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方云叹着气,“早知道便是这样,在这宫里,处处都得演戏。”
“那出大戏,没有杳玄这个好角是唱不起来的。”
王莘一语惊醒梦中人。
褚方云愣了一愣,想了许久才颤抖着出声,“你是说,萧策是为了杳玄才?”
她的话没说完,声音就已经逐渐衰弱下去,后半句话就被噎在了嗓子眼,实在是这个猜想太,太过骇人。
细思之下,蛛丝马迹间透出的信息却又处处指向分明,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从前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烟消云散。
为什么连弑二帝、权倾天下,自己却不肯登极。
为什么放了杳玄回寿春,而不是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为什么在现在退居衡阳,还表现得和萧霁十分不和。
他不是个念旧情的主,这些问题唯一的答案只有,他要的不止是江山皇位。
他要的是名正言顺,是民心簇拥。
他是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在杳玄的头上,然后洗清自己的所有嫌疑和骂名。
他要把举世之功和江山正统便都落在他萧策的头上。
这一切都在他萧策的算计之中稳步前进。
甚至萧霁自以为是的培植势力,其实都是在为自己亲手挖掘坟墓。
褚方云嗓子有些干涩,“那,那我们为什么,还,还要趟这趟混水?还要和萧霁一起?”
这,难道不是必死之局?
王莘抬头朗声道,“所谓不破不立,若是不入局,又如何破局?”
王莘顿了顿眼神径直盯着褚方云道,“更何况,谁说我们是和萧霁一起了?”
“不是上回,你,答应,他...”
“我只是告诉他有哪些人可堪用之,又没答应他别什么。再说了,利聚而合、利尽而散,规则不就是这般吗?”
听完王莘这般冷清的言语,褚方云悄悄舒一口气,还好她上船早,这要是和王莘作对,岂不是要死得很惨?
“云姐姐,无论他们如何,我们总要有自己傍身的依仗。这便是我为何答应萧霁暂时扶持他,借着他的势,我们入织造局,便能掌控南景大半织造。借此,便能打通同北凉和赫连部的联系。”王莘忽然停住,“所以,无论最终鹿死谁手,我们,都可以屹立不倒。”
不过,这看起来的必死之局,仿佛已经出现了转机。
被杳玄当枪使的孙恩如今已然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这杳玄老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衡阳王府。
“主君,已经打探清楚了。杳玄那老贼在寿春挖出许多矿产,正借此不断打造兵器,招募军队。”沈致低声回道。
“难怪。”萧策低声喟叹出声,“难怪用孙恩那样的人出来扰乱视听。”
“不过如今有刘子瞻在,他也倒是不敢轻举妄动。”沈致附和道。
萧策努力回忆半天,才想起刘子瞻的模样。
短短半年的功夫,刘子瞻已经褪去青涩,变成了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这次他回来,论功应当能仅次于刘牢之了吧。”
沈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孙恩那个蠢货,面对别的南景军队倒是威风赫赫,只要一遇到刘子瞻,便被打的屁滚尿流。
仿佛刘子瞻命中克他似的。
孙恩进,刘子瞻退。孙恩退,刘子瞻打。
每每孙恩刚要放松警惕歇一会,刘子瞻的军队就来了。
每次孙恩都是狼狈而逃,到了下一个地方整顿一二才能勉强迎战。
因此,刘子瞻的军功大部分来源于孙恩本人。
所以,孙恩绝望投水的时候,对刘子瞻是大骂特骂。
既生瑜,何生亮啊!
刘子瞻倒是不在意,孙恩骂人那点子功夫,还不如从前他破落时候邻居骂他那两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