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快要大黑,头顶的云雾阴翳,估摸再过不久就要降雨。
这个破落村庄虽然看着瘆人,可当下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去出了。
“天色已黑,我们就在这地方将就一下吧。”罗立如说道。
“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焦宛儿说道。
忘秋在周围的废墟颓垣中探索了一会儿。他穿越牌坊废墟后,向着最近的一个破落房屋走去,见到屋前有一个浅浅的陷落坑洞,坑洞旁是从周围寻来的碎石,大小不一,小坑洞中是五根底部烧得焦黑的木柴,柴火的上截并没有焦黑或是干瘪,依旧是柴木保持着本来的模样。
朝着村中走去,这样的小火坑还不在少数,而且沿路还有不少的山药皮和地瓜梗,似乎是不久之前有队伍经过此地的痕迹。
忘秋在前头大声说道:“这个村落,不久之前似乎有人经过。”
金龙帮众人凑上前去,忘秋将方才发现的痕迹展示给他们看。
一金龙帮弟子问道:“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来。”
焦宛儿说道:“大概也是像我们这样的过路人吧。”
这个村落原本是有一条主街南北直通,房屋分布在主街两旁,一条溪流由西北处一座小山上发端,由西北至东南将整个村落分成两块。由于荒废太久,这条主街已经被破损瓦砾完全堵塞,不过主街旁有一个小平地可以供人行走,这条小路上似乎还有车辙经过的细微痕迹。
随着众人朝着村落的深处走去,越来越深的不安感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上阴翳的云层中传来阵阵闷响,雨怀突然停下脚步。
忘秋见雨怀停下,心中有些不安,问道:“怎么了?”
雨怀眉头紧蹙,朝着前方断桥处看去,说道:“有血腥味。”
忘秋问道:“是人血?”
雨怀颔首,说道:“是人血,不过已经不新鲜了,已经死了两日的样子。”
这个村子本身就阴森诡异,众人听说前面还死了人,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云层中的隆隆声与远处溪流的叮铃声仿佛是这恐怖场景的配乐,令人细思而胆寒。
好在雨怀和忘秋的胆子大,他们二人走在前方。众人走出狭窄的小路后,前方便开阔不少了,远远看去,隐约可见河上断桥前有一辆小推车,车上似乎还盖了不少茅草。
此时,阴风渐起,雷霆突闪,眼前的世界似乎成了迅速切换的黑白世界了。
随着几人的渐渐靠近,血腥味越浓郁了,随着腥味飘散来的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肉腐烂的气息。十几只啃食腐肉的乌鸦忽感生人接近,顿时被惊起,像利剑般朝着天空窜去。
随着一道惊雷响起,狂暴的电流如蜷曲的枝杈划破长空,这黑暗的世界顿时被光芒照得透亮。
众人见到十几具尸体横躺在地上,有的尸体缺了头颅,有的尸体手指被砍落,这十几具尸首竟然无一具是全尸。
忘秋眉头一皱,说道:“好狠。”
雨怀走到这几具尸体的中央,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她缓慢蹲下,摸了摸尸体和血迹,随即又察探一下了他们的伤口。
雨怀起身后将溪水吸起,清洗了一下手指。
忘秋凑上前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雨怀指了指尸体,说道:“他们身上有许多刀伤,或深或浅,力度不一。我猜测应当是被多个人乱刀砍死,据我估计,对方不下十人。而且,这几个死人没习过武,还没和对方交手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忘秋颔首,说道:“可能是旅经此地的商人,运气不好,路上遇到了强人,被强人劫财害命了。”
罗立如听后,说道:“最近这世道啊,强盗越来越多,百姓越来越苦。你看这官府,在城里倒是能管管,乡下的老百姓遭了罪还没地方说理。”
焦宛儿说道:“可能这些人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忘秋说道:“明天我们去最近的县衙报个案,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
雨怀向东走去几步,指着前方说道:“那里有个小庙,我们走吧。”
还未等金龙帮众人回应,雨怀便径直向着小庙走去。
忘秋回头看了看金龙帮的弟兄,说道:“走吧。”
说完,众人便跟了上来。
雨怀来到破庙前,对着庙门一推,只见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随即一阵剧烈的瓦罐碎裂声传来。雨怀右手食指一伸,一撮小火苗从她的指尖窜出,仗着指尖微弱的光线,雨怀缓缓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规模较小的夫诸庙,庙内的四柱旁挂着蜡灯。雨怀将四周的灯盏点燃,这座庙才渐渐亮堂起来。
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地面和夫诸像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雨怀站立在夫诸庙正中,对着巨大的夫诸像看了许久。
忘秋走到雨怀的身旁,仰起头来,随她一同看着这巨大的石雕。
渐渐地,雨怀的眼眶湿润了,一道闪耀的泪光从她的眼角滑下。忘秋不知道此刻雨怀究竟在想什么,不知是自身成为信仰被人类祭祀的欣慰,还是感慨于身为夫诸后代肩上不得不扛下的沉重使命,还是其他的什么缘由。总之,雨怀哭了,忘秋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雨怀此刻的所有复杂情感尽数融入在这一滴热泪之中,充满,滞留,落下,似乎这就是她的人生,似乎她的生命会随着这道轨迹,落下。
忘秋扯了扯雨怀的衣领,雨怀突然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了过来。
忘秋方才在庙中摸索,见到四根柱子和周围的墙壁上有许多壁画。壁画内容似乎是一个人带领一个族群战胜大魔物的故事,不过壁画上的文字七扭八歪的,忘秋看不太懂,于是忘秋就拉上雨怀,看看雨怀能不能帮忙翻译一下。
雨怀稍微看了一下,说道:“哦,这个是上古时期轩辕帝消灭邪饕餮的故事。”
忘秋心中一喜,心想:“这便是柳逸曾经说过的上古旷世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