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狂风呼啸……
函谷关内，议事厅。
红烛高烧……
穆将军正在提笔书写奏章公文——
卫兵进来禀报：“启禀将军，我们抓住了一个行迹可疑之人……”
穆将军：“噢？带上来……”
卫兵一招手，两名卫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商鞅进来了——
穆将军大惊：“啊！是商君大人……”忙起身吩咐：“快快松绑！”
穆将军几步跨至商鞅跟前，亲自动手解开绑绳，并挽住他在堂上正位坐下，自己伏地叩头：“末将不知是商君大人台驾，适才手下军校多有冒犯，还望商君大人恕罪……”
几名卫兵一听，大为惶恐，也齐跪于地叩头：“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望商君大人饶命哪！”
商鞅一摆手：“哎，说哪里话，尔等秉守职责，何罪之有？你们都起来吧。”
穆将军：“大人，您怎么独自一人来到函谷关，身边居然连个卫士也带，这岂不是太冒风险了吗？”
商鞅苦笑了一下：“走散了，身上又没带文凭，住不成客店，只好想冒险连夜出关，谁知……”
穆将军觉得大为蹊跷，挥手示意卫士们都退下去，然后上下打量着商鞅，不无疑惑地：“大人，您这深更半夜的，为何单身一人慌里慌张急着出关？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商鞅叹了一口气：“咳！一言难尽哪……”
悦来客栈内。
店主嗫嚅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小人绝无半点虚言假话，只求军爷饶过小人一条狗命吧……军爷……”
蒙公望：“那你对你老婆她的死怎么交代？”
店主以为有商量余地，忙不迭说道：“这个军爷只管放心，只要军爷饶过小人这一回，小人自会有办法摆平……”
蒙公望瓮声瓮气：“你怎么摆平？人命关天哪！”
店主东张西望：“小人就对外声称，婆娘是得暴病而亡……另外小人会对军爷您孝敬……”
蒙公望剑眉倒竖，按剑在手：“你老婆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忘恩负义惟利是图的势利小人！简直是灭绝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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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不如！可以说是死有余辜！像你这种人渣活在世上，只会祸害好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店主一听，魂不附体，连忙讨饶：“小人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小人罪该万死！只求军爷饶过小人一命……小人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军爷饶命哪……”
蒙公望转过身去，一字一顿地：“饶——你……”
店主喜出望外，叩头如捣蒜：“多谢军爷开恩……多……”
话未说完，他人已经直挺挺地向前载倒——
蒙公望已插剑还鞘：“天理难容！”
店主脖颈一道血红，继而洇渍成大片血水……
蒙公望大步离开了客栈……
函谷关内，议事厅。
灯烛闪烁……
穆将军静静地听完了商鞅的往事述说……
商鞅苦笑道：“谁会想到，一夜之间，我卫鞅竟然沦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竟至走投无路啊！咳……”
穆将军：“那，大人您现在有何打算？”
商鞅叹了口气，摇手道：“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打算，只能是先走一步说一步了……”
穆将军沉吟：“大人，我看秦国大人暂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为今之计，大人得赶紧出关！只要大人离开了秦国，大人就无性命之忧了……”
商鞅点点头：“是呀，可是……”
穆将军一拍胸脯：“大人不用担心其他，一切都包在穆某身上！”
商鞅盯着穆将军，正色道：“按大秦律例，这私纵逃犯尤其是朝廷重犯，买放人情者是要全家连坐，诛灭九族的呀！虽说卫鞅如今已成了阶下囚，可这大秦律例却不能破坏！再说将军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卫鞅缘故，而以身家性命犯险！将军只需将卫鞅押解回咸阳，交由大王处置就是了。卫鞅念及当年一面之缘的情分上，愿意将这份人情送与将军……”
穆将军脸色一沉：“大人，您这是什么话？！穆某虽身为行伍粗人，但这起码的人情世故是非曲直，我还是分得出来的。穆某再怎么混帐，也不能拿大人去做邀功请赏的贺礼呵！那样的话，别说我自个儿不答应，就是大秦所有正直有识之士他们也不会答应啊，更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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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秦的三军弟兄们哪！众所周知，大人乃是我大秦江山社稷的第一大功臣！大人为我大秦披肝沥胆，赤胆忠心，殚精竭虑，倾注毕生心血矢志变法革新！十年辛苦，终于使我秦国大治！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又为我大秦克复被三晋强占去的西河失地！令中原诸侯无不为之侧目，连周天子也谴使臣专程前来道贺，并加封先王为诸侯伯长。可以说商君大人对我大秦功比天高，恩似海深哪！如今秦国妇孺皆知商君之法，大人威名功标千秋啊！穆某虽不才，却也知屈杀忠良，为天地不容！当年秦穆公无端枉杀‘三良’为殉，国人莫不哀之，士民无不为之寒心。今新君初立，一时为左右佞臣谗言所惑，使人追杀商君，实有违公道。穆某相信总有一天，王上会幡然悔悟的。我等身为大秦臣民，虽无力匡正君上失误，却也不能再为虎作伥，错上加错了！再则，大人并非我大秦罪人，纵使秉公执法，穆某也无权平白锁拿大人——况且，函谷关此时并未接到朝廷缉拿大人文告，若说穆某徇私买放人情，也无从说起呀……”
商鞅心头一热：“穆将军……”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情感。
穆将军：“大人，您什么也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送大人您出关……来人……”
牙将上前，叉手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穆将军：“我想让你把商君大人护送到函谷关外安全地带。无论如何，你必须保证大人不得有丝毫损伤！”
孙副将叉手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函谷关外，狂风呼啸……
穆将军立于关门口送别商鞅——
穆将军拱手：“大人，您多保重，穆某军务在身，不能陪侍大人左右，还望大人多多原宥……”
商鞅也拢袖作别：“将军珍重，后会有期……”
穆将军对孙副将嘱咐：“兄弟，我就把大人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生照顾大人……”
孙副将：“放心吧，将军……”
商鞅骑上马，又朝穆将军及众军拱手作别，与孙副将纵马离去……
穆将军及众军士久久凝望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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