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提及甄祁,收起了表情,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甄祁家里不算富裕,他妈妈曾经为了养他做针线活累瞎了眼。他上了大学后,和申照在附近合租了一套出租屋。后来在老师的鼓励下,就开始往出版社投递稿件赚钱。”
甄祁一早收拾好了行李,出门时正巧遇上了吃饭回来的申照。
“这才放假第二天,又回家啊?”
申照瞥见了他有些鼓鼓的破旧行李箱,甄祁顿了顿,露出了笑容:“我妈妈刚刚借了隔壁邻居的手机打电话,说想我了。正好学校放假,我就想着回家看看她。”
目送甄祁离开房间,申照重重的摔上了房门,眉头终于不耐烦的皱了起来。
“这又几天没洗澡了……。”
当初要不是房租赶得紧交齐,临时找不到人和自己平摊房租,又怎么会找上这个酸臭的穷鬼跟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一回去又不知道要多少天,马上就月底了,房租鬼知道还交不交得上!”申照嘟囔着从卧室走到客厅,那些已经脏出颜色的衣服和被褥也懒得洗了,拉开窗户就开始草草的收拾地上和桌上其实大部分属于自己的垃圾。
突然,他余光瞥见了一旁被遗忘的一沓纸。
差点被当作废纸扔掉。申照挠了挠瘙痒的头皮,抄起了纸张。
“原来是那穷鬼的小说草稿……。”申照看着那些整齐的字,想起了甄祁之前投出去的稿,还有得到的奖金…..。
有的时候,在面对一些足以动摇心灵的选择前,人的大脑会像是不堪重负般的突然出差错,从而给出一条匪夷所思的道路。而有的人,却就那么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
申照鬼使神差的盗名投稿,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他拿着这笔偷来的小钱疯狂了好几天,不至颠三倒四酩酊大醉绝不回家。
“肯定还有,肯定还有……。”被小利迷惑的不知所踪,申照醉醺醺的摔了酒瓶,急切的翻遍了甄祁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一篇,两篇……,嘿嘿,这家伙藏的倒不少!”
夜晚的房门紧闭,没人会发现犹如着魔了一般的申照抱着一箱搜刮出来的草稿笑的放肆。他在朦胧中,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前途明媚。
即使这种明亮是偷来的。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
申照荒废了大半个青春,终于在此刻为自己偷来了幸福。所以即使被裴慎发现,他也趾高气昂的辩论的有理有据。
“是我偷的!怎么样?我每天活在垃圾里,谁会无缘无故来送我钱花吗?都他妈的死抱着自己的钱,还对我投以可怜的目光,嘴上一个说的比一个圣洁!”
谁会来帮帮他?谁会来救救他?
他们只会这样说,祈祷着不管是谁快来拉一把这个肮脏可怜的人吧。但总之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只是在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我努过力,可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在甄祁这种天赋异禀面前,我的努力比地里的老鼠都不堪入目!”
“甄祁不只是靠天赋,你既然没陪他走过从前,就没资格否认他每一分的努力!”裴慎知道他已经疯魔了,没再同他废话,转身离开了这个糜烂的房间。
“如果你再冒名顶替,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申照刚喝了酒,迷迷瞪瞪的看着裴慎走出房间,回味着她最后丢下的这句话,酒气上头,不禁嘿嘿的咧嘴笑了。
代价?
“这臭娘们……。”
他摇摇晃晃的抄起酒瓶,狠狠扔向墙壁。伴随着申照恶毒的低语谩骂,劣质脆弱的腐烂墙皮登时“哗啦”脱下一大块。
“所以后来你干了什么?”裴慎闻言看向林崇,有些不可置信:“我能干什么,我能做的只是警告他,可是这根本没有用。但没有证据,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可是后来一定发生了什么,迫使这件事转入无可挽回的恶劣。”
“的确发生了意外,”裴慎沉默着看向地面,语气呆滞:“甄祁自杀了。”
甄祁回来的那天晚上,裴慎先把他叫来了自己家,拿走了一切有关于新闻报纸的东西,连电视也谎称线路维修。
因为现在只有申照这个小说家火热一时。
即使她知道,这根本不能解决任何必须面对的事实,可她想让他有个缓冲。
那天晚上,他们互相依偎着取暖。裴慎很好的将他保护了一晚,她想了一晚上,企图在天亮之前找出个借口将他留在这里。
可当她第二天悠悠转醒之时,床头却只剩下了属于男孩的些许温存。
裴慎只感觉大脑瞬间一通发热。她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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