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的戏剧性

与我无关的戏剧性

C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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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撑撑场面?说得这么好听, 其实无非是担心有人可能会因为一些以前的纠葛,存在难过或者多想的可能,为了避免这个可能, 所以卡准时间走一趟也不算什么大事。

十几岁的时候, 徐见鹤曾经因为不够坦率错过一些绝佳的时机, 又因为错过这些时机, 只能被迫成为尚嘉一段时间内秘密的见证者。然而事到如今, 他早就不是从前眼高于顶的十几岁,又因为目前结果看起来还算满意,俨然已经很能面对过去的种种因缘际会。

他轻飘飘地说完刚刚的话, 丝毫不勉强, 也不太需要尚嘉的回复,收完手就慢悠悠地发动车,对身侧的目光泰然自若,看起来是完完全全的释怀。

他很坦诚, 路上尚嘉却一直凝神看他, 看起来有话要说,但反复多次,始终没能开口。

车到她住的地方停下,徐见鹤也不急,不问话不开口,直接侧头静静看向她。

尚嘉和他对视, 微微一愣, 倒也很快反应过来, 主动道:

“要上去坐坐吗?”

对面的人沉静如水,态度看起来并不勉强。

他就满意地扬扬眉,笑着点头。

……

雨还没停。

这一回两个人单独来她租住的地方, 尚嘉显然比第一次要自然得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单元门,她用钥匙开了门,又按开客厅的灯,刚刚上楼时,脑子里已经安排好一会儿要招待他的东西,然而她的体贴远不及事情变化,人才进去,没有来得及站定,身后男人的一只手已经不那么温柔地横冲直撞过来,将她重新拽入门板处的阴影中。

“……给点奖励?”

他果然如他所说的厚脸皮。

“……唔!”

徐见鹤的本性的确属于不那么温柔的那类人。

他身高腿长,又是早有预谋,尚嘉被他拔起又搂住腰,整个人不得不糊里糊涂地倚住门板,再抬头时,已经有薄薄的唇线压了下来——他是一回生两回熟,上回得寸进尺,这回更加理所当然。

他是卡准时机,有人是被迫顺从,被迫乖巧。

唇瓣相触,一方毫不温柔、强硬又执着,另一方没什么抗争的本事,就只能软软地任人宰割。外面还在下雨,两个人的衣物下车时都被雨点打湿了袖口,这会儿湿意顺着体温蒸腾,既热又潮。

尚嘉被迫跌靠在男人怀里,开始还有要试图说几句话的心思,越往后越没了力气,腿脚发软。徐见鹤这几天全靠照片见人,偏偏这个人又极度不喜欢自拍,虽有进步,但仍有一些不解风情,拍的全是美景佳肴……狭小幽闭的空间,她迷迷蒙蒙地睁眼,对上灼热明亮的眼睛。徐见鹤稍稍退开,又低笑了一下,趁机咬了咬她的唇角。

“还清醒吗?”

他仗势欺人,明明是罪魁祸首,还要状似温柔地替她撩开贴在额侧的碎发,得意得很。

尚嘉模模糊糊地清醒过来,和他对视,听人说话,也只是全凭本能下意识地点头。

他颇有耐心地等,怀里人的气息微微颤抖,整个人也慢喘着气,渐渐清明过来。

她是好欺负的模样,徐见鹤原本不想放开,这会儿也不禁渐渐心软,最终选择因为有人渐渐平稳的目光主动投降。

他不急着在沙发上坐下,看见桌子上她新换的相框,面上笑意更明显。

尚嘉又去张罗忙活泡茶切水果,他就慢悠悠跟在她身后,有什么帮什么,绝不干坐着。

这么个小空间,徐见鹤挑剔的本性倒不跟十年前跟她回老房子住那会儿一样了,既不嫌弃,又看起来积极适应。两个人的狭小空间,尚嘉找不到娱乐活动,只能问他要不要看电影。徐见鹤把头点得淡定,屋子里闷闷的阴影里,其实看的压根就只是人。

她心无旁骛地看面前的屏幕,看屏幕上的故事和主角,他就看她的侧脸,时不时投喂一块苹果塞过去。

一场电影看下来,剧情没怎么进心,人倒是看了个心满意足。心满意足后,也能聊点吃饭间的趣事乐子——他不问她饭桌上的私人话题,只问她和师兄及师兄未婚妻的这一顿饭吃得顺不顺心,满不满意,尚嘉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回答或者点头,越往后了,就只剩下看他的一双眼睛。

“徐见鹤,”她坦率起来,总是很坦诚的,“你没必要照顾我这么多。”

“我希望你也能轻松一点。”

她说得很直白。

徐见鹤心里头软得快要化开,面上却仍是装得平稳,继续投喂苹果。

“我知道。”

他捏她的耳垂,饶有兴趣看她鼓囊囊的脸颊,算是回应。

时间越来越晚,眼看尚嘉情绪上越来越有些犹疑不定,他也到底没有为难她,看得明白,颇有绅士风度地告辞,到门边时,趁着尚嘉被他问及刚刚的电影剧情的功夫,总算舍得将绅士功夫贯彻到底,在她额头轻轻留下一个吻。

……

不能把这段关系彻底公开也不是没有好处。

第二天,徐见云又准时如常打来电话,有意无意地向他提及之前周末的姐妹聊天的事儿,然而卖关子还不到一分钟,徐见鹤就镇定地将电话拿开,冲着空无一人的对面意外搭话:汤则明?

电话果然即刻挂断。

他挺了然,但不了然的还有另有其人。

汤则明人单独从汤氏开车过来,和他相遇在启越公司门口,两边目光才对上,汤则明已经很主动地笑了笑,问他一会儿有没有空聚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个聚肯定不可能是偶然的聚。

果然,徐见鹤在休息室等人,来的人却不谈大事,不谈生意,分给他一杯咖啡。

“想谈什么就直说,不谈就散,别耽误时间。”

对于这种情况,徐见鹤基本不怎么会给对方留面子。

汤则明开始还能淡定自若地坐着,但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就只能叹了口气,略略苦笑,同他问起徐见云的事情。

他说徐见云,徐见鹤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这人竟然真的没有再玩他的故弄玄虚的那一套——见云姐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一直知道,但也认为自己能等,只是等来等去,等到她在生活中已经和不同心仪的对象约过会,心里头酸涩无比,终于还是等不住了,只能找了个自以为恰当的时机出击。

“我后悔了。”

汤则明说来说去,结论却很简单。

他和徐见鹤的性格不同,从小到大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大一样,但在某些事情上却有着相同的运气,聊起天来反而多一些默契。他认为他们是有着类似情况的战友,是某些意义上可以开门见山的人……

“其实也不一样。”

徐见鹤淡淡答他,但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后悔不如想点办法。

汤则明沉默了片刻,静静地问他办法从哪里想,他却没有多说,只是如同过来人,破天荒地和人主动交流心得,“失败一次很正常。”

他就失败过一次,而且失败了仍不死心,莫名其妙就坚持了许多年。她在临南还好,可她去国外交换的这一年,他就像个借酒消愁的酒蒙子,分明心知肚明自己的意图,还要刻意找个看球的托词,不停地在伦敦和临南之间连轴转,有时候运气不错,能在她学校门口碰见人;有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就用手机留下一张照片平静走人。也没什么,全都是自己的选择和生活。

汤则明陷入了沉思,似有所悟,又像是纯粹还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出声。

徐见鹤自我惯了,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扮演听众这个角色,他看了眼时间,临近开会的时间,也就不在意对方是否还低落,干脆提起上回在他外公别墅发生的事儿。汤叔带着汤小优登门拜访,这没什么,但唯独不该明里暗里拿着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的情谊做筹码,如果需要帮忙,还不如直接和他说个明白……他越说,汤则明的目光越清明,眉头越皱越紧。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终究比别人更多几分默契,最后话音落下,也不用多做解释,只点头说了个他知道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烦恼。

他的烦恼目前来说很明确,但因为又更多的可高兴的,也显得无足轻重。

他工作繁忙,但繁忙之余,又去了一趟郊外的大学城——之前开的书吧咖啡厅,这会儿生意已经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表哥还笑他,明明都是日理万机的人了,也惦念着还要弄这么两个小生意,不知道是有情趣还是闲得慌。徐见鹤当时有求于人,只笑不说话。

好在这些现在看起来,通通都算有用。

尚嘉那边搬校区的消息未定,但和师姐因为课题坐车去邻市出差,路过那两家店,果然又跟之前一样,准时准点地拍下照片汇报。

A大在科研经费方面的支出还算大方,出一趟差,高铁二等座报销绰绰有余。

尚嘉不属于能说会道的那类人,到了目的地,基本只负责最实际干活的部分,和项目甲方的交涉几乎全由同去的师姐完成。

立场转换,这回成了她出差,她也按部就班,全按照之前分别的思路来,一日三餐,偶然碰见的流浪猫、和临南不一样的绿化带里的花……这些拍下来都成了可说的。

按照计划,这一趟差旅原本只需要耗费三天。然而三天的傍晚,她如常和师姐面对面分析完问题,再要上床休息时,却接到小姑打来的电话。

小姑在电话对面着急忙慌,愣是磕绊了好久,才把事情勉强说了个明白。

堂弟一个人在外读书,不知道怎么出了点岔子,好像是跟同学闹了点矛盾,两边都不太愉快,好像还动了手,辅导员干脆直接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说明情况。她没上过大学,自然心里发慌,又半天没能联系上姑父,只能病急乱投医,索性一通电话打到她这儿……

“您别急,慢慢说。”

临休息时间,她却很镇定,听完对方的说法,当即挂了电话,迅速和师姐把项目收尾交接完成,又退了高铁,买了第二天最早一趟飞东北的机票。

堂弟当年大学入学时,她还特意抽出时间跟着小姑姑父走了一趟,这一回按照记忆找准位置也很容易。

她和这个弟弟的交往虽然不算深入,但总归来往有这么多年,双方对于彼此的情况都还算清楚。

堂弟因为一点宿舍内部的争执和人动手,自知理亏,也没想到事情刚发生的第二天就看见了她。心里头自觉心虚,面对她更没有底气。尚嘉挺淡定,到了其它的先不问,直接将人带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对方没事后,才将他带到一家餐厅尝试面对面地对话。

然而堂弟却比想象中嘴严,只说起了争执,却不说为什么。尚嘉平时处理各种问题总能习惯性找到办法,这会儿面对倔强的大学生却有些没辙。

徐见鹤没有如约等到她的回来,自然早就来了消息问明情况。尚嘉飞之前就将情况大概说了个明白,这会儿同样也是如实把情况交代完毕。

徐见鹤波澜不惊,隔着屏幕,干脆利落发来一句:

“电话给他,让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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