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钱种没有回答陈乂的问题,而是站起身俯视着陈乂说道:
“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陈乂听着着老人突然十分正式的话,摇了摇头。
“陈叔和我讲过这样的话,我没有见到他们,所以我并不相信。”
老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整了整黑色西装,然后走到陈乂病床对面的墙壁前,轻轻地一拳落在了墙壁之上。
陈乂看着老人的动作感到莫名其妙,虽然眼前的老人看着身体很是硬朗,满头也找不到一根白发,但他那动作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凭借那只老年人的拳头打穿墙壁吗?
“轰隆”
巨大的声响让陈乂从疑惑不解中转到了呆滞。
那声巨响此时在陈乂心中,无异于第一次见到雷电从天空落下的原始人类,只不过原始人得到了天火,而陈乂得到的是钥匙,一把能够打开神明遗留下来的宝箱的钥匙。
整面墙壁变成了碎石,碎石几乎与老人拳头大小一般。碎掉的只有那面墙壁,而碎墙与其他墙壁连接处显现出一道几近光滑的切面。
“孩子,我今年87岁了。”
陈乂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喉咙里不停咽着唾沫,仿佛这样才能表现出他内心的震撼。
“这一切得益于声,还有最重要的神血。”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陈乂回想这三年读过的书籍,他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找到这个词汇。
“神血,那又是什么?”
“神明的血液。我们能够觉醒声,得益于我们体内蕴含着浅薄的神血。体内的神血越浓郁,觉醒的声便越强大。而你能活下来,也是因为神血的缘故。”
“什么意思?”
“在半月前你发动声影响环境之后,你的身体受到了反噬,内脏衰竭了七成,全身大部分肌肉被溶解,也就是说半月前躺在地上的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这里有你的诊断报告。”
老人将带来的密封袋递向陈乂,陈乂打开后发现是一厚摞的报告,从他出生,到疑似能看到鬼,再到那地狱的一晚至今所有的关于他的经历,事无巨细,仿佛写出报告的人,是陪伴他长大的亲人。当他翻到最后一页,他看到了老人所说的诊断报告。
‘患者陈乂,年龄二十岁,身体创伤疑似发动声后的反噬,心脏即将衰竭,呼吸系统失去作用,咽喉被不明事物损坏通过检测疑似被灼烧,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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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大量血液,已无法发挥作用,肾脏已经衰竭,自颈部以下肌肉已出现溶解.........’
老人看着一言不发的陈乂接着说道
“未经历引导,便发动声,如果声比较弱小,那无非就是吐几口血而已,但你的声是被排在了第19号的位置!在你全身大出血后,心脏中未被引导出的神血开始自动修补你的身体,再加上医生的不懈努力你才能活下来。”
“现在我们来谈谈将你隐藏在地堡中这件事情。”
陈乂默然不语地点了点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拥有的极危声---帝王的旨意,被排在了第19号序列。我们将在已经得知并出现过的声做成了一本目录,以危险程度进行排名,从低危险一直到灾厄极,而你的声仅仅排在灾厄极之后。上一个拥有这种声的人,是我们上一任的局长。”
“那他现在在哪里?”
“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战死了,为了杀死一位鬼的君王,他与那位君王同归与尽了。”
老人所说的简单故事如惊雷般在陈乂心头炸响,那种决然之意并未被简单平淡的话语所掩盖,反而触动了陈乂心底隐藏的英雄情怀。
“因为你的声,所以我们将你隐藏在地堡中,期待治愈你的一天,并希望你在清醒后能承担这种声带来的责任,而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与限定。”
陈乂没有回答,他将头转了过去,看向早已漆黑的窗外。
“命运吗?”
老人听着陈乂喃喃自语,他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并未做好哪怕一丝的准备,他所提出的问题不过是来自对未知的好奇而已。于是老人起身向病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受到神明纺织的命运罗网的定向和制约,这是一位遥远过去见过神明的人所说的话。”
时间已经接近了凌晨一点,陈乂还没有睡去,他在消化这段时间从陈仝和不知姓名的老人嘴里听到的一切,还有一些原因则是他身体的疼痛。
陈乂仰面躺在黑暗中,许久之后他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今晚没有月亮,为此他感到有些失落。
失落之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无意间,被裹挟进了一列长的望不见尽头的沉寂列车上。列车上的人很多,空座位也很多,但陈乂却找不到与自己促膝长谈的同伴,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或许是因为列车里太过黑暗,遮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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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线,抑或是迷茫的年轻人不愿开灯,毕竟开灯后面对的现实和秋天的大理石一样冰冷,也和极圈的深冰一样坚硬。
在落地窗前站的越久,陈乂越觉得自己憔悴、阴郁,种种过去似鬼魂出现在落地窗上,沙暴里的鬼影,衣间沾满血迹的父母,黄金颜色的瞳孔,一把厨刀,以及那一位观看杀戮的面色苍白,举止优雅的男人,现在陈乂终于知道那位嘴角挂着莫名笑意的男人是谁了。
“你好,我年轻的小皇帝。”
安静房间内突兀地响起了一句问好,陈乂僵硬地将身体转过,那道声音是他心底最深的愤怒,也是笼罩着他许久以来的恐惧源头。
“你可以叫我阿尔卡蒂奥,也可以称呼我为噩梦,不过我更倾向于你叫我的名字阿尔卡蒂奥。”
陈乂死死地盯着坐在不久之前老人钱种坐过的椅子上的男人,这个苍白面庞陈乂每日都会在夜深之际浮现在脑海当中。
男人将手中的红酒杯轻轻地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然后微微抬了下头十指交叉着看向陈乂。
“真是有趣的眼神,愤怒,恐惧,震惊。”
“你不怕那些人吗。”
阿尔卡蒂奥带着失望意味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神明的走狗而已,又有什么值得我去忧虑的,虽然有几只能够咬伤我,但也仅仅到那种地步了。”
陈乂不留痕迹地向落地窗靠去,他准备用声去破坏落地窗从而获得一线生机。
“是想要逃走吗,我的小皇帝,是你将我召唤来的,如若不是你的召唤,此时的我已经在太平洋上一艘游轮上品尝来自意利的红酒了。”
随着阿尔卡蒂奥语落,陈乂又如那晚一般,双脚死死地扎在了地上,一步也跨不出来,但今日他不再是什么也做不了,他准备发动声了。
“嘘”
仿佛如能看透人心的阿尔卡蒂奥对着陈乂做出禁声动作。
“我的小皇帝,别愚蠢到让我失望,你现在的声对我使用后,结果除了你这孱弱的身体崩溃外,或许没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了。”
陈乂突然身体松垮了下来,一如那晚般疯笑了起来。
“死亡而已,对于没有留恋的我来说,不过是无头无尾的一件事。”
阿尔卡蒂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能够感触人类情感的他,他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做好准备面对死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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