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红颜不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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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痛打林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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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乾不过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掠影和夜叉就分别带着一位书生和一名姑娘,前后脚的从侧门进了忘川茶馆。

“哥哥?哥哥!”长得美若天仙的姑娘见到那书生后,扑过去痛哭流涕。

众人只见那书生一身白衣已经发黑,清秀的脸庞上也是脏兮兮的,样子十分狼狈。不过他见到自家妹妹甚是激动,虽然刻意控制,但仍旧也是泪流满面。

原本在方桌上坐着的黑衣和白衣两名公子,见状非常惊诧的起了身,他们三步并两步快速的走到那书生面前异口同声的惊呼:“岳兄?”

书生回身看见二人后展了笑颜,哪怕他此时一身落魄,也仍旧未失了礼仪。只见他对着那二人作揖称呼道:“沈兄,方兄。”

没错,这名书生便是黑衣公子和白衣两位公子刚刚说到的那被困在牢狱里的同窗,岳兴腾。而眼前貌美如花却泪如泉涌的姑娘,便是之前被拧送到知州府的岳兴影。

岳兴腾这头和自己的同窗打完招呼后,便拉着妹妹岳兴影朝易香香跪了下去。他被掠影从牢里救出来后,便被其带到了这忘川茶馆。而过来后见到救自己的恩公朝着易香香行礼,也就知晓这位夫人是恩公的主子,或者可以说是自己真正的恩人。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在下与舍妹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效忠夫人。”他拉着自家妹妹朝易香香磕头。

易香香本无意多管闲事,她毕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因着赵子乾想要让林岑吃点苦头的原因,便也就借岳家兄妹作个筏子引来林岑罢了,利用罢了,也就未曾图对方什么回报。

诶,娶到自己这样的贤内助,赵子乾上辈子真是烧高香了,易香香暗自夸了自己一把。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多礼。”易香香让青玄将人扶起来。

岳兴腾不知道个中因果,只仍旧抱着感激:“夫人愿意冒着得罪林知州的风险搭救我兄妹二人,这份恩情在下没齿难忘!还望夫人莫要推辞,请允许我兄妹二人为您效犬马之劳!”

狐仙在听到岳兴腾第一句话时就有些嫌弃的,更别说对方被拒绝了还当是别人故意客气,是以有些不满。

她是个直白的人,看不爽也就直接说了:“算了吧,像你们这样的还不配伺候我家小姐。”

欢喜阁众人仍旧按惯例称呼易香香为小姐,因着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夫人,这两个都得是以赵子乾为中心。而在他们眼里,易香香才是那个唯一的主子,这不容置疑。

她的话也道出了夜叉的心声,毕竟对于他们欢喜阁来说,够格效忠他们家小姐的可不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人。

从外门历练到内门考教,能站在阁主近前的,哪个没有经过雕琢?怎么可能是他们上下嘴皮一碰就成的事嘛!

岳兴腾兄妹两个脸涨得通红,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青玄无奈的撇了狐仙一眼,只能出言解围:“二位莫要见怪,我家妹妹惯来口不择言,还望海涵。二位家中可还有长辈?若是有,还请指明家住何处,我们好帮你们把家人请了过来。回头给你们重新安排一个去处,这平州城你们怕是不好呆下去了。”

他们只会在这小做停留,自然没法帮着二人挡住林岑日后的报复。

岳兴腾叹了口气,他悲伤的摇摇头:“前些日子家母因为小妹之事着急,大病一场后去了,如今家中只剩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公子节哀。既是如此,公子与舍妹便与我等同行一程?等回头出了平州城,你们再自行做主离去便是。如此可行?”青玄像个知心大姐姐。

岳兴腾刚想接话,妹妹岳兴影却打断了他,只听她掠过青玄对着易香香说道:“既然夫人不愿收留我们,又何必救我们?林岑在平州只手遮天,我们难以存活!可难道出了这平州城,在别处我们就能活了?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林岑?”

哦豁?这是要道德绑架了?要赖上她了?易香香有些兴味。

狐仙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对着岳兴影冷笑:“呵,你还真当自己美若天仙,让所有人都要去犯强抢民女的罪?还第二个第三个林岑,感情礼朝全部都是昏官不成?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给我提鞋都不配!要走就走,不走就回那知州府去!还惯你不成?”她说着就故意作势,要喊来小二来结账。

岳兴腾听到这话急了,要是此时不和他们走,再被林岑抓回去那可真就走不了了。

于是他只能喊道:“走走走,姑娘莫要生气,舍妹年幼不知事,还请姑娘见谅。”

他的话音刚落,青玄都还来不及打圆场,门口就想起了一道尖刻的男声。

“二位这是要走哪里去?”

来人正是知州府的师爷,林设品。

林设品踏进忘川茶馆,后面跟着的官差也呼啦啦的进来了。于是不过瞬间,大堂里的客人们就被包围了起来。

咦?这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啊!易香香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人不明所以。

夜叉见状上前对着易香香耳语,众人只见后者眼里绽放出惊诧的光。

原来夜叉去知州府里救岳兴影的时候,听到厢房里的淫乱声还以为后者已经被糟蹋了,结果进去后才发现正在云雨的另有其人。林岑当时就被突然闯入的夜叉吓得喊了府医,而这个林设品倒是身体不错,还能带着人追了过来。

啧啧啧,要不是林岑还是有点脑子的,诺大的平州城竟然无人知晓他是个双?有点意思!易香香打眼看向眼前的林设品,唇红齿白的模样,倒是很有小受的气质。

林设品自然猜到那个闯进厢房的男子冲着易香香耳语了什么,此时便气急败坏的对易香香吼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和知州府作对......”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狐仙砸了一杯茶水,不曾设防的林设品额角瞬间就被砸破了皮。

两眼发黑的林设品只听对面貌美的女子说道:“闭嘴,连你家主子都不配吼我们小姐,你这只狗倒是胆子大!赶紧去把林岑喊来,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狐仙是真的生气,居然有人敢冲他们小姐瞎嚷嚷!若不是众目睽睽,她倒是真想一剑了结了他。

林设品懵了,回过神后他欲再说话时又被夜叉砸了一杯子:“还不滚去叫人?”

于是他便只能赶紧遣人去叫林岑。

周围的看客面面相觑,茶馆里那叫一个鸦雀无声,这种安静不知是因为不敢轻易得罪林岑的人,还是因为眼前诡异的状态!不过众人心里皆是在猜测易香香一行人的来头。

岳兴腾兄妹俩以及那黑衣、白衣的两位公子最是担心,他们都知晓林岑背后的靠山是丞相府。而眼前的一行人虽然贵气天成,但是于丞相府来说,不过是蚍蜉吧?

不过现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是了,只能跟着众人一起沉默。

一炷香后林岑骂骂咧咧的走进了茶馆,观其脚步还有一些虚浮:“哪个狗娘养的敢从本官手上抢人?”

只可惜他人还未走到茶馆里侧,话音刚落时便被夜叉按倒在地,接着夜叉像拎着一条死狗一样把林岑拎进来扔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均是倒吸一口凉气,黑衣公子则是暗中叫好,夸赞夜叉的好臂力。

林岑吃了一地板的灰,咳嗽完后正要破口大骂,却在乍然抬起头看见易香香后只剩惊呼:“皇后娘娘?”

易香香笑盈盈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林岑,不过她内敛的锋芒却是乍现,只听她对着林岑问道:“林大人说谁是狗娘养的?”

“下官言语无状,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林岑换趴为跪。

众人惊诧,好一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竟然是皇后娘娘,于是纷纷下跪拜见。

因着赵子乾之前故意敛了气势,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易香香在做主导,是以无人发现他和莫兆熙的离开。而众人也只以为从一开始便只有皇后娘娘带着人,乔装出行来了这忘川茶馆喝茶,并不知晓圣上刚刚也是在的,这会儿是“躲事”去了!

当然,易香香把这归为是赵子乾没有什么存在感。

黑衣公子和白衣公子二人也是有些诧异,难怪刚刚这夫人身边的人对其多有维护,也难怪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挑衅林岑,原来竟然是皇后娘娘!

岳兴腾此时也是理解了狐仙的狂妄,皇宫里头连选宫女都是严苛得紧!自己这位恩人贵为皇后,还真不是他们兄妹两个能随侍的人。

易香香让众人平身,林岑一行人倒是十分知趣,依旧是跪着的。

“本宫倒是不知道,林大人在这平州城里竟然如此有威望!”易香香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声音却带上了几分冷意。

此言是褒是贬,明眼人一听便知。

林岑也不是个蠢的,自然知道当下的情况对自己不利。不过好在易香香初来此地,关于眼前的岳家兄妹二人之事她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便也放了些心。

“皇后娘娘见笑了,您久处深宫,不知道这即便不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也是会出几个刁民的。下官听闻牢里头有罪犯潜逃出来才让人四处搜捕,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林岑跪着装傻。

他不提是易香香救走了人,也不提岳兴腾犯了什么事,只说是已经下了牢的囚犯,这倒是让易香香的确没有过问的理由。

当然,易香香也知道不可能就此事砍掉林家在平州的这只胳膊,她只不过是引来林岑教训一下他罢了,是以也不再岳家兄妹身上挣扎。不过她是什么人?睚眦必报之人!林岑进门骂的那一句,在眼下对于易香香来说比救这岳家兄妹,甚至比替赵子乾教训林岑重要多了。

易香香并不接林岑的话,于是洛宝华很上道的开了口。

“呵,林大人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本世子与皇后娘娘还有明慧郡主,一直在这茶馆里喝茶说话,可没见到什么犯人!莫不是林大人因着被圣上从龙舟上扔了下来,是以故意挟私报复,侮辱皇后娘娘?”洛宝华冷声质疑。

不得不说,整天笑嘻嘻的洛世子唬起人来也是挺正经的。

周围人听到洛宝华的话后,开始窃窃私语。

“我说那会儿怎么看到他灰头土脸的从龙舟那边走来,感情是被圣上扔下来了啊!”说话的是那名花钱远观了龙舟的绿衣公子。

他旁边的黄衣公子闻言冷笑了一声:“活该。”

周围的人纷纷暗自附和。

林岑脑门上印上三条黑线,一身狼狈的岳兴腾就在眼前,洛宝华非说他是挟私报复,到底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特意捋了捋衣裳,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世子要是以此番冲撞冤枉下官,下官亦是无可辩驳。”

你说我是故意的,我就说你冤枉我是故意的,各执一词便是了!林岑脸上毫无惧意。

龙女见状冷笑,只见她起身说道:“这么说,林大人确实是故意冲撞?那可对不住了!本郡主是江湖出身,不及皇后娘娘脾气好,也没有洛世子有家教!在本郡主这里啊,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话音刚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条小巧的软鞭,冲着林岑打了过去。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了鞭子与皮肤接触的声音。

好家伙,不愧是欢喜阁当年的大护法,仅仅一鞭就让林岑皮开肉绽。

林岑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当下的反应除了大叫出声以外,便蹦出来一句:“大胆!”

洛宝华听到这话啧啧出声,用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林大人还真是威风!明慧郡主乃是先帝钦封,林大人竟然冲着郡主吼叫大胆,这胆儿可比郡主还大呢!”

于是乎,龙女又是一次冷笑,直接痛快的甩上了几鞭。

林岑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同时却还不忘说话:“皇后娘娘如此殴打朝廷命官,就不怕被人诟病吗?下官虽然不才,但好歹是平州城一方父母官!”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打你的是本郡主!别瞎扣帽子给皇后娘娘!”龙女说着话的同时又落下两鞭。

林设品带着官差立在周围,真是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于是林岑又来了两句哀嚎,也几乎已经失去理智:“明慧郡主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再不停手,他日别怪林家让你在京都永无立足之地!”

其实在林岑看来,龙女不过是个徒有封号的郡主,叫着好听罢了。他之所以敢这么威胁,就是觉得龙女毫无背景,提醒对方掂量掂量是不是得罪的起林家。

易香香他不敢明着扛上,洛宝华也是有淮海王府为靠,但是龙女他是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可惜,龙女的鞭子可一点也不怕威胁,啪啪啪的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好一会,易香香见林岑已经鬼哭狼嚎到上气不接下气了,便暗示龙女停了手。

诶,她发现自己近来是越来越爱打人了,难道是体内的暴虐因子在复苏?不过她倒是没有愧疚感,像林岑这样的人,若是能直接打杀了,反而省事。

“诶,林大人你非跟明慧郡主犟什么?先帝就曾经说过她是个倔的。你约莫不知道吧?明慧郡主这条鞭子,可是连本宫都要怵上三分的!”易香香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洛宝华和龙女唱了白脸,她自然得皮笑肉不笑的把场面话丢出去唱个红脸。

“好了,林师爷带林大人下去疗伤吧,今天冲撞了本宫的事本宫就不计较了。”易香香笑眯眯的说着,显得十分宽容大度。

在场之人里,洛宝华等人是知道易香香最擅长玩语言官司的,对她现在的话倒也不曾意外。而其他人,甚至连受了易香香之恩的岳家兄妹,心里都觉得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十分不要脸。

人都打完了,还说不计较?

不过细细思来,打人的是明慧郡主,皇后娘娘确实没有多言来着!

这么一想,皇后的确是宽容大度啊!

林岑能怎么办,只能受了这个亏来日再算。因为他知道若是此时继续叫嚣,他很可能真的被打死在这里。

现在他也明白了,皇后一行人就是奈何不了他才故意这般教训他,是以如今他也明白该是要忍的时候。

“下官多谢皇后娘娘!”林岑被林设品扶了起来,然后扫了眼岳家兄妹又说道:“皇后娘娘,这两名犯人,请容许下官差人押回府衙!”

虽然认了怂,但林岑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岳家兄妹。今天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会受此鞭打!是以林岑在心里暗暗的叫嚣,一定要把岳兴腾抽个皮开肉绽,以解心头之恨!

岳兴腾兄妹二人因为林岑的话,均是瑟缩了一下。

看戏看得太爽,易香香都差点忘了这二人了。

不过她当然不能让岳家兄妹成为犯人,毕竟这要是真让林岑把人带走了,不就坐实她这个皇后妨碍林岑这个知州公办了嘛!

“犯人?哪有犯人?林大人说的是他们?”易香香指了指岳兴腾兄妹两个,接着继续说道:“这位姑娘不是您准备的万花楼头牌吗?就是要给圣上献艺的那个您忘了?本宫刚刚听闻此事,还想着不能辜负了林大人的一番美意,准备带回去呢!怎么?居然是个犯人吗?”

洛宝华摇着扇子惊呼出声:“不会吧?林大人竟然让犯人给圣上献艺?”

易香香也唱戏般的接道:“本宫亦是觉着不会,林大人虽然头脑不甚清楚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如此昏聩吧?这犯人靠近圣上,万一有个什么不轨之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知道事情重要性的林岑就赶紧截断了这话,只听他说道:“误会误会,是下官认错了,是下官认错了。”

“那就好!诶,林大人可真是要多长点心,凡事三思而后行,多向林丞相学习才是!”易香香憋着笑的同时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导林岑。

林岑能怎样?只能受着。

“谨遵皇后娘娘教导!”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易香香活动了下脖子,接着站起来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本宫该走了。林大人就不用送了,赶紧回去治伤吧!至于您献给圣上的美人,本宫就一并带走了。噢对了,本宫听说你在龙舟附近安排了不少守卫,把百姓们都隔在了外围?本宫好心提醒林大人一句,圣上爱民如子,林大人可要悠着点!”

如今林家还不能动,是以易香香也是只能暗示龙女打他一顿出气罢了。她叹了口气,再次觉得赵子乾这个皇帝啊,当得真是憋屈。

林岑听到易香香的话后,只能连连称喏。

而因着皇后娘娘的话,茶馆里的人很自然的让出了道儿供他们离开。

易香香在经过黑衣公子身边时,停下脚步对他说:“虽然本宫外祖家亦是姓林,但本宫姓易,且更是礼朝的皇后!本宫也知晓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但这些都不是坐在那里愤世嫉俗就能解决的。”

她不等黑衣公子回些什么,便带着人在一声声恭送中扬长而去。但今日皇后同洛世子以及明慧郡主痛打贪官的风姿,却永远留在了不少人的心中。

十几年后,今日的黑衣公子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铁面御史沈大人,他最尊敬的仍旧是在今日一棒子打醒他的皇后娘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弊端不是用愤怒就能解决的,而是要靠行动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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