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佳节,瑶儿度过了一生中最想吊死谢罪的一时三刻。
原因是自家公主在没告知她做什么的情况下无死角控制了她,褪去鞋袜,亲手揉她的脚。
事让她羞耻,但不至于此。
事后她被李裳白放下,饮泣吞声,李裳白把桌子拍得“哐哐”响,还气呼呼的唬她。
“哭个什么劲儿?啊?”
“我只是想知道阿冬的心理你想想,倘若有一天我像虎口中的兔子似的落入阿冬口中,不能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吧?”李裳白振振有词。
就好像为避免招架不来许冬,牺牲瑶儿一乃乃没多大关系。
“公主……我……”
既要揉脚,还要免于风险,完全忘了“阿冬”是个自持力不乐观的爷们儿吧?
瑶儿多想放声大哭一场,或是问李裳白为什么不将她和许冬揉脚的赌注取缔,那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但看到在李裳白掌下就义的木桌,她还是憋住了。
李裳白“怏怏不乐”道:“女儿有泪不轻弹,没教过你?不就是拿你稍作试验么,是捏疼你了,还是怎么?”
瑶儿始终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感,她无所适从罢了。
比拿刀剜肉都难受……
她给自身的定位是做一个恪尽职守、面面俱到的侍女,伴在李裳白左右。
如今志向没碎尽,也碎大半了。
“公主,瑶儿没能及时与公主沟通,酿下大祸……请公主责罚!”
“傻。”
李裳白跟没事儿人一样喝了口茶水,“阿冬有言:‘脚小乾坤大,一足察天下’。你呀,帮了我大忙了,等着领赏吧。”
“公主,您这样,奴婢……不如去死!”
瑶儿死命咬着双唇,艰涩地自述内心想法,连李裳白对她下手后的陶然都没忘批几句。
多年来她们姐妹几个是公主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公主率性到有些病态,她们都有责任。
而她,不是大姐头胜似大姐头,再不付诸行动,自家公主发展成虚鸾假凤的癖好可糟透了。
“你说我虚鸾假凤?就我这样的,还……还病态?”李裳白瞠目问。
“是,”瑶儿擦去眼角的泪,一本正经道:“公主,这不是什么能不辩自白的事,您放心,奴婢会一直帮你重塑取向的。”
“我几时让你觉得我有鸾凤之好了?真要那样,我理会阿冬做什么?”
瑶儿垂首看向自己的嫩足,仿佛无声地告诉李裳白,都对它们那样儿了,还能不算是怎地?
摸着良心说,李裳白也是有些汗颜的,但她还是定了定神儿,没好气道:“我想在你身上试过,亲身感受一下阿冬要吃我的心理为何种情形而已……再者脚这东西又不是你长了,我没长。我何苦在你这儿寻不快?”
“那……那公主也不能啊……”
瑶儿委委屈屈地盘腿扣手,心下暗忖这是不是公主臆造的理由。
修为高如她,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瑶儿,我看你是越发地想干预我的事了。”
“奴婢不敢。”
“不敢吗?是不敢,还是不想?”李裳白知道瑶儿不会经意她话语间的机巧。
“不想,啊不……”瑶儿忧形于色:“公主,奴婢怎么想,您心明眼亮,咱们就不玩儿这些了吧?”
李裳白好整以暇地翘着腿,在等瑶儿说到她想听的话。
主仆几十年,瑶儿对李裳白相知有素,她在等什么,并不难想到。
“公主,奴婢承认奴婢是有把您看作一个心性不成熟……的女子,可奴婢也要告诉您,在一些时候,您这点儿心性,容易让公子吃干抹净了。”
李裳白唏嘘道:“瑶儿啊瑶儿,你要不透露,我还真不信你把阿冬想得偏坏……”
瑶儿没否认自己的话,她旁观者清,清楚许冬身上好像有魔力,能勾得自家公主找来对她做些堪称猥亵的事。
瑶儿听李裳白说过,她和许冬之间大概率有着一段以温府为中心的前尘往事,它赋予了二人对彼此的天然亲和。
李裳白是在为他们的现状作解释,但那只会让瑶儿更着眼许冬。
许冬如能带自家公主有弥足珍贵的成长,瑶儿愿意送上助攻,可要是长歪了,瑶儿拼上再见许冬被堵被曲解的结果,也得舍身取义。
“不说话,便是自认为无错喽?”
“公主,奴婢质疑您和公子都学了什么。既然长生先您一步,鉴于前情,您还是依奴婢,和公子略保持一些距离吧!”
李裳白笑如春花绽放:“我要说‘不’呢?”
“那奴婢会为了您的身心康健守着您的。”
“你倒是丹心一片……”
李裳白想再说瑶儿两句,转念记起她看过的一个志怪小传,“狐妖接近书生,与之欢好,之后音信了无,害得书生得了相思病,形销骨立,几乎不成人形。最后狐妖不忍书生苦苦思恋,不顾‘人妖歧途’,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小传中,狐妖要不走,不会知道书生爱她爱得深沉入骨。
另外没有狐妖的离开,在故事近结束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跨越人与妖的天堑殊途。
客观去看,发乎情爱的感情在受到冲击以后有了质的飞跃,“小别胜新婚”就是这样的道理。
李裳白觉得她也能在许冬身上试试看。
晾他两天,不多晾,就两天不理不睬。
为不给瑶儿见缝插针的机会,李裳白没告诉她。
都是一把年纪的女人了,对感情即便没经验,李裳白也自认为有举重若轻的掌控力。
何况她基本剖析出了许冬恋足的心理。
知己又知彼,没道理和瑶儿说的似的。
……
“小鸢,你说我们拿傀儡欺负公子,公子事后得知真相,不会伤心吧?”
“怕他伤心……那长生姐你上呗?”
长生看了眼在和许冬亲昵的傀儡,纵使有愧意也顾不得:“小鸢,姐说说罢了。”
文小鸢也是贼人胆虚,摸着鼻梢嘀咕:“我这儿帮了长生姐你,回去怕是要被许冬他欺负了……”
“嗯?要我在公子面前坦白吗?”
长生脑海中神谋魔道地出现小鸢返听竹轩,对上许冬面无表情,右手执牛皮小鞭,左手缎带的画面。
被捆着,“啪啪”鞭挞,得多疼啊?
长生歉疚地搂紧小鸢。
要不是为了她出此上策,小鸢也不用经受那等调教吧?
“额……长生姐,我说的‘欺负’,和你想得不太一样,你也莫问为什么,等几时你和许冬睡在一张床上,你自然会懂得!”
小鸢的话有些让长生莫名其状的深意在里边。
单看镜中活色生香的一幕,傀儡近乎全程被动,长生猜测“欺负”是打啵儿、搂腰的更进一步作为。
……还好她事前和小鸢有接洽,不然在许冬怀中娇弱无助的,该是她本人了。
“小鸢,你真是锦心绣腹的好女孩儿,要没有你,姐都不知要怎么是好……”
长生紧握着文小鸢的手,言出由衷。
“相思苦长,也不用谢我。你的为人我看得过,其根源在你,你做得好着呢。”
“……那你可不能有什么瞒着我的地方……”
“嗯,我们都穿一条裤子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讲的?”小鸢说得尤为轻快,她忘了,长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