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徐光心里立马就有了一定的猜测，大概知道了这人是谁派来的。

果然，这被派遣出的仆人很快接着解释说：

“我家大人正是柳大人，希望邀请您聚一聚。”

徐光犹豫了一瞬，便点点头，说：“可以。”

“那请您随我来。”

高瘦仆人在前方牵引，带着徐光走进一座装潢雅致的酒楼，略过已经坐了几桌的大厅，直上二楼的一个包间。

房间里面，正坐着一人，笑意盈盈。

三十来岁，皮肤白皙，身材中等，算不上健壮，有些普通，但也给人亲和的感觉。

正是泗水坊县官，在这里除开飞云庄徐飞以外，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柳衡。

不过，这是以前，现在来了个刘岩，分润走了他不少权力，有着这么一个上头派来的人物盯着，除开身份不说，本身实力不俗，难免处处有着限制。

他此刻，正颇为随意地坐着，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伸展开，身体半倾倒，靠在墙壁上，手里举着一个酒杯。

见客人入内，便直起身，但没有站起来，举了举酒杯，招呼了一句，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说：

“来了，徐小兄弟，不用拘束，坐吧。”

他微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仆人识趣地及时低头退下，临走时将门轻轻关上，一言不发。

徐光既然已经决定来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拘束，或者说，心里会有什么暗含的恐惧与畏缩，当然，表面的恭谨的模样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他没有违逆柳衡的话，在柳衡对面盘腿坐下，沉声问：

“大人找我何事？”

“徐小兄弟，不用这样的，我们彼此都清楚，你也应该能猜得出来一些，我邀请你过来，要说些什么。”柳衡又一次放松身体，头靠在墙壁，眉眼带着明显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

同时，他将酒壶用手掌轻推过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样注意上我的？我应该没有暴露。”

徐光礼貌地接过酒壶，只是点点头，但没有为自己倒酒，他向来对酒精饮料不讨厌，但也算不上喜欢，包括烟也是如此。

他开口，开门见山地问。

说实话，刚刚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试探的想法，但思来想去，怎样都觉得，这样子拐弯抹角，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一点，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你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柳衡语气带着几分古怪。

他也没解释，自己一时脱口而出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没等徐光接话，双眼迷离，望向另一处，自顾自地说：

“你知道，这世上总有许多特殊，比如，过往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的道教，又比如现如今的各大世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藏匿于海面下的，是更多的未知和隐秘……若是真的有心，自然会注意到你的。”

“你来自世家？”徐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有了一定领悟，了解了什么，但随即又问了个问题。

“柳家，曾经是。”柳衡点头，如此说了一句。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吗，也正是因为这些变故，才会来到泗水坊吗……徐光表情不变。

“不用再提这些了，我邀请你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些。”

说着，柳衡见徐光没有倒酒的意思，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拿回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几滴洒落的酒液沾在嘴唇上。

“孟门山一事，你同意了吗？”他问。

“可以。”徐光放松了身体，微向后仰，轻昂首，表示同意。

“但，你知道如何进入孟门观吗？”

“孟门观的入口已经找到，但进去的方法，只有徐飞知道，放心，他会带我们进去的。”柳衡嘴角依旧勾着一抹笑意，十分笃定。

柳衡是怎么确信的，不怕徐飞一人独自探索，想要将收获全部独吞，毕竟，连徐光他自己都能从那只强大的羽人中虎口夺食，难不成，有我不了解的情况……徐光不易察觉地微微蹙眉。

“刘岩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几乎已经到了相互摊底的程度，徐飞也不再刻意伪装出表面的恭谨模样，而是展露出一幅平等的姿态。

他问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刘岩是朝廷所派，而道教相关的资料都是被朝廷所不允许的，而你柳衡如今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大动作，难不成还能不被发现。

“放心，到了那时候，刘岩没有力气管这种事，自然会有别的事牵扯他的精力，让他自顾不暇。”

看起来，柳衡这边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这下子，反倒让徐光对于古长风的背后势力，不太确定了，因为，如果柳衡这一方早已决定孟门观的计划，那为了减少变量，就必须保持低调，而不是让古长风将朝廷这一庞然大物牵扯进来。

当然，他并没有问出口，有些事，追根究底反而会让人心生忌惮。

“我需要时间。”徐光扫了一眼吃菜喝酒的柳衡，说。

“真厉害啊。”柳衡听闻此话，不由感叹，脸上露出了或是羡慕，又或是自嘲的表情。

“你不是世家之人吗？”徐光心中一动，有意打探更多情报。

“柳家是，我不是。”柳衡收敛起表情，用小指勾起一抹散落的黑发，随意地说了一句，倒是没有什么落寞的表情。

什么意思？

这两者有区别吗？

不过，徐光也很快品出了其中的特殊意味：

“世家子弟有类似的能够快速提升的手段，而柳衡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柳衡处于何种地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暂且不想了解也无法了解，唯一的问题是，这里似乎隐含着一个逻辑：提升飞速＝世家子弟，当然，在柳衡口中与世家并列的道教也能做到，不过，如今道教尽数倾塌……所以，在他们眼中认为，我是世家中人？”

这让他不由得联想到前世一个梗：

什么，这世上原来还有世家这么强大的势力？

什么，原来你柳家就是世家一员？

什么，其实我也是世家的人？

……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徐光玩笑似地在心里咕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