不成钢, 仿佛是瞧见了家里不成器的娃自甘堕落用美□□人的扎心。

然而微生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要是那个女巫过来引诱我, 我一定坚贞不屈!”

派蒙:“”无话吐槽,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钟离先生面不改色地关掉了通讯, 转言道:“使团约莫还有几日便到了,旅者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们仍可在此处逗留几日。”

派蒙疑惑地歪着脑袋, 又有些想笑:“钟离, 你不急着去拯救下微生的清白吗?”

她捂着嘴唇明目张胆的笑了一会儿:“他应该是在催我们赶紧去王城吧?”

钟离淡淡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只是一普通凡人罢了,并无任何非凡之力, 如何能顾得上龙的清白、又与女巫交锋呢?”

这话说的, 派蒙无言地摇了摇头:“好吧, 你们都遵从人设。”

虽然有点离谱,但他们本来就是来玩的, 除了与归终有关的事情之外, 其他的严格遵守下人设都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不过说白了也就看他们的心情而已。

“不过,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魈魈公主吗?”旅行者摊着手,金色的眼眸中暗藏着几分促狭的意味, 压根不相信钟离能忍住不去看戏。

这几天他们停留在这里也不是单纯在闲逛的,在酒馆这些地方也时常能够听得见波尔多王国的人们透露出对如今的王后的不满之意,他们大多都崇敬着已逝的先王后,担忧着小公主受到了虐待。

当然,旅者他们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就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对传闻中小公主的悲惨生活没有半点代入感。

钟离先生沉吟片刻,但仍旧是持重与沉稳占了上风,在旅行者遗憾的目光中说道:“不必着急,且先等着使团到来。”

毕竟他好歹也是奉命出使波尔多的公爵,总不好在未经允许之前提前入城,有失两国相交的利益。

而另一边,微生在发现龙龙竟然直接关了通讯之后,不高兴地在心底“嘁”了一声。

国王陛下与约书亚王子气氛融洽地谈论了许久之后,最近被王宫贵族或多或少都暗示过的国王陛下满意地打量了一番异国王子气质风范,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约书亚王子倒是不错,可以让他的女儿来两国联姻。

国王只是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但他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一切都交由菲拉格尔女巫管辖着,对长时间没见着自己的女儿也并不在意。

他哈哈笑了一声:“王子真是见多识广,少年英杰。我那女儿与王子的年龄相差不远,如今还在宫里养着没怎么出过门,对外面的轶闻也是好奇极了。”

他招手召来内侍,吩咐道:“去召公主过来,我们在蔷薇庭中用宴!”

王后的笑意微敛,某种闪过一道冷光,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瞬,但很快又雍容地放松了下来,嗓音轻柔:“在公主来之前,王子与骑士先生不妨也在蔷薇庭中观赏。”

温和正直的骑士先生在心底发出一声“哦豁”。

——

当魈在清晨的鸟鸣中苏醒之时,他本以为这天仍旧只是无比平凡的一天。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又想着虽然他不知晓钟离先生与微生他们所在何处,但迟早有一天能会和的乐观心态,魈每日都循着以往的习惯早起练枪,练完枪之后便吃点百灵鸟给他带来的食物。

再之后的时间,要么是从某个地方意外翻出来一本书,令他仔细研读以了解所处地方的情况,要么是静坐以修行,直到晚上闭目休息。

无比健康又规律的作息,令鸟看了都沉默。

至于仿佛焊死在身上的衣服,魈在尝试过几次无法换成简单的男装之后,想着着或许就是旅行者的旅游指南中所描述的不可更改的固定人设,便冷静地放弃了与裙子做争斗。

百灵鸟相当的沉默,但任何一只天真可爱单纯、保护公主、和公主做朋友的小动物都会如此的沉默。

原本在公主能突然听懂鸟说话之后,百灵鸟还十分兴奋,可怜的小公主一个人呆在这冰冷地宫殿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公主说话,孤单又寂寞,能和鸟交流之后,公主也会不那么孤单了,而且鸟还可以跟公主说外面的世界,讲述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

但百灵鸟完風雨文学话后的第二天是如此的刺激,刺激得百灵鸟都不会啾啾叫了。

辛勤起了个大早,准备给可怜的小公主衔上一篮丰盛早餐的百灵鸟兴奋又努力地叼着从厨房里找来的食物,兴冲冲地飞进了公主被囚困的宫殿里,却惊愕地瞧见公主殿下用娇弱的身躯舞着一把翠绿色的长枪,身子矫健舞得猎猎生风!

振翅飞行的百灵鸟瞬间便石化了,好不容易衔来的食物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可怜地沾上了污色的泥土与灰尘。

然而公主殿下仅仅只是瞥了百灵鸟一眼,然后便继续舞着自己的长枪,全然没有意识到百灵鸟天崩地裂的心情。

可怜柔弱的小公主忽然开始倒拔垂杨柳了怎么办?!

百灵鸟魂都要吓没了,生怕是小公主被王后囚禁太久,已经自暴自弃放弃公主与生俱来的美丽优雅了!

短暂的石化之后,凭着一腔热诚的爱,百灵鸟惊慌失措地从石化的状态解除,火速飞到魈的面前叽叽喳喳:“哦~我可怜的小公主,你怎么也如同那些臭烘烘的侍卫一样开始习武了?!快放下武器,哪怕是去看书也成啊!”

但魈并不理解百灵鸟的崩溃:“习武应当日夜坚持方可有所成就,不可一日懈怠。”

百灵鸟叽叽喳喳地追着魈劝解了老半天,但是心智坚定的魈完全不为所动,即使百灵鸟呜呜呜流眼泪说着“这不符合公主的风范”时也只是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你不说出去便可。”

总归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来,并无必要扮演公主。

魈单纯地想道。

粉色的百灵鸟连自己头顶上羽毛都快要揪秃了,但是仍旧没有成功,遗憾败北。

望着小公主可怜乞求(?)的目光,百灵鸟心一软,便没有再追着要让魈维持公主的风范,但仍旧是站在树枝上满心哀叹。

都怪可恶的坏王后!

但这一日,小百灵鸟却是在他静坐修行的时候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我亲爱的公主呀!你可莫要再贪睡,我听说王子今日便要抵达王城面见国王,你也要好好梳妆打扮,若是能与王子一见钟情便再好不过了!”

魈:“”

他被小家伙闹腾又急促的叽叽喳喳声给弄得清醒起来,尴尬地抿唇道:“我对王子不感兴趣,也不会和王子一见钟情。”

不过念及小家伙如此急躁也是希望公主能逃脱王后的魔掌,魈又觉得理解,甚至还安抚了一句:“你不必担心,我目前的这种情况,应当不会维持太久。”

小百灵鸟简直是晴天霹雳,呜呜地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坠落在地上,也不知一只鸟是如何有这般丰沛的水元素:“我可怜的公主殿下,为何你的神仙教母还不出现?鸟无法将你导回正途了!”

魈为难地摸了摸百灵鸟的脑袋,头疼极了:“你莫要哭了。”

“啾啾啾啾——”鸟哭的更大声了。

魈:“”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从未有第二个人来的凄冷宫殿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竟然是响起了一阵金属门锁的碰撞声,尘封许久的大门就此打开。

魈捧着小鸟,突然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便成真了。

急匆匆进来、穿着华贵宫装的老嬷嬷在见到他之后便心痛如绞地捂着自己的心脏,气差点都没喘过来:“哦天哪!”

“我可怜的公主,你怎么能独自待在这里,衣衫褴褛像个最低等的下人!若是国王陛下瞧见了,该有多么的心痛!”

她的脸上是极其夸张的疼惜之意,好似这么多年来她在宫里对公主的处境却毫不知情似的。

她蹙紧了犹如老橘子皮一样的眉头,仰起头支使蜂拥而进的年轻侍女们:“你们这些该死的懒家伙!平时都是怎么照顾公主的?!还不赶紧给公主殿下洗漱清洁,换上干净漂亮的礼服,好去面见国王、王后和远道而来的客人!”

被毫不留情骂了一通的侍女们缩着脑袋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她们举着美丽的衣裙,带着华贵的首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请公主殿下洗漱更衣!”

将不老实小鸟藏到身后的魈停止了思考:“”最大的麻烦来了。

第30章

若是旅行者在此的话, 大概会发现某个经典名著的场景格外的适合此刻睁大了眼睛试图推脱被侍女们坚持着换装的魈。

那就是在天竺国中被玉兔公主逼迫着成亲的唐僧,紧皱着眉头又柔弱无依地被内侍们包围着请驸马更衣,唐僧一路被推搡着想要逃脱, 但仍旧是被内侍们紧紧包围着。

魈并不是柔弱无依的唐僧,但他一向行的都是降妖除魔之事,即使有遇上恶人, 也是打晕了交托法办。而如今他周身围着的年轻侍女们, 怯懦又不曾退步半分地请求他更衣, 泫然若泣:“请公主殿下快些更衣吧!若是延误了时间,惹得国王与王后不满便糟了!”

“公主殿下!”

“殿下!”

尝试挣扎了许久的魈最终无可奈何地放弃了:“我自己来。”

都是一群普通的凡人, 他又不好动用武力, 更何况,他目前的身份仍旧是公主。

魈闷声想道:“若是恶龙能早些来将公主抢走便好了, 这样他便不用再扮演什么公主。”

可歌可泣,仙人没有风轮两立xin走全都是靠着旅行者缺德的旅行指南, 以至于魈被旅行者误导着一定要遵从人设扮演一位合格的公主, 不能被人发现异常。

在魈表露出几乎是妥协的的态度之后,负责为他换装梳洗的侍女们喜极而泣,于是, 轻快活泼的换装进行曲开始了。

侍女们迈着轻快的脚步为公主拿取着各式礼服供他选取, 并给他穿戴上各色的珠宝首饰, 她们快乐地哼着歌,连树枝上的小鸟都快乐地互相对了对翅膀, 鸟翎弯成了心形。

魈没见过这种场面, 对此大为震撼。

当侍女们忙碌完之后, 一个崭新的漂亮小公主就此新鲜出炉。

经他的坚持要求下,衣饰和妆发都是更倾向于简单的华贵, 没有夸张到让他看不下去的地步,裙子也没有裙撑,虽说有点自欺欺人,但也让他勉强也可以联想成为璃月的长袍。

幸好让他去的不是什么规格上正规的宴会,只是一场小小的私宴,否则便绝无可能如此简单。

待会儿只需尽力敷衍过去便好。

换好衣物之后,时间也消耗得差不多,仙人面无表情地跟着老嬷嬷出发,来到蔷薇庭中。

蔷薇庭中花雨缤纷,馥郁的芳香止不住地扑入鼻翼中,令不太适应这股香味的魈有些头昏脑涨。

白金柱子支撑的亭中,国王与王后相视一笑,好似甜蜜极了,国王瞥见公主到来之后,转眼间便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朝着公主招招手:“我的女儿,快过来见见客人!”

魈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到亭中,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王子,又顺便瞥了一眼王子身后站着的骑士,但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眼睛微睁地呆住了。

真君?!

仙人真真切切地懵了,不是说真君是龙族的角色吗?为何成为了一名骑士?

国王对自己的女儿有些傻愣愣的表示不悦,但王子很快就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国王也就没再过多注意自己的女儿,而是满含兴趣地与王子聊着路途中所经历的轶闻。

魈安安静静地当着一位背景板公主,时不时地观察着同样不发一言的骑士,心中迷惑。

“哈哈——王子殿下真是幽默啊,这点与我的女儿真是不一样。”国王唉声叹了口气,“我这女儿就是性子太闷了,又从来不出门,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了解,我真是担心她以后会受骗。”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约书亚王子见多识广,不知殿下能否与我女儿讲讲王子旅途中的经历,也好让我的女儿长长见识?”

王后殿下不留痕迹地撇了撇下唇,对国王的拖拖拉拉表示不耐烦。

虽然小公主的容貌的确让他感到了威胁,但目前她却是对骑士先生更有兴趣,用小公主作为借口让她与王子独处,那么骑士先生便算是落单了。

思及此,王后殿下也温温柔柔地添了一句:“的确要拜托约书亚王子了。”

王子殿下微微一笑,算是应下了国王与王后这个不算出格的请求。

归终转头望向惊愣脸的小公主,有几分想笑,对这位小公主也有些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这位小公主时不时的便盯着微生看,更令归终有些怀疑小公主是否也是和钟离与微生一样,是她过去认识之人。

她的眼眸微转,反倒觉着小公主的惊愣脸有些像一只受惊的软蓬蓬鸟儿,生起了一些逗弄的心思:“那么,公主殿下,便与我在这儿欣赏一番繁花盛开之景?”

“这”魈张口就像拒绝,但是王子背后的骑士又让他有些犹豫,这位骑士看着像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所以到底是否是真君呢?

国王呵呵笑了起来,给了公主一个颜色,便起身借着有国事的理由离开,让王后在这儿照顾着。

但国王刚一走,王后便扬起略带兴味的笑容:“这位骑士先生,你家殿下与小公主在此闲聊,你便随我来,去准备准备给王子殿下下榻的宫殿。”

这理由找的极好,毕竟最了解王子殿下习惯的,也只有他的身边人。

但归终唇角的笑意却是敛去一瞬,有些担忧,菲拉格尔女巫荤素不忌,她担心孩子安全。

微生冲归终眨了眨眼,对漂亮的小公主目不斜视,毕竟刚刚魈魈公主止不住的瞧他那会儿,他在心底已经笑够了,还不止骚扰了一次钟离,现场转播。

而且,菲拉格尔女巫这是准备耍手段撩拨他吗?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撩拨诶!www.youxs.org

归终一言难尽地望着微生跟着王后走的背影,仿佛是在看着不谙世事、不知社会深浅即将被拐卖的单纯傻孩子。

她轻叹一声,手指无奈地按着自己的额角。算了,她想她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微生的安全,这儿还有一个让她感到熟悉的小公主可以让她逗逗。

只剩下两个人的蔷薇庭也安静下来,归终倒是习惯并无多少不适,但魈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尴尬得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尤其是在骑士跟着王后走了之后,魈都想也跟着一起走了。

所以说,那到底是不是真君呢?若是,为何一脸不认识他的模样?半点暗示也无。

若不是,那为何这个骑士与真君的样貌那般相像?

不善计谋之策的仙人的脑子都快要烧了起来。

归终好笑地看了发呆的小公主好几眼,对小公主的身份没有太多头绪的她微微扬眉,想着无论小公主是谁,但大概率也是老朋友,而且目前应当也认不出女扮男装的她来,便生出了一些玩笑的心思。

不知为何,总觉着小公主比微生要好玩多了,或许是因为看起来太乖的缘故。

“公主殿下?”

魈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因为思考出神而忘记了现场还有着一个人,抿唇歉意道:“抱歉,我失神了。”

归终清了清嗓子,面容上带了几分淡淡的忧伤:“公主殿下如此看着骑士先生,是否是对我家骑士先生有意呢?”

仙人瞬间睁圆了眼睛,惊愕得耳朵根都涨红了:“非、非是如此!只是觉得骑士先生与以往认识的一个人长相神似,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他以往固执地将帝君与真君当做君主,他为臣属,后来一切平定之后,他便将他们当做是可靠的长辈亲人,虽改不了尊敬之心,但偶尔也能以朋友的形式相处,没有太多的拘泥。

怎么能说成是有意呢?!

归终这一句话吓得仙人的羽毛都要炸起来了,连忙否认。

见他反应不太对,归终纳闷地想道:“莫非不是以前的老朋友,而是小辈?”

那她刚才的玩笑好像是不太对

她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世上的确有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却长得极为相似,也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但如果是小辈的话,就带孩子出去玩玩?

“殿下要是不介意的话,可愿与我在城中逛一逛?”

魈的眸光微闪,出城逛一逛的话,也可先了解一番城中情况,比树上所说要更真实。

一直以来都未有帝君他们的消息,魈觉得自己也不应当再坐以待毙下去,主动去寻他们也可。

“也好。”

另一边,老老实实跟着王后的微生还没有走出蔷薇林,王后便已经笑语盈盈地转身过来,流转的眼波中也带上了几分多情的意味,流泻出一声低哑的轻笑。

微生表面上露出了疑惑的情绪,守礼地后退了半步,嗓音温和又带着些磁性,行骑士半礼后问道:“王后陛下?”

然而他内心的小黑龙已经蹿了起来,兴奋地叩叩门:“龙龙你快看!女巫要撩我啦!我还没被人撩过呢!在线转播!”

钟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到疲惫。

这倒也不必在线转播。

但微生不止是call了钟离,连两位旅行者也一同call了:“旅行者!我只看过小说和影视剧,你们见多识广!接下来我要怎么应付?”

双子:“”不约而同地长长叹了口气,倍感头疼。

微生果真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被美人撩拨还要找个狗头军师才能应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活了几千年的!

啊呸!他们才不是狗头军师!

“钟离不也是见多识广嘛?你怎么不直接问他?”金发少女抱着手奇怪地问道。

小黑龙甩了甩火焰小尾巴:“他那个石头龙龙,肯定不行的,我觉得你们更懂!”

石头龙龙钟离:“”

派蒙高高举手,小脸兴奋:“我懂我懂!我超懂!我来当军师!”

双子:“”

双子还没有出个什么主意,王后便勾缠着语气,音调妖娆地问道:“骑士先生随着约书亚王子在各国游历,家中亲人相比也很担忧吧?”

这话不难回,微生实诚道:“家中已无旁余亲人。”

王后做讶异状:“这个年纪,骑士先生竟是还未成婚吗?”

金发的少女瞬间便来劲了,一把扒开试图叭叭出主意该如何反撩回答的派蒙,正色道:“派蒙,少女言情小说的套路不适合,听我的微生,鳏夫最香了!表情要怀念、悲伤、忧愁、暗藏刻骨铭心的痛苦!”

空满脑袋的问号,妹妹你都在看些什么啊妹妹!鳏夫要不得,怎么会最香的!

派蒙跺脚不服气:“怎么会是鳏夫最香啊!纯洁的少男才是最香的!”

钟离先生试图插话:“旅行者,这”

他竟也是罕见词穷了,无奈扶额,经此之后,微生那儿一定又更多奇怪的套路等着他。

钟离先生有种自己日后不得安宁的预感,毕竟能让微生玩奇怪套路的,除了他也只有那些老朋友了。

在快速停了旅者的建议之后,微生的微微敛眸,情绪低郁几分:“家中亡妻早逝。”

钟离:“”

提瓦特,若陀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整只龙的汗毛都疯狂竖了起来。他掐指一算,今日必有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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