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国家，吃完东西之后餐盘和垃圾都是要自己清理的，收拾到一起拿去柜台，而那些不需要自己动手的餐厅，小票开出来会有一项专门的“服务费”。国内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吃完之后东西就放在桌上，到时候自然会有服务人员来收走。

郑怀洲吃了一顿经济实惠又美味的金拱门之后擦了擦嘴，把东西一股脑地放在了塑料托盘上，他离席之后立刻就被清理掉了。大约十分钟之后，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红皮肤兽人出现在了这里，偷偷摸摸地翻起了垃圾桶，只不过没有一个客人能看到他。

“别人拿这能力发家致富，我却浪费英雄武装的宝贵能量在这里翻垃圾，回去后一定得让会长请一个月的烧烤。”进入战场充能一次之后只能在外面变身一刻钟，若不幸被敌人盯上发生了遭遇战，多出一秒钟的时间都有可能救命。

在一堆污物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兽人立刻跑着离开金拱门的门店，来到外面的停车场里，登上了一辆侧门打开着的MPV，然后显出身形，“名单拿到了。”

“辛苦了。”靠在门边抽烟的男人极其没有素质地把手里的烟头一摔，然后用力带上了车门走进了前方的驾驶室，“大家已经等得很着急了，不过有了这份名单后工作会好做很多。”

两个人都来自一个名为沐涂会的组织，平日里只是各个岗位上的平凡一员，但在阴影下却都为一个共同的远大目标而努力。角色模板是斧王的这位，在沐涂会里代号就叫“蒙哥”，为核心骨干之一，地位与实力都很高。

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中二过，认为自己可以变成光，来改变这个世界，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认清现实之后放弃了，然而这些人却真的有着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现状。

潘星让王晶晶利用职务之便，根据搜索历史去锁定疑似玩家IP地址的方法准确性不低，除了当时看到流星雨的外，恰好在深夜突发奇想搜索相关词条的人应该少之又少。沐涂会的人直接吃现成的，拿到手的乃是官方请的专业人士分析过后的名单，无论准确性还是详细程度都非常高。

“蒙哥，罗维，你们这趟出去还顺利吗？”乌镇一家颇具格调的民宿里，九个人围坐在一个小房间里，看似是在玩桌游，实际上却是在商量下一次战场的作战计划。他们把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以免被不相干的人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很顺利，知了做事非常靠谱。”一路上烟不离手的司机显然就是罗维，而他口中的“知了”是郑怀洲的代号。

“很好，因为志同道合我们才能走到了一起，在座的无疑都是值得信任的伙伴，这份由知了传递出来的名单我不会私藏，待会儿分成十一份交由各位分别保管。”坐在主位上的人看上去有些平凡，只是身材比平常人高大一些罢了，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有领袖气质，而他正是沐涂会的会长，阿斯。

蒙哥在车上已经把名单重新整理过了一遍，分别誊写在了十一张桌游的角色卡片上，拿在手里先展示了一下表示没有动手脚，然后像在洗牌一样把卡片无序地混在了一起。

“每个人过来抽一张卡，自己拿到了哪一张，就负责去接触名单上的人。可以吸纳进来的就发展成新人，如果冥顽不灵或者有狼子野心的，可以见机行事，自行决定如何处理。”阿斯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但处理二字的意味谁都懂。

包括分发卡片的蒙哥自己，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卡片，他们没有把东西收起来，而是默记下来当场又把卡片集中起来销毁。信息存在脑子里，比存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安全。

做完这一切，阿斯才拍了拍手重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既然蒙哥和罗维回来了，拿就继续刚才的话题，下一次的战场我们六个人将全部选同一个战场进入。”

到场的沐涂会核心成员有十一个，但当中的玩家只有六个人，刚好过一半而已。其他的人过来是帮忙出谋划策的，并不会在下一次一起进入战场。

此提议一出，立马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面对失败就等于死亡的巨大压力，人总是本能地希望有人可以分担，“相比于不靠谱的外人，还是咱们自己人更能交托后背。”

“如果遇上战场饱和了怎么办？”坐在角落的男人瓮声瓮气地问道，他不是故意拆台，只是担心出现意外，“上一次我因为路上耽搁，跑到选定的战场时提示说已经满员，没办法再进入了，花了一百个金币才进入了一处偏僻的战场，而且中途加入错过了最佳的资源获取时机，没有捞到太多东西。”

潘星行动果断，时间点卡得也很好，所以那天并没有遇到不能进入战场得尴尬局面，但很多人都是犹犹豫豫的，最后才下定决心进入附近战场，结果到地方后得到的却是已经满员的提示。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届时不要选大型战场，直接进入人少的小战场，不然六个人抱团对整个局势的影响不大，还很容易被‘大势’裹挟，不太好做事。”阿斯能提出抱团，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他们六个人在十人对十人的小战场里会很强，因为彼此都能接受统一指挥，可放在五十人对五十人的大战场里，就未必能轻松碾压对面了。

“根据我的判断，上一次开放的那些战场，下一次肯定还会再开放，我们就选这个地方。”十一个人里只有一个女性，看上去飒爽英姿，比起男人还要英气逼人，抬起手就在桌上的旅游地图上圈出了一小块区域。

“哦，娜娜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阿斯也赞同这一观点，但他为了让其他人也能理解，便主动问了一句。

“基于观察，第一次战场仅仅持续六十分钟就结束了，别说推掉对面的基地，绝大多数战场里的人恐怕连塔都没摸过。退出来之后那些建筑还在原地，下一次肯定还会发挥作用的。”娜娜捏着下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甚至还能猜出来，铸星龙王和远古巨神在做什么。”

“祂们在做什么？”蒙哥问道。

“在下围棋。”娜娜继续用手在地图上不断画圈，指出了记忆里一个一个的战场所在地，“你们就没好奇过，这游戏为什么是以推掉对面的主基地为胜利条件的？根据我推断，对面的基地之所以叫水晶枢纽，肯定是承担某种枢纽的职责。”

“这不是废话么，不用说我们也知道。”蒙哥撇了撇嘴，这女人总是故作神秘的做派，他是有些受不了的。

“你们被选中的时候到过远古遗迹，也一定看过之前两个神灵大战的幻影吧，祂们是为了争夺能量才开战的，而水晶枢纽也好遗迹古树也罢，应该都是汲取能量并反馈给神灵的建筑。”娜娜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这就像是在下围棋，祂们以天地为盘不断落子，而我们帮忙拔除对面阵营的棋子，直到一方占据绝对的优势，将整个世界收入囊中。”

“这么说来，我们连棋子都不是？”罗维比较相信娜娜的推断，因为这很符合他的认知。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需时刻谨记，这场游戏一旦分出了胜负，我们这些被选中的‘玩家’就没了继续存在的意义，最终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阿斯是玩家里少数头脑清醒的人，其他人正因为突然出现的超凡力量而兴奋，他却已经看到了将来的悲惨命运。

“只有变强，强到可以不受神灵的摆布，我们才有出路。”娜娜右手握拳以振奋士气，但说起神灵这个词的时候却满嘴苦涩，流露出不自信的神色。

在场的十一个人里有六个人都曾亲眼看过铸星龙王和远古巨神战斗的画面，连世界都经不起祂们的摧残，那种伟力已经超出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有些人关心时局的走向，有人关心人类的命运，而潘星除非撸串的时候啤酒喝太多，否则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些东西。周二下午，跟着周泰畴学了两个小时的剑术架势之后，他便开车回浦西了，每周的这天都是他的受难日，偏偏还不能不回去。

“赶紧去洗个澡，吴妈中午送了一锅鸡汤来，乌骨鸡。”宋凡清自己就是老板，工作时间的弹性很大，这时候已经先回到家里了。

“我健身之后就洗过了。”潘星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直接往餐厅走，路过酒柜还拿起一瓶梦之蓝，打开就往杯子里倒。

“啧，怎么喝个鸡汤还要配酒，待会儿又准备装醉是不是？”宋凡清双手叉腰，尽显彪悍本色。

“武松上景阳冈还得先喝三大碗呢，我不壮壮胆能行？”潘星往杯子里倒了差不多有二两才停下，酒是穿肠毒药，正好配那把刮骨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