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不着戏,我就不当演员了,回去考公务员,我上学时候就觉得那是个挺好的铁饭碗。」
顾景衡瞭然地看着他,眼底像幽井,辨不出是否是生气还是无奈,「咱俩不是能交心的关系,你考不考公务员用不着跟我说。」
陆宇舟不吭声了,跟着他乘电梯下到负一楼停车场,坐到车上,还是处于缄默无话的状态。
汽车穿过高架,开进拥嚷的老城区,陆宇舟看着打马而过的市井人情,心里渐渐松活了些,「我把你送我的那套房子给装修了,明年就能搬进去,装修费就花了好多,手上快没钱了,总不能一直喝西北风吧。」
顾景衡淡声道:「你从我妈那儿拿的一千万都花完了?」
陆宇舟攥紧了拳头,尊严只允许他低声下气到这一步,他嘆了声气:「你停车吧,我要下车。」
顾景衡却带了脚油门,语气干脆利落:「到现在还跟我耍心眼扮可怜,你接不着戏那是你自己的事,跑我这儿哭丧没用。」
「就是你搞的鬼,傻子都能猜出来。」
顾景衡冷着脸:「我没那闲工夫。」
「算了,跟你没法交流了,停车吧。」
车速没有停的意思,陆宇舟也不敢贸然跳车,窝着火照着豪车踹了两脚,「你这人真奇怪,大老远跑医院来看我,完了也没点表示,就带了个破保温杯,我想喝水到哪儿喝不着。」
顾景衡听笑了,伸手拧了拧他的脸,口气明显带着点宠溺:「怎么到哪儿都想占点便宜啊。」
陆宇舟任他摸自己的脸,被揩油了,这下总可以提条件了吧,「你以后不要再逮着我这只小绵羊欺负了,我没钱没势在娱乐圈混,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我从没想过红透半边天,我这人挺容易满足的,就想拍拍戏挣点小钱。」
顾景衡觉得挺没意思,被人当成恶棍凶徒这事简直离谱透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卑鄙。」
车子停在胡同口,陆宇舟一路跟街坊邻居打招呼,人缘好得不行。
顾景衡走在他后面,两人步入楼道,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地爬上去,他曾问过陆宇舟,为什么公司不给租一个带电梯的公寓,当时那人是这样回的:「我喜欢热闹的地方,而且楼下的大包子特好吃。」
顾景衡随他进屋,屋内布局一如从前,只是阳台上多了几盆翠绿盆栽,从前摆在电视柜旁的绿萝也被挪了地方,长势喜人。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陆宇舟赶客地说。
顾景衡没应他这话,直接往厨房走,一眼就瞧见垃圾桶内的外卖盒子,冰箱里有几块冷冻的牛肉羊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肉丸子,不见蔬菜,他关上冰箱门,「钥匙给我,我出去买点菜。」
陆宇舟讨厌他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别开脸,装模作样道:「劳您亲自为我洗羹做饭,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是不麻烦了。」
大概是受到了赛伯虎的影响,他现在说话喜欢情不自禁地整出点酸词儿。
顾景衡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宇舟摇头,却自顾转了话茬,抬手指指自己接近太阳穴的地方,「我这儿也有颗痣,影响我形象吗?」
「你这个得拿放大镜看。」顾景衡笑,「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陆宇舟讷讷地应了句:「随便你吧。」然后把钥匙递给他,是自己惯使的那把,另一把在过妈妈那里。
顾景衡快去快回,拎了两袋蔬菜和新鲜肉类,回家拿出一些做菜,剩下的塞进冰箱,陆宇舟也不看他,默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不多时,男人做好两菜一汤喊他过来吃饭,他才趿着拖鞋坐到餐椅上,看了顾景衡一眼,「谢谢……」
顾景衡摘了围裙随手挂到椅子上,也坐了下来,「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实在想偷懒,那就请个阿姨回来。」
「我不总在家,请阿姨太浪费了。」陆宇舟没什么食慾,动筷子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你厨艺真不错。」
「在国外上学,不会做饭就得饿死。」
「你嫂子也会做啊?」他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景衡停箸愣了一秒,却没否认,「对,我和他轮着做。」
陆宇舟嚼着饭米粒,抽张纸擦了擦嘴,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吃菜,最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几个意思啊?顺道送我回家也就罢了,怎么还在我家做上饭了?
别告诉我是因为看我可怜,我已经大半年没戏拍了,你怎么不早点可怜我?」
顾景衡看着他:「你说话能不带刺吗?」瞬间被搞得没了吃饭的心情,男人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冰箱里还剩了点菜,明天你自己弄吧,走了。」
陆宇舟没起身相送,又听这人站在门口说道:「你这脾气得改改,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陆宇舟不看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你为什么没跟穆洺在一起?不是说他要离婚了嘛。」
顾景衡停下来,「你知道原因。」
「你怕我诅咒你俩啊?那你可真想多了,我当时说的全是气话,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绝对不会干背后诅咒人的事儿。」
顾景衡听他叨叨完,没理会,换上鞋离开,开车回去的路上,电话又响了,他扫了眼屏幕,按下接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