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昏狂风呼啸……
悦来客栈内。
商鞅一进门,店主忙堆满笑脸相迎:“哎呦,客官打算住店哪?就您一位?”
商鞅点头:“就一位……”
店主:“好咧,这就给您安排——客官,请您出示您的身份凭证……”
商鞅一愣:“身份凭证?这……”
店主：“对呀，这是商君大人颁行的朝廷法令呀！规定凡是住店者，若无身份凭证，一律不得收留住宿。有谁敢违反此法令者，立斩不赦呀！”
“噢，对，对……”商鞅始才回味过来，他苦笑着，无奈地从身上去掏凭证——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凭证！不由尴尬万分：“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走得匆忙，身上并未带身份凭证……”
店主上下打量着他，不相信地讥笑道：“客官你总不会出门连银钱也忘了带了吧？啊？”
商鞅越发大窘——因为走的仓促，身上根本没带分文银钱！
店主已瞧出其中端倪，不禁嗤之以鼻：“哼！没有身份凭证，又没有银钱，还想住什么店？真是……”
商鞅无奈地看着店主：“老板，你还记得十二年前，在下曾在贵店住过一宿吗？”
店主翻着白眼：“那又怎么样？住我店的人多的是，我哪能挨个都想得起来。要是所有的客人都像你这样，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再说呢，这住店付现钱，概不赊帐！这点规矩，客官你不会不知道吧？”
商鞅：“难道老板就不能通融通融，行个方便吗？”
店主冷笑：“通融？我通融你，谁通融我呀？要知道，这商君的法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人可没有那个胆子敢冒这个险，再说呢，你与我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要为你搅和自己的买卖？慢说是你了，就是商君大人他老人家来了，也照样得给房钱！”
商鞅只好进一步点破：“老板，那你还记得十二年前，贵店曾发生过一桩谋财害命官司吗？当时有个姓卫的住店客人，曾出面帮贵店主你洗脱冤枉……我想这点印象你总会还有吧？”
“你是……”店主大惊，他瞪大眼睛，盯着商鞅仔细打量着——
店主终于认出了商鞅，但是出于势利本性，随即皮笑肉不笑道：“嘿嘿，实在对不住客官您，在下眼拙，再加上这时隔多年，小人的确已记不起来客官您……当初是否曾住过小店？再说呢，小店也不敢违抗商君大人法令，小人看，客官您哪，还是另去其他地方安歇吧……”
商鞅苦笑着摇头，长叹一声：“咳！真没想到呀！某所颁行之法令，到头来竟然会使自己受到约束，真是作茧自缚呀！”
店主不解：“客官，您说什么？作茧自缚？这是什么讲？”
商鞅摇头，转身怅然离开客栈。
店主不屑地“嗤……”了一声：“无事套近乎，想白吃白住，哼……”
一个长相秀丽的妇人——店主老婆从里间出来，奇怪地问：“哎，当家的，刚才我听不是有人要住店的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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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走了？咱们不是还有空房吗？”
店主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可他既无身份凭证，身上又未带银钱，你说我怎么能让他住？到时候，这房钱饭钱谁替他付啊？”
店主老婆奇怪：“他怎么会身上不带钱呢？许是碰上强盗打劫，或者被人偷去了行囊，也说不定啊！这人出门在外的，谁能保不齐，不碰上个什么意外呢！”
店主冷笑：“哼，他想利用当年客栈出人命官司的事白住店！算盘倒是打得挺精……”
店主老婆：“那他到底说的有无此事啊？”
店主望了她一眼：“有倒是有，我记得，当初是他出面替我向官府洗脱了谋财害命的罪名……”
店主老婆大为惊异：“啊！那你还把他撵走了……这是大恩人哪！咱们应该好好款待他才是啊！你怎么能不念旧情，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给轰走了呢？外面还刮着那么大的风呢……”她忙跑到门口欲追出去——
店主喝道：“站住！你干什么去？”
店主老婆：“我……我去给你把人追回来呀……”
店主骂道：“你吃撑着了呀？追什么追！由他去！”
店主老婆：“你怎么这样不通人性？绝情寡意呀？”
店主骂道：“就你他x的通人性！你懂个屁！依我看，这家伙八成是倒了什么邪霉了，要不就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否则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店主老婆：“即便是他真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冲他当年曾救过你性命的份上，你也应该帮他一把呀！这人总该讲点良心呀！”
店主眼一翻：“帮他？说的倒轻巧！谁知道他在外头惹了什么大麻烦？说不定到头来还会连累我呢！良心，良心值多少钱一斤？”
店主老婆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是个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你的良心都叫狗给吃了？”
店主眼一瞪：“忘恩负义又咋了？谁能管得着？！再说良心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老子做的是赚钱的买卖，赔本的生意老子一概不做！老子才不管他是谁呢？就是我亲娘老子挡着我发财的道也不行！”
店主老婆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你是想发财都下发疯了！满脑子除了钱之外，身上一点人味都没有！”
店主：“人味！哼！现在有钱就是爹！管他什么人味狗味的！老子才顾不上理会呢！”
店主老婆径直跑到门口，想把商鞅喊回来——
店主一把将妻子拉了回来：“你疯了不成！你想把他喊回来，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再说还要白管他吃住……我说你这个贱人，是不是看上这白面书生了？啊？！”
店主老婆怒视丈夫：“你……简直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嫁给你这么个没人性的人……”
店主冷笑道：“后悔了不是？好啊！你嫌老子没品行，老子还看不上你这个黄脸婆呢！老子正在想找一个年轻美满的小的呢！”
店主老婆：“你……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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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一个嘴巴扇将过去，凶神恶煞地：“你给老子赶紧回房去，老老实实呆着，洗干净身子等着伺候老子！”
店主老婆嘴角流血：“你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当初你强行霸占了我的身体……原以为你会好好待我过日子，可这些年来，你非打即是骂，全然不把我当个人看，却要我替你在家看店，你却拿着钱一直在外头嫖女人、赌钱，输了钱就回来拿我撒气，每天晚上还要被你这个畜生百般折磨……我早就受够了这份罪了……”
店主冷笑：“什么？你受够了，老子这些年管你吃管你住，你他x的还想怎么着？做老婆的伺候老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子耍钱玩女人还要你他x的同意吗？老子的钱老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的着吗？想跟老子算帐，好啊！老子明日就把你卖到妓院去，让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把我卖到妓院……”店主老婆气得浑身发抖：“我跟你这个畜生拼了……”一头撞向店主——
店主被撞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额头上的包，骂道：“好你个臭婆娘，反了你了……去你x的……”劈头一巴掌，又狠狠一脚踹向老婆胸口——
店主老婆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店主吓了一跳，忙过去用手探老婆息：“啊……死了……”
正在这时，一人急步跨进屋来——
店主更是魂飞天外，抬头一看，是个相貌威武的将军模样的汉子——
他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店主话不成句：“客官……你……你可是……要……住……住店？”
来人正是蒙公望，他厌恶地看着店主：“你为何杀了她？”
店主结结巴巴：“小人……小人没……有杀人……小人……冤……”
蒙公望：“你还好意思喊冤！？本军爷刚进门亲眼所见，是你杀了她，你还想狡辩抵赖不成？”
店主知道瞒不住，连连叩头：“军……军爷……饶命哪！小人……不是故意的呀！她是小人的婆娘，适才因为一件事拌了几句嘴，小人一时气急……就出手狠了点，没想到她竟……”
蒙公望：“亏你们还是多年夫妻一场，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倒好，对待自己老婆竟然像对待畜生一样，非打即是骂，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店主叩头如倒捣蒜：“小人不是人，小人是出畜生变的，小人猪狗不如……”
蒙公望：“你夫妻二人因何而自相反目？继而大大出手？”
店主嗫嚅：“只因方才来了一位客官要住店，可他身上既无文凭，又无银钱，小人就没敢让他住店，就打发他离开了……”、
蒙公望：“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身穿淡青色布袍，头上没戴帽子，三十来岁的清瘦男子？”
店主点头：“对，是这副打扮……”
蒙公望惊呼：“是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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