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国的中部平原上,有一个两千多年的古城----冀南市,冀南市以西便是著名的太行山脉,而冀南市往东皆是平原。平原在和平年代即是国家的粮仓。所以自古以来,生活在这片平原上的人们都是靠种植庄稼来糊口,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守着大片肥沃的土地,辛勤的人儿自然不能让这优越的条件浪费。在这广袤的土地上,冀南市下属行政村就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村子---北王村。北王村有九百多户人家,约四千口人。世代皆是耕耘着这片土地,好在平原地带,人均耕地面积大,所以即使某家的娃多了,大家的温饱却不是什么问题。
北王村之所以称之为王村,确实是因为村子里大多数的家庭都姓王,如果大家的辈分如果一直往上数,几百年前是属于一家的。所以村子里一般也都没有太大的矛盾的发生,无非就是老王头家的鸡跑到隔壁小王家的菜地里了等等等。但好在大家家里的条件都差不多所以即使有一些小矛盾也当做是枯燥生活中的调剂品了。
这在非和平年代确实是一件幸事,毕竟人们的要求还没有那么高,只要仓里有粮大家就都心里不慌。但可悲的是,现在是改革开放后。也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此时的人们已经不是拿仓里的粮来衡量自己的幸福指数了,而是看兜里的票子了。更不巧的是,我们的主人公爱青就生活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时代。更悲哀的是,主人公爱青家又是北王村里有名的穷苦人家。想必看到这里读者就有疑问了,明明是北王村,为什么我们的主人公姓爱。上面也说了,北王村大多数人家都姓王,但总有那么几个在村子里姓氏比较少的人家,不巧的是爱青家就是属于其中的一员。
往往越是经济落后的地方人的思想越是狭隘,爱青家做为村子里人数比较少的人家,平时在村子里就没少受大姓人家的欺负。有的时候是街坊里的,碰到家族性问题的时候更是有过而无不及。
1970年阴历11月初2凌晨,天刚蒙蒙亮,北王村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这不奇怪,本来冬天这个季节田地里就没有什么劳什。所以村民们在冬天这个季节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不会起床那么早,毕竟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还没有暖气这么高级的物品,唯一比较靠谱的取暖方式就是靠体温温暖了一夜的被窝。所以大家都是尽量在被窝待到很晚才会出来,有的会享受的家庭更是连早饭都是趴在被窝里吃了,不过村子里的早餐也没有什么营养的概念,一个馒头就着一块咸菜配着一碗玉米糊就是一个完美早餐了。但是对于村东头的老爱家可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此时的老爱家可顾不上喝那常见的玉米糊了,因为老爱家的儿媳妇张凤在半夜的时候开始分娩了,所以整个老爱家里都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爱志忠本人更是在自家的堂屋门前反复踱步。虽然里面正在出生的是志忠的老四,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老爱心里焦灼的心情。此时老爱家的老大爱平带着两个妹妹爱彗和爱婷在院子里玩泥巴,一点也不理解父亲和奶奶在紧张什么。破晓时分,家里那个破旧的土坯堂屋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志忠和母亲终于把压抑已久的气吐了出来。可是明明听到了哭声,却不见接生婆从屋子里出来,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终于四十分钟后,这已经腐朽不堪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首先映入志忠眼前的是接生李婆泛红的双眼。看到这里,志忠心里‘咯噔’一下。李婆看到志忠,就更咽着说,‘快进去看看你媳妇吧,你媳妇大出血,人已经不行了,现在还有一口气,快让爱平带着慧慧婷婷进去看看他们妈最后一眼吧’说完后就和志忠妈在一旁抱着哭了起来。志忠整个人木在了那里,仿佛这凛冽的北风已经把他和这冰冷的大地冻在了一起。还是老大爱平进屋的时候撞到了志忠的胳膊,就是撞这一下,志忠的魂一下从九霄云外回到了自己的肢体里。志忠连忙跌跌撞撞的进到屋里,看到土炕上的张凤,脸色苍白到仿佛把自身所有的血液都奉献给了旁边的老四身体里。张凤那干枯的身体一侧是刚刚出生的老四,炕沿边上趴着三个嗷嗷大哭的孩子。应和着土炕上老四那新生儿嘹亮地嗓音,四个意义完全不同的哭声组合在一起,仿佛要比屋外那凛冽的北风更冷,冷到像是可以直接在人的心头上吹,吹到心缝里。志忠迈着两条老榆木般的腿,一点一点挪到了炕边,看着自己的妻子苍白的脸颊,虽说还有一口气,倒不如说这个人只剩下了这一口气更为准确。志忠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老实木纳的庄稼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碰到这样的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完全不知道旁边的三个孩子什么时候被邻居家的唐婶给带了出去。
未到午时,张凤那一口吊了几个钟头的气果然还是咽了下去。一家人连一点精力都没顾得上放在刚出生的老四身上,只是为了配合街坊邻居筹备张凤的丧事就够一家人吃不消了。在这落后的农村地区,这点总是好的,谁家有了红白喜事,半条街的人都会到场,不是说农村人有多高尚爱帮忙,而是因为谁也不避免不了自家有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在今天这个事上,经验不足的年轻后生被经验丰富的,年纪稍微大点的人带着忙活,男人们一起把街里的灵棚搭起来,妇女们则围坐在一起收拾碗盘碟子类的东西,毕竟一个丧事要办好几天,这么多人在这帮忙,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的问题。自家的两个婶子在堂屋里帮忙哄着刚出生的老四,老四饿的一直哇哇哭,抱着孩子的这个婶子一边抱着老四在本就不大的屋子里转来转去,嘴却对着另一个婶子说‘志忠去哪了,老四都哭一天了,怎么不见他人影’,‘哎,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隔壁村子里有人刚生了娃娃,去人家那里跟人家说说看能不能把老四抱过去让孩子吃上两口奶’,‘唉,这种事一般都不好说的,人家非亲非故的,都会忌讳这种刚出生就死了妈的孩子’两个人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志忠回来了’。志忠的一只脚还没有迈进屋子里,抱着孩子的那个婶子就问他说‘咋样啊志忠,人家让不让吃奶’。只见把另一条腿迈进来后的志忠,抱孩子的婶子话音里最后两个字‘吃奶’就自己咽了下去,志忠本身个子就不高,一米七不到。可现在看起来可能连一米六都没有了。只见志忠那起了满嘴的皮的嘴里丢出来俩字‘不让’,说完用那满是裂子的手把马扎从墙角拿出来一屁股坐下了。‘哎呀,这可咋整啊,娃已经一天没吃奶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啊’另一个婶子接上了话茬‘不行我先回家煮点玉米糊吧,好歹是点热乎的’‘那也行,那你用箩把玉米面多筛几遍,这么小的娃娃嗓子眼可细,别剌坏了’
第四天,下葬完家里帮忙的人少了很多,剩下的都是一些自家的叔伯什么的,要么就是一些平时关系走动的比较近的街坊还在。大家都在商量着老四的问题,大家你说一句,他说一句,总之中心思想就是一个,讨论老四还要不要留在这个家。留在这个一穷二白,连院墙都不足一米五的家里。有的人说建议找个好人家,这样把老四送过去孩子也不受罪,以后说不定人家愿意供他上学,没准命运一下就好了起来。说这种话的人自然是好意,但如果当着孩子的亲生父亲讨论孩子的去留问题自然不会得到好脸色。志忠说了一句,我家的娃娃,哪怕在我家饿死了,也是属于我家的。说完后扭身从家门口走了出去。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剩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也都不说话起身就要走。这时志忠的母亲,本来在院门口倚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大家准备要走,径直的朝着大家围坐的中心走去。一边走一边仿佛能感受到老太太的眼光越发的灼见。差不多走到了圆圈的中心,老太太的脚步钉在了那里,然后出乎大家所有人的意料,老太太朝着大家四个方位各鞠一躬,‘我不认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年轻的时候养过羊,羊崽出生后老羊都会一直守在羊崽身边,畜牲都懂的理,我也懂。但是我也知道大家伙是为了我们好,为了老四好。所以我感谢大家你们的好意’大家伙看着老太太坚韧的目光,也不再说别的了,忙接着说,‘大娘,以后家里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言语一声,我们大家伙虽然谁家也不宽裕,但是大家总能出把子力气的’‘对啊,大娘’旁边的附和声此起披伏。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人用的啥喂的老四。但时不时的会见到志忠用大清碗盛着像奶一样的东西从村外端着回家。大家也不知道志忠从哪里搞来的,更不知道搞来的是什么东西。总之老四倒是愈发的壮实了起来,这天,老四的奶奶抱着老四出来玩,街上的街坊看见了都围了上来,‘呀,老四现在这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瘦,要是不说呀,都以为这娃是吃着自己妈怀的’旁边的人看她说话没遮没拦的,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后腰,这人感觉到后面有人捅鼓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低下头不再言语了。老四奶奶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倒是自顾自的说,‘我们老四有名字了,叫爱青,这不天暖和了,地里的庄稼苗也都回青了。就叫爱青了。说完老太太笑眯眯的用手摸了一下老四的脸。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村子里总会有新的事情发生,不是红事,就是白事。小爱青家里的事总会被新发生的事给替代,街坊口中讨论的事总是会被随机出现的事给取代。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转眼间爱青已经两岁了,这天正跟着自己的哥哥爱平在街上玩。村子里的孩子可玩的东西不多,却又特别的多,不多是因为物质匮乏的年代,大家都是刚刚温饱的状态,所以压根就没有玩具这么高端的概念出现。而之所以说可玩的特别的多是因为农村里的孩子有自己动手制造玩物的‘本领’几个石头子,就可以玩上一年,再或者一根树杈,可以做成特别的玩具----‘嘎’二声(在输入法词库里找了好久,都不知道用哪个字来准确表达)即用一根约三十到四十公分长约两公分粗的木棍把一头(或有的是把两头)的头都削成像铅笔头一样的尖头状,放到地上,然后用手拿着稍短一些的木棍打击它的尖头部分。在重力加速度的打击下,在地上那个木棍随即就旋转着从地面上飞到了半空中,紧接着用手里的那根木棍快速的打击飞到半空中的那根木棍。这样被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打击的木棍就会朝着击打的方向,也就是前方飞出去好远,而两个或多个人就是比赛谁在约定的打击次数里将被击打的木棍飞到最远,谁就赢了这场比赛。因为这里面一般就涉及到两个击打的动作。所以这个简便的玩物通俗的就叫‘打嘎’。这天小爱青就跟着哥哥爱平跟一帮小伙伴‘打嘎’小爱青这个年纪自然还是玩不了‘打嘎’这种高级(危险系数高)的游戏,但是不耽误跟在一帮哥哥屁股后面兴奋。刚才也介绍了,这种玩物的工具都是自己做的,自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并且每个人跟每个人的动手能力又都不一样,所以就衍生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有的人做出来的‘嘎’更方便从地面上打起来,或者有的人做出来的‘嘎’会打的更远,总之会有一个好次的问题,有好坏自然就会有比较,有比较就自然有人会介意。爱平做‘嘎’的手艺就比较好,倒不是说爱平有多优秀,无非是因为他父亲志忠从来不会给他做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爱平又是家里的老大,两个妹妹又经常求他帮忙做各种小玩物,所以爱平从小的动手能力就非常好,熟能生巧罢了。爱平每次做出来的‘嘎’都特别好,所以经常有邻居家的孩子帮忙让爱平做。爱平呢,也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每次都是有条件的‘帮忙’或者拿一个白面馒头,或者拿一块麦芽糖来交换。但是总有人又想要爱平做出来的玩物,又不想拿东西来交换。今天就是这种情况,村子里西头的几个小男孩就直接过来要把爱平手上的那套‘嘎’要走。说是借玩一下,但其实谁都知道这个‘借’代表着什么。更重要的是来的这帮小男孩普遍比爱平大一两岁,小男孩的这个时期,年纪大就是优势,因为这代表着身高更高,体重更大,所以打起架来更有优势。而爱平一块玩的这几个人大多数比爱平还小那么一两岁,这一上一下的差别就出来了,整体的战斗力而言,爱平这边完全是一边倒的情况。爱平心里明白,要不想发生争斗事件,乖乖的把玩物献上就行。但自己这帮人显然处于劣势。就在大家刚刚开始僵持的时候,小爱青突然呜啊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两岁多的小爱青身上,爱平心里还纳闷呢,弟弟平时很少哭的,除了饿了或者,,,,,,‘完啦,拉裤兜里了’爱平赶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爱青身边,把已经有五六个布丁的裤子褪到膝盖那,发现两条瘦小的腿中间全是黄色的粑粑,爱平也顾不上别的了,抱上爱青就往家的方向冲去,至于刚刚两帮人剑拔弩张的真正原因----那套‘嘎’就在地上扔着,也顾不上拿了。那帮人看着爱平都走了,看了看这帮人,果然没有一个出头的,那几个人就‘顺其自然的’把爱平的‘嘎’拿走了。等第二天爱平找到一块玩的小伙伴问完才发现,自己的玩物被对方拿走了,其实东西本身爱平是不在乎的,毕竟对于自己来说,二十多分钟就能做出一套。但是这事被经常玩的小伙伴们看在眼里,如果不找回这个场子,脸上实在无光,所以这几天爱平一直在想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这天,慧慧和婷婷在自家的院子里玩毽子,这个地区的农村里还没有鸡毛的那种毽子。都是小姑娘自己做的,一般就是用家里不用的布头缝制一个约七厘米见方的外罩,然后在里面用玉米粒填满,然后用精致的针脚把口缝好,这是农家姑娘最常见的玩具。有精致一点的姑娘会用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布料缝制。虽然这是姑娘最常用的玩具,但是家家户户往往孩子比较多,男孩子总会偷偷拿着姐姐或者妹妹的毽子跑出家门找要好的朋友一起玩男孩子们之间常见的游戏。所以慢慢下来,这种毽子也不属于是女孩子的专属玩具了,有的男孩子也会用毽子玩男孩子们专属的游戏。但男孩们往往不会自己缝制,或者说自己缝制的总不如自家姐姐缝制的好看。爱平虽然做男孩子的玩具颇有一手,但对毽子这种对针线要求比价高的玩具就做不来了。他看着两个妹妹各自踢着自己缝制的毽子,突然心里有了主意。爱平先是找到邻居家的小伙伴王章平,因为王章平一直想让爱平给他做一个‘嘎’但是奈何自己手上一直拿不出爱平心仪的东西来交换,所以一直没有得手。今天爱平居然主动找到自己要给自己做一个‘嘎’而爱平提出来的只是用自己妹妹的一块花布头做交换的条件,王章平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就这样,爱平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把‘嘎’做出来,从材料的选取到手拿部分的精细打磨都做到了极高的标准。王章平呢也没有失约,带着妹妹的花布头来交换,至于王章平怎么从妹妹那里拿到的花布头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然后爱平拿着花布头找到慧慧和婷婷,向两个妹妹炫耀这块布头的颜色以及上面的花纹。不到一会,两个妹妹就为花布头争吵了起来,起先慧慧说她是姐姐,这块布头应该给她。妹妹婷婷说,我是妹妹,这块布头更应该给她。最后爱平见两个妹妹都快吵起来了就赶紧说到‘这样吧,我把这块布头平均分成两块,你们各自做成毽子,差不多分到你们手上的布头能做两个毽子,你们各拿出一个来比赛,然后看谁做得好,但是你们做完后一人要给我一个毽子’就这样,慧慧和婷婷就从语言上的较劲转移到手工上的比赛。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俩人就把准备出去玩的爱平叫住,让他给她们两个人做裁判。至于谁赢的了这场比赛,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了,对于爱平来说他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他要拿着这两个罕见的花布毽子去找回他自己的场子。然后爱平就组织一帮男孩子去玩游戏,至于游戏内容,倒是简单至极,一帮人分为两个不同的阵营,先是一个阵营的人在两侧,另外一个阵营的人在中间。然后两侧的人拿着毽子朝着中间的人扔去,这个游戏难就难在,毽子要扔到对面队友的脚边又要趁机用毽子打到中间人的身上。只要中间的人的身体接触到了毽子,就算这个人输掉了比赛,只能从场上下来,直到中间人员全部下场。游戏才算结束。但即使是这么简单的游戏,对于村子里的孩子们来讲却是极大的乐趣。就这样爱平每天都组织人去玩,结果第五天,西头那几个‘混混男孩’果然又来找爱平‘借’毽子。就是因为爱平的毽子实在太花俏了,拿出来好多小女孩都喜欢的不得了,这也是能引起他们注意的原因。只见对方阵营中个头最高的那个走过来说‘爱平,你这个毽子都玩了好几天了,借我们玩两天,两天后我们肯定给你送回来’说完后拿眼神轻飘飘地看着爱平。仿佛这个毽子已经属于他们的了,只见爱平从裤袋里又拿出一个一摸一样的毽子,但是崭新到连毽子上面花纹的纹路都仿佛能看到,爱平边拿着这个毽子边说‘可以啊,但是我这个已经玩了好几天了,已经都旧的不行了,要不你们要这个新的怎么样?’对方见爱平这么知趣,更是放下戒心,笑眯眯的说‘好啊好啊’就要从爱平手中把那个崭新的毽子拿走,但是爱平直接把毽子又装回了裤袋。‘那你们总不能就这么拿走吧,要不我们打个赌吧,要是我输了你们就把毽子拿走,要是你们输了以后再也不能来找我借任何东西’对方见爱平提出这么‘公平合理’的条件,不答应的话面子上也挂不住。于是就应了下来。‘行啊,那你说吧,打什么赌’‘我把毽子用土堆埋起来,但是要堆两个一样的土堆。你们选一个,要是选中里面有毽子的土堆就算你们赢’于是一帮人呼啦的就跟着爱平和另外阵营的人去‘决赛场’。其实就是爱平家那条巷子走到最南头,有一个特别大的土坑,都是因为村子里的人盖房子需要用土然后挖出来的,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特别大,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来挖,坑也就越来越大,现在坑里面更是杂草丛生。但却是好多男孩们的游乐场。先是爱平提前下去,在里面捣鼓来约十来分钟,只见爱平在坑底招呼一声,‘好啦,都下来吧’这帮人全下去了。果然在坑底一块相对较平的地面上有两个小土堆。只见爱平拿满是泥土的手一指,‘好啦,你们自己选吧’说完这句话后爱平就站在了自己那帮‘小弟’的人群中。于是对方一帮人开始交头接耳,估计是在商量选哪个土堆,商量两分钟后,这帮人里还是那个个头最高的小男孩站出来了说‘我们就选西边那个’然后就走上前去,紧接着用手去刨开西边那个小土堆。这种用沙土堆起来的土堆,本身就没有什么阻力,两个手一插很容易的就能把手插进去。只见小男孩那满是泥和汗混成的小脸蛋直接从白变成了红,一帮人的视线随即也转移到了小男孩慢慢从土堆里抽出来的手,两个手上沾满了全是黄色的排泄物,所有人看到这样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爱平更是笑的弯下了腰,眼里的眼泪也随着一颤一颤的头的摆动而甩了出来。而那个小男孩憋的脸通红,平时都是欺负人惯了,哪像今天这样被人捉弄,关键还是对着这么多人。忿忿不平的就要冲过来打爱平,谁料想,小男孩只顾着拿眼睛盯着爱平看了,一点也没注意脚下,右脚又直接踢到另外一个土堆上。只见黑黑的千层底懒汉鞋上更是沾满了更多的黄色排泄物。小男孩看到这样,也顾不上打爱平了,疯了一样向坑西沿冲去,想必实在见不得人了,往家跑去了。而爱平这些人看到这个景象更是笑的前瞻后仰,一帮人的笑声把旁边白杨树上的麻雀都吓的飞走了。谁料想两个土堆里都没有毽子,两个都是爱平精心准备的‘礼物’。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的丰收季。秋季是所有农村人最喜悦但也是最累人的时候。为了收割麦子而忙碌了一个多月的人们紧接着又要开始准备玉米的播种。冀南市处于我国华北地区,地里的庄稼每年都是收割两季。冬小麦,秋玉米。所谓秋玉米,是因为玉米生长周期短,在夏天把麦子收割完后随即播种上玉米。短短一百天左右就能从播种到收获。而这规律也是自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总结出来的,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但却充满了劳动人民的智慧。而这一株一株的麦子,一粒一粒的玉米粒,就是这智慧的结晶。
志忠家有7亩农耕地,这如果放到其他地区算的上富农了,但在这片土地,这个村子里,这已经算中下等水平了。有的农户家里都有二十多亩地,所以自古以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除了战争和天灾时,其他时候都是不缺口粮的,而中国的老百姓偏偏又是只要有口吃的,大家都会相安无事。所以这片土地上的人往上数好几辈,几乎没有什么大商人,即便有经商的,也无非就是贩卖一些自家种的经济作物。人嘛,有口吃的还有几个愿意去折腾的。志忠自从媳妇走后整个人就颓废了很多,自家的农活哪次如果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母亲唠叨到不行了都不会伸出手去干一点,本身在村子里就属于小姓人家,家里的男人又是这个样子,慢慢的街坊邻居越来越看不起志忠的这个家庭。如果不是志忠母亲还能干一点农活,全家老小都不知道靠什么去生活。但矛盾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而是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随着爱平爱青爱彗爱婷越来越大,家里需要基本的生活材料越来越多。现在爱平和爱青跟着志忠一起睡,而慧慧和婷婷则跟着奶奶在另外一件偏屋里住。但是老太太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随着女孩子越来越大,而自己越来越老,家里现有的房子肯定是不够住的,于是老太太就想再盖一间屋子,用于自己以后养老用。
但是志忠是指望不上的,老太太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于是就准备着秋收的回来的粮食交了公粮,剩下的留一些口粮。就全卖了。其实这个年代修改房子需要的不只是钱,更重要的是人,是需要人的力气。所以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儿子指望不上,只能自己多存一些钱,希望到农闲的时候找几个人给人家一点工钱或者请人家吃饭。可显然这一个季度的粮食是卖不了几个钱的,但是要修房子的这个念头在老太太的心中已经种下了。
志忠变的越来越懒,好的一点是倒没有学会赌博喝酒那一套。只是天天和村子里的老头凑在一起,学着老头一样冬天找北墙跟,夏天找大树荫。爱青终于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上学是要交学费的,对于这个家庭来讲又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志忠天天也不管家里的事,这天又是像往常一样吃完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扔,就准备回去找老头子们扯闲篇儿。还是老太太叫住了志忠‘志忠,小青现在也大了,该去学校上学了,你去给人家老师说一下,看看这个学费能不能少收一点?’‘上学上什么学,等我去旁边村里给他买个羊羔子,在家放羊吧,今年买个羊羔,等以后慢慢的羊多了就能卖了换钱了,上学能学个啥’说完一抹嘴迈着脚步就出门了。‘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啥也没说就出门了。留下慧慧和婷婷俩小姑娘收拾锅碗和碗筷。至于爱平,饭还没吃完就被隔壁的王章平叫出去逮山鸡了(虽然叫山鸡,其实没有山,就是野生的野鸡,主人公生活的地方是在平原,但当地人都是这么称呼的)。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的吃完早饭后,三个大点的孩子去学校了,老太太拉着爱青就出门了,等志忠从炕上起来后才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并且饭也没给留,志忠骂骂咧咧地从水缸里拿出瓢,舀了半瓢水喝了。然后也出门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老太太其实是带着爱青找老师去了,虽然老太太一个字也不认识,但是老太太认死理,知道读书不一定有出息,但是不读书是肯定没出息的。在路上就给爱青说,等以后上了学一定要好好学,好好听老师的话。争取以后爬出咱这个穷地方。至于爱青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等到了老师的家里,老太太先是让老师看看小爱青,然后就让小爱青去一边玩了,老太太见爱青走开后,直接抓住老师的手,声音颤抖的跟老师说‘老师啊,我们家里穷啊,实在是掏不起学费了,但是这个娃娃特别精(本地人描述孩子聪明伶俐),孩子爹不让他上学,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就去放羊,这孩子以后还能有个啥出息啊。你看这样行不,先让孩子去学校跟着,等把地里的庄稼卖了以后再把学费补上’。老师转头看了看远处蹲着玩的爱青,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大娘,先让孩子跟着吧,我跟校长说说先不收孩子的学费了,但是课本需要自己准备,你看看从哪里能找到一样的课本’老太太听完老师的话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向老师道谢完后就领着爱青回家找爱平他们用完后的课本了。
就这样,小爱青也能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去上学了。说起来爱青也是争气,虽然课本用的都是哥哥姐姐剩下的,可是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本年级的前三名。志忠见到孩子学习成绩这么好,也不再说什么让爱青去放羊的话了,毕竟对于他来说,买羊崽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上学还不用花钱,他心里还高兴省下了买羊崽的钱。但是随着爱青上的年级越来越高,学校那边不会一直不让他拿学费,这天当时介绍爱青进学校的那个老师找到了家里,家里的孩子们都在学校,志忠也不知道去哪里消遣去了,只有老太太自己在院子里给孩子们修改衣服,农村人本来就没有新衣服,更何况又是村子里有名的贫困户的人家。都是拿小的往大了改。也不说好看或者舒适,只要能遮体就行。老太太见老师进了家门,连忙起身招呼老师。让老师坐下后,又从屋子里用白瓷碗给老师盛了一碗水。当老师表明来意后,老太太反而起身给老师鞠了一躬,老太太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老师在校长面前说好话,爱青连进学校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向老师表明谢意后并承诺第二天让爱青自己带着学费去学校。老师见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向老太太道辞。晚上孩子们都放学回到家了,吃完晚饭后四个娃娃围着煤油灯在写作业,老太太把志忠叫了出去,在院子里给志忠讲到白天老师来家里的事,讲完后老太太问志忠的想法,志忠哪里有什么想法,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只脚在地上搓起一个土疙瘩搓来搓去。老太太见状也不再追问,毕竟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自己还是有数的。第二天一早,四个娃娃和志忠还都没有起床,老太太把一家人的饭做好后把爱青叫了起来。叫到一边,解开上衣的一个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手绢,解开手绢,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钱,拿出一块五毛钱交给了爱青,叮嘱爱青到学校后交给老师。又一遍一遍的嘱咐他一定要拿好,千万不能掉了。说完后就把其他的孩子都叫起来吃饭。至于这钱,可是老太太准备修房子的钱,老太太每年把家里的庄稼卖掉后攒了下来,除去一家人的开销后。就把钱攒起来准备再盖一间屋子。现在看来,别说房子了,未来他们四个的学费都是问题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爱青都已经上初一了。不出意外,爱青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至于爱平和慧慧婷婷也都是读到了初二就不再念书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好,更重要的是周边的人全都是念到初一或者初三,因为初三学习就更紧张了,就没有太多闲暇的时间帮家里人干活。所以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念到初二就不上学了。长时间下来,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就算有的孩子愿意接着上,家长大多也是不愿意。慧慧和婷婷是女孩子,自然就是在家里帮着做些家务,做做饭。农忙时去地里帮着奶奶做些农务。至于爱平,在镇上打油铺做帮工。这天爱青放学从学校回到家,照常像往常一样还是在院子里趁天还没有黑赶紧把作业做完。等做完作业天也基本上黑了,这时爱青才发现。平时这个时间点两个姐姐和奶奶应该早就该从地里回来了,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于是就准备出门去自家的地里找一下,看看是不是地里地里的活还没有做完。刚推开家门,就看到二姐婷婷从巷子口气喘吁吁的往家跑来,爱青赶紧迎上去,婷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青,咱奶奶在地里昏过去了,现在已经让咱爹送到镇上卫生院了,咱赶紧去看看吧。’说罢也不等爱青说话,拉着爱青的手就往跑。等到了镇上卫生院,看见志忠蹲在破旧的屋子门口,爱平站在卫生院的院子里,倒是没看见慧慧,应该是在里面陪着奶奶。志忠见爱青和婷婷来了,起身走了出去,自从这些孩子越来越大,志忠跟这些孩子们之间的交流也越老越少。倒是爱平看见弟弟妹妹赶紧迎了上来,‘哥,咱奶奶咋样了?’婷婷焦急的问道,‘唉,人家说咱这边的医疗条件达不到,说不好具体的情况,只是说情况不好。’爱平说罢,爱青刚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径直往屋子里走去,进去后看到慧慧在床边坐着,目光扫到床上,这才看到那个倔强的老太太,此时的老太太一扫往日的坚强,枯白的脸上五官都因为身体上的病痛而微缩到一起,仿佛用力地和身体里的病痛相抗衡。老太太估计听到里脚步声,眼皮轻微抖动后缓缓的抬了起来,眼神盲目而又无神的在屋顶里扫了一圈后定在了站在门口的爱青身上。看见爱青的那一刻,老太太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清澈。‘小青来了,奶奶没事。走,咱们回家’说完就做起身状,老太太语音刚罢,爱青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按住了老太太的肩膀然后说到‘奶奶,咱们先在这住两天,等你身子骨硬实了点了咱再回家。’可老太太一心要走,任凭姊妹几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有爱平在镇上借了一个平板车,由志忠拉着老太太往北王村走去。老太太自从病倒这次以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地里的活是做不了了。但是地里的活不会因为家里的劳动力的减少而减少,反而会比之前还要多。爱平在镇上做工只能抽时间回来帮衬家里,毕竟他的工钱也是家庭收入的一部分。至于爱青,放学回到家以后是先去地里干活,晚上晚饭以后再在家里的煤油灯前接着学习,时间长了以后鼻子里被煤油的油烟熏的都是黑色的。大老远看鼻子下面都是黑色的,都以为是胡子。
这天爱青放学后没有回家,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回到家,志忠就为这事一直在嘟囔他,责备他为什么放学后没有到地里去帮他掰玉米。爱青说,去隔壁村里去买牛皮纸了,因为隔壁村子里的牛皮纸是一分钱12张,而学校门口里是1一分钱10张。唉,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连学生用来验算的纸张都是如此匮乏。可这也阻挡不了热爱学习的人进步。爱青就是靠这一张张牛皮纸,硬生生在这个贫苦的的环境中一直保持着年级前三。就是为了奶奶当初送他入学时的一句‘好好学习,以后争取爬出去’也为了老师的一句‘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生在这个家庭中,他的努力,他的上进,反而显得那么的悲壮。爱青的奶奶在初三的上学期因病情严重而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初夏的时节,爱青的内心没有一丝火热。如果不是奶奶,他可能都活不过刚出生的那个冬天,更不可能有学习的机会。虽不是生母,可胜似生母。奶奶的离世对他的打击是巨大且不可逆的。因为理智的他更清楚一件事,父亲志忠一直是不同意他上学的,按照父亲的意愿,自己早就应该像哥哥爱平一样去镇上找一份工作来贴补家用了。是奶奶一直在他背后支持,才让他念到这个时候。奶奶的离世,将彻底改变爱青的人生轨迹。假如奶奶还在人世,爱青的人生将不会是接下来的样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