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上楼回来时,刚好看到我们两人与他缠斗,便赶过来帮助我们……他武功凌厉,刀刀致命,我们又没想到自己人会突然执剑伤人,一时大意……”黑衣人顿了顿,看了眼叶星身后的那间房门半掩的客房,桌上还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说:还好有少主相助,不然事情肯定会变得更麻烦。”
沈之明注意到了叶星右手上的血,少主……”
话音未落,之前那个目睹师弟坠楼的训练者便抢先问道:少主可有受伤?”
没有。”叶星抬了抬右手,都是别人的血。”她似乎没看见训练者拇指隐隐抵住刀鞘口的动作,随手将另一把刀收入腰后,偏头看了眼黑衣人,淡淡地说:袭击你们的那个师弟,是守卫假冒的。”
沈之明不由偏头看了眼楼下。酒堂周围的五六个训练者正忙着驱赶住客回屋,没空收拾那具尸体。那人就躺在断桌上,大半张脸已经被血糊住,又闭着眼睛,很难看清原本容貌。
……的确是假冒的。”训练者没去看楼下,说:但他脖子上的那个白玉莲花吊坠确确实实是师弟的东西,这吊坠从他进入王府的时候就贴身戴着了,就算去炼药场上也没有摘下……旁人不可能会有。”她又扫了走廊一圈,附近除了受伤的师兄之外,再没有其他血迹,她问黑衣人:师弟现在在哪?”
这时,走廊尽头的另一个训练者跑来,他看了眼叶星,又看了看那位握刀的训练者。一直在以养伤为由不问外事的龙潭镖局,和率领主楼所有训练者的领队同时站在这里,气氛着实有些怪异微妙。但他没再多问什么,只道:叶少主,宁师姐。我们在衣柜里找到了师弟和几件带血的衣服,还有这个。”
他摊开手掌,露出有些卷刃的匕首,上面还残留着暗色血沫,师弟被人从背后一刀割喉,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死了。所以我们才没察觉到屋内的任何异常。”
宁步尘没有说话。
叶星看着那把匕首,觉得不太对劲,屋内再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训练者动了动搭着血衣的胳膊,说:我们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除了这把匕首和几件血衣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痕迹。”他忽然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什么更重要的事,说:还有,那个孩子也不见了。”
……孩子不见了?
宁步尘下意识看向叶星,但叶星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特别明显的表情。她看着叶星接过那把匕首,照着黑衣人腰侧的刀鞘比对了一下,这把刀是从你们身上拿来的。你们刚刚说陈晔逃跑了?”
黑衣人点点头,简短说:在他逃跑之前,杀了我们的人,这把刀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抢来的。”
……少主的意思是,陈晔抱走了孩子?”宁步尘看了眼不过二十步远的走廊尽头,说:但这怎么可能?走廊里有我们的人守着,那道门除了师兄师弟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出入过。那个假扮成师弟的守卫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更何况是一个抱着随时会哭的婴儿,没有任何伪装之人?”
的确如此。
那几件被换下来的血衣只有一套,而进入那间房的人却有两人。也就是说,如果陈晔真的闯进了那间房的话,那么,他必须要在没有任何训练者的黑袍能伪装的情况下,穿着他原先那身衣服,抱着孩子,避开走廊上巡视的训练者,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那里,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可供追寻的痕迹。
况且,与一二楼的嘈杂不同,三楼死寂无声,这里没有任何住客入住。先不提陈晔身上是否还穿着那件沾着血的衣服,就算他情急之下换了身干净的外衣,尽所能地让自己掩藏在住客当中。但住客能踏上三楼,本就足以令人起疑。
他到底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叶星身上。叶星往外走了几步,离开周围五六个聚拢的训练者,仔细打量了一圈三楼的所有房间,然后问:那些守卫被关在哪里?”
黑衣人指了指走廊右侧尽头的房间,说:左数第三间屋子。”
沈之明问:那里怎么无人看守?剩下的守卫都转移了吗?”
黑衣人顿了顿,看了眼宁师姐,说:如今守卫身份已经证实,那间空屋子也没有守着的必要了。之前的守卫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他一人了。他是青雄寨那帮人在前些天晚上从绿洲带来的,我们还没怎么用刑,就发生了这些事。”
……这些事。”
近乎是黑衣人话音落地的同时,叶星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极轻的笑,随后听到沉洛感叹似的说:我猜,他们说的‘这些事’,指的不是青雄寨突然叛变,而是世子设计让陈晔主动闯进主楼,从而意外钓出青雄寨这条大鱼的事。”
叶星手指微蜷,但没有回头。她背对着木栏,看向关押守卫的房间,语气平稳地说:门外有人守着,两间房中间又隔着十间客房,其中还有人巡视。除非这两人会什么法术,否则,就算他们身手再高深莫测,在不惊动你们的情况下,成功穿过走廊的把握也几乎为零。所以,走廊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
宁步尘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眼黑衣人旁边那间房门半开的屋子。那是叶少主的房间,屋内只有一张桌子、床榻、衣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来装饰的陈设,一如少主在南阳王府时住的屋子一样简单。她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望向紧闭的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