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急雨带走了塔戈荒漠的尘埃,这里战争才过去不久,嘹亮的号角还在天地之间荡漾,厮杀怒吼铸就了海市蜃楼中的城堡,血肉腥味随着雨水远流到远方。
这里没有诗歌,有的只是死寂,任何人都不愿在这里停留,当然的,永远也看不到活着的人,他们全都躺在了地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他们曾经活着过。
在一处山丘上,半跪着一尊高大的身影,他皮肤呈深绿色,肌肉发达,嘴角左右各有一颗硕大的犬牙凸出。
这是一位战死的兽人,他为了部落的荣誉而战,为了种族生存牺牲,死得其所。
战争永远是这片大地的缩影,完全不用去记忆这是第几次了,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如约而至。
它像一位亲密熟悉的友人,总是在特地的时间到来,带走的往往是满地的尸体残骸,哀嚎成了它的专属音乐。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塔戈荒漠血淋淋的痕迹总有一天会被净化,变得恢复如初,久了,活着的后来人都会选择遗忘。
呼呼呼。
冷冽的狂风呼啸而来,那名兽人却是屹立不倒,突然间,他那琥珀色的双眼缓缓睁开,隐约间,温热的泪水自眼角淌出。
“昏暗历,凛冬,我随着部落入侵北方人族的铁盾要塞,想在冰雪封天前抢到足够多的粮食。”
“我讨厌战争,却也不希望和平,那样会让族人懈怠,最后导致部落灭亡。”
“距离我完成成人礼,已经过去了三年,我有了妻子跟一个一岁多的儿子,那是我的家,妻子很体贴,儿子虽然年幼,但我能看得出来,他长大了一定会是一名最优秀的战士。”
“这点我始终深信不疑,不论我身陷黑暗还是灵魂坠入深渊。”
“在种族生死存亡之际,我没得选择,唯有拿起武器,用那些无辜的人,他们的鲜血来成全整个部落的生存。”
“我不是一个热衷于杀戮的兽人,除了在成人仪式的时候,我的手染过鲜血之外,这次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的部落很古老,萨满是个顽固威严的长者,他的话连酋长也不能忤逆,因此,有些传统也很古老,说难听点,就是太落后跟原始了。”
“部落中,对于年满十二岁的兽人,萨满会统一的召集起来举行成人仪式,那是部落最重要的活动。”
“萨满会用一整天的时间在战争古庙中吟唱,而那些参加成人礼的孩子也必须得听一整天。”
“光是听就够呛了,可怕的是还得跟着萨满的动作重复做着,第一天结束后,第二天才是残酷的开始。”
“部落孩子的成人礼,最重要的是第二天,每个人都必须杀死一名成年兽人,否则只有死。”
“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这本无可厚非,可是放在成人礼上就太沉重了,毕竟所谓的敌人全都是部落中那些看着这些孩子慢慢长大的长辈。”
嗒嗒嗒。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自兽人身上传出,仿佛间,似乎隐约看到他抬起了头颅。
不可否认,这具尸体已经死去,但有时候,尸体却能比活人诉说更加真实的故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雨水不再滴落到兽人的身上,这是它仅有的能够为这位背负心酸无奈的高大身影,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有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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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羡慕人类,他们的感情是如此的真挚温馨,即使也有黑暗,但与我的部落比起来,总不会永远那么愚昧跟落后。”
“关于成人礼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是幸运女神照顾了我,拜他所赐,我成了无法原谅自己的人。”
“成人礼上的对手是由萨满抽签决定的,而我的对手,感谢幸运女神,她让萨满抽到了我的父亲。”
“说到这里,任何人都能想像到接下来的局面,面对养育我的父亲,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有无声的泪水。”
“而我的父亲却不一样,他一脸慈祥,用最善良的目光鼓励我拿起武器。”
“周围的族人连同酋长跟萨满都在呐喊,“杀死他!杀死他!”这些无情的字眼。”
“有那么一刻,我想拿起武器对付那些人,可是我做不到,成人礼有着某种魔力,这也许就是部落能够延续至今的秘密吧。”
“最终,我沉重地通过了成人礼,我在我父亲的坟前跪了七天七夜,我一辈子都将背负这份悔恨直到死去。”
“后来我才慢慢明白,这是前人在给后人让路,只有新鲜最强的血液才能让部落的传承生生不息。”
“我很想问一句,这样的族人组成的军队为什么不能战无不胜,总是在人类跟前栽跟头。”
“现在我明白了,兽人缺少了爱,纯粹的爱,这是我在凛冬入侵中学到的。”
“感谢安尔的牵挂,我无比的庆幸,能够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遇到她。”
塔戈荒漠夜晚的寒冷是刺骨的,冷到灵魂深处的,让人无法再有其他的念头,因此,一到夜幕,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你永远都看不到杀戮的存在,即使是在战争时期也一样,夜晚的寒冷比和平号角要有魔力得多了,任何人,不分种族,都得尊崇。
这时候,凛冬战争已经打响,才刚刚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突袭,铁盾要塞防御得当,让兽人损失惨重,暂时平息了下来。
在要塞附近的一个村落内,一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一家农户的院子中,他伤痕累累,已经奄奄一息。
农户家的主人是一位善良的老人,他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女,两人相依为命,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会改变他们的一生。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我叫安尔,你呢。”
“咳咳,我,我我,叫,做,安鲁。”
“咯咯,你叫安鲁,我叫安尔,好奇怪呢。”
“你是兽人对吧。”
“是,是是的。”
“是你们入侵了我们的家园,我的爸爸妈妈就是被兽人杀死的。”
“对,对不起。”
交谈是沟通最好的桥梁,受伤过重的安鲁在安尔的家里慢慢养伤,这段时间,外面的战争越演越烈,不久之后就波及到了这个村子附近。
“嘻嘻,安鲁,没想到你们兽人部落也有这么多的趣事啊,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我肯定到你的家里去做客。”
“嗯,安尔希望有那么一天,兽人与人类永远没有战争。”
危险是一条毒蛇,它会慢慢逼近猎物,然后雷霆一击,安鲁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声属于兽人的号角骤然响起,它也是有魔力的。
“安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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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希望你能平安无恙地回到家乡,回到妻子跟孩子身边。”
“再见了安尔,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兽人,谢谢你给了我温暖。”
离别来的非常短暂,安鲁迎着夜色一往无前地向着号角召唤的方向而去,尽管他知道身后的人儿已是泪流满面。
“吼!为什么要有战争!”
不甘的怒吼久久的回荡在黑夜中。
铁盾要塞坚不可摧,这是人类跟兽人的共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入侵者的脚步。
毕竟,相对于这片广阔的大地而言,这座要塞只是一座渺小的孤城,每年到了凛冬的时候,那些掌权者只能选择放弃,毕竟鞭长莫及。
铁盾要塞是周围所有人的信仰,只要它屹立不倒,一切就充满希望。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只是被抛弃的饵食罢了,它的存在就是一架绞肉机,在一定程度上扼制兽人北上的脚步,同时也满足兽人对冬季食物的的需求。、
多么可笑的各取所需啊。
这是一座坟墓,镇守在铁盾要塞的人类士兵只需要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战死,他们不需要牵挂,来到这里,等于已经结束了一生。
即使如此,每年还是有许多士兵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与亲人朋友诀别,永远不见。
这是人族的血性,纯粹的博爱,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成全了无数人的生存。
掠夺的成效的已经初见成效,活着的兽人露出了满足的狂笑,他们藐视地望着那座铁盾要塞。
在夜幕下,兽人的军队不断在集结,一小股一小股的队伍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是来参战的么,不,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在黎明之前,兽人军队集结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铁盾要塞,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彻底围堵要塞,时间就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到那个时候,这片大地就是他们最好的采食场。
无数的村庄在兽人的屠刀之下毁灭,亡魂没有了居所,在残破的废墟中痛苦地游荡着。
黎明对于多数人来说是新的开始,但在这里,在铁盾要塞就是一种信号,坚持了一个月的时间,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
是一种信念支撑着他们的躯体,他们满是鲜血的手已经紧紧跟武器熔炼在了一起。
安鲁回到了自己的族群中,对于这位重伤归来的族人,酋长只是象征性地问候了一声,便将他安排在了队伍最前方。
嘟!嘟!嘟!
战争的号角再次响起,铁盾要塞打破了黎明前的平静,随着钢铁大闸缓缓开启,兽人的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
“克罗的士兵,为了荣耀,今日尽管一死,也要死战到底。”
“战!”
“战!”
“战!”
轰!
面对黑压压的兽人军队,铁盾要塞内爆发出了冲天的战意,骑兵列队义无反顾地从要塞冲出,手中的骑士长枪直指对面的敌人。
“驾!”
唏律律!
嘶!
轰隆隆。
骑士冲锋的声势浩大,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夜莺突然发出了凄凉的鸣叫,似乎是在为这些人送行。
“吼吼吼!”
兽人们拍胸怒吼,面对心存死志的骑兵,他们无比疯狂,举着武器直接迎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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