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小鸢瘸了?这走道儿,不好好的吗?”
“别看我呀瑶儿姐,我也是看书上说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要遭罪的,谁知道不是真的……”林蓉用被丹药残渣染黑的小手挠头。
她甚至不知道小鸢和许冬是不是“洞房花烛夜”了。
“你看的什么书?”
“《邻家有女四改版》《夫人的会客厅》。”
“以后少看这些,连篇累牍净是不实之言,还不如翻阅一些传记传说,博闻强识。”
瑶儿教着林蓉,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不会修炼,爱看闲书,明明没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却因自家公主的出格举动被她认为是“带坏了公主”的男人。
“额……不能想他”
这时,小鸢梳着极简的发髻,走上前,笑着和姐们儿几个打招呼。
“几位姐姐都不进去,是姐在忙?”
“是啊,公主在为取得‘无魂之躯’,就地传送而布置我们也说不上名字的大阵,公子从旁搭手呢。”
林蓉的手一下儿吸引到小鸢的注意,她情切地翻看林蓉的“黑手”,问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不怕你笑话,姐又差点儿炸炉。人无碍,就是手呵呵……”
炼丹炸炉对林蓉来说是家常便饭,小鸢不懂,也便没多言,只是要林蓉多加小心。
“嗯,会的。”
林蓉的手已是洗过数次,黢黑要等它慢慢褪去,所以不妨和小鸢亲近。
几人在外等候少顷,许冬推开门,“可以了,大家都进来吧。”
白袍披发,半敞开的衣领和不羁地系着的腰带,许冬和进去时没什么不一样。
“公子,转移阵术的布置,成功与否?”
“成了,有姐在,什么是不成的?”许冬神色自如,瑶儿连李裳白冷落他的迹象都不到一点。
难道说公主的装像过于蹩脚,露馅儿了?
李裳白当然没主动告诉瑶儿她要试着冷落许冬两天,瑶儿之所以知道,都是她观色察言的所得。
室内传出珍馐美食的香味,几人鱼贯而入,视线第一时间都落在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式上。
许冬、李裳白启程在即,故这一顿,是他们即将分别的离别宴。
要走多少时日两人估不准,但具许冬言道,旬月是一定不够的。
“都坐,吃一顿少一顿——啊不是……”
李裳白意识到话要说得中听贴切。
李裳白“咣”地把一坛子酒搁在桌上,自我解嘲道:“出门办事,我好、阿冬好、小鸢好,你们也都无恙,我们这一顿是为庆祝不是吗?”
“是、是……会说话啊,你就多说点!”
李裳白美眸翻白,羞嗔道:“姐口误罢了,你待怎样?”
“罚酒一杯。”
李裳白还就真隔空引出酒水,酒器不是杯,是碗。
分量十足的一碗,扬起雪颈“咕嘟咕嘟”饮尽。
“得,我也先干为敬……”
许冬另一个碗,抱着坛子倒酒,做法是让李裳白比了下去,但气概一样。
“都别看着了,自个儿照顾自个儿吧”
话音刚落,李裳白亲手为小鸢布菜,“小鸢,尝一个姐为你卤的鸭架,滋味不输熟食店卖的!”
小鸢举碗接过,嗦了一口,细细地品着鸭肉入口到落肚的每一阶段。
吃得出,有瑶儿手艺的影子,嚼着火大了点,好在不影响它依然是一锅成功的卤鸭架。
“好吃!”
李裳白喜不自胜:“姐此前没下过厨,想着要卤出一锅难以下咽的来……唉,不提了……好吃便好。”
朱雨、林蓉还不知道桌上的卤货是出自自家公主之手,闻言纷纷品尝,都没落肚儿,给李裳白夸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许冬依稀能尝出李裳白的手艺有多少水分,但念在所有努力的人都值得被温柔对待,他还是给予了肯定。
希望姐不会把这样式儿的干劲延续到其他事上。
如果她那样做了,许冬怕她没耐心,做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发泄举动。
绝不是许冬小看她,神通广大不代表能侍弄食材针线……
……
由于“无魂之躯”是以一种相当特殊的形式存在,远距离携带有风险,一个时辰前,许冬、李裳白开始在长悦阁热火朝天地布置传送阵。
有传送阵把无魂躯直接弄到何园,他们就可以顾头不顾尾,保证得手还能全身而退。
哪怕它的消耗李裳白直言“榨干一身法力,至多催动百八十次”“仅对死物生效”。
许冬不知道李裳白一身法力如何浩瀚,能理解“消耗大”三个字足矣。
“姐,玄晶石来一块。”
许冬目不斜视,伸手准备接“玄晶石”。
正常李裳白会递上,但许冬等了得有十多息的样子,东西都没到手。
转头看去,许冬才发现李裳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储物袋丢在地上,手头在调整阵心六棱石盘的斜度。
好吧,阵心石盘至关重要,顾不上递东西能理解。
许冬自行取用了所需,不想他还没放下李裳白的储物袋,她就偷摸瞄了一眼。
“姐,你刚才看我了,对吧?”
李裳白不作声,我行我素。
许冬不懂阵心要怎么做,可没吃过猪肉,猪跑总是见过的,凭着对阵术的一些皮毛认识,许冬摁住了石盘。
接下来两人的对视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尴尬。
一个在装,一个不想对方再装,就这么互瞪,最后以李裳白的开怀而笑,宣告历时两刻钟的“冷战”结束。
“啊哈哈——”
李裳白遮着樱桃小口,笑得逐渐恣意。
其实在事后她知道了她看到的“长生”,实为木傀儡,在听竹轩发生的不堪入目的一幕,为小鸢、长生针对许冬之于长生感情的试水,她就不再想晾许冬了。
许冬无疑有过一段比她更复杂难陈的心理历程。
李裳白本不该揭他的伤疤,但看到许冬提振精神来帮她做事,这“该死”的恶趣味,还是。
“阿冬,原谅姐的不地道……哈姐也是有很辛苦在忍的……虽然没忍住就是了!”
许冬一想即知,木傀儡一事,她也是个知情人。
他的这颗心,要怎么说呢?
几乎不再可能为木傀儡相关的后续摇拽一下儿了。
长生本人嘛时候为他做木傀儡做的事,他受的创伤才抚得平,愈合得了。
“额……阿冬,姐向你道歉,姐笑话你,是不对的!”
李裳白语出衷心,许冬也没狭隘,“不碍,我也没有特别介怀那个事。”
李裳白嫣然道:“那就好。要姐说呀,长生也真是的,怎么能那么对阿冬你呢?姑娘没个姑娘样子,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都过去了,不怪长生——我要得起。”
李裳白很是细腻地鼓励了许冬,也没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就是捡他的好,有一个说一个。
事实证明许冬是需要女人认可的,他包容诸事前,他首先是一个男人。
两人日常漫无边际地聊着,直至李裳白说传送阵搞定,许冬要其他人进来。
“净顾着说没的了……传送阵需要试用吗?”
“不用,姐有自信。到时候不能用,姐给你洗一年衬衣。”
许冬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洗一年衬衣听着不是她一个金枝玉叶做得来的事,其实能御水,掌握一定程度的水属系功法,轻松得很。
这个赌,只当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