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择这么说,也无非是迁怒何必良,也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谁让他赶走了亲生女儿?
他的妻子若得知这一切,只会埋怨他逼死了女儿。
“我爹本事不是很大,可他一直都很喜欢我娘,娘也说过,和他在一起后,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何之商冷淡地瞥了一眼愤恨的商择。
在商荞墓前这般埋汰她的丈夫,这算是祭奠吗?那分明是和人存心过不去。况且,有意见请到何必良墓发泄,整天做出痛心疾首状是要干嘛?
“你是何必良的儿子,当然向着他说说话。”商择火气冒起来了,“何必良抢走我的闺女,并害她香消玉殒,难不成我都不能多骂几句吗?”
商荞红颜薄命是事实,这一点无法否认。
只不过商择的出发点不在于替商荞打抱不平,单方面排斥何必良,要把驱逐商荞一事合情合理化。
何之商说道:“不信我的话,伯父他们的话你也不信的,毕竟是亲兄弟。”
亲兄弟一句话,大大刺痛了商择的心。
何之商是亲儿子,何必良的兄弟也是亲兄弟,他不信他们的话,能信谁?商荞已逝,谁能作证?
“哼!”
商择下意识冷笑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还真是何必良的杂种,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野贼。”
对他来说,与何之商前十八年没见过,现如今也没必要去联系感情。何之商向着何必良,和商荞不亲,商择为数不多的感情悉数被掐灭。
何之商不为所动,随便商择怎么骂,他又不难过,倒是商勇急了,他怕何之商一气之下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不再往来,顺手拉着商择的胳膊,低声劝他:“爹,咱是来祭拜妹妹的,别在灵前争吵。”
商荞墓前大吵一架,是忌讳。
商勇的提醒不无道理,商择先缓了缓气,不气了。
何之商这时候开口:“祭拜我娘,重在心灵。你们若只是来祭拜她的,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要回去了。”
不想与商择再有一丝半点的牵扯了,这厮顽固不化,冥顽不灵,只会推卸责任,完全不去检讨他的问题。
“何大人,别走。”
商勇眼明手快要叫住何之商,“你和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就不一块吃饭吗?”
“吃饭?我气饱了。”猪队友商择再爆粗口骂人,“就那野贼在我跟前晃一次,我就要减寿十年,让他滚,我不想看见他。”
也不知为何,这对祖孙第一次见面竟如此不愉快,商择气恼何之商,何之商也未必多高看商择。
何之商看着满脸焦急的商勇,“令堂不愿让我来,我就不去了。我很忙,不见不相干的人,这一次算了,下不为例。”
一句下不为例,算是彻底堵住商家和好的可能了。
何之商能接受对他的批评攻击,但父母是他的底线。
像商择这般口不择言的“外公”,他认不起,反正都被赶走了,商荞与何必良是一对平凡夫妻,桥归桥,路归路。
“何大人,何大人!”
一声更比一声高,商勇跺了跺脚,满脸懊恼。
真是追悔莫及,好好的一个外甥,就被他爹气走了。
“爹,你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的孙子啊。”
商勇这阵也怨上了商择,“你如此侮辱谩骂,难不成就不想想,你的孙子需要何大人的提携帮忙吗?”
商亮文不成武不就,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撑不起商家的门庭。
“……”商择沉默。
这个倔脾气的老头本意是想知道商荞是否低头认错,后悔这个决定,偏偏得到的是无憾无悔这个回答,一气之下的商择索性连外孙也不认了。
“那又如何?”商择打死不承认自己好心办坏事,梗着脖子回怼,“没看见那个畜生多么心冷手黑吗?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在意我们这些亲戚?做梦去吧。”
话糙理不糙,就算商择不那么口不择言,何之商依旧不会认回他们,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前世的何之商高居丞相之位后就被商家找上门了,那时候的商勇没有了一丝半点的生机,只有卑微与讨好,亲儿子商亮得罪了贵人丢入大牢,两夫妻焦头烂额,求爷爷告奶奶多次无效后,商勇想起了当了丞相的何之商。
彼时,商择也去世了,不过他临走前告诉长子,何之商是他的外孙,商荞之女,有事可以找他。
凭借着老爷子的这句话,商勇见到了何之商,可何之商只有一句话:他的母亲已离开人世,外公也走了,既然这样,不必有什么联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得到这个答案,商勇不愿接受,在那里撒泼打滚,闹得鸡飞狗跳。
何之商只是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门口,顺带请人查一查商亮案,有误会的就把商亮放了。
被何之商过问后,商亮无罪释放,平安回家,商勇也被通知立刻离开京城,在得罪不起的前提下,商勇携带一家老小离开了京城。
今生再来一次认亲戏码,还是商择带儿子过来,说实话何之商没有太大感情触动。
商勇有所图,商择顽固不化,对当年的事情不做一丝半点的反省。
商荞选择何必良是因为对方的尊重,商择自诩爱女儿宠女儿,压根就不了解她,不爱惜她,也不把她的意见当回事。
要不然,何之商为什么与商择发生冲突?说不通道理,又自私自利,这种亲人有必要承认吗?
他前世今生仅有的亲戚就是伯父伯母,好在伯父伯母沾了他的光,一个封了县公颐养天年,另一个封了三品淑人诰命,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商择的话深深刺痛了商勇的内心。
归根到底,这老爷子只是图他心情好了才行吗?亮亮那孩子,得只有何大人去帮忙了。
想到这里,商勇觉得自己出面找何之商单独谈谈比较好,别让老爷子掺和了,越帮越忙。
何之商与外家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更精彩的故事发生在京城里。
后宫接二连三发生了一系列动荡后,原先不算特别安分的小部分人也渐渐安分下来,以免被主子抓住把柄。
鲁皇后管辖六宫井井有条,江贵妃浮诛后,后宫妃嫔出现了不一样的新气象,没办法,江贵妃悍妒,不许有人比她更得宠。
王容华吴昭容得益于江贵妃的倒台,都晋封为婕妤了,玉贤妃位分不变,贵妃一位空悬,荣德妃也维持原样,剩下的淑妃一位也留给了别人,暂时不动。
鲁皇后是六宫之首,重新整顿六宫后,大家对鲁皇后心服口服,敬畏恭敬。
鲁皇后日子好过,连带着康王夫妻与秦梦也很好过。秦梦天天来凤栖宫蹭吃蹭喝,顺带陪一陪薄鸾,有时候秦荣也会带上小玩意哄哄秦梦,其乐融融的画面,就连延昌帝都有些羡慕了。
鲁皇后夭折之子延昌帝做不了什么,也最多给他取了名字追封为定哀王,请慈恩寺住持入宫做法,算是为儿子积福。日后史书里也不再一笔带过这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专属记载。
随着雪灾带来的大范围灾难渐渐度过后,官兵与百姓们众志成城重建家园,对于此事,延昌帝不止一次下旨让官员督办,另外就相关抚恤政策上,延昌帝做了诸多惠民政策,以便来年百姓过得好一点,也是进一步为大秦赢得民心。
万事走向正轨,并不意味着万世太平。
二皇子被废,三皇子被杀,八皇子秦储扶摇直上,有的大臣再度上书天子早日确立储君。
一国之君,怎能没有皇太子?
延昌帝对此并不否认,纪太后开始蠢蠢欲动,多次召见纪家家主,要求其请动前朝大臣,拥立八皇子为皇太子。
纪家家主心知肚明,只要八皇子登基,纪家更上一层楼,权势富贵触手可得。
纪太后有意当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纪家当仁不让第一个鼓动支持。
纪太后得意至极,邀请了荣德妃与八皇子母子一道商量计策。
荣德妃皱了皱眉,“姑祖母,这恐怕是太快了。陛下前段时间失去一个儿子暂时不宜谈论此事。”
别看延昌帝对三皇子心灰意冷了,但三皇子被赐死的那一天,延昌帝难得喝了酒,神色黯然。
舐犊情深,孰能无情?
延昌帝伤心于三皇子的死亡,若此时纪太后跳出来要拥立八皇子,那就不好意思了,八皇子只能乖乖地到一边玩了。
“你说的也对,”纪太后眯了眯眼,“皇帝重感情,老三那小子再忤逆不孝,也是他的孩子,若要储儿上位,这件事不急,只不过……”
“储儿要找一个太傅,这个太傅必须是陛下的心腹。”
纪太后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个皇位是秦储的不能抢。
奈何急不得,徐徐图之了。
“前阵子陛下找了何大人,何大人推辞谢绝了。我想,要不找找孔希文胡纶这些人,也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