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池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苏沐言的一颗心悬着,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在她看不到的视角,容墨池的搁在沙发上的手指尖已经泛白,他的俊眉紧紧拢在一起,不安之中甚至带了一丝恐惧。
后面,苏沐言咬了咬嘴唇,按摩的动作都慢了许多,又唤了一声,“墨池哥哥?”
容墨池的脑袋里一阵轰鸣,还像被一根铁撬砸一般那么疼,他的意识变得薄弱,像是要被一个巨大的暗影困住。
他的黑眸蓦地大张,紧咬牙关。
苏沐言感觉他身上气息的变化,按摩的动作停了下来,将脑袋从后面探过去想看看他,脖颈上突然有一道力量,她的身子被迫前倾,胸口死死磕在了沙发靠背上。
“啊!”她惊呼一声,他的俊容近在眼前,让她的心扑嗵跳了一下。
“墨池哥哥,你,你好些了么?”
容墨池冷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苏沐言抬眼,对上他的双眸,竟是那么寒冷,就像一个冰冷的黑洞,时刻会将人吞噬。苏沐言的大脑空白了一下。
对望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眼睛闪躲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知道另一个他的存在?
容墨池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其实,像她这种姿色的女孩子外面也不是没有,她又有多么特别?还狡诈虚伪,心有七窍,一点也不好拿捏,而且仔细瞧,她眉眼之间还有那么一丝苏明德的影子。
他把这么一个小东西留在身边,还对她关怀备至,可是她呢?
怎么会问刚才那样的话?
她怎么会知道那条河?她为什么要提起?
儿时的记忆,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她,就这么突兀地袭来,就像那一天,盘旋在河流上方的鸟凄厉的鸣叫一样,让他不舒服到想要窒息!
阴谋!
她一定也是一个阴谋!
他本以为到了今时今日没有人敢再算计他,没有想到他亲自把一颗雷埋在了自己身边,他还与这颗雷同吃同住。
简直蠢到家了!
种种想法掠过心头,他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危险,苏沐言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心中害怕,挣扎着要往后撤身,“墨池哥哥你放开,我不舒服。”
容墨池现在很讨厌听见她喊他墨池哥哥,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臂上用力,一下子将她的身体从沙发后面拽到了前头,按在了腿上。
苏沐言趴在他腿上,吓到脸色发白,两条腿在半空中踢腾大叫,“墨池哥哥你怎么了?我是言言啊!”
容墨池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从后头抚上她的颈子,冷幽幽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你的呀!我现在不管在法律上还是情感上都是你的人了!我们都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她迫切的表白式的答案却没有换来他的松手,手上反而加了力气。
苏沐言脖颈上一疼,呼吸有些不畅,“咳咳——”救命啊!活阎王要发疯了!
“墨池哥哥......”苏沐言感觉自己很快就会被掐死,趁早装着虚弱的快死的语气喊他。
“不要这么叫我!”
“容先生,咳咳——”她念着,四肢的扑腾也停止,昭示着她快不行了。
容墨池却丝毫没有手软,他的指尖触到她脖颈上的一个东西,拨开她的长发,看到那条项链。
心中起了疑心,他一下子把项链扯了下来。
苏沐言疼得叫了一声,“疼——”
浑蛋!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陈寅看到厅里的一幕吓了一跳,从他的视角还当是容墨池把苏沐言按在沙发上轻薄,他扔下手中的东西跑上前才发现不是轻薄,是在施暴!
“容总!”陈寅制止性地喊了一声。
容墨池将项链攥进掌心,一把将苏沐言推到一旁。
得到自由,苏沐言赶紧抚着脖子后退,掌心有黏湿的感觉,她把手拿到脸前一看,不可思议,又莫明的难过,“血......”
他好狠,扯项链扯的都把她的脖子弄出血了。
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活阎王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管对他多好,都捂不热他的心!
她一时忘记了害怕,站起身来,愤懑地盯了他一眼,转身跑上楼去。
陈寅伸着手喊了一声,“言言!”
苏沐言没有做任何停留。
厅里一时安静下来,陈寅看着不太对劲的容墨池,不解问:“又怎么了?”
容墨池将项链递给他,“去查一下,据说是她母亲的遗物。”
陈寅接过,链子都扯断了,他想到刚才言言眼底的难过,有些看不过去了,却又不敢直接说容墨池,叹气道:“你有什么,就好好地跟言言讲嘛,你这么再把她吓住,以后谁还敢挨着你。”
言言小姐这些天虽然忙着学习实习,可一有空就在家做好吃的,虽然她有了钱不再抠门,做的多,人人有份,可是陈寅看的出,她都是为容墨池做的,私下还打听一些容墨池的喜好,从小细节之处让容墨池开心。
平时容墨池偶尔臭脸,苏沐言也不生气,还哄着他,顺着他,这辈子恐怕没有比苏沐言对他更好的人了。
因为言言小姐的存在,陈寅和保镖们都觉得日子有了颜色,有了盼头。
其实言言小姐也是一个可怜人,两个可怜人在一起抱团取暖不挺好吗?消停了才多久又出幺蛾子。
陈寅禁不住在心里DISS表弟。
懒的理他,陈寅把项链收起,闷声说,“我上去瞧瞧,言言的脖子好像出血了。”
容墨池眼皮动了一下,沉声道:“不准去!”
陈寅的双腿定住,两手拳起,想造反,最终在容墨池压迫性的目光下怂怂地改口,“我去超市。”买点药回来偷偷给言言。
房间里,苏沐言趴在床上默默的难过。她已经是他户口本上的人,不靠考学离开这里就要一直跟他在一起,为了日子好过,想弄清他的事情,弄明白第二个他是怎么回事,可是辛苦了两个月,一朝就打回了解放前。
她太难了。
不过,她忽然想起,这两个月她都没有再见到第二个容墨池。
是第二个容墨池不再出现了,还是出现的时候她不在呢?
想到这儿,她晃了晃头,呸了一声,管他有二个还是三个,哪他发展成二十四个比利呢,关她什么事?她以后要天天泡在学校和医院,少在家呆,远离他,免得自己倒霉。
这时,她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尤里发来信息:
“老大,我知道青浦河在哪儿了。”
苏沐言盯着这条信息,翘起嘴唇,狠劲按着手机回复:不听不听不听!以后别跟我提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