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李客住处。

“伯父，您就不担心太白吗？我听闻安禄山绝非善类，他敢率兵造反，肯定是有所依靠的。”苏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着淡定的李客就着急。

“仲达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他是你的挚友，就不是我的儿子了吗？”李客端起茶杯，品鉴一口，又缓缓放下，“他的心气比你想的要高，以前还好，自赶赴长安那天，他就变了很多，不觉得吗？”

“是有一些，就像是变得木讷，但是最近没有好多了……”

“你还是没有看得出来，”李客打断了苏文的分析，“我问你，白从小习武不假，可曾见过山贼，可曾参与生死搏杀？”

“啊，这个倒是没有，您的意思是？”

“路途所遇山贼乃是安禄山地盘的山贼，你想想安禄山会允许自己地盘上有山贼？那些人应该是安禄山造反的本钱，除了他节度使自身的军队外的恶徒。”

“这么一说，我们遇到的山贼们所骑马匹都可谓骏马，而且太白斩杀的那个山贼小队是有阵法的。”

“对啊，连我都没想到小白能练出来如此的身手，何况他本身的诗赋？但是最让我惊讶的是他杀人的技艺啊，”李客再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看着院里的竹子，怔怔出神，“就像是曾经抓人徭役的官兵，遇不从或者抵抗则杀之，杀伐果断。”

“老爷，程府下人来送信，说是少爷写的。”驼背的管家毕恭毕敬的将信呈递给李客，弄得李客很是无奈。

“付老哥啊，早就跟你说，你是谢大人的旧人，我受谢大人照顾，你年纪还大我，叫我弟弟就可以了，况且你还是当初京城的高手，这样岂不是折煞我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老弟，公子写了什么？”付管家嘴上改了称呼却依然遵循历史，没听李客的招呼而坐下。

“还能怎么样？这小崽子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信里就几行字，就是说自己有信心保全自己，哪怕兵败亦能顺利回来，大王也不会惩罚，让你我安心，勿念。要我说仲达老付你们俩还没我稳重，连这小子自己都这么说，况且如若真的兵败，我大不了再跑一次！”李客显然被李牧大心脏的信气到了，“仲达你别担心他了，裴尚书不是让你去他府上多坐坐吗，快去吧，还有老付，招几个仆人收拾府上就行了，何必劳苦自己呢？”

“伯父，你别气啊……”苏文麻了，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被撵人，这才太阳初升，裴尚书说的是午时让自己去，现在他在早朝啊……

至于老付就是笑呵呵称是，然后随意的抛出来一点消息，“李老弟放心就可以，既然老弟能查到我的事，自然也知道青龙军的骁勇，何况据我所知程家的年轻人在长安年轻一辈实力能排到第三，和年轻时的炎侯也是相差无几，虽说我不知晓他的能力，但是能二十三岁当上怀化将军肯定是有所原因的，不然不说唐王，老国公也不会同意。”

提到炎侯，三人就想起来了曾经的岭南五郡之一郁林郡，郁郁葱葱，湿灼而有虫毒，却在十年前小半成了焦土，先王死而内乱生，南诏国统一南一百零八，携军而犯边境，炎侯尚未突破，整个岭南岌岌可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据小道消息，炎侯成了真正的炎侯，同南诏第一高手对决，大军无用，天地只剩下两人的对决，最终以郁林半地焦土，余火永世不灭为代价，炎侯一人全灭来犯之敌人。

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想必如若怀化将军也是此等人杰，说不定大家喝着酒吃着肉就嘎嘎把人全杀了，真是令人安心.jpg

而青龙军军前，参军持半节虎符，同程坤手中半节虎符相合，三万玄甲齐跪，令大地为之震颤。

“我掉，牛啊，这就是我跟小坤坤的待遇么，爱了爱了”李牧看着这些军士，感觉自己牛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他们齐声道：“见过鲁国公！见过大将军！”

回头一看，李牧差点爆粗口，“wdnmd，您二位老人家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句？”

程坤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次饯别还会有青龙军的大将军来，属实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啊，哦，我祖宗比青龙大将军牛多了，那没事了。

鲁国公穿着素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模样，大将军则是将全身笼罩在那一具玄甲中，难窥其面目。

见到李程二人面色，随行副官温馨提示：“二位，大将军和国公是为三万将士饯行的，您二位不在其中。”

眼瞧着李牧就要拔剑冲向两个老东西把剑架在他们的狗头上，程坤赶忙拦住了他，万一冒犯了两位先别说出师了，没出殡就算是万幸了。

不幸的是李牧的动作还是被看见了，鲁国公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大将军则是似有若无的透露了些杀气。

“诸将士，老朽年老体衰，难与诸君共同奋战，只能为诸君送行，”鲁国公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让李牧越发确定，这个世界有超凡之人的存在，“按理本该与诸君痛饮的，可惜你们出征在即，而我体弱多病，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吧，至于这酒，待到诸君大胜，功高之人老夫赐酒一爵”鲁国公声音落下，单膝跪地的将士们爆发出欢呼，旗官甩动青龙旗，在国公最后一问后起身回答。

“这酒一爵，谁可饮之？”

“我可饮之！”

令人意外的，作为大将军的青龙竟然未发一言，只是示意让李程两个小辈到高台之上。

第一次见到三万铁甲，李牧竟然不由得心神一震，身体有些站立不稳，缓了片刻才摆正身子，也令大将军的眼神愈发不快，反观程坤，淡定自若，毕恭毕敬的行礼。

“壮威将军第一次出征？”鲁国公倒是依旧，严肃中带着和蔼。

“回国公，卑职是第一次出军。”在这个和蔼老人面前，李牧第一次的在现实之中感受到被人看穿的感觉，仿佛老人就是在和李牧对话而非名为“李白”的躯壳。

“你挺有意思的，胜利归来后来找我吧，咱们谈谈。”鲁国公似乎丝毫不觉得会输，仿佛青龙战无不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转过头，他将程坤拿的虎符接过手，举而高喊：“青龙出征，天下乱平！”继而将虎符递给程坤，程坤也有模有样，高呼“青龙出征，天下乱平”。

礼毕，鲁国公饮下酒樽里的茶。程坤持虎符，下令出发。

于是，三万军士上马，朝着汴城出军。

李牧被留下，大将军和国公有话对他说。

相比于像是个老仙人的鲁国公，黑甲着身的大将军简直就是个恶魔般的人物，不知道面甲下是怎样的一副臭脸，李牧恶意的想着。

“李白小友，顺德是我的孙子，也是我次子的长子，简而言之，若是我死后，他会直接越过他的父亲，成为我程府之主。”

李牧一头雾水，您说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还害怕我谋权篡位吗？

看出李牧的疑惑，他耐心解释，“我的长子昔年为保先王身死，三子同老夫一位好友死谏先王，老夫一生两个女儿三个儿子，次子身体不好，所以若顺德回来，他父亲就会把府内事物逐渐交给他，虽然一家之主名义是我，管事的却是他，待我死后，名义也是他了。”

李牧更迷茫了，您老跟我说这些干啥，他们都要走远了，我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鲁国公见到李牧如此，也就不再云里雾里，开门见山，“此去虽说有青龙铁骑三万，附军三万，算上后勤十五万的大军，但是安禄山拥兵五十万之多，你们这一次依然是凶多吉少，老夫是想说，如若可以，拉我这孙子一把。”

“您说笑了，我平民一个，谈何能帮得上怀化将军的忙啊？”李牧麻了，不管作为李牧还是李白他都没那个能力。

“你会知道，就像昨晚的你和今天的你相比，你总会有所发现有所成长的，青龙将军说你虚伪，明明有所成就却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人，依据老夫之见，你应该是忘记了。”鲁国公笑呵呵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青龙大将军，见青龙大将军没有什么反应，他接着说：“安禄山敢反是因为不仅有五十万大军，更多是内部有人作为接应，这次出征的人里除了你和顺德，大王还另外选了十七人作为副官辅佐你和顺德，这其中怕是有内鬼，王上心胸宽阔，但是我等却不得不考虑，所以除了明面派出的十五万人之外，由你率领五万人隐秘行动。”

“我何德何能能让您给与如此重任啊？”李牧彻底呆住了，合着见到工具人就往死里用呗，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好不好用的工具人。

“当然是信任了，因为我和大将军都相信你。”

“wdnmd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