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只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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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描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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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余家村的一个菜农,平日以种植一些菜蔬,售卖给官道两旁的客店为生。

今儿他照常在自家田里摘菜装车,路过的余老头儿向他说起魇鬼害人的事,王勇听了有些可惜那几个死者,但没当回事儿。

魇鬼闹得再凶,也不见得会青天白日下出来,何况他贱命一条,只怕鬼都看不上。

王勇很典型的事不关己心理,摘完菜,优哉游哉地推车赶路。

半道儿他听见小路边的灌木丛中有异响,以为是野狗野猫什么的,才要过去,一个黑影扑向了他。

慌乱中他使出扔在路上都没人捡的蹩脚功法试图自救,未果。

他生命的最后一幕,定格在黑影的狰狞表象上。

……

魇鬼附身菜农王勇走开没一会儿,许冬、文小鸢循至,看到了无主的推车。

菜车挺在道上,地面有一点不明显的打斗痕迹,加上魇鬼是逃向这边的,车主的处境毋庸置疑。

“看来这魇鬼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就成功附身村民了。”

许冬顺手抓起一把青皮杏子,龇牙咧嘴地吃着。

“有那么酸么……”

文小鸢尝了一小块,随即吐掉了。

十足十的酸杏子,亏他下得了嘴。

许冬见状,在旁乐道:“魇鬼不难找,难的是怎么拿捏它。我们有空明术,要来硬的的话,当下问题是缺个帮手,最好有些修为的那种。”

“你刚才不是还说得那么笃定能打魇鬼么,这怎么又没底气了?”

“我是不能允许你冒险罢了,在我看来坐视千万人身死,都不如护你一时无虞。要不然我们两个背水一战,足能和那魇鬼搏一搏。”

话有些暧昧在里边,好在文小鸢听了受用,没说许冬的不是。

两人勘察现场,期间许冬嘴不停,两息啃一枚杏,杏核轱辘了一地,看他也不着急赶路。

“别吃了,指不定现在车主尸体都凉了。”

“不吃白不吃……这杏子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没有农药没有催熟的杏子……”

文小鸢忍不住问:“小时候?你不是自称在地下埋了十几年?”

“……那是后来的事了。前世我特别富有,我家院里种有一颗杏树,即使从不缺零嘴,我最喜欢的也还是半生不熟的青杏……”

这下儿文小鸢的兴趣被勾起,什么魇鬼都得靠边儿站。

“你提到的‘农药’,是什么东西?”

“……一种给庄稼提供养分、杀虫、驱虫的功能性药物,中州没有。”

“哦……那你原来,有过妻子吗?”

许冬觉出有无形的利刃抵在他背上,他这话答错,要面临万劫不复的下场。

遂许冬扯谎道:“我没娶过妻,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

但愿她不会知道,那个世道,男女之间发生关系是一杯酒就能有的结局……

“倒也是,能相中你的女孩子,我敬她的勇敢。”

所幸文小鸢没有怀疑许冬,两人继续前行。

如果魇鬼在场,它大概会觉得许冬、文小鸢有些小看它了。

寻找受伤一只受伤,却具备较强攻击性的魇鬼难道不该郑重其事一点?

一路追忆往昔,和女伴胡侃,这是人做的事?

许冬、文小鸢在余家村挨家挨户地找魇鬼,半个时辰过去,他们找到了已经一命呜呼的车主,也从村民口中得知车主名叫“王勇”。

王勇死状算不得惨,看表情多半是在魇鬼制造的梦境中一睡不醒。

但这足够唬到村民们,要他们惶惶不安。

许冬自称来找魇鬼清算血债的修士,他明确告诉村民们魇鬼已经另找了寄主,伤愈以后有概率为了一己私利屠他们的村子。

有王勇的尸体在前,许冬几句恫吓的话,顺利取得了村民们的信任。

他要村民们聚在一起,照姓名挨个儿排查。

由于人不多,两人只用了一刻钟,魇鬼的新寄主就锁定为李二青,余家村的一个闲汉。

“公子,您度鬼,要什么家伙儿什吗?”村长问。

“别的不要,符纸有多少拿多少来。”

空明术现学是来不及的,许冬打算画符,用空明术制符压制魇鬼,再相机指点文小鸢对其下手。

当然动手的前提得是事态没转机,条件要允许,给许冬一笔财宝他都不想和魇鬼死磕。

余家村和江镇情形不同,想来他们能拿出一些符纸……

等了一会儿,村民真的不负期望给许冬搞来一篮子符纸,很常见的那种黄纸。

“公子?”

许冬摆手督促:“这就行了,接下来有多远躲多远,记得别有漏网之人,否则魇鬼附身了可别怪我把人一起灭了。”

王勇死得蹊跷,官道那边又说是连丧几命,村民自不敢逗留。

人走巷空,除墙根大树树梢上的鸟雀儿叽喳个不停,四下没一点响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站在树荫下,微风拂过,一阵阵的阴冷顺足底蔓延向全身。

文小鸢有些瘆得慌,禁不住问许冬:“说到底,不再找一帮手了?”

“又不是定要和魇鬼拼命……打不过有我护你,你绝对不会有事,至多我们不敌魇鬼,赔几个村民给它。就不信事情闹大了禹城那边不派高手来收拾烂摊子。”

“你的意思是要试着打一下儿?”

许冬没什么负罪感,点头道:“没更好的办法了。我以宝衣的形态护你,再辅以降魔杵、‘空明术’所制符纸,能打过最好。”

“你不能这么来吧?魇鬼固然是空明谷搞的,可它的的确确是我们拿走空明石放出来的,这要是再多几条人命,我觉得我日后甭想睡好觉了……”

文小鸢盲猜许冬待会儿会和魇鬼谈判,寻求好处。

许冬无奈轻叹:“你到底心软……记不记得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这世道是不允许人心慈手软的?”

“人心本善,我不信你能枉顾人命!”

文小鸢说得铿锵有力,特别是她说话时看许冬的眼神儿,惴惴不安又夹杂着怯弱,一下儿给许冬萌到了。

许冬忽来兴致,提起朱笔到文小鸢面前。

“别动……”

许冬极小心地在文小鸢白洁的额上画了一枚“三瓣”花钿。

作为一个姑娘,文小鸢当即知道许冬这算是在给她描妆,有些害羞。

“小鸢,倘若你想要我做一个好人的话,记得一直在我身边,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能忍住不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怎样,和我、和我……有什么干系……”

“我心里有魔,你好比我心里的空明石在压着它,就是这样的关系。”

凡事讲个点到为止,许冬深知浅层的吊桥效应利用也得有度,故此话只说这么多。

符纸画就以后,许冬瞄了眼俏脸坨红的文小鸢,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倏忽化为轻烟,挪到了文小鸢身上。

他短时间内不会告诉文小鸢,在以宝衣形态上人身时,他能感受到宿主身子的每一处波折跌宕。

在他看来,这点文小鸢知道,无甚益处。

他知道哪儿大哪儿小就好。

文小鸢心态和许冬迥然不同,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抄起降魔杵缓步走进李二青院内:“你要尽力啊,村民中不乏小孩子,魇鬼一旦跑了,谁也不能保证它是不是要在孩子身上找补伤损……”

“晓得了。”

许冬接腔快,文小鸢知道他没往心里去。

魇鬼近在咫尺,文小鸢只盼他们能将之度化,免得让许冬连最后一些人情冷暖都失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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