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猎豹 2 残月轩 网
岸,刻不容缓地打开镂有天使与恶魔的铜门,带着他走进铺有长毛毯的玄关,直接走入碧丽辉煌的大厅;而放在每一个角落的古玩名画,更是教人难以估计其值。仰头一望,雕饰精美的天花板上还绘有圣母与圣婴。
这幢豪宅非比寻常的精美,几乎把十八世纪皇族的奢靡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禁让跟在后方的里欧看慢了眼,甚至忘了几欲让他休克的寒冷。
“你在看什么?都快要冻死了还杵在那儿!”
朱里安拉不动他,回头见他像个傻子似的,好似忘了刚才掉进圣马可内湾之事。若不是在湾岸有许多船夫的话,他们想必早就葬身运河底,要不也冻死了,他现在竟还有心情欣赏房子!八成忘了威尼斯的冬天曾经冻死人过。
“这是你家?”里欧像个傻子似的轻声问道。“这些画似乎都是真品。”
虽说他是发迹很早的天才服装设计师,要买下威尼斯的豪宅亦不是难事,但是里头的装潢摆设、古玩名画……这些东西并非是有钱有名便买得到的,他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你的眼睛挺利的。”朱里安叹了一口气,拉着他由一旁的旋转梯走上二楼。“收集这些东西是我父亲的兴趣,不是我真的,不过他坚持一定要送给我,所以我只好放在这栋房子里。”
“是吗?”对了!他听说走进服装界之前的朱里安,原本便有挺好的家世,就算不用工作,他的家产一辈子也花不完。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朱里安把他带进楼悌口右侧的房间,并在房间内的更衣间翻着衣服。“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
“哦……”他不说他也忘了,身于真是冻到不行。
“先把身体擦干,再把衣服穿上,我去打开空调。”朱里安自更衣间里翻出一套衣服,又拿出一条大毛巾,随即匆忙地往外跑,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里欧回头睇了他一眼,随即照着他的指令做,俨然像部优秀的计算机。待他套上舒服的衣服之后,冻寒的身体也跟着舒适许多。
坐在床畔的他开始东张西望,登时发现这间房间和这幢豪宅不太搭调。刚才走得太快,震撼太多,以至于他没有看清楚四周;不过现在定睛一看,发觉这房间的摆设过于朴素,这里头的东西并不像意大利的摆设,而且这房间……
他慢慢地起身绕到窗户边,睇着窗边墙上的画,那是一张男人的**画。
不用告诉他,他也知道这张画是朱里安画的,毕竟这种画他也帮他画过,只是他会把他的画如此大费周章的裱框,甚至挂在房间里头吗?而且他觉得画里的模特儿很眼熟,好象曾经在报章杂志上头看过……对了!是一个很有名的东方模特儿,听说是朱里安最为提拔的模特儿,但是他好象在三年前便退出时装界了。
里欧敛下眉眼,走回床畔发呆,眼角不经意地扫到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他侧首瞅着那张照片,里头是两个人,一个是朱里安,一个是那个东方男人,照片中的朱里安笑得极为柔魅,那种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
朱里安的笑总是冷冷的,还带点挑衅,甚至是嘲讽,遂刚才当他用如此淡漠的语气说出那般伤人的话时,他才会忍无可忍。
不寻常,朱里安和那个东方男人的关系绝对不寻常!他敏感得可以嗅到一丝古怪的气息,却没有半点线索可以作为依据,不过……
里欧调回视线,睇着未关上门的更衣间,慢慢地走进更衣间里。
更衣间里满满的都是衣服,还有各式各样的配件。而里头每一套衣服都是出自朱里安的手,他看得出他的设计风格;但是印象中,他从未看过他发表过这一系列的衣服。
他们之间果然不寻常!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联想,甚至不需要逻辑。
可是倘若他们两人真是一对情侣,为什么那个东方男子没有陪在朱里安身边,甚至放纵朱里安到EDEN寻欢?
“暖和一些了吗?”
朱里安突地回房,喘息的声音让里欧心虚地转过脸来。
“暖多了。”他吶吶地回道,依旧不敢看他的眼,仿如做错事的孩子。
“那就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朱里安关上房门。
朱里安脱掉身上被水浸湿而变得沉重的大衣,当着里欧的面脱去身上所有的衣服,如入无人之地似的走到他的身边,自更衣间里拿出毛巾擦拭微湿的身体。
“里头的衣服都是你做的吧?”里欧不敢张狂地直视他完美的体魄,只敢以言语轻微地试探着。
朱里安微愣了下,再点点头。“嗯。”
“可是怎么都没有发表过?”
朱里安敛眼睇着他,感觉他的不对劲。“你对我的事情还挺清楚的。”看来他真的是他的偶像,虽然他不知道他崇拜他哪一点。
“为什么不发表?”他知道问这种问题很蠢,也知道自己像是妒妇似的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知道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像自己,但是他却无力改变。
“不为什么。”朱里安不以为意地挑高眉,走到床畔。“并不是每一个设计师都会把所有的作品发表出来。”他说的是事实,但那不代表是他的事实。
“那是因为这些衣服都是你为那个东方男子设计的,对不对?”不要问他为何能做出如此大胆的臆测,因为这种感觉近乎女人强烈的第六感,他甚至可以感觉出这间房间的主人八成就是那个东方男子,也发觉镜中的自己有多么丑陋。
“那又如何?”朱里安把大毛巾丢到一旁,径自进入更衣室里拿出一套衣服穿上。他不喜欢别人猜测他的心情,更不喜欢他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到EDEN?”里欧故意跳过他最不愿意提起的那个环节,直接认定了他们的关系,甚至把朱里安的行为说得像个出轨的丈夫。
“关你什么事?”朱里安不耐地瞅着他,墨绿色的魅眸隐晦无光。
该死,把他带进这幢房于是因为这里离落水点较近,怕如果回到EDEN,两个人都会染上肺炎;但是他没想到他的感觉竟是如此敏锐,竟然这么简单地发现他不愿让他人发现的事情。
不过遗憾的是里欧猜错了,他跟兵悰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硬要扯上关系的话,只能说是工作上的伙伴。
***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爱你!”里欧突地暴喝一声,随即又错愕不已。
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很火大,一把火在牠的胸口烧得既嚣张又狂獗,痛得他不得不喊出一点声音,释放一点痛楚,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竟然是……
朱里安冷睇着他,对他的告白置若罔闻。“你想太多了。”这是他的答案。
“你……”朱里安淡漠的口吻仿若一面反弹玻璃,把他满腔的爱意反弹回来,化作尖锐的兵器杀得他遍体鳞伤,令他痛不欲生。“你这个浑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照他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从头到尾的把他给否定了?
他根本不相信他!
“我说你想太多了。”他勾起迷人的唇角,笑得勾魂而无情。“不要滥用你对我的尊敬,并天真地以为偶像崇拜便是爱情。”他残酷地把他的热情扭曲。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依着本能寻找一份填补空虚的温暖,但是没有人能够肯定这份感情是否会长久,是否会永远,抑或只是感情的转移,只是一份感情的寄托。不论如何,他都不认为现在的自己需要一份折磨自己的感情。他是当事者,他有权利选择。
这是很自然的,人在第一时间里都只会考虑自己,他必须确定自己不会受伤,他必须确定这一份感情是否真是爱情。同样的错误,没有人会傻得重复一次。
“你以为我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吗?”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伤人。里欧冲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线衫的领口,恼怒不已地瞪视着他。尽管是现在,他的心仍激昂地跳动着,跳得沉痛,沉痛得泣血。
“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但就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也没必要知道。”
朱里安扯开他的手,墨绿色的冷眸像是最深的海底,深不见底的冰冷,缓缓地迸出教人不寒而栗的光痕。
“你怎么会这么伤人?”可恶,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相信?“我可以跟你上床,只要你要我,我就可以……”
“我要的是一个并肩作战的工作伙伴,不是一个陪我夜夜销魂的床伴。”
朱里安斩钉截铁地说着,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是理所当然。
“那我不要成为你的工作伙伴,我宁可当你的床伴!”他这样说还不足以让他信服吗?他宁可放弃所有的机会,只要他愿意相信他的心意。“但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两方兼顾,就像是你跟那个东方男子那样!”
朱里安闻言,冷着妖诡的俊脸不发一语,只是拿着一双魔性的眸瞅着他,突地将他搜到床上。
“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愿意对一个男人张开你的双腿?”朱里安将他压制在床上,勾起略薄的唇,笑得讥讽而残酷。“是因为我的存在引发你对男人的渴望,还是因为你打一开始就打算用肉体诱惑我,好得到进军服装界的机会?或者这便是你当初对我发出的宣言;为了要掠夺我,不惜出卖肉体?”
里欧错便错在他不该在这间房里谈起兵悰的事,让他好不容易结痴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小孩子做错事便得受罚,要不然会把他给宠坏的。
“妈的,我才没这么想,我要你收回那堆浑帐话!”里欧暴怒地吼着,却又恼怒自己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没想到他连八百年前的旧帐都翻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收回?你既然要诱惑我,我自然得接受,对不对?”朱里安轻笑着,冰冷的声音让里欧打从心底颤抖。“放心,既然你对男人有渴望,我一定会满足你,如果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他突地拉开他的棉衫,往上拉起他的双手并捆绑住,转而吻上他结实的胸膛,大手则迅捷地脱掉他的裤子。
“你……”里欧又恼又窘地看着他在自己的身上燃起火花。
为什么在这当头他还会兴奋?难道男人就是这么懦弱的动物,居然连一点点的自制力都没有?
“对了,你的吻太生嫩了,让我教教你什么叫作吻。”
朱里安戏谑地笑睇着里欧突地涨红的俊脸,突地吻上他的唇,狂切的舌在他错愕之间窜入其中,深切地挑诱,野烈地渴求;抚过他的齿列,揪住他的舌尖,带着几乎能将他融化的火焰,放肆地挑诱他青涩的灵魂。
里欧在喘息间发出哀鸣,几乎忍受不住他的逗弄,身体抗拒不了那如同遭雷砸般的麻栗,但是心底却仍不住地咒骂他。
可恶,他一定是装睡,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而他居然傻得没发现他是装睡!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朱里安的指尖在他身上每一个敏感点游走,却发觉在他身上燃起的人,亦在自己身上泛滥成灾。火蔓延在胸口,凝聚在苦苦压抑的欲念里,磨着他残存的理智。
如果可以无情一点,或许他便能无所谓地占有他的身体,但是占有了他的肉体又如何?如果不能永远、不能长久,两情不能相悦,他要他的肉体做什么?
“不要……”当朱里安的指尖来到他的身后时,他不禁下意识地挣扎着。
他已经准备奉献,但是他还没适应,他还无法忍受这一切,这太突然了,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是真的不要吗?”他低哑地笑着,长指盗发狂邪,毫不理睬他的排斥。
“住手!”
里欧慌乱地吼了一声,适时的,房门自动打开了。
朱里安蓦然回首,却见到了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不好意思,我以为这儿仍是我的房间,所以我便拿了你当初给我的钥匙进来。”兵悰打开门,有点意外见到这一幕,随即往后退了一步,适时地挡住身后亲亲老婆的视线。“不过说真的,朱里安,你的习惯愈来愈差了,我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
“兵悰!?”
“打扰了,我待会儿再过来。”兵悰匆忙地想要关上门。
“等等,你怎么会来?”朱里安替身下的里欧整理好棉衫后便走下床。
仍躺在床上的里欧因画中男子走进了房里而震愕不已,然而当他见到朱里安的慌张时,不禁笑了,笑得悲切而凄凉。
***
“是爱丽莎打电话给我的。”兵悰笑睇着他。“她告诉我你要结婚了,但是我却看到这一幕。”真是够火热的,看来他用不着担心朱里安会一直念着他了。
“既然是爱丽莎打给你的,那你一定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协议。”朱里安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困窘。
“当然,爱丽莎要我过来,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希望可以让米勒有所反应;要不然米勒至今仍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怕到时候这一场婚姻要假戏真做了。”兵悰耸了耸肩,一副他也很为难的模样。“我可是看在爱丽莎的面子上来的,否则我现在还在蜜月期哩!”
“都已经两个月了,还在蜜月?”朱里安戏谑地笑着。“看来你们夫妻之间配合得相当好。”他故意吧话说得快一点,一手还搭在兵悰的肩上,看着兵悰身后的宿婺如妒妇一般的表情,他笑得更得意。宿婺不太熟悉意大利话,只要他把话说得快一点,保证她绝对听不懂,再加上一点肢体动作,定能把她气死。
“那是当然。”兵悰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拉下来。“别刺激她,我不想花时间解释一次,毕竟我是来帮你的。”
“是来帮我的吗?”
“都有吧,反正这笔帐我算在你跟爱丽莎身上,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拟定计画,爱丽莎说她最晚两天后一定会把米勒拖来,到时候就看你怎么安排了。”
“给我一点时间从长计议吧。”朱里安笑得淡然。
“对了,你不替我介绍你身后的人吗?”兵悰挑起眉头,笑得暧昧。
“他……他是这场发表会的主秀,是我刚找到的模特儿。”朱里安沉吟了一会儿,稍稍侧过身子。“他是里欧。里欧,他是兵悰。”
兵悰客套地对着里欧默了点头,里欧却只是冷眼打量着他。
“好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兵悰寓意深远地说着。
“会有什么事呢?”朱里安却不打算认帐。
“你说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至少我放心了。”
“你想太多了。”
“是吗?”
一直在兵悰身后的宿婺突地把兵悰拉到一旁,一副捍卫丈夫的模样。“朱里安,你给我离兵悰远一点,不要以为你话说得快,我就听不懂。”
“那你说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朱里安是跟她杠上了,偏要逗她。
“你……”她支吾了老半天,有点恼羞成怒。“不管啦,反正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要不然我就把你给阉了!”
“兵悰,你娶的好老婆,居然想阉了你的恩师。”他很无奈。
“没办法,恩师跟老婆之间,我还是选择老婆;如果她真要杀你,我会要她下手轻一点,不会让你感到痛的。”兵悰意味深长地说着。
朱里安笑了笑,没再开口,只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烫得他无法忽视。
第九章
“你跟里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兵悰吐了口烟,在沙发上坐得慵懒十足。
“我听不懂。”在大厅一隅忙着修改衣服的朱里安连眼也不抬,全神灌注在立体剪裁上的布料分配。
“再装下去就太假了。”啐,一连三天,他一直被里欧盯着看,那灼烫的眼神如果变成雷射的话,他至少也死了百次以上。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如果还搞不清楚状况,那也未免太迟钝了?
他不是迟钝的人,朱里安更不是,所以他不可能没发现这一点。
但是他却置之不理,所以说事有蹊跷,八成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这也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可怕的恨意,让他见识到意大利男人的热情。
“没你想的复杂,你可以停止想象。”朱里安依旧不理他,心里是不曾有过的平静。他没想过有一天两个人可以用这种方式相处,或许真是里欧的功劳。
“是吗?那一天我看到的似乎不是这样。”燃熄了烟,他晃到他身旁。
“那不过是个游戏罢了,我是想要他离我远一点。”很简单的道理,希望里欧能够了解,如果他不能了解的话就算了。
兵悰挑了挑眉,半信半疑。“我还以为你可以把我给忘了,顺利地找到下一个让他心动的男人。”如果他真的猜错,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我不需要把你忘掉,你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把你忘掉?”他突地抬眼睨着他,眸底不再有往日的痛楚和迷惘。“我说过了,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他庆幸自己没有碰过兵悰,所以他才能做得开,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执意不碰里欧。男人不只是视觉动物,男人更有可能因为肉体的结合而衍生出情愫,更何况里欧是个少见的俊男,要是碰过他之后再要他松手,他可能会伤得更重。
“说的也是。”兵悰笑了两声,不禁又问:“可我觉得里欧不错,你不喜欢他真是人可惜了。你……真的不喜欢他吗?”说穿了,他还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他不过是我这一次发表会的主秀罢了。”
如果只是喜欢的话,那倒还好一点,怕的是永无止境的地狱。
“依我看,爱丽莎根本就不需要拜托我,她只要跟里欧说一声就可以了;因为里欧一点也不需要演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你很有意思。”若是左拍拍、右敲敲可以得到一些内幕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是吗?那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他敛眼忙着快要完成的半成品,压根儿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发表会迫在眉睫,他没有心思再想其它的事情。
“好狠的心。”
“你太客气了,我是跟你学的。”朱里安笑得平淡,墨绿色的眸子仍审视着手上的半成品。
“你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吗?”兵悰一手搭上他的肩。“我们是朋友吧?”
“没错,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这是他的承诺,他一定会遵守的承诺。
“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兵悰拍了拍他的肩,凑在他的耳畔轻声地道:“不过,我劝你不要再睁眼说瞎话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我都说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朱里安没好气地睨着他,轻叹了一声。硬要他找个伴,岂不是仍怀疑他的承诺?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因为爱丽莎就快到威尼斯了,你不赶紧把事情处理好,到时候如果假戏成真,爱丽莎真的嫁给你的话……”没有人会希望事情变成那个样子,但是朱里安意外的消极令人不安。
“那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
“兵悰,你在楼下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楼上突地传来宿婺发狠的叫声,连华丽大门外的运河都为之震撼不已。
“快上去吧,你家夫人快发火了,如果你不赶紧上去陪她,说不定她会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朱里安自嘲地笑着,俊脸上的讥讽却不再如以往那般深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兵悰拍了拍他的肩,随即便由旋转梯上二楼,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
***
朱里安抬眼睇着兵悰的背影,莫测高深的俊脸让人猜不出他的思维。
“既然都已经要结婚了,还盯着他看做什么?”里欧斜倚在精雕玉镂的长廊边,蓝绿色的眸子带着难以理解的冷鸷瞪视着他,打从心底地唾弃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尽管他知道里欧正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连抬眸睐他一眼都不肯,径自埋入工作之中。
“你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他怒不可遏地吼着。“因为兵悰结婚了,所以你也打算结婚吗?促使你结婚的理由竟然如此薄弱,这种荒唐的婚姻是对上帝的亵渎!”可恶,他到底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如果不是因为兵悰突然来到威尼斯,他还不知道原来这一场发表会也是朱里安的结婚典礼。
简直可恶透顶!如果他真打算结婚,真的要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他为何又要到EDEN夜夜销魂?难不成是在做婚前准备吗?
他到底把婚姻当成什么了?
“对上帝的亵渎?”他跟一个女人结婚是对上帝的亵渎?
“你明明就不喜欢女人,为何还要跟女人结婚?”为何还要挑逗他?难不成这一切对他而言不过只是游戏?
最令他恼怒的是,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他是个多么卑劣的男人。
“这不关你的事吧!”朱里安不由得火了,凝起墨绿色的魅眸瞪着他,好不容无妨,反正再丢脸的事都做过了,再丢脸一点也无所谓。
“说穿了不过是你情我愿,你该不会还不懂得EDEN的规矩吧?”朱里安无情地勾起魅人的笑。
“在你心里,我的存在便是如此?”
是因为他不相信他的感情,还是他根本看不起他的身分?
朱里安太懂得如何伤人了,居然挑这种字眼伤他,他从没受过这种污辱。
“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天后要举行的发表会,希望你可以替我完美演出。”朱里安拒绝再回答暧昧的问题。“至于尚未试穿的衣服,我会在明天晚上跟你做最后的确定。”
在爱得太深之前抽手,便可把伤害降到最低,但又有谁知道爱何时会降临在他的生命中?爱又岂是说抽手便能抽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里欧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这是他的答案吗?他全然不考虑他的感受,这便是他爱人的方式?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这两天可以停止过分热情的举止,免得在身上留下不应该留下的痕迹。”朱里安把地上的人体模特儿拉起,继续在上头做最后的修饰,无视里欧毫不掩饰的怒火。
里欧还想再追根究柢,身后却传来夹带着男女声音的脚步声。
“朱里安,我们来了。”
“爱丽莎、米勒,你们终于来了。”朱里安无视里欧错愕的神情,径自自他身边走过,拥住两人,彻底漠视他的存在。
里欧握紧双拳,蓝绿色的眸子泛着一层愤怒的光亮。难以说明这几天看着他们融洽相处的心情,难以释怀这种被忽略的感受……很狼狈、很难堪地被人冷落,到底有多久不曾有过了呢?
他不信他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情,然而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很遗憾的是,他不是他,他没有办法像他祝福兵悰一样的祝福他,他最大的忍让是帮他完成发表会。
“我先回EDEN了。”里欧走到朱里安的身旁轻声说道,随即快步离开。
他才不管他是怎么看待他的,反正他现在是没办法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那么明天晚上记得在我房里等我,我要你再试穿一次衣服。”朱里安不带温度的嗓音里是一本正经的命令。
里欧默了点头,趁着天色还早便搭着贡多拉离开。
“他是谁?”米勒古怪地盯着朱里安。
“发表会的主秀。”他将视线自长廊那端拉回,轻易掩去了心底的落寞。
是的,他不过是他极想网罗的一名模特儿罢了,一切应该仅只于此。
***
夜色笼罩整个威尼斯,暧昧的气息不再弥漫EDEN,只因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会即将落幕,而JJ即将在EDEN举行秋冬两季服装秀。
向来掺带着醉人气息的EDEN,应老板的要求,今天晚上灯火通明,上百间房间皆点上灯。发表会的大厅中仍有模特儿在呈环状与直线交叉的伸展台上做最后彩排,而明日的新娘爱丽莎则为伸展台监督,在一旁观看着每个人的状况,预估明天进场的进度,连兵悰和宿婺也在一旁帮登台的模特儿试穿每一件衣服。
然却独不见朱里欧和里欧的人影,EDEN负责人维斯拉只得走遍整幢建筑,最后终于在伸展台旁的小房间里找到微醺的里欧。
“里欧,你怎么会在这里?”维斯拉冲到里欧身边,直想把他自松软的沙发拉起。“每个人在外头都忙坏了,而你居然躲在这里喝酒?”
里欧任由他把他抱起,双眼却只是无神地注视着他。
“反正又轮不到我出场。”他慵懒地倒在他怀里,轻声地笑着。
“什么叫作轮不到你出场?”维斯拉不禁埋怨,然而一嗅到里欧身上的酒味之后,只能无奈地放下他。“你躲在这边做什么?我从来没看过你喝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唉,看来就算把他押到外面去也于事无补,他连站起来都有点困难了,要怎么到伸展台上彩排?
“反正我明天要穿的衣服都还没出炉,我又没有衣服可以换,我干嘛到伸展台上自讨没趣?”他仍是一径地笑着,惑魂的俊脸上噙满教人心醉的笑意,无神的魅眸更显诱惑。
他根本没有走上伸展台的欲望和兴趣,心都碎了,要他如何有精神踏上绮丽的伸展台?
登上舞台是他这一辈子最想达成的愿望,却也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恶梦。老天对他真是太好了,让他达成心愿,却在同时粉碎了他另外一个梦想,彻底地把他推入地狱。
可恶的朱里安为何要这样伤害他?如果他真的对他没有意思,打一开始他就不该对他百般挑逗,不该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动情。或许一开始真的是崇敬,但是时间一久,谁也料不到爱情会在何时降临。
如果可以不爱他,如果知道爱上一个人会这么痛苦,他宁可一辈子都不懂爱情,他宁可一人独自过活……就算只在欲望中打滚一生也无妨。
“你在胡说些什么?就算朱里安还没把衣服送过来,你也得先到伸展台上走走台步,毕竟你从来没上过伸展台,练习一下有益无害啊!”维斯拉无法理解他怎会一点兴奋的神情都没有,这不是他的愿望吗?照理说应该要开心一点,至少要雀跃一点的,对不对?但是……“喂,还是你跟朱里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你在他家住了几天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你愈来愈奇怪了。”
他是不想做什么太过诡异的臆测,但是……世事难料。
“能发生什么事?”里欧挑高眉头笑得轻狂,眸底盛满只有自己才懂的凄凉。“反正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要怪也只能怪我为什么会爱上他。但我怎么会爱上他呢?我也不知道,有谁会知道爱情什么时候来临,那是不可知的,不是吗?”他伴着笑声,傻气地低喃。
然后,他慢慢地站起身,在震愕不已的维斯拉面前晃过,直往门外走去。
“喂,你要到哪里去?”维斯拉登时回神,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天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先前还告诉朱里安,要他别对里欧出手,怎么到了最后,竟是里欧对他……真是世事难料。
“我想吹吹风,里头太闷了,我好难受。”他踉跄地走到屋外,在门前的台阶坐下,迷离的眼盯着被EDEN照得发亮的水面,迎着彻骨的寒风,笑得诡谲。
他一点都不开心,但是却控制不了紧绷的面部神经,只是一径地笑着,一直笑着,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天冷,我看你还是披件衣服吧!”维斯拉好心地想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外套才盖在牠的身上,却因为他突地站起身而滑落在地上。
“有船!”是他吗?他说今天要把他明天要穿的衣服带过来的。
“里欧,到里面去,船上的人好象不是朱里安,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到里头去。”维斯拉瞇起眼眸,靠着灯光分辨逐渐接近的船。
“但是……”里欧不死心地不退反进,待船划到离他不到十尺时,他才登时发觉。“是弗多鲁!”该死,怎么会是他?
“进去,里欧,赶紧进去!”维斯拉吼了一声,连忙抓了他一把。
可恶,这阵子弗多鲁不只一次地到EDEN闹事,好在里欧刚巧待在朱里安那里,因而躲过;但他没想到弗多鲁竟然会在今天特地到EDEN来,这表示……绝对没好事。
“不准动!”
站在贡多拉船上的弗多鲁掏出手枪,而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已然跳下船将里欧押住。
维斯拉瞠目瞪视着弗多鲁,心里不知暗咒几回。
该死……
第十章
“大哥,我不相信你跟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坐在贡多拉上,米勒的嘴一直没有停过,或者应该说,这两天他的嘴巴一直没停过,硬是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米勒,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聒噪的人。”叹了一口气,朱里安疲惫得再也掀不动迷人的唇瓣,墨绿色的魅眸直盯着水面,近乡情怯的可笑心态油然而生。
这是哪门子的近乡情怯?
如果真是近乡情怯,早该在第一天就发作了,而不该是现在,不该在他踏上这一块土地的两个月后。
“我只是想知道,你跟那个叫作里欧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米勒不厌其烦地再三询问这个已经被他问烂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发表会的主秀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便被取代?
知道大哥好象真的对兵悰死了心想结婚了,他是由衷地为他开心,也愿意祝福爱丽莎,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个里欧,要他如何放心地把爱丽莎交给他?
“米勒,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很多次了,我已经腻了,也懒得再回答,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怕我伤害爱丽莎的话,你大可直接把她带走。”他说得极为洒脱,仿佛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他的不在乎,却更惹怒了米勒。
“你说什么!?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你居然要我……”米勒紧咬着牙根,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要不然你就相信我能够让爱丽莎幸福。”他不耐地回着。
一想到要见里欧,心里便五味杂陈,令他难受极了;然该死的米勒却在这当头找碴,他是非要见到他发怒才高兴吗?
如今回想,突然疑惑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爱丽莎的要求蹚这浑水?
“你要我怎么相信?”米勒不禁怒吼。“你的身边有一堆男人,而且每一个男人都和你有不寻常的关系,你却打算在这时候结婚,你要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让爱丽莎幸福?”
“她幸不幸福关你什么事?”朱里安冷凝的墨绿色眸底在黑暗中是望不透的隐晦,不耐的神情中掺着一抹酝色。
“她……”他不禁语塞。
“跟你无关吧?”朱里安轻松地把他推开。
里欧昨天离开时的神情在他的心里仿佛烫出一个窟窿,留下了一个伤口;伤口不大,却威力十足,令他坐立难安、如临大敌。
他厌恶这种感觉,痛恨这种感觉,几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想要拥有的冲动,他握紧双手,不想让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过分颤动,抑制得好辛苦;而不知死活的米勒,好似存心要让他分心,让他没有多余的意志力压抑几欲脱疆的思念似的不断提及。
“可是……”
“米勒,我不管你以前跟爱丽莎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过了明天,她便会成为我的妻子,除非你打算把她抢走,否则你无权过问我跟她之后要怎么生活,因为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朱里安不再给他烦人的机会,微带着怒气一口气地宣泄着心里不安的悸动。
他的心跳莫名地失序,仿佛连呼吸都有点紊乱。
他没有办法理解自己怎么会如此失常,但现在他只想让自己静下来;把心沉淀下来,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把里欧的事情做个了结,决定到底要不要把他带在身边,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困扰着他。
“大哥……”
“米勒,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烦我了?”朱里安不悦地扬起浓眉,不怒而威的魅眸直睐着他。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EDEN到了,维斯拉在前头。”
朱里安闻言,随即侧首盯着站在门口的维斯拉,没来由的心里泛起不安的涟漪。
“朱里安,不好了,里欧被弗多鲁带走了!”等不及朱里安下船,维斯拉站在门口便放声大喊。
“弗多鲁?”
“我没有告诉你弗多鲁对里欧一直很感兴趣,结果……”
***
“里欧,我总算得到你了。”
里欧瞪大蓝绿色的眼眸,紧咬着牙,想要挥拳揍掉眼前这一张教他作呕的丑脸,无奈酒精发作,让他一点力气都便不出来。
该死,他知道自己长得帅,总会诱人犯罪,但是他总有选择的权力吧?
心情早已经沉到谷底,却无端让他碰上一个疯子,老天未免待他太薄了吧?难不成祂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可以接受男人?
用不着这么狠吧?
“弗多鲁,放开我!”可恶,这个野兽身怀蛮力,他快要被他压扁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就不应该喝酒,只是……
他的身上带着枪,即使自己要反抗,似乎也得冒许多风险;不过如果没有喝醉的话,至少他可以挣扎一下,宁死也不让他玷污了他。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你不知道我想要你想了多久?”弗多鲁轻易地制伏他,唇瓣在他的颈间游移。
管他想了多久,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里欧在心里吶喊着,在他的唇触及他的颈间时,突地清醒起来;但是没有用,他的血液里仍充满了酒精,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以至于他只能无奈地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可恶,如果他没有喝醉,如果该死的弗多鲁身上没有枪,两个男人彼此争斗一场,他不见得会输给他,但是……
“滚开!你这个恶心的变态!”当弗多鲁的手来到他的腿间时,他不禁纵声狂喊:“你他妈的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他要吐了……
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当他触碰他的时候,感觉竟是如此恶心。他总算明白他并非能够接受任何一个男人,截至目前为止,他八成只能接受朱里安而已。可恶,他怎么在这当头还想着他?
明明不想想他的,可有的时候人的意志力却又薄弱得像是威尼斯的细雨。
思念是控制不了的,爱情更是捉摸不到的,可他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说真的他也很呕,可是爱都爱了,能从现在开始不爱吗?这种事情由得了他作主吗?
“里欧,你很快就会发现男人的乐趣,这是上帝赐给男人最大的幸福。”弗多鲁猥琐地笑着,单手轻易地将他的手制在头上,想要剥掉他的衬衫。
里欧见机不可失,让自己的脚底平贴在床上,把腰往上一挺将他弹开,随即翻下床。
还好,维斯拉要他做基本体能训练时他没偷懒,要不然这下可就真的难堪了。不过……
“里欧,你是跑不了的。”弗多鲁轻笑着,自裤头上拔出枪瞄准了他。
里欧冷眼睨着他,却只能无奈地任由他再次把他拽回床上。
“本来我是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弗多鲁自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罐子,胡乱地倒出一颗吞进嘴里,突地吻上里欧的唇,把古怪的药送入他的口中,逼迫他把药吞下。
里欧恶心地咳了两声,却吐不出来。“你这个浑帐,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
“你以为呢?男人会逼迫自己心爱的人吃下什么?”
“天晓得!”如果是他的话,他才不会莫名其炒地喂朱里安乐吃。
“那是一种可以让我们两个快乐的度过一夜的药。”他说得含蓄,但是落在里欧身上的手却将他的意图表现得十分露骨。
里欧闻言,蓦地明白,不禁张口大骂:“你这个浑蛋,居然喂我吃迷药!”
他知道EDEN里也有人使用这种东西,但是他从来没尝试过,毕竟没有机会,可是现在……
“这可是顶级的药品,可以让你欲仙欲死。”
“你这个变态、性无能,只有你这种人才需要这种药。你……”完蛋,药效仿佛发作了,他连说话都变得有点大舌头;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连神智都有点涣散。
“还有吗?里欧。”弗多鲁佞笑着,轻而易举地脱去他的衬衫,露出他完美的体魄,贪婪地以唇膜拜着他近乎神祇的完美身躯。
“浑帐!”可恶,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的。当然,朱里安也是让他憎恨一世的对象。“朱里安,你这个浑蛋!”
里欧使尽全力地怒骂着,弗多管突地愣住。
“朱里安?你说的朱里安是……”
砰的两声,铜门被人以枪射击,待发出两声踹门声后,大门突地被打开。朱里安手握着枪,冷鸷的俊脸噙着肃杀之气,如撒旦般地走到弗多鲁面前,以枪指着他的头,冷声警告着:
“弗多鲁,由于你不知道里欧是我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会原谅你,但是若有下一次……就很难说了。”
弗多鲁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少爷。”
米勒跟着走了进来,看着朱里安稳晦无光的魅眸噙着杀气,不禁替弗多鲁捏了一把冷汗,随即接过朱里安的枪。
“弗多鲁,你真的很笨,居然敢动朱里安的人。”米勒摇了摇头,看着朱里安抱着半昏迷的里欧往外走,不禁又嘟哝着:“什么嘛,还说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刚才又说里欧是他的人……那爱丽莎该怎么办?他们明天要结婚了哩!”
***
米勒陪着朱里安回到豪宅,看着朱里安小心翼翼地把里欧抱到二楼的房间里。他缄默了约半小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发问。
“喂,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他?”
“别问我。”敛笑的俊脸上噙着一层薄冰,寒戾的墨绿色瞳眸里透不出光线,仿佛正在压抑着许久不曾发作的怒意。
“不问你,要问谁?”
“米勒,你很不会看时机,也很不会看地点。”朱里安抬起毫无温度的眸,抿紧的唇显示他的怒焰几欲爆发。“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心情和你谈,你先回房去睡吧!”
他知道弗多鲁还没碰他,但光是瞧他像个笨蛋一样地任弗多鲁予取予求,就够令他火大的,如果米勒够聪明的话,他就应该闪远一点。
“但是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了,而你现在却把心思放在一个男人、一个你所谓的主秀身上……我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你的心思,但是你却仍打算要结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才是重点,他在乎的只是爱丽莎,至于朱里安想做些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过问。
“没有任何媒体知道我要结婚,就算明天没有举行婚礼,我也无所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言下之意,今天碰巧遇到这种事情,让他可以放弃整个计画。
“那爱丽莎怎么办?”米勒气得吼着。
“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清楚。”朱里安冷声低斥着。
只要一想到里欧的身体曾经让人以如此恶劣的手段碰触过,他就恼怒得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刚才没有杀了弗多鲁,是因为他是父亲最信任的干部之一;但他会让他知道如果惹恼他,人的理性是很薄弱的,尤其是他。
“我……”米勒错愕地瞪着他。
“举行婚礼不过是为了你和爱丽莎罢了,只是为了让爱丽莎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有个父亲。”事到如今,朱里安索性全盘托出。“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真的不要她,我还是会娶她的。”
“孩子?”米勒错愕地喊了一声。“我的吗?”
“难不成会是我的?”他挑眉睇着他。
当初会参与这件事情,只是因为他太无聊,所以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可是谁知道最后竟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可以预设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地照着自己的计画安排人生,太多的变量和意外是人生的风险,而且是必经的风险。
他现在突然有点懂了,他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他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受伤。
但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冒一点风险。
“我不知道……”
“滚回你的房间,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朱里安的大手轻抚着里欧的脸,感觉他身上不寻常的热度,听着他仿似呓语的呻吟。
米勒闻言,神情落魄地走出房间,一脸的不敢置信。
***
“里欧,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确定米勒离开,朱里安随即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询问着。
介于清醒与混沌之间,里欧凭着残存的意志力睁开眸子。
“朱里安?”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跟弗多鲁在一起吗?
“弗多鲁是不是喂你吃了什么药?”看着他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朱里安更加确定他是被下药了。
“好象有吧……”身体的热度烫得他不自在。“是你把我救出来的?我有没有被怎么样?”
“你觉得身体很烫吗?”他话锋一转,没正面回答他。
“嗯……”怪了,他怎么好象醉了,又好象是清醒的……
“那你应该还没被怎么样,不过,我帮你确定一下。”朱里安的手倏地滑进他的身下,探索着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
“啊!”古怪的感受突地窜入,里欧情难自禁地轻吟了声,不禁模糊地喊着:“你不要碰我,你明天就要结婚了,还有发表会……我还没有走伸展台,衣服还没试穿……”
他可以感觉到他停留在他的体内,仿佛在刻意挑诱着他,一把熊熊大火烧得狂烈而放肆,燥热得令他难耐。
“那是谁惹的祸?”朱里安收手,趴在他的身上,睇着他微瞇的魅眸。
“我、反正我就是……就是……”话尚未说完,他倏地被吻住。
里欧突地睁大双眼,只见一双墨绿色的暗沉眸子仿佛盛满了怒气的瞪着他;他不禁错愣地任由他挑逗诱惑着他的舌,不懂他为何会突地……
“你为什么要吻我?”他喘息着,几欲克制不住欲念。
“因为我想吻你。”这是多么易懂的答案。
“可是……”他不是拒绝他了吗?他不是还爱着兵悰吗?他不是……“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什么狠话他全都说尽了,难不成他又在玩弄他?
“我们来打个商量,等婚礼之后,你跟我一起到米兰去吧。”朱里安意犹未尽地舔吻着他的唇,墨绿色的深邃大眼直盯着他,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美丽鹰隼,正预备擒住他看中的猎物。
“你把我……当成男娼!”他痛苦地吐出这句话,本想推开他;然而当自己的手一碰到他时,竟像着火一样,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是吗?”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但是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但是你不爱我……”然他却眷恋着他的指尖拂过他的滋味。
“你又知道了?”
不行,明天有个发表会,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碰他,可是……这是非常严苛的酷。
“你说的……”
他情难自禁地轻吟闷哼,在喜悦和痛苦的夹缝中挣扎着。如果他是个男人,他就应该用仅剩的理智把他推开;但是男人也需要爱,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爱,他当然想要紧紧地攫住他。
但是也得他能爱他。
“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没说过这句话。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眼睛睡觉,明天你会很忙、很忙。”他在他的耳畔低喃着,有点不舍。
“可是好热……”他扭动着身子贴到他的身上。
“你……”
他的意志力是如此地薄弱,如今他温热的肌肤贴在他的身上,要他如何抗拒?可是明天……
“好难过!”里欧痛苦不堪地回吻着他。
碰与不碰都很痛苦,但是着火的痛苦仿佛是另一种折磨,如果不想办法宣泄,怕是……
朱里安任由他吻着自己,甚至把他压在身下,残存的意志就此荡然无存,一阵天旋地转后,转而攻城掠地。
“Lamo……”
夜静寂地流畅在威尼斯,欲狂野地焚噬着爱人之间……
尾声
嘉年华会在今天疯狂而缤纷地画下休止符,然而在EDEN举行的JJ时装发表会才要正式上场;伸展台上是走着优美台步的模特儿,而伸展台下是镁光灯闪烁的媒体聚集。
在伸展台后方准备的里欧精神颓靡地坐在化妆台前发愣,浑身上下疼痛非常,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会痛,甚至连……
一想到这件事,他不禁羞赧地低下头来,压根儿不敢抬眼看着在他后面忙得不可开交的朱里安。
今天一早他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床上,看着全身赤裸的自己,闻着满室的麝香味,还有股间的疼痛,他再不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明明被弗多鲁给带走了,好象又被他喂了什么药,然后朱里安带着枪来接他,而弗多鲁竟像条狗似地不敢看朱里安,仿佛朱里安是多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然后回到朱里安的住处之后,他好象隐隐约约的说了些什么……
很像是在作梦,所以一醒过来之后他什么都不敢问,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如果真的是梦,那他岂不是把脸给丢尽了?
可是,今天是他的婚礼……
“该上场了。”朱里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笑得一脸暧昧。
里欧抬眼睨了他一眼,有点不情愿地站起身,一头金发扎成马尾,穿着金、红、黑三色交错的休闲西装,拿起化妆台上的同色系面具戴上。
“我知道了。”临走前他又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有点纳闷他的穿着一点也不像新郎,反而跟他的穿着有点类似。
待会儿他必须在舞台上迎接朱里安,开始这场婚礼……
他没有多说什么,那是不是表示他真的在作梦?可是这梦怎会这么真实?
踏上舞台,刺眼的镁光灯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照道理说,他应该会有点怯场、有点紧张;但是他却没有这些感觉,心里只想着待会儿的婚礼。
走向前,停驻约五秒,再往左侧的环状伸展台走去,再停驻约五秒,绕了一圈之后便往回走,走入可怕的地狱——他必须握着朱里安的手,把他带到爱丽莎的身边……真是可怕的恶梦。
不过,这个人……
里欧远远地便看到米勒站在朱里安该站的地方,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当他靠近时,米勒竟自然地伸出手要他牵引,尽管有点混乱,他还是照办。
先把米勒带到场中央,交响乐登时响起,而爱丽莎也从另一头被带上来,直到两人来到环状伸展台的中心,他才赶紧跑到后台。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拉着朱里安急问。
“婚礼结束之后,你要跟我一起到米兰,希望你还记得。”朱里安笑得暧昧,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嗄?”他隐隐约约记得好象有一件事,只是……“不是指你的婚礼?”
“我有说那是我的婚礼吗?”没有吧。
“那……”不是要?
“Lamo……”
“嗄?”
“外头在宣誓了,你不跟我一起宣誓吗?”朱里安凑得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彼此的气味。
“你说过你不会爱我。”他还在玩弄他吗?
“不,我只说过你要爱我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说过我不会爱你,而且爱不爱你也是我的自由。这一点我在昨晚就重申过了,我想你应该没有全忘。”他的唇轻抚过他的。“说啊,再说一次你爱我,不是因为尊敬我,不是因为崇拜我。”
“Lamo……”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会让你知道该如何蛊惑掳掠一个人,而且我也要让你想起我昨天晚上到底对你坦白了些什么。”
他倏地吻上里欧,并将他拉进后台的死角。
激情正在上演,悄悄的、低调地在黑暗里……
***
“朱里安、里欧?”
下了伸展台,爱丽莎拉着米勒,领着下台的模特儿到后台,预备展开第二阶段的发表会,可却找不到两位主角。
只有米勒意会地道:“算了,就算没有他们两个,发表会一样可以进行,我们直接照着流程表做就好。”
“是吗?我还想跟他道谢哩!”爱丽莎显得有点失望,但是马上坐镇指挥。
“不用了,在米兰的时候,他还编了一堆谎言骗我,说什么事关西西里岛,还有一些有的没的一大堆,结果全都是吓唬我的。”一想到这件事,他便有一肚子气,害他当时不得不把爱丽莎交给他。
“可是他还是有功劳的,对不对?”
“我倒是觉得……”米勒突地停止,环顾着杂聚了三、四十人的后台。“我好象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会吧?这里很吵耶!”爱丽莎穿着性感的新娘服,拍着手一脸春风得意地喊着:“大伙儿上场了。”
“可是……”有点像是呻吟的声音。
“你想太多了。”她随即拉着他到伸展台的一旁监督。
米勒狐疑地再睇了一眼,倏地又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不禁回头探看,最后在后台最角落的更衣室旁看见一只不该存在的脚滑出。
不会吧?
“里欧……”
“朱里安……”
天啊!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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