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空旷的只摆有一套沙发的客厅里，在那唯一的家具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人横躺着，她的头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看似是暗红色但又有些泛橘色的长发静静地趴在男人的膝盖上。而将大腿借给她的那个男人，则是把玩着女人额前微卷的刘海。
“今天白天，警察去你那儿了？”把玩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开口。
女人闭着眼一言不发，好像是睡着了。
男人无奈地笑笑。只见他的手离开发丝，抚摸上女人的脸颊。手指最后停在了腮帮处，轻轻地捏了一下。
“为什么不让文文告诉我阿力在联系我的事情？”女人还是闭着眼。
“你不是把和乌力会对接的事情都交给我来管了吗？”男人讥笑一声，“再说了，和他们有什么可对接的，用膝盖想都知道乌林西找你做什么。”
女人笑出了声：“什么奇怪的比喻。”她终于不再只是闭着眼，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男人的下巴，“万一阿力真的找我有什么急事呢，文文说他找了我很多次......”
男人打断她的话：“他们所谓普通的事是杀一个普通人，重要的事就是杀一个政？府要员。这么大的一个组织那么多杀手不用偏联系你几百次，有这个工夫都够灭口了...算个屁的急事。”
女人听了话也只是撇撇嘴，她起身换了个姿势，坐在男人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说：“我都这么罪孽深重了，难道你是怕我死的时候十八层地狱不够我下吗？”
“零一，你也没必要再去接...”
“我只是还想再帮阿力一些忙。”许零一的神色暗淡了些，她深深叹一口气，“老师的恩情我没法报答了...只希望能再为阿力做点什么。而且他也帮了我们很多啊，不然只是我们三个的话，也不会让事情进展地这么顺利了。”
男人没说话，把视线移到另一边不去看她。
“阿北——”许零一见状赶忙抱住男人的胳膊，语气也完全软下来，“我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子北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可是你在乌力会里接的那些活，那根本就不该是需要你...”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啦。”许零一笑着挥挥手，“现在我可是大名鼎鼎振兴地产的副董事许零一，怎么可能再去接那种小朋友才接的活！再说了，阿力你也是了解的，前两天屠锤子都杀到我家门口了，看来现在事态确实到紧急的时候了。”
“屠锤子能和乌林西比？”王子北瞪大双眼，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哎，姓屠的他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上级。”许零一安抚地拍拍阿北的手臂，随后又收紧了些，“屠锤子来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警察来了，还带了份要掀掉我家底的名单。不然，我也不会急着叫你过来了。”
“提前冒险这种事，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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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零一死死咬着下唇，“不太想让你去做。”
看到许零一这样的表情，之前一直紧皱着眉头的阿北反倒放松下来。他低下头在许零一唇上轻轻点了下，然后把头靠在她的头上的，和她紧紧依偎。
“即使是做着再危险的事情，我们不也都这么一路走过来了吗？”
许零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都快要结束了...要怪只能怪警察太尽职尽责，大概率是不会让我们顺利拖过刑事诉讼时效了。”
“那里面不是还有你的好朋友吗？”
“哪有杀人犯愿意和警察做朋友。”
“可是听文文说，那位警察先生很愿意和你做朋友来着？”王子北的语气里有些笑意。
许零一只是回给他一个大白眼，刚准备出言反驳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盈盈地说：“不过还是要感谢他的，各种意义上。”
“各种意义上。”王子北重复着她的话，“警察先生如果听到这些话，应该会不太高兴吧。”
“所以要让你去说点，警察会高兴的话呀。”许零一伸出食指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但不能什么都说哦——”
王子北无奈的抓住鼻子上的手指捏在掌心里，“别用和茜茜说话的语气对着我...”
“茜茜才不用我这样说话呢...”
这边的两人正温存着，可在家里的洛阳却是饱受折磨。
他饱受折磨的原因当然也有另一边的主人公之一－－许零一的成分，只不过和她身边的男人无关，是振兴的几位财务部的高管。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回忆起他白天在振兴总地产部财务部进行的几场，针对一位财务总监和两位副总监的询问。其实具体也没什么可回忆的，因为他好像问出了许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财务总监董文，49岁，是个看起来很狡黠的中年女人。为什么用“狡黠”这个词来评价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接受询问的三个人，只有她怎么都不承认认识吴元东。而这三个人中，她又是把钱借给吴元东数目最多的，所以不认识的这个说法，实在是难以让洛阳有所信服。
副总监徐之力，38岁，上个月刚升上财务副总这个职位。他对吴元东有着很深的印象，说是朋友的朋友，当时要做投资所以给了吴元东十几万，说是朋友投了不少所以他也跟着一起了。但是在洛阳给出的名单里，并没有徐之力那个所谓朋友的名字。
“其实刚投资半年多的时候，都一直有拿到月利。而且他爸爸不是首富吗，所以没有想太多。啊，前首富也是首富，好歹有底子的。能当上首富的可不是什么麻雀小鸟，说不定哪天就能出来了呢。但后来是有人告诉我说吴元东跑路了，我找人调查了一下才发现他跑去农村了。”
洛阳问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卷钱跑了但是不去追，徐之力只是挠挠头，说几十万是小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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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也比较长了，嫌麻烦所以不打算去追了。
洛阳听了他的话也想挠头。他查过，徐之力的母亲是东城一个很有名的布料商人，是上面好几代传下来的，根基稳固。虽然不能和偌大的振兴相提并论，但也算得上是家财万贯。在这样家庭里出生的孩子，确实不会把用来投资的十几万太放在眼里。
最后一个是另一位副总监陈贺庆，41岁。相比前两位，这一位就显得平平无奇。陈贺庆在三个人里借出的数目是最少的，只有十万出点头。他和徐之力一样，是把钱给吴元东做投资的。
和徐之力不一样的是，陈贺庆没有万贯家财。他和一般的工薪阶层没什么区别，有房贷有车贷要还，有在上学的儿子要交学费校服费伙食费。所以在洛阳刚提到吴元东这个名字的时候，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怒气。
“我是想投资，希望那笔钱能生钱，以后好给儿子买房子。警官你知道的，这几年因为那些炒房佬乱搞，害得房价疯涨，我在房地产公司工作是最了解这些的了。我老婆整天在家里又哭又闹的，恨不得我能一天上班24小时，一个人打十份工嘞！上班就拿固定的钱，不做点投资理财，哪有钱给小孩买房子啊...”
陈贺庆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如果不是旁边还坐着一个还算温文典雅的富二代，洛阳一度以为是有个菜市场的从南方农村运菜到城里来卖的卖菜大爷在和自己讨价还价。
刚刚从办公室出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被警察询问是什么很值得放松的事情吗？洛阳想，但没有问。
坐在旁边的徐之力好像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他的视线只是偶尔在陈贺庆的脸上稍作停留，大部分时间都是木木地盯着办公桌的桌面。
就是这样的几场谈话，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至少可以以此推测，吴元东的债主名单里，大部分都是他通过所谓“投资”吸纳来的。这当然只是一个骗局，吴一典的公司破产后，债主们纷纷找上门来。正所谓“父债子偿”，难以承担巨额债务的他，只能尝试拆东墙补西墙，尽管是毫无用处的。
所以，洛阳的眼前还是笼罩着一团迷雾。借钱的原因知道了，可那个神秘情人“xy”是谁？又和黑道有什么关系？他的死会是因为负债？还是黑社会打击报复？又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调查了一个上午，洛阳还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说起黑道，他突然想到了许零一。今天在公司只是打了个照面，留给他的只有她匆忙的身影。
虽然距离说要调查黑道才过去两天，但洛阳还是本着想要“了解一下进度”的目的，拨打了许零一的电话。
还没到十点，零一姐应该不会这么早就休息吧...洛阳正想着，电话那边就接通了。
洛阳刚准备开口，却被抢先了。
“喂，您好。”
洛阳愣住了。
是个男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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