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之后,迎面便是一座天险断崖。
呼呼的寒风吹的张宁脸颊微疼,一架白玉悬桥凌空而挂,悬桥另一侧连接着一座奇峰,宛如一根擎天之柱,直入云霄,白玉台阶沿着高耸的山峰盘旋而上,一眼望不到顶。
花童指了指远处的山峰木讷道:“台阶的尽头,主人在等你。”
说完便不再言语,粉白的脸蛋,配上直勾勾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张宁定了定神,一步踏上悬桥,或是有心或是无意,轻轻的瞥了一眼悬桥之下,只见桥下是一片漆黑的万丈悬崖。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回头一望,原来的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画童的身影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转身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波动引起了张宁的注意,手指触碰间一股奇异的隔膜凭空而现。
“结界!”
“看样子是回不去,只能向着穹顶走去了,不过观其对我的态度,应该并无恶意,如今之际,也只能硬着头皮会一会此地的主人了。”
张宁三步并作两步过了悬桥,沿着台阶攀爬而上,这一爬便是三天三夜,饿了便采摘些野果充饥,渴了便饮些山露解渴。
三日后的清晨,一声鹤鸣之声把躲在台阶避风处的张宁惊醒。
云雾缭绕间一座金顶隐约可见,一株老松身上挂满了朝露,迎着初阳晶莹一片,云雾之间,一只只仙鹤破云而出,发出一声声欢快的轻鸣。
“这景象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宁忽然大惊道:“这!不是壁画之上的老松和那座金殿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化为一道惊雷在张宁的耳边响起,“你终于来了,比我预想中晚到了半日,在你前面的这一百零八道台阶,我们称之为问心路,问心问心,问本心,问初心,踏过台阶便可以见到我。”
那声音宛如惊鸿一现,在耳中沉寂下来,张宁细细的看了一下石阶,果然那剩余的台阶之上,流动着一丝丝金色的光芒。
张宁喃喃自语道:“问心路,问本心,问初心。”
张宁不疑有它踏步而上,光滑的台阶之上荡起了一层层的光晕,随着台阶越爬越高,离着金殿的距离越发的近了。
他身上发出浓重的煞气,无数的黑色烟雾从石阶之中喷涌而出,化作一个个人物,或是张牙舞爪,或是体态婀娜,或是慈眉善目,众生之像应有尽有,张宁每跨过一阶台阶,烟雾之中众生面相随之而变,在我们眼中张宁只不过穿过黑雾沿着阶梯而上。
而在张宁的世界中一步,便是一段回忆,便是一方世界,便是一段人生。
静静的张宁抬步来到了第一百零七步,周身的黑烟已经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站在临门一脚的张宁脸上满是痛苦,那凌空抬起的脚步更像石化一般迟迟不肯落下。
大殿之中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
“嗯?”
突然一声畅快的笑声响起,“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张宁浑身一震,一步落下,无数的黑影如流水而逝。那一声声畅快的笑声宛如天雷一般久久不散。
张宁一舒心头郁结,整个人精气神一遍,原本跳脱的性子中多了一丝沉稳。
登高而望,只有一株老松宛如老龙一般匍匐而立,金殿大门无风而开。
一声悠远之声从大殿之中出来。
“进来吧,想必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张宁迈步而入。
只见大殿两侧放着两排玄冰棺椁,棺椁之中躺着一个个熟睡的人物,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大殿之内寒气四溢,中央主位之上,一位中年男子背对着他。
一身道服纤尘不染,耳边垂落两道银发,大殿之中云气缭绕,凭添了几分仙蕴。
“前辈,小子不才,心中有几句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自无不可”
“不知前辈名讳,此处到底为何地?”
“我吗?真名我都快遗忘了,不过你可以叫我丹青子,此地正如你心中所想,乃画中世界,名叫画冢,乃是我画宗的一件道器,内部自成天地。”
张宁点了点,怪不得那海水之中墨香四溢,离体便化为丹青而去,鲜花凋零化为朱红而散。
不对啊,这若是都为画那山下村民呢?张宁越发好奇了。
“我观村中之人似乎不是画中之景,应当是真人无疑,可为何午夜之时行为如此诡异。”
“哦,你说的是那山下之民。”
张宁点点头,男子手臂一抬,手指在虚空画了一个圆圈。他嘿嘿一笑。
“你可自行观之。”
突然在张宁面前形成一面水波镜面,镜面之中波纹荡漾,村中的景物一应具现。
张宁心念一动镜中景物随之而变。
他左右张望,村中之人于常人无异,王婆婆更是如平常老人一般无二。
“前辈,你这是要我看什么?”
“你可发现村中之人和你相熟之人有什么相通之处。”
张宁带着满脸疑惑。
“嗯?怎么回事?镜之中的人怎么面孔模糊不清,”张宁再定眼一瞧,那村头老头更是变成了村长的模样,那王婆婆更是变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眉宇之间和张宁有着三分相似。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丹青子哈哈一笑道:“你可听说过,相由心生,其实这画中之物除了这天柱锋上的东西,都是画中之景,也包括这村中之民,其实午夜之时便是为这画中之人附灵,才能使得他们和常人无异。”
“画道一脉,穷奇极致便是以假乱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窃一丝造化,造天地之无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
“前辈你是说着一村之人都是画中人,那一村之人的面相便是我心中所思之人的面相。”
“然也。”
张宁点了点头又道:“丹青前辈,为何唯独将我接引到此处来”
“至于你吗,你眉心之中的幽冥法目提起了我的兴趣。”
话说道一半,一股奇异的波动绕着张宁。
张宁没来由的感觉自身的秘密无所遁形。
“你的幽冥法目,应该就是那个困在你识海之中的女娃娃教你的吧,不过这小娃娃却不老实,在功法之中加入了逆转能量之法,只要你杀戮越多,眉心法目之中的能量就会越多,最后将自己置换出去,而这法目具有影响心神的作用,杀戮越多越是难以控制,最后化为杀戮的机器。”
张宁大惊道“什么!”
“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不过不知道谁人相助与你,居然在你眉心竖目深处打入了一道极阳紫气,使得她的小动作胎死腹中。”
张宁回忆道:“嗯?当时修炼之时,一人独处密室之中,绝没有旁人。”
“那就奇怪了。
这紫气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你法目之中,这紫气入体,没有功参造化之辈一旁压镇,连采那一丝紫气都不可能。”
“不过依你之言,又确实没人协助。”丹青子摇了摇头便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
张宁内心冷冷一笑,话锋一转道:“前辈我可不认为,你找我前来只为了告诉我这些。”
丹青子哈哈一笑道:“小子,够敞亮。对于我这种半死不活之人,却有一事相求。”
“前辈但说无妨,只要小子能做到自会承受下来。”
“小滑头,放心此时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可愿意做我们一脉的护道者。”
“护道者,前辈我这修为,怕是难以胜任吧。”
“护道可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传道也算护道的一种。”
“前辈是让我为画宗传道。”
丹青子点了点头道:“你可愿意?放心自不会让你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