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邢墨琂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由此也没多耽搁时间,脚下来回走了两圈,面色为难的看了邢墨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墨珩,惊蛰这段日子就麻烦你了。”
对于邢墨琂语气中的明显的亲近,邢墨珩顿了顿,仍是面无表情的拱手行礼,“皇上放心,臣弟定保护好惊蛰。”
邢墨琂看着他疏离冷淡的样子,不论心中如何感想,面上始终是有些伤感,“好好的行礼作什么?朕不是说过了,我们亲兄弟,莫要这么疏远。”
“臣弟……”邢墨珩还没说完,却见院门打开,一个侍卫脚下生风的跑进来,快到了面前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臣参见皇上,参见镇南王。”
见这侍卫进来,原本还面色稍有沉重的邢墨琂不由眼睛亮了亮,脚下连忙向前几步,却又想起来什么,转身看了眼邢墨珩。
邢墨珩一顿,心下了然,“臣告退。”
“这……”邢墨琂刚说完亲兄弟不要见外的话,如今就这番表现,面上也有些下不来台,然而终究是国事重要,这样的事情他也确实不可能跟邢墨珩分享。
由此,邢墨琂面上不由流露出几分愧疚,略带不好意思的看了邢墨琂两眼,“朕有要事处理,且回去了,太子就交给你了。”
邢墨珩照样没有表情,微微拱手,“恭送皇上。”
邢墨琂一见不好多言,也没什么可说的,转身带着侍卫和李忠就出了瑞安宫。
直到邢墨琂一行人的脚步声都散尽了,邢墨珩才抬起头,眸色晦暗不明。
刚那侍卫满面风霜,呼吸也急促,一看就是快马加鞭回来的,再看身上的打扮,是北边儿驿站常穿的衣服,莫不是北城出了什么变故?
端看邢墨琂的脸色却是不对,若是有什么变故,他看见侍卫却不该那样兴奋的表情,难道是穆峰那里传来了什么好消息不成?
这一段时间来,邢墨珩全神贯注的都在思考楚云杳的事,朝中的事情也没多加关注,因此也并未完全猜到。
然而既然猜不透,邢墨珩干脆不再乱想。
事实上,只要不是战乱或是其他国家危机的大事,北城如何与他这个镇南王确实也没什么大关系,且管好南城罢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查出楚云杳死去的真想,叫天下人明晰,还她一个清白。
想通关键,邢墨珩也不再纠结,看了眼将亮未亮的天空,转身往屋里走去。
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如何了?睡得可安稳?纵然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经历了这么一场,又是个瘦弱的孩子,没准儿就得做个噩梦。
这样想着,邢墨珩不由加快了脚步。
门怎么开着?邢墨珩对着溜开的门缝儿瞧了瞧,他出来时为了防止灌风刻意把门关的严严实实,难道又吹开了?
邢墨珩也没有很在意,然而一推门差点撞上邢惊蛰的小身板儿。
邢惊蛰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显而易见是听见他脚步声才回过神来,想着往后撤一撤。
邢墨珩原本没想到邢惊蛰会在门口,不由一愣,不过也马上回过神来。
“都听见了?”
听他这么一问,邢惊蛰原本还低着的头就抬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过来。
有过太多这样的对视,邢墨珩原本以为邢惊蛰会像以往一样,定睛看一看就转了视线,或者一眨不眨的就这样盯着。
却万万没想到,邢惊蛰脸上虽然还是木偶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却极轻微的近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这是听到了?还是同意了?
邢墨珩一顿,转眼就看着邢惊蛰又旁若无人的静静转身,走回了床上。
这反而倒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邢墨珩就也不再多想,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邢惊蛰,转身放轻手脚出了屋子。
“疾风。”邢墨珩对着空旷院子的某一处轻声叫了句,疾风一个利落的跳跃,就从房顶上翻了下来。
“可还有什么异动?”
“回王爷,雷霆带着人暗地里在宫里溜了一圈,没发现不对的地方,几个有主子的宫殿都是早早的落了锁,事后也没见着什么人来往。”疾风躬身把打探的情况汇报清楚。
邢墨珩听着不由皱了皱眉头,宫外的人不可能这么神通广大的知道宫里的值守情况,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迷倒了太子宫里的奴才们。
但要是宫里的人,又怎会没有什么异动?“都探清楚了?今天宫里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的事情?“这……”疾风不由打量着邢墨珩的表情,“属下傍晚的时候倒是听到好几个太监宫女都扎堆儿议论着……”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邢墨珩面色不善的看了眼疾风,直觉得这两个手下到了京城后胆子都莫名大起来。
疾风无不由辜的挠挠头,还不是因为跟您镇南王有关?
心里腹诽着,嘴上却不敢再东扯西扯,“回王爷,属下听他们说今儿个下午婵妃娘娘去皇上那里要给李嬷嬷讨个说法儿,可惜皇上反而倒过来斥责了她一顿,最后又怜香惜玉起来赏了不少的西域特产。”
“就这个?”邢墨珩脑袋不由运转起来,由此看来,这样的沉不住气,这婵妃娘娘又不太像是会干什么大事儿的人,但若说是李嬷嬷一个奴才就胆敢滥用私行,大逆不道,也实在不可能。
“可还有别的情况?”
“别的?”疾风侧着头想了想,“噢,对,属下和疾风傍晚往瑞安宫走的时候,发现婵宫已经就是要落锁的样子了,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属下……当时没在意也不是很清楚。”
说完疾风觑着邢墨珩的脸色,“王爷,要不属下再去打探打探?”
早早落锁?难道是为了给皇上那里做个姿态?还是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女人的心思着实难懂!邢墨珩一时不由也没个具体的思路,干脆把这个事情放下,反正不论是那个人要对太子做些什么,等明日邢惊蛰去了他那里,一切就都在掌控之中了。
“不忙,这事儿且吩咐雷霆去做,你先回王府一趟,找管家把我旁边的院子布置下,明日太子过去。”邢墨珩本还欲吩咐下邢惊蛰的爱好习惯,继
而发现自己也不甚清楚,干脆就等明日他搬过去后再把不喜欢的换掉。
“是。”疾风习惯性的拱手领命,说完才惊讶的抬头,“您是说……太子?去……咱们王府?”
“有何大惊小怪的?”邢墨珩不由瞥了疾风一眼。
“没有没有,”疾风小心翼翼的挤出个笑,心下却诧异,这王爷自打去南城之后,京里的王府就再没住过外人,如今太子却要搬过去,八成与今天的刺杀有关。
“一切安排按我的规格来,且给月嬷嬷备个地方。”邢墨珩吩咐道。
“是,属下晓得,定给太子安排个合适的住所。”疾风连忙表明。
“嗯,且回去吧。”邢墨珩吩咐疾风下去,转身脚下几点,就纵身一跃坐在了屋顶上,眉头仍锁着不见打开。
才几天的时间就不难发现,这宫里早已经危机四伏,四处的人蠢蠢欲动,怕就是如此,楚云杳才会顶着“毒后”的名声命丧黄泉。
邢墨珩的目光不由向历代皇后居住的宜宁宫看去,原本该是这宫中数一数二的辉煌宫殿,此刻却在日夜交错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萧索,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一点儿的灯火。
不忍再看,邢墨珩眼角一转就瞥到不远处的雍明宫。
皇上居住的雍明宫内,远远的看过去就灯火通明,在凌晨之前显得越发沉静的宫内像是一颗发着光晕的明珠。
邢墨珩的手不由在身侧握紧,眼不见为净,干脆一跃而下,直接进了内屋。
而灯火通明的雍明宫内,确实好不容易传来了个让邢墨琂还算开怀的好消息。
“臣下参见皇上!”先前那侍卫由瑞安宫到雍明宫的路上已经稍微歇了一口气,因而也并不像先前那样气喘吁吁。
“免礼,且跟朕说说可是有什么消息了?”邢墨琂表情放松了不少。
“回皇上,镇北大将军穆峰携其子穆云澜已经到了离京最近的驿站,臣先行回来报信,将军明日早朝后即可到达,入宫向皇上复命。”侍卫恭敬叙述。
“已经到京外驿站了?”邢墨琂眼睛又亮了亮,见那侍卫点头称是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好!好!你且下去休息,朕有赏,有赏!”
“谢皇上!臣告退!”
眼见着侍卫推出去,李忠看着邢墨琂脸上好几日没见着的笑容,不由也挂上了一副笑脸,“恭喜皇上!”
邢墨琂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有件可喜的事儿可以冲冲近日来的晦气,也不计较李忠僭越,“这是何意?”
李忠脸上的笑又深了深,躬身往前稍微倾了倾,“穆峰将军忠心耿耿,如今没几日就快马加鞭从北城赶回来复命,皇上真龙天子得此良将,可喜可贺!”
“哈哈哈,就你会说!”邢墨琂一听不由一笑,心中也确实松了松。
南城北城都是边关重地,原本怕邢墨珩和穆峰勾结一起,而穆峰拒不回京或是敷衍了事。
如今穆峰真诚领命,快吗加鞭赶回来复命,没有推辞过一句,连虎符都带了回来,可见至少他还是忠心耿耿的。
然到底如何,还要明日见了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