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家到甄祁的出租屋距离不算近,可她套上外套就狂奔向那里。
她一路上撑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想象着他们究竟会怎么争吵,想着再快一些,会不会就有可以挽回的地步。
她计算着无数个劝解的方法,可当她隔着一条街,清楚的看到那个横躺在楼底血泊中的人时,自己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似是一切的想法都瞬时化作了飞灰。
甄祁离开裴慎的家,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时,便发现了一切。
若是一开始,申照还会略显心虚,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在意甄祁的存在。
两人的争吵不过几分钟,无尽的沉默后,甄祁最终从二楼一跃而下。
纵使两人如何歇斯底里的争吵,直至甄祁以死结束这场闹剧,整座楼却自始至终都如同死寂一般。每个人似乎都处于沉睡之中,窗户紧闭犹如死而缄口。
裴慎走近那具仍残存温度的尸体,眼前似乎有无数只飞蚊在嗡嗡乱叫。
理智告诉她靠近这里会很危险,但她晃了晃头,没去在意是否有人看见,那个杀人凶手是否会下来杀人灭口。
她就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般,弯下了腰去。
我亲吻我的爱人。
我抱走了属于我的爱人。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带走了甄祁,就把他埋在了这里。”裴慎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尽是悲怆。“申照不是我杀的,我没那能耐。但我谢谢杀他的人。”
林崇闻言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你是异能者吧。”
“……是。”
“那申照死亡现场的异能因子该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但我自从获得后就是这样的。”裴慎将长发拨到前面,露出了后颈的黑点。“我的身体结构和普通人无二,因为我的异能存在于外体,这让我总是在无意间泄露着异能因子。”
“这确实说的没错,就在她刚刚讲故事的时候,地上已经攒了一大堆的异能因子了。”
赵启凌和裴慎同时变了眼神,前者是震惊于满地的异能因子,后者是注意到了林崇话里的质疑。
“你认为这都是假的?”
“不全是,”林崇有些和善的笑了笑,“裴小姐,你最让我觉得有魅力的,就是你的谦虚。”
“你什么意思?”
“直白点,除了甄祁的死亡,你讲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申照是一个无业游民,他为了偶得的利益而变得疯狂。据你描述所得,他极有可能酗酒严重。一个喝了酒的疯子,情绪和行为变得极端,你拿出举报这种能激怒他的话来刺激他,他为什么没有发作?你有什么能力能让他绝不对你动手?”
谢文准确的看到了她微微皱起了的眉头,继续追问道:“还有,你说申照是一个狠毒的人,自己在他面前只有空口警告的能力。那我问你,你带走甄祁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有没有看到?如果看到了,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如果没看到,事后他一定会百般锁紧你的嘴,控制你的一言一行,那么,你又是怎么应对这个疯子的残暴行为的?”
“最后一点,刚才我提及现场出现过的异能因子,我并没指名道姓的说它属于谁。但你却那么迅速的就抛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对自身异能的解释,恐怕是事先操练好的吧。”
裴慎一言不发,依旧坚定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林崇从她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慌张。
“裴慎,我见过很多犯罪后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保持冷静的态度,就像是集中营统一训练好的一般。但这种行为在我眼里,不过是对掩盖不住的事情垂死挣扎罢了。”
“在对峙的时候,千万别沉默。你或许有保持沉默的权力,但眼睛不会骗人。”
林崇挪开了视线,在万籁寂静之时,一通咄咄逼人的追问像是挖开了她的心,从最深处掏出了那个如同炸雷般击破了她自信的答案。
“你利用了他对不对?是你杀了甄祁?”
“我没有!”裴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登时扯着声音嘶吼道:“不是我杀的!我不想杀他的!”
“别激动,亲爱的,这只是一个疑问句。”林崇自觉成功已经近在咫尺,逐渐凑近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手,逐渐抚平了裴慎躁动的情绪。
至此,赵启凌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何塞会挑中林崇作为自己的帮手了。
在面对未知之时,他可以不动用一丝异能,就能操控全场局势的走向。
面对这种极尽蛊惑人心的引导,即使被扼住了命门也是不知不觉。
“逝川”早已在手心中蓄势待发。赵启凌回过神来,看着那条蟒蛇,却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他是不是之前还叫“逝川”出来过……。
海里的那只水鬼!
先别……!
他企图出声阻拦,却早已晚矣。“逝川”也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嘴里的苹果,水鬼被它狼狈的吐了出来。
裴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速度极快的唤出了什么东西,踩着它脚底抹油般霎时间就溜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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