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曾凡所预料的,在三人交谈观赏鱼儿一炷香后就看到毅勇伯夫人手里提着油纸包风风火火的朝这走来。
另沈若鸿感到夸张的是,连其身后的丫鬟婆子手上也没得空。
被曾凡的话提醒,风母不光是提着饭桌上最喜欢吃的点心,连其他种类的也包了许多。
看着沈弟接过风夫人手中的油纸包,辛杨和曾凡连忙上前主动接丫鬟婆子们手上的。
这一幕让风夫人心下不由点点头,这姓辛的虽说不可避免的带着文人的清高和做派,但是做事稳重,说话也是极为敞亮。
有这样的好友,在许多方面上都是对女婿提点多些。
不过这个跟武人似的姓曾的就说话做事难免小家子气些,可是这细心程度比之犹有过极,两人虽说南辕北辙的脾性,不过对女婿真是没话说。
“这是这些点心的方子。回头让你家内人多多钻研些,毕竟就算这食材和顺序一样,每个人做出来的都不一样。”
曾凡万万没想到,风夫人竟然直接从袖口拿出记载这些点心做法的纸张来,看着足足4、5张,他原本只想要一种而已。
沈若鸿也是大吃一惊,这时代的方子可都是秘方,传家之本可不是吹的。
风夫人叠好给曾凡,想想又补充道:“哦,对了。若是以后味道怎么做都不对,就让你娘子来府内,我让厨子手把手教。”
辛杨一点儿没眼馋,反倒是羡慕还有对毅勇伯夫人这做派的佩服。
有这样的岳母,沈弟可真是有福气。
曾凡面上装作推拖不得,心下却兴奋不已,想到刚才辛杨说他的妻子也擅长做点心就兴起的紧张感,不翼而飞。
这么多方子,心下火热。
日后沈弟来家中做客,也不用愁比不过这辛杨家的。
沈若鸿正在调整手上的点心包裹,左右手的重量一点不对称,只看一眼岳母这行为面上笑的不行。
只有辛杨清楚的发现这曾凡根本不是坚定的拒绝,看似推脱不得,只是手却牢牢捏紧。
轻微的一皱眉,心下不喜。
可是看着身侧笑的不行的沈弟,心下叹口气,罢了,反正其这目的也是为了招待沈弟。
于是也只当做没发现,可到底在心里留有痕迹。
“行了。知道你们忙,也不留你们了,我送你们出去。”
一行人走的另一条路,刚踏进出府的走廊上,就看到毅勇伯朝这走来。
“你过去一下,我们先在门口等你。”
沈若鸿呆呆的被空出了双手,看着辛杨和曾凡笑的莫名。
他们看着毅勇伯双手背在身后,就知道这定是有什么单独交给沈弟。
两人直接在风夫人的带领下快步离去。
“你这两个朋友,都是妙人。”
风父说着话,背后的手拿出来。
沈若鸿这才发现拿的竟然是一把匕首,只是这刀鞘保养的极好,上面握柄处刻的仿佛是紫荆花。
风父有些缅怀说:“这个是第一代风府先祖陪着高祖杀入皇城所获得战利品。先祖代代使用的刀剑都传给了小雅的哥哥,只有这个没什么大用,一直在库房里留作纪念。”
“现在就给你防身用了。”说完直接扔向自己。
沈若鸿连忙两只手抱住,即便是午后最毒太阳光的照射下竟然都无一丝反光。入手微凉却没有想像中的重,这简直可以放在高靴内都不易察觉。
“是,谢谢伯父。”沈若鸿大力点点头。
看着这小子眼中明显的喜爱,没有丁点儿嫌弃等意思,风父心下很是欣慰,怀中的地契也拿出来。
沈若鸿一看就顿时摇摇头,“伯父,这匕首我很喜欢,可是这个真不用。”
他知道这是担心这京城房子贵,自己囊中羞涩。
实话实说不缺钱,“我现在的确无法给大小姐伯府这样好的住宅,可是我会尽我所能。”
看着风父改变主意背着手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大山般的厚重。
离开毅勇伯府,手里的点心就让文墨接过去先提回客栈。
于是,接下来一行人就立刻去花鸟市场。
按理说这东富,但是一行人直接坐马车去的北城。
都说这北贱,是因为北城汇聚所有贱籍的乐伶、工匠等等。这里的乐坊可谓是每隔几步就有一个。
他们此行的目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擅长捉鸟、养鸟的。
“李公子特意说的,最近丞相对会说吉祥话、颜色奇异的鹦鹉大有兴趣,早上就派书童专门去探查到哪条街最为出名。”曾凡话语里透着期待。
辛杨直接说:“家里的老人也是对这养鸟方面感兴趣,越是年龄大的好像越喜欢。”
沈若鸿奇怪,“我还以为会更多喜欢画眉的老者,毕竟论声音美妙还是胜过鹦鹉的。”
辛杨直接笑言:“是,的确。可是这不会说话啊,鹦鹉说吉利话这新鲜感是不是可以维持更长时间。”
曾凡极为赞同的点点头,唏嘘的说:“在我们家乡,斑鸠、麻雀、鸽子那些很是常见的都是直接捉住烤了吃,哪有指望这个赚钱的,没想到这京城,鸟都值大钱。”
沈若鸿被逗笑了,“要不说看什么东西到什么人手里。我敢打赌明天这去丞相府都直接搬去珊瑚、盆景等稀有珍贵的礼物。到时候,咱们提这个鸟笼子。万一这鹦鹉再说上两句话···”
还没等他说完,辛杨和曾凡已经在脑海里有了景象,直接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若鸿看着两人都笑出了眼泪,直接住了嘴,就怕他们岔气。
“辛兄,曾兄。”
看着沈弟无奈的眼神,两人竭力停住笑意,只是笑的过于狠了,连连咳嗽。
等到马车停下,一行人只得先去了茶摊喝了些茶。
沈若鸿看着在城门口专门等着的曾凡的书童,心下有些想笑。
看眼神年龄不大的感觉,脸却极为老成。
曾凡顺好气后看沈弟疑惑,本没打算介绍书童于是改变主意直接指着说:“这是族人,曾牛。”
辛杨呛了口茶,这名字。
他身边的书童也是连忙低下头,看不起。
江南文风盛行,别说这下人起的名字都极具含义,连住的地方都起------闲云居、阁、堂。
辛杨不着痕迹的把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后,立刻给了书童一个带着警告的眼神。
书童心一凛,后背一凉,知道自己冒失了。
而曾凡及其书童虽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当做什么没发生。
曾牛以前没有在当曾凡的书童前,是没有大名的,家人都叫他狗蛋儿,打败许多竞争者如今才当上神仙下凡的随从。
在整个县城里,公子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整个下西省唯一的进士。
对于土地里刨食的家乡曾家村,曾牛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可是来到外面却发现以前所有的经验都被颠覆,正如同他看不起族人,外面的人加倍的更看不起他。
尽管经历太多太多次,曾凡心下还是难受,可是勉强安慰自己,自从自己成了进士,这书童明显的心高气傲,有些飘飘然。
正好这让他明白些现实,在家乡是个人物,在外面却得夹起尾巴。
沈若鸿光顾着仔细打量着曾牛,倒是对辛杨和曾凡及书童之间的暗潮汹涌一点没察觉。
“这身板和面貌还真是有些像呢。”沈若鸿发出感叹。
书童微微躬身的缘故,到是比曾兄矮一个头,可是这本身就够醒目。
曾牛忽的一下抬起头,看到只是发现这个事实而高兴的沈公子。
比起别人第一时间关注的“曾牛”,沈公子最先关注的却是“族人”。
至于其他人的反应更是夸张。
沈若鸿话音刚落,就看到曾兄喷出口中茶水,幸亏是喷在桌子上。
他连忙后怕的拍拍胸口,心里纳闷这又是怎了。
“没事,没事。我们走吧。”
曾凡把3文铜钱放在桌子上,率先起身。
“抱歉。曾兄,我不该说你的书童跟你相像,是不是冒犯了你,我没有别的意思。”
误会都是像脓疮一样越积越大,沈若鸿猜想出原因,直接就当面说清楚。
随着相处和听到女神的叮嘱,他发现比起辛兄底气足的豁达,曾兄有些时候心思重些,不过也难免,底层出身的人虽说察言观色、心细等方面格外出众,可是忌讳多些也正常。
沈若鸿在上辈子就见识过,领着奖金的贫困生就因为同学间的一句玩笑话,此前的交情统统全打翻。
自卑又自尊。
他以前是旁观者,现在因为有了曾兄做朋友却身临其境能够体会。
曾凡吸了下鼻子,借着咬紧牙关,连忙眨眨眼,点了下头。
被原谅的沈若鸿这才重新微笑,“嘿嘿,我以后都不说这话了。”
从听到他道歉就愣住的辛杨心下明白事实,却觉得没有必要说清楚,心中大受触动。
曾牛在前面引路,满脑子却重复着刚才向自家少爷道歉的一幕。
这是状元郎啊,真正的文曲星下凡,还那么年轻,比自家少爷小那么多岁。
可是对少爷确是平生所见唯一这种态度的书生,怪不得从不对谁真正放心里的少爷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走在沈弟身后,越朝里人越多越窄的路径,让曾凡放心的隐藏好失态。
看着一模一样的青砖白瓦然后到乱石黄土构成的茅草屋,一进城的平整道路也到了如今的泥泞臭水沟旁边,还只容的下一个人走。
已经恢复常态的曾凡看着这一幕开口:“曾牛,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别人或许会觉得语气平缓跟平常一样,可是曾牛却察觉到少爷的话语带着怒气,他连忙停住脚步解释:“少爷,这条路是最好的了。对不起少爷,打听到的鹦鹉就属这人养的最好,而且样数最多。”
沈若鸿看其这恭敬的神色,心里猜想恐怕曾兄觉得他办事不好。
“没事,曾兄。这鹦鹉越独特,咱们脸上不倍有面子。这路也还能下脚,也不是走不得嘛。”
他刚说完,跟在他们一行人身后的行人不由催促两声。
若不是看他们身上明显的锦衣,早就骂了出来。
这里可是北城,没有最会骂人,只有更会骂人。
他们也见识过很多专门来淘换好东西的贵人,或许也专门来寻花问柳的,自然不敢对他们不敬。
“抱歉,抱歉。我们这就走。”沈若鸿连忙向后边高声一句,曾凡对书童点点头示意往前走。
重新走动后,曾凡劝说:“沈弟,不用跟他们这么客气。都是贱籍之人。”
辛杨也点点头,“对,平白脏了咱们的嘴。”
沈若鸿看着书童都对他们不屑一顾嫌弃的眼神,这才真实的体会到什么是“贱籍”。