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猎豹 1 残月轩 网
者:丹菁
情牵十二世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确实是亘古不变的定理哪!
自秦朝统一天下,后来因暴政被推翻后,天下又陷入了群雄争霸的混乱局面,其中以汉王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的势力最为庞大,两方不时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迂回斗智更是常有的事。
话说到这儿,您知道打仗最需要什么吗?
会带兵的将领?没错!楚、汉各有一名仗打得呱呱叫的强将──秀将军和段将军。此两位将军皆为智勇双全之士,三不五时就在战场上相见,打着打着,竟由“敌人相见份外眼红”变成“英雄惜英雄”,然后,不该发生的就发生了……
“你这么晚找我出来做什么?”秀将军一脸怒意地问道。
这姓段的究竟在想什么?对他欣赏归欣赏,但他们俩是敌人耶,居然常常把他叫出来聊些有的没的,要是被人看到,肯定以为他要叛变,到时跳一百次黄河也洗不清。
“也没什么。我是想,我们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段将军倾身在他耳边说完未竟的话。
轰──不知是因段将军不期然的贴近还是被他的话气到,红云从秀将军的耳朵炸开,一路爬上了双颊。
“你在说什么鬼话!手牵手一起隐居山林?啐!说得好象我们是情人一样,你该不会是打仗打昏头了吧?”
“噢!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我这一片真心明月可鉴,说的更是肺腑之言,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你的一片痴心?”段将军双手捂住胸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语气却轻佻得可以。
秀将军抚了抚手臂上站起来的鸡皮疙瘩,“你少在那边作戏了!说!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目的嘛……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爱你,生生世世。”段将军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正经,话中更充满誓在必得的霸气。
“你想骗谁啊?我们不仅是敌人还同是男人,你会爱我?笑话!”
“那我们来打赌,若我可以证明我能爱你生生世世,你就要卸下将军的身分随我隐居山林,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你敢吗?”
秀将军心中暗想:这根本是稳赢的嘛!未来会发生的事哪有可能现在证明?
“好,我赌了!”
谁知,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倏地响起:“我能不能参一脚?”一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发老翁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道:“是这样的,我方才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赌约,正巧我会一点窥视未来的法术,我可以让你们看看未来,但你们要让我做庄哦!”
说完,也不等段、秀将军有所反应,白发老翁便施法让湖面显出两人未来十二世的影像──
唐朝洛阳
花街幕后老板“焰神”纪青焰爱上小侯爷玄烈
唐朝长安
花街“栖凤楼”代理楼主“长乐公子”楚羿爱上柴房里的阶下囚言宇轩
唐朝长安
花街花魁“水月镜花”于晓颉爱上长安巨贾私生子飞羽
宋朝扬州
花街“媚药发明家”怀真爱上未婚“妻”富家少爷楼心月
明朝厦门
花街青楼老板“笑面虎”莫昭尘爱上海寇头子陆麒
明朝杭州
喜好男色的北方富豪“怜袖王爷”朱玉棠爱上花街“泪姬”怜儿
公元一九九一年英国伦敦
花街“怪客”辛伯爱上“布蓝登集团”负责人义子莱恩
二十一世纪意大利威尼斯
花街超级红牌“猎豹”里欧爱上服装设计师朱里安
二十一世纪法国巴黎
花街俱乐部首席男招待“冰山美人”冰緁爱上俱乐部负责人亚海
二十一世纪美国旧金山
花街皮条客“牙皇”尹若爱上华裔金主杜皇羽
二十一世纪美国纽约
花街黑道老大“碧眼白虎”轩辕琥爱上卧底警察凯萨
二十一世纪日本东京
花街同性恋偶像“花见”樱野攸己爱上国际名摄影师武晃杰
让段、秀两位将军看完卿卿我我、幸福美满的十二世后,前来搅乱一池春水的老翁趁他们俩仍怔愣之际,和来时一样突地消失,只留下一堆震撼。
“嘿嘿,我赢了!愿赌服输,你可别想赖掉。”首先回过神的段将军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大手不再按捺地搂上秀将军的腰。
“我……”
秀将军兀自在心中哀叹“今日不是赌博日”,完全没注意到段将军的“魔掌”已爬上他的腰,乐得段将军尽情享受“得来不易”的嫩豆腐……
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位将军卸下战甲,携手隐居山林去也,从此再无两人消息。
楚汉之争有可能因为两位将军退隐就不打了吗?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
僵持数年的楚汉之争在汉王刘邦的知人善任和西楚霸王项羽的大意下画下了句点,自此开始了汉王朝的天下……
楔子
意大利米兰
一月的米兰,有点冷,有点潮湿,有点凄凉的错觉感……
米兰市中心,一幢新颖且走在时尚尖端的大楼最上层,传出一声教人为之一震的怒吼声──
“大哥,你真的要结婚了!?”
在狂怒不已的男子面前的,是另一个正敛眼瞅视着落地窗后米兰大街的男子,男子对他的怒吼声置若罔闻,只是双眼无神地睇着百年不变的大街,看起来没有一丝婚庆的喜悦之感。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把自己投进了某一个时空里。
好似逆转地球,回到几年前的时空,放任思念溃堤将他淹埋,却又甘之如饴。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男子见他仿若蓄意置之不理,咆哮的声量不禁又拉高了好几分贝,甚至有些沙哑。
“听到了,我的耳朵好得很。”他妖诡惑魂的墨绿色瞳眸映在一尘不染的强化玻璃落地窗上,半躺在小牛皮沙发椅的颀长身躯依旧放松着,靠在扶手上头的手依旧托腮,一派的慵懒颓废。
“我不了解你为什么突然说要结婚。”很好,他总算肯回他的话了,这表示他们可以来一场兄弟间的沟通。
“因为我想结婚了,你不祝福我吗?”他的回答依旧简单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示出他慵懒的个性中仍带着一丝不苟的冷峻。
“朱里安,事到如今,你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男子一听,火气更盛,哪管得着坐在眼前一副爱理不理模样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大哥,长腿一伸,往前跨出一大步,大掌随即揪上他丝绒衬衫的衣襟。
“轻一点,这是我目前最喜欢的衬衫,近期内不打算再重做一件,不要把这件衬衫撕破了,那会影响我的心情。”尽管被揪离了柔软的小牛皮沙发椅,他仍是似笑非笑地道。
“你──你以为我大老远从罗马到米兰,只是为了你这件烂衬衫?”男子怒目欲眦地吼着,恼他居然还同他打哈哈。
“米勒,这件衬衫我可没有对外发表,否则要是在各大店铺购买的话,至少也要五十万里拉。这可是我前阵子无聊时研发出的新丝绒,我打算要……”朱里安说得滔滔不绝,还不忘向他展示这件衬衫的亲肤性质感。
米勒不悦地打断他:“我说过,我不是为了和你研究这件事情而来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字一句。
“那又是为了什么?”朱里安依旧似笑非笑地抬起一双墨绿色的深邃眼眸睇着他,好整以暇地等待他回答。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结婚,甚至将婚礼定在二月底!”米勒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段话,之后便把双手收紧在背后,怕自个儿一时气愤,会拔出藏在西装里头的枪,忘我地杀了他。
“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不能想结婚吗?”他哂笑着,笑意却不达冰冷的墨绿色瞳眸。
他的眸子仿若深海,带着一丝颓废和慵懒,透着教人不敢逼近的威严。那是笑意踏不进的区域,是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自从那个人彻底地离开他的生命之后,他便已置身在冰冷的深海之中,尽管痛苦不堪,亦不愿浮出水面。
他甚至自虐地爱上了刺骨的寒气,任其一寸寸地剥削着他的呼吸,这种接近死神的病态兴奋,使他拥有了自戕的快感。
“哼,朱里安,全世界的男人都有可能会想拥有婚姻束缚,唯有你是不可能的!”米勒冷哼一声,跟着在他身旁的沙发椅坐下。“你根本不爱女人,也无法拥抱女人,你要这种婚姻做什么?”
朱里安浅笑着,斜勾迷人的唇角。“我不爱女人,也无法拥抱女人,但我一样可以让女人怀有我的孩子,延续我血脉,把我完美的DNA永世传递下去。”科学如此发达,倘若他不善加利用,那岂不是浪费了科学家努力的成果?
“你是疯了不成?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束缚一个无辜的女人!”米勒难以置信地咆哮,粗暴地再次抓住他的襟口。
“谁是无辜的女人?爱丽莎吗?”墨绿色的瞳眸无神地上瞟,一绺乌黑卷发自梳得滑亮的发际滑落,更添一分妖邪的俊美。“我记得我没有逼迫她,是她自个儿跟我提起的。”
“难道你没告诉她,你根本不爱她?”
“不用我说,她自个儿也很清楚。”面对他逼人的怒气,朱里安仍是神情优雅。“她是我的特助,跟在我的身边也有五、六年了,关于我的一切,她应该比任何人都还清楚,不用我多说。”一个知道他底细,却又愿意配合他跟他结婚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好嫌弃的?他们之间的契约是建立在两人的共识之上。
“你……”米勒颓然瘫坐在沙发上。
侧眼睇着落地窗底下的迷你市景,他的心不禁又寒了几分。
可恶,像他这种有自虐倾向、老是喜欢在生命中寻找刺激点,甚至满不在乎地游走在危险边缘的男人,爱丽莎到底图他什么?
诚如朱里安所说,她不可能不知道朱里安的性向,可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结婚?难道他和她之间再也不能……
“这桩婚事我也不是挺喜欢的,不过老头子快要死了,既然这是他的心愿,我会替他完成的,免得他死后还要诅咒我不得好死。”他抬眼睨着一脸怒不可遏的米勒又道:“这桩婚事,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毕竟我不爱她,甚至无法尽夫妻之间的义务,所以如果她想找别的男人也无所谓,只要确定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是我的血脉便可,毕竟那是我的权利;其余的,我会尽我所能地做到身为丈夫该尽的义务。”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倘若日后不和,白纸黑字再签一次,简单又快捷。对他而言,这桩婚姻有何不可?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老头的话了?”米勒冷笑道,刚毅的侧脸看起来跟朱里安有几分神似,不过却少了几分沧桑和绝望。
“能不听吗?”他自嘲地笑了笑。“毕竟我是杰拉多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倘若我不把一些该做的事情都先做好,哪天老头子找上帝叙旧去了,我又该如何得到我该得到的西西里发号权?”
说穿了,那一个宝座有太多人在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虽然他不爱介入其中,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踩进他的范围内还得意洋洋地对他挑衅。只有上帝知道,他向来不是个温驯的人,更不可能如上帝所说,被打了右脸还要送上左脸。
在他的信念中,以暴制暴才是上策。
“难道我就没有继承权吗?”米勒嗫嚅地问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你当然有,不过那是在我死了之后,且又没有子嗣的情况之下;否则的话,我得把一切都拋弃,甚至连JJ都一并放弃,我不认为我该付出如此可怕的代价。”这是他的结论,亦是他的坚持。
“我懂了。”看来他是不得不放弃了。“那我只好祝你新婚快乐。”他说得言不由衷。
“二月底在威尼斯的婚礼,希望你能够拨空前来。”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一桩极为平淡无趣的事。“我会顺便在我的婚礼上举办一场春装发表会,顺便赶上一年一次的嘉年华会……”
其实,他的心像是被冻结了,压根儿也飞扬不起来,更感觉不到半点兴奋的涟漪;仿佛那个人走了,也一并把他的呼吸带走了……
第一章
威尼斯
一月初的威尼斯沉入一片凄迷浓雾之中。
这座建在泻湖的水上之城,被如阡陌纵横的大小渠道切割出万种风情。春来乍暖之际,自斯拉夫人海岸大道望向圣马可内湾,波光潋滟、璀璨逼人;当寒冬来临之际,自叹息桥望向立在小运河畔的总督府,迷雾弥漫、凄凉揪心,带着一抹颓废式微的贵族气息。
水上之城威尼斯充斥着中古世纪的末代贵族气息,那是荒唐的、是吊诡的,但却是各地观光客最爱踏勘的旅游胜地,只因阴暗潮湿的威尼斯是个最爱热闹喜庆的城市。
来自各地的观光客皆是带着朝圣的心情来到威尼斯,然而如今踏在里奥托桥上的朱里安却不作此想。
浅尝了一口被手握暖的白兰地,他的眼眸显得有点失神。
他不是威尼斯人,他的体内没有威尼斯的热情,而今天再次踏上这座桥,不过是来哀悼那一段逝去的恋情罢了,在这个与他初遇的地方,再一次回忆那些醉人的过往云烟。
自初次遇到兵悰至今已有五年了,初见他时,他仿若是堕落天使般地存在在这座教人甘心沉沦的水都。
在刺骨的寒冬相遇,在刺骨的寒冬分离,格外的讽刺,也格外的理所当然。
望向灰茫的天际,再睇向微呈蓝灰色的渠道水面,心变得更深沉了,仿佛连人也要沉入这千年不变的河道之中……
记得他曾经和兵悰搭着贡多拉穿梭在每一条大运河、小渠道之间,在这个疯狂而堕落的城市里,踏遍了每一个阶梯;在如迷宫般的城市里嘻笑怒骂着,在每一条水道上头滑行而过;在里奥托桥底下,看过碧丽辉煌的总督府,而另一边则是永不见天日的死牢。
如此讽刺的对比仿若是他的人生──倘若拥有了,便是挥尽千金也值得的奢侈梦想;倘若失去了……便坠落黑暗的地狱之间。
实际上,他不曾到过天堂,但在层层叠起的梦境中,他曾经幻想过,可终究是功亏一篑。
在踏进天堂之前,他已然狼狈地摔回人间,再悲哀地掉入地狱;尽管遍体鳞伤,思念却仍如此磨人,尽管把体内的一切都掏光了,也甩不掉椎心的痛楚,尽管抓了满手的权势地位,仍是补不了心的破洞……
痛苦虽沿着破洞不断地往外淌,然他的痛苦却没有因此减轻,反而更深、更沉,仿佛要将他推入幽闇的死亡空间。
或许他不该放他走……
可是尽管他真的留住了他的人,那又如何?
他永远不会爱他,他永远不会响应他几乎溢出胸口的热情,他永远不会懂得他的这一份爱,他不会了解他遏抑得多么辛苦。
习惯了掠夺的兽类,要他放弃狩猎,那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然而为了他,他却不得不放弃。倘若那是他想要的幸福,那么尽管那才是他要的幸福,他亦不忍心破坏。
他宁可一个人痛苦,他宁可看着他笑着离开,也不愿意强将他留在身旁,并剥夺了他摄魂的笑。
倘若真爱那个人,便得成全他,尤其当他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时,强求亦是毫无意义。他明白,他全都明白,可为何他是如此地孤独?
他的身旁围绕着真心待他的朋友、只求贪欢的伴侣、狡猾求利的商场战友,还有杰拉多家族底下可以指挥的万人特殊部队。可以待在他身旁的人至少上万,可是他却快乐不起来;反倒在愈是喧哗的地方,他愈可以感觉到独自一人的可怖和孤独。
他被寂寞折磨得快要疯了!
或许被爱会来得幸福一点,可他偏又不愿这么做。兵悰是他此生唯一的依恋,是最初的眷恋,亦会是最后的思念。
他依然可以翻滚在其它男人的床上,但是他不会再爱了,除非是第二个兵悰;可找到一个替代品又如何?他要的不是替代品!
再不然,除非他可以找到一个比兵悰还要令他眷恋的男人。
有点困难,因为上帝不会允许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嗜杀者拥有遥不可及的梦想。为何要称为梦想?八成是因为那终究只是一个梦,只能在梦里铺设剧情,现实之中是不会出现的。
“该死!”迎着刺骨的寒风,朱里安突地咒了一声。
他仰起犹如石膏像般俊美无俦的脸,墨绿色的瞳眸里印着片片此时不该出现的雪花,心情更是沉到谷底。
老天可真是眷顾他,居然下起雪来了!
威尼斯鲜少下雪,而他在阔别五年后再次拜访这个城市,却下起了多年未曾降临在这座城市的雪。是老天在讽刺他吗?讥笑他居然成了一个禁不起情爱折磨的废物?
朱里安仰望着天际,冷冷地笑着,自嘲的笑声随着喉结的颤动逸出了口,悲怆而哀戚。
雪花慢慢地从天而降,有点像是漫天飞舞的棉絮,轻轻柔柔地在半空中旋舞,再缓缓地降落在朱里安纯羊毛的大衣上头,融进了柔软的毛草里,结束其短暂的一生;而他动也不动,只是凝睇着眼前的大运河,看着运河中的船只纷纷滑到岸边,每一个人皆仰头看着难得的奇景。
很冷,但是他却不想移动双腿,只是一直站在这里,默哀那段逝去的恋情。
想要让冰冷的感觉彻底融进体内,想藉此阻遏倾巢而出的思念;倘若不这么做,他怕自个儿会立即冲到马可波罗机场,搭机前往台湾……
不,他不是那么放不下的人,他知道,时间终究会磨灭这一切,只是……时间还未久得足以让他忘了他。
再给他一点时间,若能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知道自己一定做得到。
可是,他偏又卑微地希望那个人会回头……
一个来自西西里,拥有至高无上权势的霸主,一个席卷时尚服装界的帝王,却在里奥托桥上,脆弱得不像是昔日意气风发、**不羁的狂人。
他一直拥有他人无法想象的势力,身处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之中,他总以为自己是矗立在世界顶端的王者。
孰知,他竟是如此地脆弱,脆弱得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然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
“可恶!”
他愤恨地将手中的白兰地往桥底下摔去,想要藉由这一个动作,宣泄几乎把他淹没的思念……
***
“搞什么鬼!?”桥底突地传来一声怒骂。
朱里安低下头去,适巧见到一艘由桥底下滑出的贡多拉,贡多拉上头正站着一只姿态俊美的野兽,对着他咆哮大骂。
他有点失神,只因这样的模式,有点像当年他与兵悰相遇时的情境。
不同的是,兵悰不会如此地热情,更不会开口斥骂着,而他……
见朱里安不搭理,站在贡多拉上头的男子瞪大一双蓝绿色眸子,转头对着后头的船夫说了几句话,便见贡多拉停靠在岸边;他一站上岸,便直往桥上飞奔,没几步便冲到朱里安的面前。
“我认为你欠我一个道歉!”他几乎是用吼的。
朱里安瞇起魅眸睇着眼前一头刺眼金发的男子。
他半长的及肩发丝被风吹得有点凌乱,有几绺不安分的发丝扫过他一双带有魔性的蓝绿色眼眸……有剎那的失神,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见天使了。
“你是哑巴还是聋子?”
见朱里安不响应,他的语气更森冷了,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打算与他理论到底的模样。
“你很美。”这是他唯一脱口而出的字句,简单又贴切。
他喜欢漂亮的东西,自然也包括人,眼前的男子虽不如兵悰那般教他动情,但却是他挺欣赏的那一型,称赞他是应该的;对于赞美他人,他向来是不吝啬的,这甚至是他的基本礼仪。
男子微愣一会儿,又立即响应:“谢谢。”
废话,他的俊美用不着别人来跟他说,他自己也很明白,毕竟镜子是骗不了人的,对不对?
从镜子里,他可以很轻易地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美。
不过……他是不是有点答非所问?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朱里安的双眼不住地打量着他。
他身着深灰、浅灰条纹交错的高级皮质风衣和同系列的皮裤,倘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套服装曾在去年的冬装发表会上展示过,而里头蓝绿色的绒毛衬衫也是那一期展览的。
想不到这一套衣服搭在一起,还挺亮眼的,穿在他身上,更能显示出他颀长的身形。而脚下的皮靴是双纹压制的小牛皮靴,亦是他去年的新尝试。看来,他是他的忠实顾客。
“我的名字?”男子戒慎地睐着他,一双蓝绿色如亚德里亚海的眸子闪过一丝光痕,仿似登时明白了。
啐,过分的美丽真是一种罪过。
他从没想过要如此招惹他人的心,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跨越性别的障碍,得到男人和女人的青睐……
唉,可惜的是,他终究是要伤他的心,只因他不爱男人,所以只能对他说抱歉。
不对,他还没有向他道歉,他还欠他一个道歉!
“我对你很有兴趣。”朱里安毫不避讳地道。
他确实对他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不过不只是为了想和他一夜风流,而是因为他的骨架很迷人,倘若走在伸展台上,会是聚光灯的焦点。
“很可惜的是,我对你并没有兴趣,而且我要跟你讨一个道歉!”男子毫不领情地道。
“道歉?”为了什么事?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刚才自桥上丢了一个玻璃瓶到桥下吧?”他翻了翻白眼,简直难以置信。
“哦,是那件事……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贡多拉自桥底下滑出来。”对于此事,他是由衷地感到抱歉,还好他丢得不是很准,要不然若是伤了他的脸,他会很自责的。
“你这样做很危险,何况尽管桥底下没有任何船只划动,你也不该把这种东西丢下渠道,这样子不但会造成环境污染,甚至还会造成划行上的危险,你知道吗?”他实在不想在雪中和他长篇大论地说教,可他真的有点恼了。“观光客也得要有点基本常识好吗?”
威尼斯是个水都,光是水道便有上百条,倘若每一个观光客都如他这般恶行恶状,有一天这些水道会全被垃圾给掩埋的。
啐,他今天真是有够倒霉,原本打算到外头晃晃透透气,哪知道不但遇上来到威尼斯后的第一场雪,还差点被酒瓶砸中。
天外飞来横祸,八成就是像这个样子,还好他运势正旺,饶是妖魔鬼怪也伤不了他。
“我不是观光客。”朱里安颇认同他的论调,且有点意外他竟然如此重视环保;不过他不是观光客,而威尼斯也不是他第一次造访的城市。
“我不曾在威尼斯见过你。”答案是──他铁定是观光客。
威尼斯很小,真的很小,由北到南走一趟,大概只需要花个三十分钟。而这般大小的地方,居民几乎都是小孩和退休的老人;如果见得到年轻人,若不是观光客,便是某些私人俱乐部的会员,趁着观光热退烧的时候,拨空到此一游。这全都是一些有钱人糜烂的生活方式。
“我来自米兰,不过我在这里有置产。”五年前他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在这里亦有属于他的私产,如此论来,他应该不算观光客吧。
该死,他又让他想起兵悰了,只因他在这里的豪宅是为了兵悰而买的,而今里头大概还摆放着一些属于兵悰的东西吧。
他想把那些东西丢弃,却又感到不舍,而且每年还会傻气地放上一堆特地为兵悰设计的衣服。
不想这些了,他终究得将那些可怕的记忆忘掉,好好地看看他的四周……比如说他眼前的美男子。
不过,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意大利人,可那张俊秀得灵气逼人的容颜,却又让人猜不出他的国籍。
然而他既以身为威尼斯人为傲,便表示他是住在岛上的,而待在岛上的年轻人通常只从事某种特殊服务业……所以即使他不告诉他名字,他一样有办法可以找得到他。
“那你一样是个观光客。”在他的眼里,除非是在威尼斯定居,否则他全都视为观光客。
“无所谓。”他没有兴趣在这里讨论着无聊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你并不是我的朋友,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告诉他名字,好让他彻底地纠缠他吗?他又不是傻子。
这一阵子光是要逃开那群男人的纠缠,便已经够他疲惫不堪了,倘若再加上他一个,只怕他会因为疲惫过度而肾衰竭。
哼,只有这些一出生便拥有大好家世的少东,才会老是搞些古怪的玩意儿,把人当成物品交易,甚至竞标喊价。
真是够了,他发觉自己真是够倒霉的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最好在这时候打住,不再深入,以便不再与他产生纠葛。
“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我的名字是朱里安?杰……”
“我不想成为你的朋友,再见。”
男子转身离去,压根儿不管身后的朱里安作何感想。
不过……这个名字好熟啊,到底在哪里听过?男子思忖了会儿,在空白的脑袋里捉不到半点的记忆,索性加快步伐离去,以避开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朱里安睇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唇角缓缓地勾出踏上威尼斯之后的第一道笑痕。
或许是老天怜悯他吧,不忍他继续承受孤独的煎熬,随即又为他送上了一个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的男子。
第二章
海上城市威尼斯,自古以来便承载着意大利的灿烂和辉煜。九世纪时,它强大的海军舰队已遍及整个地中海区域;而至十三世纪,亦领导并发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十五世纪时,威尼斯已然成为亚德里亚海的统治者。
然而过度的繁华带来的却是荒淫和堕落,人们在物质生活毫无匮乏之余,心灵上便开始松懈,于是寻欢作乐便成了威尼斯人的另一个生活目的。
为了解决人们的需求,使人们可以放纵寻欢,快乐地享受生活,于是打破传统社会规范,造成了CASINI的全盛时期。
即使经过了全盛的共和时期,威尼斯开始衰微,直到现今一片静寂约二十一世纪,CASINI依旧存在,寻欢方式更是不胜枚举,慢慢的,CASINI成了上流社会的秘密纵观地。
如今威尼斯最负盛名、占地最广、人脉最多的CASINI,是位在大运河畔的豪宅EDEN。
夜色笼罩着EDEN,使得这座聚集世间繁华的宅邸更显奢靡颓废,在这里,人们可以恣情释放人性的贪婪与荒淫。
搭着贡多拉自大运河来到豪宅前,自正面瞧,豪宅的大门上头交织着双色的大理石饰带,之上还有金饰簇叶和神话中的神兽;而自豪宅的尖塔和与优雅的花饰窗格,可以清楚地看出拜占庭风格。走入里头,微暗的室内弥漫着颓废的氛园,和天花板上的璀璨雕饰形成强烈的对比。
走过戒备森严的前厅和穿廊,便来到后头的庭院。庭院的后头是一幢幢独立的别馆,供人休憩过夜的房间约有百间,而宴会大厅更有数座,在不同的场合,开始不同的惊喜。
唯有会员才能进入EDEN,只要戴上面贝,数个大厅皆任人来去自如。每一个会员可以自由选择今天晚上的节目,不论是华丽的赌场,抑或以金钱堆积起的放纵大厅;到这里的男男女女,不管需要的是男人或女人为伴,皆可全然地放纵,用不着担忧异样的眼光与俗世的教条,或者是宗教的教义,而且只要一离开这里,便没有人会知道曾有这么一个人光临过这个地方。
在EDEN里头,拥有绝对的隐私权,但却不是绝对的封闭。
此时,在圣诞节之后显得萧条的威尼斯,正有大批的饕客涌入EDEN。
富丽堂里的大厅里头,服务公关皆是精挑细选的俊男美女,步伐优雅且慵懒地来回穿梭在大厅和二、三楼的精致包厢。
“里欧,你刚才到哪里去了?男爵夫人已经等你一个钟头了。”
“还不是为了甩掉那个该死的西西里岛杂碎!”仍躲在金银双线交织而成的窗帘后的人儿不禁沉声抱怨着。昏黄暧昧的灯光令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静静地聆听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你是说弗多鲁?”手上正把玩着水晶玻璃杯的多纳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何不干脆顺了他的意?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权势。”
“不好意思,我无法服侍男人。”里欧啐了一口,迷人的笑里隐藏着一丝不难发现的轻蔑和傲气。“更何况,依我现今的声势,也用不着依附在他的身边,随便一个贵族夫人便可以带给我更庞大的权势。”
里欧自窗帘后头走了出来,轻拂着金色的半长发,蓝绿色的妖诡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慑人,绝美的五官因微扬的笑痕变得勾魂,让人移不开眼。
“是,你是EDEN评价最高的公关,不过亦是最难亲近的一个。”多纳挑了挑眉凝睇着他可恶的笑脸,却又不得不对他屈服。
票选成为EDEN里头公关的第一把交椅,里欧靠的不是一张教人叹为观止的俊脸,更因为他浑身散发着令人情难自禁、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魔力。他的俊美会令神父拋弃上帝成为他身边的奴隶,更会令英国贵族夫人甘愿成为他床上的爱奴。
他的身上噙着一股教人甘愿为他疯狂的魔力,然唯一可惜的是,他桀骜不驯的性子总令他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许多人,倘若他不是EDEN的一员,且EDEN幕后老板的势力庞大,他不知道早已经被凌迟成什么模样了。
不过最诡异的是,尽管再怎么恨这个人,他想也没有人能够伤他吧?不是不能,而是不舍,因为他是个异类,亦是EDEN的传奇。
“谢谢你的赞美。”
他很明白自己的外貌犹如毒素,鲜少有人逃得过他精心的狩猎;只要是他想要的,自然会有人送到他面前,用不着他曲意承欢,便有一群愚蠢的女人自动跪倒在他脚边,求他怜爱。这是上天赋予他的利器。
“不用客气了,Voghera。”多纳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快点去吧,要不然待会儿若男爵夫人发火了……”
“你认为她会对我发火吗?”里欧优雅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睇着他,挂在唇边的笑更显得勾魂感人。
多纳耸了耸肩,无言以对。有谁抗拒得了他?至今他还不知道有谁能够抗拒他。他是EDEN的帝王,为寻欢而来的上流社会女子们皆成了他脚边的爱奴,甚至连西西里岛上属黑手党一脉的弗多鲁都拜倒在他的脚边。
唉,到底有谁抗拒得了EDEN里头不可一世、跋扈嚣张的帝王?
倘若有这种人,他还挺想亲眼瞧瞧。
“如果她会发火的话,我倒想瞧瞧她发火的样子,可惜的是她不单不会对我发火,更不曾在我面子使过性子。”里欧说得极为委屈,然而眸底眉梢却是毫不掩饰的张狂。
多纳睇了他一眼,只能傻笑,而后瞧着他踩着狂放不羁的脚步离开了他的视线,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
EDEN二楼的VIP房里约十坪大小,小小的房里,除了一张仿中古时代的四柱大床外,还有几口上等木材研制的柜子;而在魔术玻璃落地窗边,则放置了一张雕着古代神兽的长方形大理石桌,旁边还搁了两张松软的牛皮沙发椅。
视线往上移,可以在大理石桌上看见一双修长的腿搁着,再往一旁一石,可以看儿俊挺的身形正慵懒她偎在沙发里,手肘靠在把手上托着腮,一双墨绿色的深邃眸子微微敛下,盯着窗外的景致,盯着这暧昧而放浪的独立王国,正在夜色之中,恣意绽放异采。
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朱里安侧首思忖着,回想最后一次来这里时,是兵悰陪着他一道来的,如今却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里回味那段苦涩的记忆。
看着每一个曾经同他相处的角落,只会令他苦不堪言;可偏他却又无法洒脱地忘怀这一切,一一地走过每一个与他共处的地方,尽管痛不欲生,他却爱上了这自虐般的快感。
不想再痛苦下去,偏偏他又放不下这段感情。由于不曾爱过,亦不曾心动,所以一旦付出,便是掏尽一切的给予;而把一切都给了一个人之后,却又得不到回报,他便注定要抱着空壳过一生。
他爱得那么低调、那么痛苦,不管是在最初还是最后,终究只剩他一个人面对满室讽刺的热闹,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曾几何时,不可一世的他竟变得如此狼狈,独处时竟显得如此痛苦。
这种渗入骨髓的苦楚,使他在热闹的光景之下更显寂寞。
“嘿,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朱里安猛地抬眼,睇着EDEN的负责人、亦是他的好友维斯拉,淡淡地扬起一抹笑。“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朱里安。”维斯拉在他面前的座位落座,敛眼睇着他搁在桌面上的长腿。
朱里安意会地放下腿,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烟,微瞇墨绿色的眸。“若不是有事情拜托你,我看我们很难再见面。”他淡淡地吐出了一口烟,神色不变。
“啐,你以为米兰跟威尼斯有多远?”他理所当然地反舌相稽。“多年不见,一开口就说这种话,听来真是诡异;不过你说你有事要拜托我,该不会是想要我替你找几个出色的孩子吧?“
“你以为呢?”他依然浅笑,晦涩的眼眸让人猜不出其心思。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吧?”没发觉他的异样,维斯拉说得兴高采烈。“我记得五年前你和兵悰打得正火热,冷峻的脸笑得跟得到宠爱的女人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还令我忍不住想笑。怎么,突然跑来这边,该不会是小俩口闹翻了吧?”
朱里安自嘲地笑,淡淡地道:“你是凭着那一点,认为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有如此的暧昧?”如果他说他根本不曾碰过兵悰,不知道他相不相信?
“难道不是吗?”维斯拉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瞪大了眼;瞧着他唇畔诡异的笑痕,不禁又接着问:“难不成……你没有碰……”
哦!不行,他问不出口。天啊,如果他们没发生那种关系,那不是代表了这一切全都是朱里安自己在一头热?那岂不是太悲惨了!他可没忘记当初他陷落情网中的热情模样,如果那全都是他单方面的执着,那……
“没那么悲惨啦,至少我曾经用枪抵着他,强要他吻我。”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想笑,其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怎会用那种愚蠢的方式胁迫他?
可是一旦爱上了,即使知道不可为,却还是会用最愚蠢的方式汲取他任何一丝温暖,哪怕是拿他的性命来要挟。
这样还不够悲惨?“不过你要拜托我的到底是哪件事?我可不知道我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拜托的。”连这家店也是他资助的,他哪能帮上他的忙?
“我要结婚了,想要把婚礼安排在这里。”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与他无关。
***
“结婚!?”维斯拉不禁惊叫了一声。
“怎么每一个知道我要结婚的人,都用同一种表情面对我?”他敛下眸子,不以为意地笑着。
“你要结婚了,这当然是一件大事!”维斯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可过没一会儿,他便控制不了自己,“你怎么可能结婚?你根本就不会想要结婚的不是吗?更何况你老头也知道你只要男人,而你也不在乎他人对你的看法,为何却在这个时候决定要结婚?难不成是因为兵悰的事给你的打击太大了?”他知道自己问得不适宜,可要他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不开口,他可能会内伤而死。
“上个月我在米兰的工作室办了一场世纪婚礼,不知道你晓不晓得?”瞧维斯拉笑得尴尬,答案不问自明。“那一场婚礼是我为兵悰办的,算是为我这一段长达五年的恋情画上句点。”
是他不愿意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所以他选择最残酷的方式逼自己觉醒,强迫自己非放手不可;否则他怕自己会在反反复覆之中不断伤害自己,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伤了兵悰。
兵悰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不想伤害的人,他会用尽一切方式保护他,自然他也不允许自己伤害了他。无论如何,他宁可伤害自己,也要保全他。
“这样子啊……”嗯,他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吗?
他告诉他这件事,是想告诉他,因为兵悰结婚了,所以他也决定结婚了吗?兵悰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是不知道,不过他很清楚朱里安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女人,但他若是硬要结婚……那倒也无不可。
如果朱里安都决定要结婚了,那么他也只能祝福他。
“我想要结婚,是为了其它因素,不是为了兵悰。”如果是为了他,他也不需要结婚的,不是吗?他没有自暴自弃到那种地步。
结婚不过是为了杰拉多家族罢了。
“我知道。”只不过仍然有点错愕。“不过日期已经定了吗?”
“在嘉年华会的最后一天。”他燃熄了手中的烟,下意识地又点上一根,墨绿色的眸子慵懒地敛下。“我打算用我的婚礼举办夏季发表会,遂必须定在嘉年华会的最后一天。”
“是吗?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这件事非常简单,我一定会把整个EDEN空出来,即使得罪了老顾客也再所不惜。”维斯拉义不容辞地拍胸,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逗趣得很。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你了。”他仍是笑得淡然,深邃的眸依旧睇着窗外。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不谢我的吗?”维斯拉不禁翻了翻白眼,俊朗的面容微染一抹愠色。“这家店又不全都是我的,你自然不需要跟我道谢。”啐,多年未见,竟变得这么多礼,真足诡异。
“对了,另外我还想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
“我猜他应该也是在私人俱乐部这种场所出入的人。”这是根据他对威尼斯的了解所做的判断。
“他的特征呢?”维斯拉兴致勃勃地问。
“特征……”他沉吟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际上,他很少仔细注意人的外貌,他所感觉到的美,并非是皮相的美,而是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一种让人忽视不得的魔力。
他今天中午遇见的年轻人,带给他的震撼,便是由此而来,然后再掺了一点点与兵悰相仿的慵懒。而最吸引他的,便是他的身上带着兵悰的特质。
“你该不会连个特征都说不出来吧?”他不禁哀叫了一声。
近几年威尼斯的年轻人不断外移,仍待在威尼斯的年轻人逐年减少,不过再怎么少,倘若不告诉他特征,他是不可能把所有威尼斯的年轻人都聚集到EDEN来的。呃……他不会这么狠吧?硬要他做出如此不人道的事。
“他有一头让人难忘的金发,那是一头不属于威尼斯人的金发,还有一双犹如亚德里亚海的蓝绿色瞳眸;那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国籍,但可以算是上品了。”纯粹以他在私人俱乐部这种地方可能有的评价而言。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维斯拉认真地听他形容,脑海中只出现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有点难应付,连他都不一定摆得定。
“你知道?”他的肩一挑,把烟燃熄,下意识地再把视线投注在窗外,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是极为看重。
可当他的眼一往下探,却突地见到那抹身影。
“是他!”他不禁喊了一声,倏地站起身。
他简直就像一个发光体,尽管尚未看到他的脸,凭着他的背影和走路方式,他便可以猜到是他。
“Voghera。”维斯拉叹了一口气。
“猎豹?”他转过身来睨着他。
“他是EDEN的第一把交椅,猎豹是他的外号,因为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会立即掠取,而且不曾失败。”縰斯拉简单地介绍他。“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我曾经打电话告诉你,我在丽都岛捡回一个漂亮的孩子,而他就是那个孩子;这三年来我将他调教成这个模样,他的名字是里欧·赛巴史提安。”
唉,算了,就算他曾经说过这件事,相信他也不会记得。
“我要他。”朱里安突地斩钉截铁地说。
“嗄?”维斯拉一愣,连忙推托着。“不行啦,他不喜欢男人,他也不服侍男人,而且你不是向来不碰商品的吗?”
朱里安自玻璃窗移开视线,有点好笑地睇着他。“是谁说我要他服侍我的?”
“嗄?”要不然哩?
“原本该挑大梁的兵悰正值新婚期,我不想麻烦他,所以我缺少一个可以吸引众人目光、并能表现我服饰特色的模特儿。”他真要啼笑皆非了,他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
“我明白了。”
倘若如此,那里欧自然要全力以赴喽!
第三章
“维斯拉,你是疯了不成!?”
大厅的另一隅,公关们的休息室中,传来了里欧狂暴的吼声,瞪大的蓝绿色眸子里写满了不妥协。
里欧瞪着眼前笑得迷人的维斯拉,大有一股把他的脸撕烂的冲动。
虽说当初是因为他在他的父母双亡之后把他接到这里,并把他调教成EDEN的第一把交椅,使他免于在丽都岛上过着捕鱼的生活,永远不知道外头世界的绮丽;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更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尤其是要他服侍一个男人!
威尼斯够堕落、够开放,总是充斥性与毒,可他不一样;虽说他不会规劝他人远离放纵和堕落,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犯下这种错误。性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份工作,而毒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碰触的异次元物体。
在他的眼里,要求他去服侍一个男人,感觉上就跟要他吸毒一样,令他作呕,且厌恶不已。
“我觉得我很清醒。”维斯拉表面上依旧笑容可掬,然而心里却不断地思忖着该怎么说服他。
其实这个任务有点困难,可是为了朱里安,无论如何他也要说服他到朱里安的特别房去,就算是陪他上床也无妨,更何况朱里安只是想要提拔他。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未经朱里安的允许,他不敢随意地追出他的身分,否则这件事情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你清醒个屁!”里欧桀骜不驯的瞳眸微瞇,迸射出愤怒的火花。“你懂个屁!你明知道我最近光是要躲弗多鲁就够让我疲于奔命了,你居然还要我去服侍一个男人!?我看我干脆离开这里算了!”
真是够了,别人爱怎么玩他是管不着,但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不想做,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一样不会点头。
“里欧,你可不要忘了你刚到这个地方时,我是怎么帮助你的,你忍心就这样说走就走?”叹了一口气,维斯拉决定换个方式!硬的小行,那就来软的,就用苦肉计吧。
“我当然知道当初若是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是你怎么能对我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里欧用手爬着几绺垂挂在额前的发丝,有点不知所措地吼着,“你明知道我无法接受男人,也不可能对男人**,看到没穿衣服的男人,我更不会产生欲望,你要我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要他对跟自己一样性别的躯体产生欲望,实在比登上火星、并在火星上头生活还要困难一百倍。
他不管同性之间到底是为什么能爱得死去活来,更不管在EDEN里头看见拥吻的同性情人是多么平常的事,总之要他做这种事……他宁可服侍已经高龄六十的男爵夫人,至少她是个女人。
男人的**,他顶多只是欣赏,顺便研究为什么别人的身体会比他多了几两肉,别人的身体为何会比他少了点魅力,其余的……别冀望他,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算拿把枪抵上他的脑袋,他还是一样做不到。
“可是……”维斯拉不禁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里欧,我曾经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吗?”
来吧、来吧,鱼儿快上钓吧!
“就是因为没有,我才会觉得古怪。”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为难。“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他这么为难?”
连西西里岛的弗多鲁都不怕得罪了,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让维斯拉如此为难,甚至不惜逼迫他,非要他点头不可。
说也奇怪,在EDEN里头,多的是愿意服侍男客的公关。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上场,为何对方却执意非要他不可?
虽说极有可能是因为他这张俊脸所招来的厄运,不过……这是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姣好容貌。
这真是重大的罪过,竟然因为他无俦的俊脸让维斯拉如此为难,更把自己逼入此种险境中。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两方通吃,如果可以的话,他只要女人就好,男人……他真的足无能为力。
“他……”维斯拉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算了,我再找他谈谈,你先到大厅去吧!”
维拉斯语落,接着便要拉开休息室的门,这时里欧却眼明手快地按住了雕镂精致的门把。
“算了,还是我去吧。”这一次叹息的人换成了里欧。
他真的不想去见那个人,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维斯拉如此苦恼,他一样做不到。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亲自去会会那个人,倘若可以把他骂跑的话,那自是最好;反正就算他要将这种客人赶走,也必定不会为难维斯拉,因为他猜想维斯拉必定亦对那个客人反感,然而却不能失礼,只好忍气吞声。
既然维斯拉碍于身分不能这么做,那就让他当坏人好了。
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在三楼的VIP房。”维斯拉见机不可失,连忙推着他往外走。
“三楼的VIP?”
哇,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啊?居然为他开放他不曾踏入的VIP房!他现在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里欧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縰斯拉却在他的背后笑得得意,庆幸自己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给骗上贼船了。再来就看个人造化了,毕竟他也不知道朱里安的真正打算,倘若里欧真是被……呃,他会想办法补偿他的。
***
习惯性的站在落地窗旁,朱里安墨绿色的眸是失焦的,
他在品尝着一份痛苦,在等待时间冲淡一切,想要搞一些名目把自己忙得晕头转向,看看是否可以加速消除这一份不该再停滞体内的情愫。
然而事实证明,他做的似乎不够多,他还是忘不了。
看来。把这一场婚礼兼服装秀举办完毕之后,他还得再想一些名目,把自己再搞累一点,或许心底的那抹影子就会淡一点;慢慢地,或许他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对不对?
再给他一点时间,心里的痛便可以结疤……
规律富节奏的叩门声突地响起,轻轻地却又带了些力道,至少是可以把他的心神震回的声音。
朱里安走回四柱大床边,打开了满室的光亮,才淡然地响应:“进来。”
“打扰了,我是里欧。”
里欧优雅地开门入室,却没有立即关上门,只是瞇起那一双勾魂的蓝绿色眸子,仔细而戒备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然不看倒好,一看就不得了了。
“是你这个家伙!”他突地暴喝一声。
该死,果然是一个专门找碴的家伙!
他的运气真是背到极点,居然会遇见他,而他竟然是连维斯拉都不敢得罪的家伙!他到底是谁啊?早知道会惹上这么麻烦的人物,今天他就不该怒气冲冲地找他理论,应该要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地快步离开。
“能麻烦你把门带上吗?”朱里安斜躺在床榻上,一脸的悠闲,
如果兵悰是一只优雅又带着危险气息的黑豹,那么里欧绝对是一只优美叉隐含掠夺气味的猎豹……
“Voghera”这封号可真是贴切。他散发着引人注目的光芒,身上却又噙着一股仿若地狱妖邪的气息,还潜藏着教人心甘情愿跟着他一起堕落地狱的摄魂魔力,一旦见过他,便很难把目光自他身上移开。
猎豹的气息是自由奔放的、我行我索的,但是他偏偏爱极了这一种美丽的生物,爱极了他目中无人的桀骜不驯。
“不用了,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里欧冷声回道。
妖诡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仿佛将他当成某个罪大恶极之人,避之唯恐不及。
“维斯拉都是这样子调教EDEN的公关吗?”朱里安仍是一派悠闲,他的笑意更浓了。
真不知道维斯拉是怎么把他请过来的,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维斯拉绝对没有泄露他的身分,否则他应该不会如此气焰高张的面对他,至少也要客气一点,别把他当成重大刑案的罪嫌。
“你——”可恶!
没有稍加考虑,他的长腿一勾,雕工精美的原木大门随即合上,并发出沉重的怒吼声,下一刻又再度回到原本的静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威胁维斯拉?如果是我得罪了你,你大可以直接找我,犯不着那么麻烦,拐弯抹角地找维斯拉的碴;况且,我也不认为我得罪了你,我没有必要跟你道歉!”没有扁他,是因为他修身养性很久了,如果是以前的他,那么事情就很难说了。
那时是他随意丢弃酒瓶,还差点砸中了他,难道他不应该找他理论吗?如今他若是用这种烂理由找碴,那便是他活腻了!
“我也不认为你有得罪我,更不认为你需要跟我道歉。”朱里安笑得淡然,唇角却勾出许久未曾出现的笑纹。
看来他还是一只幼豹。
拿他和兵悰比较,是有点对不起兵悰了,毕竟当年他遇见兵悰时,兵悰还知道要察言观色;然而眼前这只美丽的猎豹却只会一味地咆哮,仿若是一只初生的豹子,尚不知人间险恶。
看他这样。真令他想好好地对他调教一番。
维斯拉之而对他的“调教”,不过是给他一个漂亮又安稳的家,替他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外面,这样的调教,是扭转不了他的劣根性的,
“嗄?”里欧惊诧地睇着他,怪了,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那他到这里来……“那你到这里来,是为了……”
“里欧,我要你。”他直截了当地说,满脸的笑意。
他要的是什么,他很清楚,不用听取别人的意见,他可以全权作主。
“你别想,我做不到,我对舔别人的私人物品没有兴趣!”他怒声吼道,简直快要脑充血,他真没想到他并如此无耻,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里安不禁微皱起眉峰。
不知道他为何会误会得如此之深,想必是因为他亲爱的朋友维斯拉没有替他把事情传达得完整才是,倒也不是嫌他,其实他还认为他是极甜,只是他现在真的没有这种念头,他还不至于狼狈到要靠他宣泄过剩的精力。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上……”哦!不,这一句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他没想到他竟然打着这种主意。
一句话,办不到!
“里欧,看来维斯拉并没有告诉你我想做什么,既然如此,你何不静下心来,好好地和我谈谈。”朱里安觉得又气又好笑,没想到他竟然抗拒到这种地步;也好,这么一来,免得他又一时感情出轨,再一次把自己逼入绝境。
“没有什么好谈的,打扰了。”要他坐下来。不如叫他去死!
一转身,眼看着他即将扭开门把扬长而去,背后却适时地传来朱里安慢条斯理的感性嗓首。
“九九年的巴洛克三件式西装,重点在于黑色西装上头不平整的压纹,在光线折射之下会显现出光泽,而上头压纹也会出现图案。此批作品最受人喜爱的,便是威尼斯风的嘉年华会图案。”
里欧蓦地一愣,不禁敛眼瞅着自己身上的西装,不解他为何突然说出这一段话。
他微微侧首睇着他,“就算你对流行服饰很内行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发觉你好象挺喜欢这一个设计师的衣服,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和这一次见到你,你身上穿的都是他最受好评的服饰。”当然这也是他会注意到他的其中一个要素。
“那你知道这个设计师是谁吗?”想跟他聊他的偶像吗?可以。
里欧的轻蔑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颀长的身形斜倚在高三米四的门板上头,蓝绿色的眸子直盯着他。
“米兰设计师,在九0年开创自己的品牌之后,以自己的名字缩写当作商品名称,在流行服饰界刮起一阵旋风,并在九七年确实地奠立自己在流行服饰界的地位,被喻为流行服饰界的天才设计师。”自己夸奖自己,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不过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也喜欢这个设计师?”里欧问得很小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很喜欢这一位设计师,为何要费心地记住这些历年事迹?如果他和他一样喜欢JJ,说不定他会对他客气一点;不过若是要他的服务,等下辈子吧!
如果他有下辈子的话。
“还好。”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自己。
“还是你跟他很熟?”这是他最大胆的臆测了。
不过这种臆测也不算太夸张,毕竟EDEN里头常常可见某个品牌的第二代或第N代设计师出现。如果出现一个与JJ熟识的人,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他认识JJ,或许他会考虑跟他交个朋友,可如果仍要他的服务,他还是做不到。
“算很熟。”认识三十多年了,能不熟吗?
“真的!?”里欧的心突地漏跳一拍。“难道你是JJ的朋友?”
如果他是JJ的朋友,那么他或许可以献上最棒的基本服务,而且不再与他怒目相向;只是要他和他上……他就是无法接受。
“我不是他的朋友。”不能算是朋友吧……
“要不然你怎么说你跟他很熟?”可恶,耍他啊!?
“我每天起床的时候都会见到他,当然跟他很熟啦。”他这样讲还不够明显吗?是他太笨了,还是他说得太深奥了?
“每天?”他是在耍他,他慢慢地可以确定了。
“因为我就是JJ。”
第四章
“你说什么!?”
里欧情难自禁地暴喝一声,双眼瞪得若铜铃般大,连向来慵懒的俊脸上也增添了几分孩于般的天真。
他是JJ!?
这怎么可能?
虽然没有任何一家报章杂志写过他的个人档案,虽然他在每一场时装发表会里总是戴着面具出现,但……JJ怎么可能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我记得上一次我有告诉你我的全名是——朱里安·杰拉度。”朱里安很好心地帮他勾起一点回忆,顺便再告知他另外一个消息,“我是不知道维斯拉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地守口如瓶,所以我也不晓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可以要求维斯拉帮我做任何事。”
“为什么?”他瞇起蓝绿色的魅眸,脑袋中仿若同时砸进数道雷,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他是JJ?天啊,他未免太年轻了!
“因为我是EDEN的另一个股东。”
很好,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可爱的小猎豹也可以把他可爱的小爪缩回去了,用不着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虽然他觉得那样也挺可爱的,但是目前他有点累了,只想快点把事情搞定。
“嗄?”他快要吐血了。
他是曾经听维斯拉提起,但是他不知道……可恶,那为什么他刚才还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为什么不事先把一切都告诉他?
咦,这也不对……里欧突地又想起,维斯拉好象有难言之隐,所以是他自己要他别说的。
可恶,天晓得事情竟会是这样。
可不管朱里安是不是JJ,他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现在要求你做一件事,你只能服从我,不能忤逆我。”朱里安笑得极为暧昧,仿佛蓄意引诱他想错方向。
“我还没有确定你的身分!”这是他唯一可以挤得出口,但又不算是十分合理的借口。
“你没有权利确定我的身分。”朱里安依然笑着,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里欧,记住一件事情,在这里的每一个会员,你都不应该知道对方的身分,即使知道,也要忘了,难道维斯拉没有告诉过你?”
“我……”里欧哑口无言。
由此可见,他并不是跟他开玩笑,他是真的很清楚EDEN的运作情况,丝毫耍弄不得。
如果真是如此,这岂不是摆明了他要准备献出他男人的贞操?
“把衣服脱了。”朱生安坐回柔软的床,在上头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笑得十分勾魂。
“脱?”里欧吞了吞口水。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如此地悲惨。受尽宠爱的他,如今却得沦为男奴,这种转变,使他感到天地逆转。
然而更可笑的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竟然是他最尊敬的偶像……
“还不快一点?”他慵懒地轻喃着,语气中藏着一份不容忽视的威严。“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这只可爱的小猎豹太目空一切,也被众人捧得太高了,倘若不适时地给予他一点刺激,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变成废人;而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由一块尚未经琢磨的朴玉变成垃圾,他可是会拾不得的。
“谁害羞了?”里欧恶狠狠地瞪着他,有点赌气意味地解开扣子,脱下西装外套。
可恶,脱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是脱件衣服而已,何必把他看得那么扁?就算他今天真想强上了他,他顶多是咬紧牙关忍忍罢了,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天啊,他开始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女人了。
“既然不会害羞,你怎么又停了?”朱里安恶意地嘲弄着。“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给我待在那里!”他不禁又暴喝了一声。
该死,他这一辈子还不曾这么紧张过。
刚开始到EDEN工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天生就该吃这一行饭,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怯场;可是在他的面前,他会因为他的注视而手脚不听使唤,身体还抖个不停。
他在紧张什么?他又不一定真的是JJ,说不定他刚才所说的全都是谎话,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可是为何身体好象不是他的,竟抖个不停。
可恶,脱也会抖,不脱也会抖,他何不干脆一点!
再一次对自己心理喊话之后,里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儿工夫便将自己的背心、领带、衬衫、皮带、长裤脱尽,直到身上只剩最后一件遮蔽物。
还好,这里的中央空调一直保持恒温,否则他会冻死。
“继续。”朱里安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不过他倒是看不出来他完美的体魄全都隐藏在他的设计之下,他简直是上帝最完美的创作,让人找不出一点瑕疵,只有他的个性除外;当然,个性是后天的,不能把这笔帐赖在上帝身上。
而他现在正想改造的,便是他的个性。
“你——”里欧野性的怒眸绽放出妖诡的火花,双手紧握成拳,却仍然不敢恣意妄行。
难不成他真要对他……
“需要我的帮忙吗?”朱里安哂笑着,深邃的魅眸微微瞇成一直线。“听说,在EDEN通常只有别人服侍你的份,你说我是不是也该这么做呢?”
“可以把灯关掉吗?”里欧别过脸去,忍住心头的羞辱感。
在EDEN的公关是不该有羞辱感的,但是如此光明正大且恶意的伤害,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行,如果把灯关了,我怎么可能看得见你?”朱里安索性坐直身子,笑得不怀好意。“你放心吧,你身旁的落地窗是魔术镜,可以看得见外头,但是外头是看不见里头的。就算你想要在这里大跳艳舞,除了我之外,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看见,我可以跟你保证。”
“你——”里欧咬紧牙关,敢怒不敢言。
好,想看是不是?
闭上双眼,他怒气冲天地一把拉下身上唯一的遮蔽物,让自己全身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朱里安瞇起魅眸,仿佛在评估商品,又像是在欣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徐缓地走到他的身旁,长的指慢慢地游移在他肩头,慢慢地滑下胸膛……
里欧咬紧牙,蹙紧眉头,紧闭着眸子,忍着在心底早已蔓延成灾的屈辱。
没关系的,只要他再忍一下,应该马上就会过去了……
***
朱里安瞇起墨绿色的魅眸,盯着几乎可以让他平视的里欧,瞧着他一脸忍辱负重的模样,不禁笑得益发深沉。
他从没想过有哪一个男人会如此排斥他的抚摸,尽管无法接受他,亦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抗拒他,甚至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厌恶和无奈。或许他该再好好地考虑和他之间的合作。
“你有多高?”
“我?”他管他有多高?
不管他要做什么,都随便他了,他还管他长得多高?难不成他还要先量量身高,看抱起来是不是符合他的要求?
“多高?”
朱里安修长的指挑逗且暧昧的慢慢地轻抚他及肩的金发,甚至嚣狂地来到他的腮边,轻触着他仿若幼儿胎毛般柔软的鬓毛。
里欧在心里暗咒了几声。“六、尺、一、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六尺一吋?”朱里安如丝绒般低沉却又充满磁性的嗓音轻泻着。
和兵悰一样高……
里欧在他眼前,呈现了最完美的身材比例,如果在遇见兵悰之前遇见他,或许他会对他有点兴趣;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只想一头栽进工作里,所谓的情爱,待他把兵悰忘了之后再说吧。
倘若他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情爱,即使要他被孤立一世都无妨,可遗憾的是,老天似乎舍不得他被孤立。
所以他现在反倒开始怀念起以前的生活,开始想念以前那种恣情纵欲的生活,不用把心思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不必在自己的心中藏了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把一个人逗着玩,也是挺有乐趣的。
毕竟人的生命并非一定要有情爱的滋润,尤其当他付出一切却得不到响应时,他宁可一生独处。
“你有意见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勇气不够,他真的很想张开眼,看看这该死的变态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凌迟着他的身体,可惜他还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既然抵抗不了他,他只希望一切赶快结束。
朱里安挑高了浓眉,笑得兴味十足,倏地拥住他。
“你应该只需要穿四十八号的衬衫,至于鞋子……就穿四十号的,裤子则是……”朱里安环抱住他,一寸寸地在他的身上游走,用手和眼测量出基本资料。“我看,还是改天再仔细地测量一次好了。”
“嗄?”他猛地睁开眼。
他、他、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他刚才念的好象是他衣服和鞋子的尺寸……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想要雇用你成为我旗下商品的代言人吗?”朱里安笑得很暧昧,长指更是放肆地在他壮实胸膛上滑掠。
“什么!?”他快要吐血了,脑袋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先回去吧,我累了,明天中午再过来叫我起床。”朱里安自顾自地把话说完,随即又倒回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里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像化石一般呆愣的里欧才清醒过来,瞪着一双大眼,忍住想杀人的冲动。
他是在玩他吗?
里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根本不管自己仍是不着寸缕,猛地扑到朱里安身上。
“喂!你起来把话给我说清楚!”里欧一把抓起他微敞的领口。
要他把衣服脱光,却又倒头呼呼大睡,这不是摆明了让他难堪吗?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污辱。
呃……当然,他不是很希望他碰他,可是事关面子问题,事关他EDEN公关第一把交椅的地位,倘若他真的就这样睡着了,那他岂不是人没面子?可是如果把他叫醒了之后他真的要他的话……他要往哪里逃?
他瞪着已然熟睡的朱里安,心里头正天人交战着,最后……
该死,或许他应该先找维斯拉问个明白。
***
“三楼的VIP房布置得很特别吧?”
碧丽辉煌的建筑物最后头的个人办公室里,正翻阅着春季预约人数的维斯拉,十分意外里欧竟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找他。
他抬眼看着挂在右侧墙上的巴洛克式古董挂钟,还不到三点,时间有点早,不知道朱里安有没有尽兴;或者他之前跟他提起的一切全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提拔里欧,而非……
“特别个屁!”谁知道里头装潢成什么样子?
“你的心情不好?”维斯拉把眼神调回来,登时发觉他的衣衫有点不整,不禁有点微愠地走到他的面前,拉正他的领带。“我不是跟你说过,在这里一定要保持最整齐的服装仪容吗?”
里欧向来不允许自己失去优雅的仪态,怎么在见过朱里安之后却变成这副德行?真不知道他这三年来对他的调教他还记得多少!
“我问你,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里欧猛地扯住维斯拉的手,狂怒的神情是他不曾见过的。
当然,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受创,受到的打击非同小可。
“他没有告诉你?”维斯拉很意外地在他的脸上找到一抹受伤的神情。
朱里安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事,竟让向来优雅且自负的EDEN第一把交椅狼狈得像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有,他告诉我他是JJ。”只是他不相信罢了。“而且他说他拥有EDEN一半的经营权,所以我必须听从他的命令。这些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维斯拉轻轻地点了点头。怪了,既然朱里安都对他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他这副表情是要摆给谁看?好象受伤很深的模样。“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提起,所以才没跟你说;不过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就该明白为何连我都拂逆不了他。”
里欧压根儿没听见他后头说了些什么,只是呆愣着。
他真的是JJ?
他一直欣赏不已的偶像,甚至把他当作自己未来的目标,期许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跟他一样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没想到他却是一个变态,甚至是一个打算染指他,却又不小心睡着的变态!
呜,他的偶像是个变态,而且他还说了,要他当他产品的代言人!
“那他是真的想要我当他旗下的模特儿?”他不禁自问着。
天,这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绝佳好运,要遇上这等好运的机会比发现新大陆还困难,然而他却遇见了,甚至在刚才亲手扼杀了一切!
他无脸见人了。
天啊——
第五章
“维斯拉,我美丽的小猎豹到哪里去了?”
忙着接洽和联络事宜的维斯拉忙得不可开交,却听到朱里安如丝绒般柔软而感性的嗓音窜进耳际,忙不迭抬眼睇了他一眼,唇色上的笑显得有点诡异,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小猎豹适巧遇上了狩猎倦怠期,昨天一整晚一直在我这儿发呆,天亮之后又愣愣地说要去散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在我这个驯兽师的眼里,真是不舍极了。”
维斯拉放下手中尚未联络完毕的名单,满嘴的嘲讽却又带着一丝打探意味。
“那是因为你这个驯兽师失职了。”斜倚在门边的朱里安笑得慵懒,墨绿色的瞳眸却不带笑意。
“是吗?”
“告诉我他往哪里去了,我想要赶紧把事情处理好。”朱里安悠闲地走到他身旁,墨绿色的衬衫搭着铁灰色休闲西装和同色系长裤,轻步慢移,更显出他的贵族气息和睥睨傲世的帝王之姿。
“你真的只是纯粹想要他当你旗下的模特儿吗?”
“你认为他不够格吗?”朱里安走到他的身旁,修长的指在他大理石制的办公桌上头敲着。
“我当然认为他够格,而且还是上上之选。”毕竟里欧可是他亲自挑选的,能差到哪里去?“只是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希望可以在你受到二次伤害之前,劝你悬崖勒马。”
如何,够朋友了吧?
“没有人会傻到同样的错误犯两次,你用不着替我担心。我要的只是他的身体,只是他的价值,想要我像对兵悰一般待他,困难重重。”如果只是肉体上的合作,或许他还能够接受;但若是心灵上的合作,那可就有点难了。“我要的只是他的商业价值,而非他掠夺的本事,我也不想在他面前展现我的掠夺能力。”
掠夺一个人的身体很容易,只需要一点威胁加一点利诱,可是要一个人心悦臣服的话,那可就有点困难了;而要他空有一个人的肉体没有灵魂,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希望真是如此。”维斯拉意味深长地说着,不禁又补了一句话:“里欧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他最欣赏的设计师,他甚至以你为榜样、打算进入服装界,所以你可以想象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这样子就受到打击?你未免也太保护他了吧?”朱里安低低地笑着,然而笑意始终进不了他那双情殇的眸。
小猎豹真是太嫩了,还不太懂得人间冷暖,有机会的话,他会好好地调教他,把维斯拉没有教的,全都亲自授予。
“那是因为里欧特殊。”维斯拉轻声地道:“他虽被我调教得宛若贵族一般大方优雅,行为举止皆让人看不出他不过是个丽都岛上的孤儿……我有的时候,总认为自己不该把他带进这个世界,但若把他遗留在丽都岛上,却又令人感到惋惜;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他并没有遗失了自己的本质,他的热情和狂妄让人替他捏一把冷汗,却又为他着迷。”
“我如果那么容易为一个人疯狂的话,兵悰就不会伤我这么深了。”朱里安淡然地说。他会傻得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吗?“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我的时间有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确定把他带去米兰,对他而言会比他待在这里好吗?”
“维斯拉,你像是照顾雏鸟的鸟爸爸,说这种话教人想笑。”朱生安简直难以相信他对里欧放了那么多心思。“你以为不让他接触外头的世界,便是尽职的鸟爸爸?要抓虫给他吃,倒不如教他如何抓虫。”
依他所见,里欧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被光临EDEN的旷男怨女宠坏,甚至被维斯拉宠坏;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矫正他脱轨的个性,一如当年的兵悰。
***
天啊,他真的是JJ,里欧简直想要跳进大运河里头,把自己淹死算了。
他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竟然在自己的偶像面前犯下如此可怕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让自己忘掉。
唉……可怕的是,他的偶像竟然喜好男色。
不知道他对他是不是有非分之想,如果说他真的对他有那种意思的话,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答应?他想他会很难拒绝,可是他又无法接受。虽说威尼斯是很开放的城市,但是他却不属于开放的那一群。
好烦啊!如果没有发生这一件事的话,或许他还可以厚着脸皮跟在他的身旁偷学一点皮毛,可是现在……要他怎么办才好?
昨天晚上,他只差没有把满嘴的秽语骂出口,其余能说的、能做的,绝大部分他都做尽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到朱里安的房里去叫他起床?
没跳下大运河,他都已经觉得自己够厚颜了。
里欧整个人瘫软地趴在桥边,敛下蓝绿色的瞳眸与桥下的大运河映成忧郁,失神而忘我地睇着桥下;直到他发觉天上不断地飘下片月如棉絮般的雪,他不禁又想到相遇的那一天……
呜,真是悲惨!
“大运河里有美人鱼吗?我瞧你看得挺专注的。”朱里安无声无息地走到他的身旁,跟着他一块探看着河面是否藏有珍宝。
“喝!”
里欧转头便瞧到他站在自己身旁,下意识地跃到另一边去,蓝绿色的眸子瞪得宛若铜铃。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不是要你叫醒我,难道你忘了?”朱里安慵懒地抬起魅眸,状似不在意地瞅着他不寻常的反应。
怪了,他有这么吓人吗?瞧他跳得那么远,不知道有没有破了奥运的跳远纪录。
“我?我没有忘。”里欧连忙摇着头,半长的发丝一如初遇那天,在风中恣意地勾勒出最先美的弧度。“我只是……”自我厌恶。
不是他自夸,他从来不曾这么这么厌恶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更知道如何利用自己那凡人无法挡的魅力,所以他很满意自己的完美,也很满意自己目前的处境;然而碰上了朱里安,他首次发现了自己的缺陷——在朱里安的面前,他说起话来,结巴得跟个脑性麻痹患者没两样。
“如何?”朱里安反过身来,将双手和背脊都靠在桥边护栏,慵懒地扭动着脖子,戴着墨镜的眸子却是直视他。
“嗄?”里欧傻愣地响应。
完了,他现在不只像个脑性麻痹患者,更产生了痴呆症的初期症状。
“算了,跟我回去吧,我等着你到我的房里接受训练。”叹了一口气,朱里安舒活了筋骨之后,便打算往回走。
“威尼斯很少下雪的,但是我一来,就连下了两天的雪,真是耐人寻味。”
他仿似在喃喃自语地告诉自己,一边迈开优雅的步伐走到桥下,一会儿便跳上了另一头的阶梯。在如迷宫一般的威尼斯,他却丝毫不费力地在错纵复杂的小巷和阶梯之间散步着。
里欧呆愣了一会儿,随即跟上牠的脚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等等,你说的训练是指?”
该不会是指……床上……
“你想拒绝吗?”朱里安侧着盯着他,有点怀疑地问。
维斯拉不是说他对服装界很有兴趣的吗?如果里欧有心想要进入时尚服装界的话,模特儿会是他最棒的选择;然而,看他的样子,似乎和维斯拉所说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出入。
“呃……倒也不是这么说,可是……”他也没打算答应。
天啊,为什么要让他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要与不要之间隔着一条大运河,他很难想象当他跨到另一头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况且只为了自己的梦想而献上自己的肉体,仿佛有点愚蠢。
“难道你想要永远待在这种地方吗?”朱里安微愠地道。
尚未中午便起床,这可不是他的生活方式,如今他为了他而早起,想不到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模糊不清。
他甚少自己招揽模特儿,毕竟抢着要进JJ大门的模特儿多若过江之鲫,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马招揽。
当他第一眼见到兵悰时,便决定要将他收到旗下,那是基于私心;而见到了里欧,那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直觉若让他继续待在这里便是埋没了他得天独厚的天分。倘若可以的话,他是挺想把他带回米兰的;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先把这头美丽猎豹的爪子磨掉。
“嗄?”
太深奥了,他真的有点听不太懂。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只要他愿意陪地做“特殊训练”,他使让他成为专属的模特儿,可以把他带进绚烂缤纷的时尚服装界?换句话说,因为他看上了他的身体,所以打算给他一点甜头?
不会吧?他未免把他看得太扁了!
“你以为你是EDEN的帝王,而踏出了EDEN以后依旧是个帝王吗?”朱里安毫不客气地哂笑道:“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待在小小的EDEN,就算能出人头地又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低下的牛郎,没有丝毫的身分地位,有的只是你过盛的傲气。”
小猎豹太年轻气盛、自命非凡,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世界应比EDEN更辽阔,他的眼光实在狭隘得教他无言以对。
“我不懂你的意思。”里欧敛起讨好委屈的神情,俊脸上凝着一层薄霜。
他不是真的不懂,而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没想到他的偶像竟是这种人,简直太伤他的心了!
他想待在EDEN,是因为他热爱威尼斯,绝非他所讲的那般不堪,而他居然把他曲解成如此;也好,算是让他看清楚他的为人了,也让他知道自己的眼睛瞎了,才会把他当成偶像崇拜。
“你真的不懂吗?小猎豹。”朱里安笑得很勾魂,凑近里欧微愠的俊脸。“里欧,你以为是你征服了那群饥渴的女人,还是她们用钱买到了你的尊严?到底是谁在服侍谁呢?”
“当然是我的魅力将她们吸引来的!”他想也没想地吼着。“而我作梦也没想到我的偶像竟是个如此令人心寒的浑球!”
他没有那么笨,还不至于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何况他自己的魅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用不着他来质疑。
“请不要任意地把自己的理想推到别人身上,在别人达成自已的理想后,便随意地把别人当成偶像崇拜。”朱里安淡漠地讽刺着,唇角的笑痕很诡异,却也很美。“如果我的成就是你的理想,我不介意当你努力的目标;不过不要把你的理想套在我身上,随意创造出不属于我的人格。”
“我会的,我一定会做到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把这些话全部吞回去。”里欧怒不可遏地吼着,俊美的脸庞因为他的讽刺而迸射出教人着迷的火焰。
他豁出去了,就算他要他舔遍他的全身,他也会做;即使令他想吐,他也会努力地拿出他专业的素养,绝对要让他像那群女人一样跪倒在他的脚边,再恶狠狠地一脚把他踹开!
他以上帝之名发誓。
“那你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朱里安笑得更得意了,没想到小猎豹这么容易上当。“如果你失去了这个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如果我是你,即使受尽了侮辱,我还是会把握这次机会。”
里欧冷眼瞪着他,蓝绿色的瞳眸映着他可恶的笑意,他不禁怒得牙痒痒的,直想搥胸泄恨。
想不到他的偶像居然为了逼迫他献上肉体而无所不用其极!好,没关系,他会让他知道,他眼中的小小猎豹会茁壮得很快;他要让他知道,猎豹不一定会驯服在驯兽师之下,尤其当驯兽师安抚不了猎豹的时候。
“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凭着哪一点征服那群饥渴的女人!”
“你想征服我吗?”朱里安低哑感性的笑声不禁流泻出口,慵懒的神态仿若中古时期糜烂的贵族。“我会拭目以待。”
想征服他?好!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方法征服他。看来这一段时间,他除了设计图和会场设计之外,还多了他来取悦自己,也可以促使他快点忘了兵悰。
他真的很期待,他想知道猎豹到底是怎么掠夺猎物的。
***
这就是训练?
里欧傻愣地抬眼盯着坐在他面前画画的朱里安,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到底要摆在什么地方,才能够优雅又完美地掩饰他的困窘,甚至是他的心虚。
偌大的房间里头,净是巴洛克风格的华丽炫目装潢;两扇的落地窗,一扇对着EDEN联谊的大厅,另一扇则正对着大运河畔,他甚至可以看到灰色的天际正不断落下茫茫的雪花,就跟他的心一样茫无头绪。
他作梦也想不到,所谓的训练竟然是脱光衣服当牠的模特儿!
呜,为什么他会一直重复犯着同样的错?为什么他总是没把朱里安说的话听清楚?为什么他会荒唐地挑衅他?
上帝啊,他之前发的誓是错误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撤销他的誓言吧,阿门!
“累了吗?”朱里安目光如炬地瞅着他,搁在画板上的手依旧没有停止动作。
“还好。”他有点吞吞吐吐,然而实际上,他很想哭。
上帝啊,请把他之前的记忆都抹掉吧!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如此丢脸,也不会觉得如此痛苦。
“再等我一下,只剩下修饰的部分。虽然只是小细节,而且这个部分对服装设计没有什么帮助,不过这是我的习惯,因为我喜欢整体感;如此一来,我比较能抓住你的立体感,设计出来的服装会较合身。”朱里安直视着他,向来慵懒的魅眸此时却像鹰隼一般犀利,而他的目光正投射在……
活了清喉咙,里欧必恭必敬地问:“所谓对服装设计没有帮助的部位,该不会是……”他不太想说出猜测,但他总觉得他的眼光似乎正停驻在暧昧的那一点上,令他有点坐立难安。
站在四柱大床边的里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身体,双手也必须自然地垂放在身侧,从右侧面到背面,从背面到左侧面,再从左侧面来到正面……现在的他正对着朱里安,所以……他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朱里安十分大方地承认。
由他亲自邀请成为旗下模特儿的人,都得接受他的训练,而这些训练不外乎是台风、神态、姿势……所以他现在进行的不只是勾勒他的身体线条,更要他丢掉他的羞耻心,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好的话,恐怕很难有所作为,而接下来的训练当然也不用谈了。
不过,直到画了三张画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先前张牙舞爪的小猎豹竟会变得如此温驯,原来是他搞错了他的意思,难怪他会如此大胆地对他发出挑战宣言。
真不知道他是单纯还是愚蠢。
“是……吗?”突然间,他觉得喉头有点干涩。
盯着朱里安,看到他一会儿抬眼盯着他,一会儿又敛眼专注地下笔……他的眸子是少见的深邃,他的眼睫也很浓密,下面是性感的鹰勾鼻,双唇略薄,不知道吻起来是什么滋味……
啐,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该死,他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目光焦点放在哪里。朱里安的眼是如此地深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下身,他知道他只是纯粹的描绘形体,目的是想知道他身上的肌理排列,绝对没有任何的遐想;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尽管这样的想法对他而言很抱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空调出了问题,他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热?一种很熟悉又很难受的热逐渐蔓延……
“里欧,你在诱惑我吗?”朱里安突出一语。
“嗄?”
里欧傻气地看着他,压根儿不知道他为何突地这么说,难道他做了什么奇怪的动作,还是他发现他刚才一直盯着他?
“你觉得有点热?”
朱里安过分灼热的视线在他赤裸的完美体魄上烧出一个个窒人的窟窿,而在他放下画板慢慢接近他之后,那妖诡的视线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是……有那么一点……”发生什么事了吗?
“需要我帮你吗?”朱里安邪气的俊脸迸射出勾魂的光痕。
“嗄?”帮什么?
朱里安不语,大手突地覆上里欧不知何时热情相对的下身,里欧随即像是触电似的跳离了他的身旁,眼瞪得若铜铃般大,登时发觉原来是自己……天啊,他居然对他有反应!
“你是想用这种方法征服我吗?”朱里安惑魂的眼神放肆地在他的周身游走。
里欧霎时红透了俊脸,困窘得说不出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辩解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他是个现行犯,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只是他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反应……
第六章
上帝在严惩他。
里欧发出阵阵悲惨的呜咽声,俊逸的脸抵在朱里安房外的镂花门板上头,一副快哭出来的窝囊模样。
呜,就算他不想回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但自己丢脸的举止还是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进入EDEN也快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最可怕的是,对象竟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昨天下午,想必他一定逃得很难看,他简直是夺门而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可能对个男人起了反应?如果今天再见到他,但一不小心又发作了,那要他如何面对朱里安挑衅的眼光?
他从来没想过要征服一个男人,昨天的起誓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他爱的是女人,是千娇百媚的女人,绝对不是硬邦邦的男人,可是他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一种类似催眠的暗示,因为他知道朱里安喜欢男人,且对他的行为觉得尴尬,有点意识过剩地认为朱里安对他有非分之想,所以身体才不小心地起了一点反应。这只是一点点的反应,毕竟他还年轻,尚未完全脱离青春期,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
呜,他也不知道了啦!
不管找了多少理由解释那令他羞愧欲死的一幕,他还是觉得羞辱感一点都没有消失。
不知道待会儿他有什么脸去叫朱里安起床。
上帝啊,教教他吧!
里欧在心里真诚地祈祷着,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地转动古铜色的门把,蓝绿色的眸子仿似一对闪烁的猫眼,直往幽暗的房里探去;却见到四柱大床的纱帘整个垂放下来,表示朱里安仍在睡梦之中。
他慢慢地关上门,开了灯,像只轻巧的猫,缓缓地走到大床旁;尚未掀开粉色纱帘时,他突地瞥见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不只朱里安一个……
呆愣了半晌,里欧才有点迟疑地掀开纱帘,蓝绿色的大眼直盯着躺在朱里安肩上的多纳,想要拉开纱帘的手不自觉地停在半空中,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不是心跳得太快了才会如此。
他只觉得有点火大,一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火烧得他面目全非,烫得他血脉偾张。
为什么多纳会睡在这里!?
可恶,他为了昨天的事,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而该死的朱里安却睡得十分满足……这算什么?
不过……他到底在气些什么?
里欧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发怒,更不懂得自己怎会有点……失控?这火焰烧得太猛,一时令他招架不住,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会让他发怒的事情了。
“呜……”或许是灯太亮了,多纳从睡梦中幽幽转醒,眨了眨眼,黑色的眸子映进一张古怪的怒容,霎时令他清醒过来。“里欧!?”
里欧冷着一张脸,却来不及抚平这异样的心情。
“我……昨天是杰拉多先生要我陪他的……”多纳急忙地解释着,迅速地跳下床,七手八脚地捡起昨天因热情而丢了一地的凌乱衣衫胡乱地往自己身上套,心虚不已。
他也不是蓄意要抢里欧的客人,可这不过是工作。
“你这么急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慌张?”里欧滑动着喉结,低低地笑了两声,不解他为何会如此张皇。“你是把我当成正好抓奸在床的妻子了吗?放心,在EDEN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你可以慢慢地穿上你的衣服。记得,在大厅里要保持绝对的整齐。”
哼,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要是人都会有情欲,尤其朱里安是个男人。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只是尚未适应罢了。
“你不在意?”多纳问得有点唐突,但他的神情却好似十分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笑得好勾魂,但是说话时却只是轻掀唇瓣,仿佛有点咬牙切齿。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意?关他屁事!
“可是……”
“多纳,你下去吧,我和里欧有点要事要办。”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朱里安虽仍闭着眸子,但他的大手却拉住了站在床边的里欧。
多纳睇了两人一眼,随即迅速离开。
“看来你昨天相当满足。”里欧不禁哂笑着,然话一出口便发觉自己的口吻很怪,而且很熟悉,仿佛时常听到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当然。”朱里安微哑地笑着说道,声音性感而低柔。
他慵懒地侧躺在床上,微卷的黑发垂下牠的额,凸显了他深邃的轮廓。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里欧不禁冷停了声。
怪了,这种感觉愈来愈熟悉,仿佛他天天都可以听到这种充斥诡异氛围的语气之前,好象有好几个人老是围在他的身边这么说,而他向来不怎么在意,可今天这感觉却一古脑儿地涌上心头。
“托你的福,如果不是因为你点燃了导火线,我想我这一阵子应该会忙得晕头转向,而不该有如此高昂的欲望。”他墨绿色诱人的眸子直瞅着里欧微愕的脸。
“嗄?”
约莫两秒,他随即意会过来,原本戏谑的笑脸在瞬间敛起,困窘得说不出半句话来,真想挖个地洞接通大运河,直接把自己淹死。
可恶,他还记得那一件事情。
“才一个晚上,要我忘掉……”朱里安坐起身,露出肌理纠结的赤裸上半身,以教人心动的魇魅嗓音低喃:“实在是有点困难,毕竟你很难教人忘记,真不愧是EDEN的第一把交椅。”
他的长指在他身上滑动,倏地滑过他的下腹,即使隔着皮裤,仍是引起了躁动。一眨眼,训练有素的里欧立即飞奔到另一头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数尺,他惑魂的俊脸青红白交杂,直让朱里安笑弯了腰。
“你等我一下吧,我们今天的课程是台步。”朱里安拉开丝被,赤裸的完美体魄毫不在意地展露在里欧面前,直往一旁的浴室走去。
里欧管不住自己的眼,像是被人下了暗示似的,眼神跟着他的脚步移动,直到浴室的门关上,催眠才得以解除;而周身则像惨遭雷砸一般,诡异的感受仍滞留在他身上。
他有点诧异,不解自己的反应;也开始怀疑,又是谁要狩猎谁,到底是谁征服了谁?
他开始管不住自己了,不曾悸动的心弦,仿佛被人解开了封印,在他的体内逐渐觉醒……
***
“里欧,你应该准备叫朱里安起床了。”
斜躺在柔软又温暖的床上,维斯拉疲惫得几乎睁不开眼,但是碍于房内有个不速之客,所以他只能悲惨地等待勾魂攫魄的猎豹自动离开他的房间,还他回到梦乡的权利。
“可是我不太想去。”里欧失神地坐在床铺对面的沙发椅上,一双仿若深海的蓝绿色眸子涣散地望着房内的某个角落。
要他去看今天受宠的人是谁吗?不好意思,他受够了。
一开始是多纳,然后是梅诺、库德、米契尔……他是在验收吗?瞧瞧EDEN里头的男公关是否各自练得一身好本领,让他可以满足地睡上一觉,隔天才有力气训练他?
可恶,一个月下来,除了接受训练的时间之外,他尽可能的远离他,免得心底古怪的情愫愈烧愈烈;那种情愫,好似自深海底部涌出的熔浆,还掺了点刺鼻的硫磺味,令他难受极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被称为EDEN第一把交椅的他,为什么得承受这种诡异的心情?这样的心情把他将进入朱里安旗下的狂喜全都冲淡了;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拒绝参与发表会,可是却仍觉得不舍,不想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光是站在朱里安的身边,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觉得自己愈来愈不像自己,有种想要被期待、被注目的盼望,但是却又……
“为什么不想去?你该不会在这当头打算退出发表会吧?”维斯拉听见他消极的声音,连忙坐起身,努力睁开千斤重的眼皮。“距离发表会只剩三个星期左右,你如果敢在这当头放弃,我真的不知道朱里安会怎么对付你。”
“不过是个发表会,他可以随便找个人代替的,不是吗?”他压根儿不在意。朱里安的脸上始终噙着一抹与人保持距离的笑,有点慵懒、带点勾魂的气味,但让他见到只会令他更恼怒罢了。
但是,别问他为什么会如此,因为他也不知道。
“什么只是个发表会,这可是非比寻常的……”维斯拉猛地收口。
还好,他差一点就把朱里安要求他守密的事情给说出口了。如果这事真是从他的口中泄露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
“嗯?”他正等着他回答。
维斯拉没好气地盯着他,叹了一口气之后,才非常不情愿地站起身,疲惫不已地走向里欧,不发一语地把他自沙发拉起,再慢慢地把他推到门外。
“时间到了,我要睡了,你也该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
语落,维斯拉便当着他的面直接把门关上,甚至还上了锁,免得又有哪个家伙不知死活地来扰他清梦……啐,别人的爱情世界,他没有半点兴趣。
***
来吧,猜猜看今天轮到谁了?
里欧边走边猜,脚步停在三楼,眼神有些迷离。
他突然发现,每天天一亮,要打开这一扇门时,那种感觉简直沉冗得让他推不开、拉不动;可是再怎么不愿意,这一个月来,他还是风雨无阻、战战兢兢的开启这一扇门,然后让自己的心情恶劣一整天。
不,或许他应该说,自从他认识朱里安之后,郁闷便多过喜悦。
就像现在,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开这一扇门。开呢?还是不开?
“里欧,你今天比较晚喔。”手还没决定要使劲把门推开,却见到门已自动打开,露出一张刚睡醒的脸。“我先走了。还有……他真的很棒。”在离开之前,他不禁凑在他的耳畔小声说着。
像一阵风一样,从房里走出来的人不久便消失在铺着红毯的长廊上。
他是谁啊?什么棒不棒的?告诉他这个做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应该要佩服朱里安吗?
EDEN里头的公关至少上百人,里头自然有一些是他叫不出名字的;而朱里安也真是好本事,从他叫得出名字的到他叫不出名字的,他都……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知道他的心得和评语。
真是教人益发沮丧!
推开了门,像往常一样悄悄地走到里头,纱帘依旧垂挂着,里头的人正在沉睡。
哼,想必是把他给累惨了吧?天天纵欲,他真打算在威尼斯举办服装秀吗?
怎么他老是觉得他像是来猎艳的?EDEN的存在,说不定就是由此而来,不是为了一堆名门贵族、政客商贾的雅兴,而是为了一逞他的兽欲。
他怎会如此性好男色呢?夜夜玩上一回,他不累啊?
里欧恨恨地走到四柱大床边,隔着纱帘睇着他安稳的睡脸,敛笑的俊脸上头是刚毅的线条,冷硬中带点威严。
和男人之间真是那么好吗?
掀开纱帘,里欧动作轻若精于狩猎的猎豹,毫无声息地钻进纱帘内,慢慢地在床畔蹲下,敛眼瞅着他深邃的眼、卷翘浓密的眼睫,几绺不安分的卷发垂落在他浓密的眉上;目光顺着他微泛胡胡的下巴停驻在他的颈项,转而睇向他如刀凿似的胸膛和肌理纠结的腹部。他完美得简直像是战神马尔斯。
他的俊美是大伙儿哄出来的,是贵妇们冠上的;但是……他突地了解像朱里安这样的男人为何总是戴着面具出现在发表会上,或许是他不愿意让他人发现他的俊脸,抑或他喜欢多一点神秘感吧。
但是这样子的他,却令他突生一种诡异的情愫,驱使他依着本能行使着教自己也惊骇的事。
不自觉的,像是被鬼魅牵引似的,他的脸凑近朱里安,感觉他均匀的气息拂在自己的脸上,吹起了心底的涟漪……
雷,迸裂在唇瓣相贴的瞬间,像是强劲的电流剎那间贯穿他的全身;情,爆发在舌尖相抵的瞬间,像是狂佞的火焰剎那间点燃他的欲念。他觉得有点晕眩,但是却益发的情不自禁。
他不知道男人的吻竟是这般滋味,能够轻易地触动他的心弦,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索更多。
舌尖轻巧地滑过他的齿列,逗弄着他仍睡意朦胧的舌,转而轻吮他的唇瓣,摩挲着、轻囓着;甚至带动自己的手失控地抚上他的胸膛,炽烈如火地熨烫着他结实的肌理。
他吻得浑然,抚得忘我,然而当他的吻不经意地落在他布满胡胡的下巴,手不经意地抚过他不属于女人的硬挺时,登时惊回他脱缰的欲念。
“天啊!”里欧以指轻抚着残留在唇上的气息和触感,心跳得猛烈而张狂。
难道他真的中了他所下的咒语不成?
蓝绿色的瞳眸收放着,喉结狼狈地上下滑动,他纷乱得不知所措,只是愣在柔软的地毯上,盯着仍熟睡着的朱里安,心里总算稍稍平静了一些。
天,他根本是恶魔,竟然勾诱他犯罪……
他不认为自己会喜欢男人,更没想过要和男人交融;但是就在刚刚,不到一分钟之前,他推翻了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打破了厌恶男人碰触的想法。
可恶,他怎么可能不会感到厌恶?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事出必有因。欲念如此勃发,说不定是因为他已经禁欲一个月所致。
说的也是。里欧默了点头,躁动的心跳总算稍稍平静,荡漾的心湖也慢慢地澄明。
或许真是如此,要不然之前那么多男人硬是要他时,他早就被价钱给打动而屈服其下了。
“你来了?”朱里安微哑地问道。
里欧敛下眼,便见到朱里安笑得戏谑的嘴脸正清楚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令他的心霎时漏跳一拍。他倏地抚上自己的胸口,却止不住那诡异的起伏和悸动,还有逐渐紊乱的呼吸。
“怎么了?”朱里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翻过身去,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便问:“我身边那个叫什么的……那个人回去了吗?”算了,他是不可能记得起那人的名字的,他可不想一大早便虐待自己的脑袋。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里欧突地替那些人感到悲哀,又替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恼怒感到好笑。
在朱里安的心里,EDEN的公关们或许都只是他泄欲的对象罢了。但他呢?既然他打算栽培他,是否意味着他和他们有点不同,至少比他们多了一点利用价值?
虽说,朱里安一直没有打算要洗劫他的肉体。
“我不擅记人名。”他坐起身子,墨绿色的眸子睇了他一会儿,才又突地说:“今天我们到外面走走吧,窝在这里已经一个月,我腻了。”
若不是因为里欧的出现,他不会无聊到修改一些草图。他还要等米兰那边把所有的东西送过来,才能着手修改衣服的设计,甚至连色彩的搭配都要全部更改。
毕竟之前的服饰是为兵悰设计的,不怎么适合里欧,遂他势必得再花点心神修改,免得让里欧这颗快要露出光芒的钻石因为他的设计不当而蒙尘。
“你是想游览威尼斯吗?”里欧不解地问。
他会有那些闲工夫吗?距离发表会以剩下三个星期的时间,他还想玩?
“只是散步罢了,就算外头下雪我也要去。”他拉开被子,大刺刺地打算走进浴室冲澡。“放心,就算不办发表会,在我聘请你的这一段时间内,该给你的酬劳,我是不会忘的。”这个房间太暧昧了,沾有太多属于男人的麝香气息,他可不想在难以遏抑的情况之下伤了自己的商品。
“我不是说这个!”里欧恼怒地吼着。
谁在乎那些东西了?即使不收他的酬劳,他也不会饿死,毕竟凭EDEN第一把交椅的身分,早已替他赚进不少钱,即使从现在开始不工作,他也不会饿死。
“那你就等我一下吧,我很快就好了。”
朱里安随意应了声,清脆的水流声便随之而下,里欧不禁又开始失神。
他居然开始在意他的**了!他还想再吻他一次……
第七章
看过自米兰送达的各项服饰和配件,朱里安随即拉着里欧搭上贡多拉,漫无目的的在微微飘雨的运河上游荡;都已经过了十分钟,身子也在雨的侵袭之下有点冻僵了,里欧感到很没面子地提醒他:
“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他不是怕冷,但老是窝在船上不走动,发表会那一天他铁定会缺席。
“还到哪里去呢?”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该送过来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送到EDEN,该筹备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修改和会场布置;然而这些事情也费不了他多少时间,所以他只好出来走走,免得管不住快脱疆的心情。
他不年轻了,也不愿再痛一次,他要的是永远,而且他再也输不起,所以他不想再玩游戏。他宁可只是单纯的交易,单纯的寻求一夜的慰藉。
但是里欧的存在太抢眼了,偶尔会令他失神。他接近他时会令他挣扎,不接近他时会令他感到寂寞,所以他只好撒钱买快乐;只要能够消除他心里的寂寞,他不在乎自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里欧对他不过是尊崇罢了,如果他会错意的话,只怕未来他得再一次面临当年兵悰事件的悲剧。
悲剧应该扼杀在摇篮里,不会延续的爱情应该扼杀在初萌之际……
“朱里安,我们到学院桥边的面具店去。”里欧突地喊了一声,站直了身子直望着大运河旁的巷弄间。“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面具嘉年华会了,我们既然要上街的话,也顺道去买面具应应景。”
天啊,他已经好久没有参加面具节了。在他尚未来到EDEN之前,他是买不起面具的;但当他进入EDEN后,他虽有足够的钱买上百副面具,却没有时间让他到外头玩。不过今年特殊,他终于可以在威尼斯享受他第一次的嘉年华会。
“你要面具的话还不简单,EDEN里头有一堆哩,天天戴面具,你戴不腻吗?”朱生安不禁想笑,但是一看见他熠熠发光的眼眸,登时发觉他像个孩子。
说的也是,二十一岁的年纪,应该还是个孩子,很佩服他还没有被污染。
“那是不一样的!”他不悦地侧首睨着他。
朱里安睇着他思忖了半晌,便对船夫说:“在学院桥靠岸。”
EDEN的第一把交椅都这么说了,他这个老板能说不好吗?就当作他这个失职的老板给他的一点犒赏吧!而且,他这孩子气的笑容……真是教人难以抗拒。
***
“那么你现在想要去哪里?”
帮里欧把面具戴好,拉好大衣的领子,再拉着他走出面具店,朱里安不禁反问。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到哪里去。
反正他就是寂寞,就是满腔的爱泛滥成灾,给他一点名目宠宠他,应该不算什么坏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顺便买套衣服,要不然戴着面具却穿着正经的大衣,感觉好象有点奇怪。”里欧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潮,每一个人身上的装扮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不禁觉得有点惋惜。
“等着吧,发表会那天,我会帮你设计一堆变装秀的服装,要你一套套地穿上伸展台。”睇着他脸上雪白精致的面具,隐隐约约只看见蓝绿色的眸子转动着,还有迷人的唇瓣轻掀着,朱里安不禁有点炫目。
不愧是EDEN第一把交椅,里欧拥有的不只是如天使般教人移不开视线的俊美,更有着恶魔一般的魅魂气息。
有时候瞧他太久,连他都几乎遏抑不了,险些逃不过他的魅惑。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发表会被我搞砸的话,我也可以接受。”看着他右半边的脸上戴着黑色面具,里欧突地又调回视线,轻抚着刚才被他触碰过的脸颊,烧得他有点晕陶陶的。
唉,看来他是病入膏肓了,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窃喜。
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动情……动情!?他对他动情?
里欧霎时瞪大深邃似海的眸,见鬼似地瞪着身旁的朱里安。
“怎么了?”仿佛感受到里欧古怪又灼热的视线,他不禁侧首睨着他。
“我……”他避之唯恐不及般地转过眸子,刻意加快脚步,感觉脸上烧起难以理解的热度。
可恶!天气这么冷,为何他的脸却这么烫?
动情?这就是动情的感觉?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震慑得说不出话,想否认如此骇人的想法,可是却找不到合理的说辞,可以说服他这种想法不过是一时胡涂。
但若把他的心情解释为动情,竟还挺贴切的。
“里欧,你往这边走是打算到圣马可广场去吗?”
朱里安在他的后头追赶着,在错综复杂的阶梯和桥梁之间穿梭着,却猜不透他态度突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呃……对啊!”他有点尴尬地响应着,然而却不敢回头。
怎么能回头?一旦回头,他一定会发现他的异状;可是,他总不能一直背对着他吧?这个方式虚应久了,傻子也会看出端倪。
不过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受不了刚才浮现的念头所带来的震撼。
但是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对他动了情,毕竟他没对人动过情,更没有谈过恋爱,他当然不知道动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过若是把这种感觉套入爱情公式的话,或许他真的是动情了也说不定,因为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这种感觉,也不曾对任何人产生依恋,更不曾如此在乎任何一个人。
他猛地明白为何当他见到其它男人躺在朱里安床上时,他会道出满嘴的讥讽。
在EDEN招待贵族妇人、名门淑媛不过只是虚应故事,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根本谈不上什么情啊爱的;但是他从她们看他的眼神,他也猜得出她们肯定已被他所惑,且是心甘情愿地任他掠掳。
那他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朱里安的呢?
一想到这件事,里欧突地停下脚步,跟在他后头的朱里安险些撞上他。
“你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走快,一会儿又停下来。”朱里安不禁叹了一口气,闪身走到他的身侧,没好气地睨着他失神的眸子。“里欧?”
“嗄?”
他像是猛地被惊醒,双眼瞪得老大。
他是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里欧微微慌张地闪躲着他的注视,却又试着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愈是调节呼吸,愈是发觉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这种紧张得毛孔全开的感觉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里欧?”朱里安微挑起眉,笑得很勾魂,带点慑人的邪气。“我不管你现在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很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好好欣赏多年未见的威尼斯旖旋风光。”
这小子的脑袋里在想什么,难道他会不懂吗?
到了他这个年纪若还要装傻,假装什么都不懂的话,那可真是太荒唐了。不过知道了又如何?里欧不说、他不提,这件事就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画下休止符。
“我知道了。”他慌张地响应着,径自往前走,却发觉自己的脸烫得过分。
还好他有戴面具,要不然如果朱里安问起,他该怎么回答他?连他自己都还不太懂这是什么滋味,要他怎么回答呢?
朱里安不发一语,径自任他带领着,沿着迷宫似的小街巷由三月二十二日大街直往圣马可广场走。
沿途参与的民众和外来的观光客几乎把威尼斯的大街小巷、运河渠道都给挤爆,他们只能在人群中一寸才地移动。
心思是两极的,不在能与不能,而在要与不要之间……
***
走进圣马可广场南侧新行政大楼一楼的佛罗里安咖啡馆,仿若时空交错,进入了十八世纪,纸醉金迷、糜烂**的威尼斯,里头处处可见身着中古巴洛克华丽服饰的男女;而人们脸上各式各样、各形各色的面具更是让人充分感受到嘉年华会的缤纷。
而在咖啡馆最里头的小包厢,可以隔着镂花的玻璃窗看见满坑满谷的人潮正聚集在蒙着薄雾的广场,丝毫不理会雾雨的寒冻。
“天啊,我没想到今年的嘉年华会竟然如此吓人。”
“这里以前可是皇宫。”
“是吗?”里欧显得雀跃不已,蓝绿色的眸子更因此熠熠生光。
“你是威尼斯人,难道不知道这些基本常识吗?”连他这个外来客都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我说过了,我之前一直待在丽都岛,后来即使待在EDEN,每年的嘉年华会也都是我最怕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到广场上参与嘉年华会。”他的眼始终停留在广场上,仿若外头有多么吸引他的东西似的。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一旦雀跃的心情退去,便会让他想起刚才一路上两个人的身躯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而那差点让他失控。
而他失控的,不只是心跳,还有……
“是吗?谁要你是EDEN第一把交椅呢?”朱里安不禁讪笑。
“那只好怪镜子了,谁要镜子中的我是如此的俊美,让那些贵妇们爱不释手。”他不禁也叹了一口气,委屈极了,但脸上仍有一抹舍我其谁的傲气。
“不只如此吧?我听维斯拉说有不少男客人对你也挺有兴趣的,还频频对你示意。”
朱里安不知什么时候已凑到他的身旁,当他感觉耳畔有不寻常的气息流动时,一侧首便见到了朱里安,非常的接近,非常的暧昧……
“我没有兴趣……”完了,习惯仍是改不了,他的手心在冒汗,舌头像是打结似的。“光是应付那群豺狼般的女人,就已令我很累了。”
呜,他真的没兴趣,可是这样的拒绝听起来竟像是谎言;如果不是谎言,那他怎会如此心虚?既然他会心虚,那岂不表示这是谎言?怎么会是谎言?他真的没有兴趣,至少在遇上朱里安之前确实是如此。
他溃败地低下头,不敢承认两人在拥挤不堪的街上相贴在一块时,脑海中已闪过数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绮丽画面。
呜,上帝啊!他错了,请原谅他有如此污秽的绮思。
“是吗?由此可见你的功夫仍是不够火候。”戴着半边黑色面具的朱里安把唇色勾得好迷人。
“嗄?”他有股不祥的预兆。寒气突地自他的背脊往上窜,直达他的脑门,令他麻栗不已。
“我认为你需要再训练。”
“再训练?”哪一方面?
朱里安笑得魅眸瞇成了迷人的弧线,在里欧措手不及之下,他的大手已然窜入他的大衣,接着灵活地解开他的裤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向温暖的欲望。
火焰燃得又烈又狂,里欧呆愣了一会儿,随即发现他的手正搁在他受不住挑逗的部位,双眼登时瞪得老大,心跳快得仿佛要窜出胸口。
“你在做什么!?”他低吼一声,大手拦截住朱里安的荒唐举动,心跳不规则得令他几乎昏厥。
“训练。”朱里安凑在他耳畔低笑着,灵敏的长指挑动着。“你不要看着我,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会情难自禁的。乖孩子,把脸转过去,要不然店里的人会发现我们的异状。”
里欧僵硬地把眼神调到下着雾雨的广场,气息益发紊乱。“我们可以停止这种莫名其妙的训练吗?会被人发现的。”
“你会害羞吗?”他不这么认为。
“怎么可能?”他声音破碎地呢喃。
赤身露体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尽管在床上再怎么荒淫**,在威尼斯这座夜夜笙歌、糜烂至极的城市里亦属稀松平常,他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这些情况在朱里安的面前都不成立……
麻栗的异样感觉不断在他体内滋长,然而他却制止不了;道德的声音要他挣扎,但他却甘愿沉沦在恶魔的诱惑之下。
窗外的威尼斯是一片阴冷灰暗,尽管广场土点缀着几缕鲜艳的色彩,仍无法将他带离错乱时空中的咖啡馆。朱里安拨弄着他费尽心思也压抑不了的欲念,在幽暗的角落里,在他人看不见的死角中,激迸出人性中的**欲望。
他像是一枚一触即发的炸弹,随着撩人的大手带领挑诱的风,拨弄着他炽热的导火线……眼看着蔓延的火苗夹带着销魂的酥麻,他的眼神更显迷离深邃,微微扭曲的俊脸更是摄魂。
“朱里安,够了!”他近乎哀求地发出醉人的呓语,身躯几乎要靠在朱里安的身上。
“由此可见,你的耐性不够。”朱里安低柔的嗓音有着难以发现的压抑。
“该死,不是这样的!”
里欧暗咒了一声,瞇起惑人的魅眸,恼怒不已。事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因为对方是他,所以他才会……天啊!他作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没想到朱里安居然会这样子对他,他该不会是把他当成了寻欢的男娼了吧?
可是他的挑逗是如此的深具魔力,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又是如何呢?”如丝绒般的嗓音带点暗哑,仿若恶魔的低喃。
“你……呃……”搁在窗台上的手随即掩上眼。
可恶,他该不会是想凌迟他吧?他该叫他住手的,但是碍于他是老板,碍于他心底的渴望,这句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现在是在诱惑我吗?”朱里安在他的耳畔沉重地吐息着,半是逗弄,半是情难自禁地吻上他的耳垂,探出湿热的舌轻舔着,以齿轻囓着。
“你——”
天雷勾动地火,火光交错的瞬间,火焰窜升,电流释放……
里欧困窘地敛下魅眸,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简直丢脸得抬不起头了。
他完全无法抗拒他,甚至……他甚至迷上了这蚀骨的麻栗感,仿若在剎那间把他体内的血液全数抽走,再一点一滴地回流至自己的体内。那是他从未经历的快感,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仍须加强。”这是朱里安最后下的结论。
“什么?”里欧难以置信地回头睇着他,简直想要将他那张该死的脸给撕烂,以泄心头之恨。“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娼?这句话他问不出口,而且也不认为自己是。
“当成什么?”朱里安挑眉轻笑着,笑意第一次直达眸底。
可爱的小猎豹发怒时比他魅笑的神态更吸引他,他跟兵悰是截然不同的魇魅。
兵悰?突地他发现这个名字有点儿遥远了,他似乎很久没再想起这个人了。在EDEN,他忙着说服自己别受里欧吸引,忙着服装秀,忙着荒唐的销魂夜,忙得晕头转向,果真可以让他慢慢地把心底的痛遗忘。
照这情形看来,或许这些痛很快就会过去。
那眼前的里欧又该怎么处置?他感谢他的存在,让他得以这么快恢复;不过逗弄他虽然好玩,但是一旦动了情,那可就不好玩了。
他的伤才要愈合,倘若再一次受伤,难保他能够找到另一个抚平他伤痕的人;如果可以和里欧保持亦师亦友的关系,只要他不玩火,便不会再有伤害。
“男娼!”里欧咬牙怒道,第一次明显的感觉到被轻蔑。
他在耍弄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难道你不是吗?”看着他怒不可遏的俊脸迸出灼烫的烈焰,朱里安笑得更勾魂。
好鲜明的热情。里欧和兵悰最大的差别,在于兵悰没有像里欧这般醉人的热情,仿若是威尼斯盛夏的耀眼艳阳,仿似在草原上奔跑的放肆猎豹,教人目眩,教人神迷。
“浑蛋!”
怒不可遏地撂下这句话,里欧快速整装,随即如一阵旋风似地带着椎痛不已的心往外窜,穿越层层人墙,直往圣马可广场口的圣马可内湾疾行而去。
他受够了,真的是受够了!
长这么大,自己从未受过这等污辱,也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道出这么残酷的事实——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没错,公关不过是个好听的代名词罢了,说穿了,他不过是专门服侍女人的牛郎,靠女人供给的小费过活的小白脸,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大家把他捧得高高的,而他也习惯用这种姿态让别人服侍他,反而让他忘了这一切,忘了自己不过是个低下的牛郎。
“里欧!”
不一会儿,朱里安已从他的身后追上,伸手阻止他踏上贡多拉。
“烦死了!”他恼羞成怒地吼着,想将他推开,却没料到他的力气竟是如此强大,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另一部分,甩也甩不掉。“我累了,我想回EDEN,麻烦你放开我的手!”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生气?”他有力的手就是不肯放松。
“我不认那是个玩笑!”
他用力一推,可朱里安坚持不松手,两人在一阵僵持之下,一个不小心,双双落入弯岸……
第八章
“这是……哪里?”里欧全身颤抖不已地缩在贡多拉上,抖得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金色的半长发湿淋淋地贴在颈上,拿下面具的俊脸惨灰一片,一双蓝绿色的眼眸直盯着岸边一栋不同凡响的豪宅,睇着豪宅上精致大胆的墙柱门楣,宛若华丽雍容的巴洛克式宫邸。
“这是我家。”
付钱给贡多拉船夫,朱里安随即拉着里欧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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